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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神 北途川 4535 字 6個月前

景春疼得“嘶”一聲,差點揍它,“沒多久,應該也沒幾次,所以剛剛我都沒怎麼注意,以為他反複做噩夢呢!”

但這會兒她確定,不是夢。

富貴兒難得沉默,它有些焦躁地來回在她肩上踩了幾下,突然罵了聲:“靠。”

然後它就沉默了,像是並不想解釋給她聽,景春也非常識趣地沒有問。

富貴兒這個大嘴巴,想告訴她會不遺餘力抖落的。

一路上景春沒顧得上跟桑尋說話,到了教室才發現,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了一路。

他果然還是很討厭,在初任春神麵前也這麼沉默嗎?

她突然有些好奇,他們兩個是怎麼相處的。

景春想說句什麼,可到分彆也沒想出來說什麼,於是就那麼各自回各自座位了。

雖然兩個人總是連體嬰一樣,但景春的同桌元雅總覺得兩個人的關係有了微妙的變化,儘管她早上還在為景春打抱不平。

“你倆又上帖子了知道嗎?”元雅看景春坐下來,碰了她一下。

景春心事重重,應付道:“嗯,我看到了。”

“你不生氣啊?”有些人說話挺難聽的。

景春搖頭笑了一下:“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她豎起拳頭,一本正經道,“不過誰要在我麵前說,我就揍他。”

元雅笑得趴在桌子上。

笑完了,又說:“你知道嗎,就今天我跟你說的那個周樂樂

,她今天欺負狠了那個女同學,那個女生反抗了,場麵十分血腥,據說那個女生看起來懦弱得很,爆發起來好嚇人的。”

景春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是嗎?再懦弱的人也會有不可觸碰的逆鱗的。”

元雅唏噓一聲:“也是,就是不知道周樂樂會不會變本加厲報複,這要是在校外,碰上了不就完蛋了。”

景春心道,校外碰上了指不定誰有事呢!

如果她沒看錯,這條青龍處在成年和未成年的邊界,雖然身形還未長完全,但已經是非常不可小覷了。

她這麼隱忍吞聲,大概還是因為她哥哥?

而且她似乎受傷了,一直沒來得及治療,整個人處在躁狂的狀態裡,周樂樂雖然有點邪門,但卻是個人類,一旦不小心打死了,可能會引發天罰。

就是不知道那天公交車上碰見,她跑那麼快乾嘛。

景春覺得自己應該不嚇人吧,她也沒表現出惡意。

即便她看出來自己不是人類,也不用反應這麼大吧?

景春決定還是探一下究竟。

放學她拒絕了桑尋一道回家的邀請,說自己要去書店買幾本書。

桑尋沉默地看著她,然後說:“我陪你?”

“不……不用了。”

桑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還是看著她,像一種無聲的譴責。

他早上才說過讓她彆亂跑,她晚上就又要溜。

景春甚至都覺得自己像個負心漢,她想……要不讓他一塊兒?

但她是去跟蹤一條龍,到時候怎麼跟他解釋啊!

算了,她究竟在想什麼。

“我自己……就行。”她狠心。

她還沒來得及解釋,桑尋驟然轉了身。

“嗯。”他聲音冷冰冰的。

景春看著他上了周叔的車,然後才往公交站走,一邊走一邊鬱悶:“他還生氣了?”

他天天對她愛答不理的,她都還沒跟他生氣呢!

富貴兒十分配合地“嗯”一聲,“是的,小公主生氣了。”

景春滿肚子牢騷,被它一句小公主逗樂了,“你小心他恢複後把你拔了毛燉湯。”

“誰怕他啊!”

“你最好是。”

87路很快就到了,聞澤雨每天都會搭乘這趟公交,她低著頭,沉默地跟著人群走上去。

景春很快就發現好幾個人神情不太對,眼神一直若有似無地鎖定在聞澤雨身上。

“她好像真的被人盯上了。”

富貴兒震驚道:“好家夥,至少十幾個人。”

平常稀稀落落的87路,今天顯得格外擁擠。

景春困惑:“就算一百人一千人,能對一條龍怎麼樣?如果是周樂樂,她都知道她是龍了,怎麼這麼想不開。”

一尾巴掃過去,沒一個扛得住的。

富貴兒沒有立馬回答,晚高峰,車子緩慢向前進,過了很久它才說:“扶桑劍鍛造的時候,為了壓製它的陽性,加了至陰至邪的東西,但沒想到扶桑化靈的時候,天然就有兩個靈體,一個至純,一個至邪,春神把至邪之體引渡到自己身上了。他本來應該隨著春神的隕落一道隕落的。”

但它似乎又出來了。

那東西的可怕之處在於,它可以寄生於任何人神妖鬼的惡念裡。

如果周樂樂是跟邪神做交易,那她真的有可能獵殺一條龍,隻是付出的代價比較大而已。

景春卻更關心桑尋:“所以他識海裡那個?”

“有點像,但我不能確定。要不你晚上趁他睡覺偷偷進去看看?”

景春:“……我怎麼越來越像個變態了。”!

第7章 幻術

景春最後上了車,站在門口的扶手處。

她掏出手機看了看表,計劃最好爸媽下班前趕回去。

“你說要不我回去哄一哄他?”景春問富貴兒。

車廂太擠了,富貴兒沒辦法站在她肩上,跳到橫欄上站著,它注視著聞澤雨的方向,回了句:“你就慣著他吧!”

景春“嘖”一聲,他出事的時候,嚎得最慘的又不是她。

景春放出神識將整個車廂籠罩起來,聞澤雨依舊縮在角落裡,十幾個人若有似無監視著她。

奇怪的是,那天景春明明在她身上嗅到了扶桑神相的氣息,可今天什麼都沒有了。

她不禁皺了皺眉。

那十幾個人目測看起來都是人,景春用神識掃了一遍又一遍,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那些人看起來不像是盯那條龍的,他們一直在看她的包。”富貴兒抬抬翅膀戳了發呆的景春一下。

每個學生都會背著書包,聞澤雨的背包很大,很重,她蜷縮在角落的時候,會把背包抱在懷裡,像是缺乏安全感。

但富貴兒這麼一提醒,景春就發現她好像很在乎自己的包。

裡麵有什麼東西嗎?

公交車開了一會兒後詭異的越來越安靜。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天色突然暗了下來,像是又要下雨,車窗外在很短的時間裡刮起大風,路邊的景觀樹被吹得東倒西歪,枝葉殘敗。

景春發現周圍的東西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最開始是人,車廂的人好像開啟了慢動作,行動變得遲緩起來。

再後來是車窗外,狂風開始慢速刮起來。

沒多久,到了下一站,車門開啟的同時,周遭的一切都好像定格了下來。

她還能動,她發現就連富貴兒都定格了,她抬手在它眼睛前晃了晃,它一點反應都沒有。

富貴兒是個欠揍的鳥兒,但它的壽數和扶桑差不了多少,都是從太古時期就存在的神,沒能控住她,但控住了富貴兒。

那麼隻能是故意留著她的。

景春在車廂裡走了一圈,然後發現醒著的真的隻有自己

據說後土的兒子噎鳴有掌控時間的能力,但她還是第一次見類似的場景。

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果然,就連時間都不走了。

她嘗試播了一通電話,並不能播出去。

她被困在時間裡了。

景春看到打開的車門,忍不住下車查看一下。

然而在她踏出車門的那一刻,周遭場景瞬間切換成了另外的景象。.思.兔.網.

入目是一片汪洋大澤,但水很淺,腳下的位置隻到腳踝的位置,水底鋪了一層珍珠和彩貝,還有很多亮晶晶的東西,在太陽下折射出幻彩的光芒。

她往前走了走,水才稍微深了一點。

突然,一條青色的影子從平靜的水麵猛然竄起來,巨大的頭顱甩了甩,水珠甩得到處都是。

或許是剛剛的一切都太安靜了,這突然的動靜嚇得她一哆嗦,後退兩步,然後跌倒在水裡。

抬頭去看,才發現是一條青龍。

它的腰身有合抱那麼粗,五爪粗壯,威風凜凜。

看到她嚇得後退,頓時有些沮喪地垂下碩大的頭顱,然後緩慢地匍匐在地上,尾巴繞了一圈,把她圈在中央。

“主人。”它的聲音帶著悵然和哽咽。

景春莫名覺得心裡有些難過,下意識就想摸摸它的腦袋,但她隻是僵立在原地,並不敢輕舉妄動。

這條龍顯然不是聞澤雨,她還沒完全成年,身形小很多。

莫非春神的那兩條坐騎?

龍族的壽數是很長的,但如果是,不至於認錯主子吧!

老眼昏花的龍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蹊蹺,更像是一個騙局,一場幻境,隻是她想不明白目的是什麼。

景春還沒來得及糾結,突然腦袋一痛,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大澤消失了,她依舊站在公交後門的扶手處,富貴兒正拿翅膀戳她腦袋,傳音道:“你在發什麼呆?”

這個站沒上人,稀稀拉拉下去三四個。

車門重新合上,景春的瞳孔裡似乎還能看到那條粗壯的巨龍。

“我剛剛好像進幻境了。”她出神著說,不太確定那是不是幻境。

然後她事無巨細地講了一遍,希望富貴兒

能知道些什麼。

但富貴兒搖搖頭:“春神沒隕落之前,我都沒怎麼見過她的坐騎,扶桑很矯情,他不喜歡那兩條龍,春神每次來找扶桑,都是走著來,走著離開。”

說到這裡,它就非常想吐槽,“你不知道,扶桑住的地方,綿延幾千裡的空地,稱得上廣袤無垠了。”

景春:“……好吧,我單方麵承認他確實是小公主了。”

富貴兒“嗯哼”了一聲,為表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扶桑了。

“那你還要我幫那條小龍。”

富貴兒悵然若失地說一句:“因為春神確實是一個……”

它說了一半,就沒再說下去了。

不過景春大概也理解了意思。

它或者和青龍沒什麼交情,但那畢竟是春神的坐騎。

隻是景春還是一頭霧水,她再次扭頭看了一眼聞澤雨,這次聞澤雨正好也在抬頭瞥她,兩個人誰也沒料到似的,雙雙愣住,然後聞澤雨迅速低下了頭,她像是受到了驚嚇,頭埋得更低了,更緊地抱住自己的包,遠遠看著,像是抱著膝蓋蜷縮在座椅上。

“我長得很嚇人嗎?她怎麼看起來那麼怕我。”

富貴兒翻了個白眼:“你清醒一點,你作為人看起來跟個小白兔沒什麼區彆,你作為神,跟棵菜瓜成精也沒厲害到哪兒去,你覺得她怕你,還不如猜她察覺我跟著你呢!”

景春滿臉狐疑:“就你?”

“我可真想抽你啊!”

“主神契約,打我一下,你疼十倍,你打,你最好狠狠打。”

“你踏馬,我……”

景春抬手,化了一根藤蔓纏住它嘴巴,手動消音:“文明點。”

下一站到的時候,誰沒也想到,聞澤雨突然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下了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