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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滿月 江亭 4263 字 6個月前

?”

滿月搖頭:“那也不可能。就算他同意,我也會害怕。我根本沒離過島。歌賽會派兩名同族的助手來接我,光明也會讓他的副手全程陪我。”如果有熟悉的同族在身邊,他會安心些。

戚崇衍想了想:“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讓戚家的親衛隊跟著你。保障你的安全。”

滿月連“親衛隊”是哪幾個字都沒搞清楚:“什麼是……驚胃隊?”

“就是私人保鏢組成的隊伍。親衛,就是隻屬於我個人的保鏢護衛。”

“喔,你還有自己的軍隊呀?”

戚崇衍看著他唇瓣上沾的白色米粒,笑了笑,探身過去給他擦掉:“我的身份要求我必須有。”

滿月被他突然的靠近縮了一下肩膀,緊張起來。

戚崇衍把米粒給他看:“嘴巴,沾了東西。”

滿月反應過來,握著碗的手還是有點發抖。他隻習慣光明和銀星靠得離他那麼近。他努力平複了一下呼吸喝了一大口熱湯,腦子已經完全忘了他們剛剛說了什麼。

戚崇衍立刻退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雖然是私人武裝,但素質是最好的,我可以保證。任何情況下,他們都會不惜生命保護目標。有些人是長期在我身邊的,品性我也可以擔保。”

滿月腦子轉過來了,還有點迷糊:“嗯……不用吧?太誇張了。”

“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不誇張。”

“可是沒有人會想傷害我吧?我沒有傷害過他們。”

戚崇衍覺得他單純得近乎天真:“人類不是一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生物,滿月。”

滿月習慣性地啟動撒嬌機製:“我能保護自己,你也知道的呀。”

但戚先生這時候不吃撒嬌這一套,他在原則性問題上很堅持:“就這麼決定了。如果太多人跟著你覺得不舒服,暫時隻調六個人過去,如果情況需要,再增加人手也可以。”他補充:“你身邊跟著戚家的人,這一點很重要,滿月,這本身就是一個訊號,代表你受到戚家最高待遇的重視。任何想動你的人,乾蠢事之前,就要考慮是不是惹得起戚家。”

滿月心裡是感激的。他沒想到戚崇衍會這麼保護他。

有一瞬間,他產生了異樣的想法。連同戚崇衍剛剛親密的動作,讓他產生了懷疑。戚崇衍為什麼對他的保護欲這麼重?哪怕是光明,現在也很少替他擦嘴巴了。

戚崇衍會有彆的意思嗎?

但他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也許戚崇衍隻是把他當小孩子。

他把注意力集中到記下來要進行的治療上。

治療在下午兩點開始。滿月陪著戚崇衍去換防護服,怕戚崇衍穿防護服不適應:“因為實驗室會有放射性的射線,治療過程中也會輔助運用到一些放射性物質,所以還是做好保護措施比較好。但是你不要擔心,這已經是很成熟的技術,療養院成立以來成百上千的人都做過,他們都能做得到,你也可以做得到的。”

戚崇衍沒覺得緊張:“好。”

滿月替他調整了防護服的鬆緊:“這樣可以嗎?會不會覺得勒?”

戚崇衍搖頭:“可以。”

滿月轉過來,猶豫了一下,最終鼓起勇氣張開手臂給了他一個短暫的擁抱:“你不用害怕,戚先生,把一切都交給我就好。你可能會發生一些變化,但你還是你自己。”

他表現得戚崇衍好像很脆弱,很容易受傷害,很經不起打擊。

戚崇衍很少有這種體驗,他回抱了一下:“謝謝。”

滿月帶他到治療室去,裡頭寬敞、空曠,器械設備排列整齊,一台白色膠囊體治療艙橫放在中央,左右各連著監測儀。從空中降下三塊浮動屏,屏幕散射出的橘紅色的暖光,使得整個室內從凶暴的、高亮的白色裡掙脫出來,氣氛變得柔和些。有兩名助理醫師正在浮動屏前調整鏡頭,成像屏幕上還是黑乎乎一團。

戚崇衍躺進了治療艙,護士用極細的金屬銀線通過導聯球片吸附在他的額頭到太陽%e7%a9%b4的位置,一共分為六個位點,然後去準備注射試劑。她拿著極細的針劑回來,戚崇衍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細的針頭,針尖破開皮膚從血管紮進去,將血管頂出一個深色的拱起,幾乎沒有痛覺。

“這是什麼?”戚崇衍問。

滿月站在他臉旁的位置向他解釋:“你可以簡單地理解為另一種降速。你頭上這些貼著的點,一會兒會通過引導細胞生物電流進行‘降速’,效果就是你的細胞活躍度會降得非常非常低。因為等一下我們是要切開你的基因的,所以要先讓你的細胞進入一種類似休眠的狀態,這樣我們才比較好動作,以免傷害它們。”

戚崇衍還以為打進去的才是麻藥。「弢—子—凰—了」

滿月知道他誤會了,所有人都會這麼誤會:“打進去的是抗冷凍劑,艙門關閉之後氣溫會驟降,讓你進入冷凍狀態,你會睡過去。防護服會起到一定的抗低溫作用,抗冷凍劑是起到雙重保護作用,確保你的大腦和皮膚不會因為極寒受傷。”

護士結束了注射。戚崇衍看了看皮膚上那個幾不可見的針孔,這才覺得心跳稍微有點快。

滿月能看出來,他握了握戚崇衍的手:“你會像平常一樣睡一覺,大約在兩個小時之後就會結束,不會有任何痛覺,把它當作一次冷凍治療就好。”

戚崇衍點頭,他%e8%88%94了%e8%88%94乾燥的嘴唇,閉上了眼睛。

耳邊是滿月輕柔的祝福:“午安,做個好夢。”

第24章 一切很順利

戚崇衍睡得很平穩。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但他不介意。夢裡去世的母親端著生日蛋糕走進餐廳來,微笑著說,崇衍,生日快樂。他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看了看餐廳大牆上的鐘,指針快速地走動變化,一會兒順時針,一會兒逆時針,總沒有個停止的時候,他問母親,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戚女士回答他,這不一定。有時候長,有時候短。來吧,先給你把生日過完。

然後他就坐到了餐桌前,父親和弟弟妹妹們給他唱生日歌,戚鈞也在,還有工作團隊裡麵他最信任的幾位博士。都是他熟悉的至親的人,他體會到一陣感動,在眾人的注視下吹滅蠟燭。

吃蛋糕的時候他坐在壁爐前,妹妹崇新坐在他的腿邊,用叉子叉一塊草莓吃,一邊吃一邊不斷說些工作時候的有趣事情給他聽。他還是不斷看鐘,又問了一次,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崇新仿佛沒有聽到他說什麼,她還在講故事,好像是一個關於實驗室裡機器人跳舞的故事。他覺得熟悉又覺得陌生,她可能和他講過。但他記不起來了。

他把吃完的空盤子放到餐具回收的地方,再回到壁爐前他腳邊踢到了什麼東西,可能是一根電線,也可能隻是毛毯翹起來的一角,一般來說他不至於失去平衡,但這次他摔倒了。

他跌坐在地上,頭暈欲吐,渾身劇烈的疼痛。他想起來,他是個危重症的基因病患者。

遠處,在他看不太清楚的門口,母親和父親激烈地辯論,最終母親拂袖而去。兩個弟弟崇真和崇善一個跑一個追,崇善手裡拿著球,可能是他搶了崇真的球。妹妹崇新還在吃蛋糕,戚鈞和她說笑,博士們坐在後麵的餐桌上討論設計圖紙。

一個傭人從他身邊走過去,手裡搖鈴:“先生小姐們,派對結束了,到睡覺的時間了。”

所有人離開餐廳,崇真和崇善還在玩,保姆們隻好過去把他們抱起來帶走。

壁爐熄滅,餐廳鐵灰色的大門轟然合上了。→思→兔→在→線→閱→讀→

他知道,他死了。

戚崇衍醒來的第一感覺是冷,臉上皮膚和肌肉都極力在寒冷中掙紮,他僵硬著躺了一會兒,周圍冷霧散去,滿月的臉龐出現,紅唇在霧氣中開成嬌嫩的玫瑰。

“結束了。”他伸出手摸了摸戚崇衍的額頭:“感覺還好嗎?”

戚崇衍本來想說沒事,但他看了看滿月:“做了個噩夢。”

滿月一邊幫他摘除腦袋上的導聯球片一邊說:“什麼樣的噩夢?”

戚崇衍沒繼續說下去。滿月離他很近,輕柔的呼吸從他的皮膚上掠過,帶起一陣戰栗。就像魔法師吹出來的一口仙氣,將皮膚上殘留的夢境的陰冷、絕望帶走。

他還活著。戚崇衍的腦袋清醒過來:“忘了。”

“能忘記是一件好事情。忘記是我們保證心理健康的一個非常重要的能力。”滿月檢查了他的體征數據:“等一下,先彆動!你不能動呀,你想做什麼?坐起來嘛?”

戚崇衍從沒有哪一刻那麼想下地走路。他企圖翻身坐起來,被滿月急衝衝按下了肩膀。

旁邊的護士甚至開起玩笑:“不著急,奧運冠軍先生,您可以等觀察結束後再展示您超凡脫俗的運動天賦,現在您最好躺著。”他和另外一名護士把戚崇衍轉移到普通病床上。

滿月感受到戚崇衍的焦躁:“你……真的還好嗎?”

戚崇衍閉了閉眼,點頭。

滿月暫且相信他:“好的。那麼等一下你會被轉移到觀察室,這是必要的流程——每一次治療結束後都有1個小時的觀察期,這是很重要的,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請及時向我反應。你可能會出現排異反應,包括頭暈、惡心、發燒、發冷、疼痛、乏力……症狀。但是相信我,不會比你剛被送來醫院的時候糟糕。護士會先把你帶過去,一會兒我也會過去的。”

護士要開始推病床。戚崇衍這才想起來問那個最重要的問題:“手術……治療順利嗎?”

滿月露出微笑:“放心吧,沒什麼問題。”

觀察室不大,它是個4米乘4米乘4米的正方體玻璃箱,四麵透明,地上墊了厚厚的軟墊,還有一些乾淨的毛毯和靠枕摞在角落裡。東北角伸出一張小桌板,放著保溫水瓶、一隻嘔吐袋和一本紙質書。

護士將戚崇衍從病床上抬下來,小心翼翼把他放在軟墊上:“請不要緊張,您可以休息一會兒,冷的話就蓋著毛毯,水杯裡是溫水,書是為了防止您無聊或者睡不著用的,如果需要我放一些舒緩的音樂也是可以的。如果你想嘔吐,可以吐在嘔吐袋裡。”

戚崇衍說了句謝謝回答她,護士把門關上後,他才發現,這隻玻璃箱的玻璃他從裡麵看不到外麵,玻璃是灰的,隻投射出他自己的影子來。但他估計外麵能看到裡麵。

他想把那本書拿下來,然後發現身體虛弱得抬手都費勁。他靠著靠枕用毛毯蓋住自己的下半身。這種感覺很奇怪,因為他身上還穿著防護服,有點像穿著棉衣蓋被子。

從仰視的角度,天花板離他忽高忽低,頭暈的感覺後知後覺地湧上來,他乾脆閉上了眼睛,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在海浪上晃,骨子裡一股一股的冷意驅逐不儘。他知道這是發低燒的前兆,滿月說過排異反應有可能會讓他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