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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滿月 江亭 4292 字 6個月前

房都有各個科室的護士長或者主治跟著,開會、看診、實驗、治療旁邊也都有團隊在身邊。真正獨處的時候,要麼是在辦公室裡,要麼是像今晚這種情況,無非是一些臨時性的活動或者安排……要不,先通知各樓層的安全值班員,加強巡邏值守,其他的特殊情況再說?”

滿月立刻接受了這個提議:“如果我要上廁所,總不能讓保鏢跟我去洗手間。這太荒謬了。”

“而且,事情弄得太隆重了也會引起病人不必要的恐慌。到時候有人問起來,說療養院隻照顧領導,不理會病人,那就不好辦了。總不能給所有病人都配保鏢。”銀星補充。

她這麼說,光明才妥協:“那就先試一個月,如果再出現意外,保鏢就是必須的了。”

滿月用力點頭:“我會更加小心的。”

不愉快的話題終於可以結束,滿月安心地抱著毯子窩在沙發裡——

“可能要當著所有人的麵做個解釋,對二次加速的全麵的坦誠的說明,就當開一個……嗯……全體視頻會議。有問題也可以在會上及時解決。但我認為24小時的檢測還是要做,而且一定要做完才行。”

“提問環節我可以分擔一部分。我比較熟悉二次加速的病程和異化的情況。”銀星主動說。

光明擔心的是另外一點:“是不是一定有必要開這個會?就算開會,是不是有必要讓你出麵?”他指的是滿月:“可能會有人指責你,甚至可能有人認為你害死了今晚的那個病人。你有沒有決心來麵對這些指控?”

“確實是我的失職,407出現的時候其實就應該提醒所有病人注意。”滿月不害怕麵臨指責。

“你也有你的考慮,這不算是失職。”

“無論如何,結果造成了,又一名病人死亡了,護工也受了傷。”

光明喜歡他勇敢負責的一麵:“你想好了?”

滿月一張嚴肅的小臉點了點。

“對了,”銀星想起另外一件事:“我沒有聯係上歌賽,這幾天我不斷嘗試各種方式聯係,都沒有收到回複。她有聯係你嗎,滿月?”

滿月搖頭:“是不是她又在山裡或者什麼沒信號的地方收集樣本?”

“有可能。我已經連續給她發了不少信息和郵件,如果後續聯係上了的話,我會告訴你的。”

“我也會聯係一下她的助手,看有沒有她的消息。”

“她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這位歌賽女士,”戚崇衍指了指病房牆壁上關於療養院創始人的肖像和簡介:“非常像,連名字都是一樣的,我甚至懷疑我認識你們的創始人。”

滿月在準備給他做第一次癌症治療:“歌賽去了大陸,你們的確有可能見過。”

“我還以為她應該已經去世了。”戚崇衍冷淡的聲音在他背後。

滿月好笑地搖頭:“她還沒有那麼老。”

“她花了30年來研究‘降速’,然後這個藥已經用了50年,也就是說她起碼有80歲,如果她是從出生第一天起就開始做科研的話。”戚崇衍指出這裡麵的漏洞。

滿月甚至沒能抬起頭來看他一眼,專注地操作治療艙:“是我的表達的問題。我說的研究‘降速’的創始人不是僅僅指歌賽,那是一個團隊,歌賽是後期參與的其中一個。但因為降速是在她手上實現了真正的突破和量產使用,並且她成為了療養院的第一任院長,所以我們把她選為創始人代表。其實在她之前,還有不少人為降速的研發和療養院創立奠定了基礎。”

“那起碼也有50歲以上。”

“50歲對人類不算年紀大吧?戚先生你的母親也差不多這個歲數了吧?”

戚崇衍沒有馬上回答。

過了一會兒,滿月還沒能等到他的回應,才追問:“你好像對她很感興趣?”

“我比較好奇她的長壽秘訣。”戚崇衍黑色的眼睛冷光流轉。

但滿月避開了:“她的經曆......確實很傳奇。”

“比如?”

“她是天生的遺傳學奇才,在她之前,‘降速’一直突破不了僅改變突變速度而不改變整個基因複製機製的問題,被她接手後才真正突破。因此,她才算是‘降速’真正的核心研發者。”

“然後就找了個有核電站的海島來當療養院?”

“歌賽是在島上完成‘降速’的研究的。療養院創立前她就已經在島上生活了。”

“本地人?”

滿月在回答前停了下來。他察覺到了戚崇衍情緒上的變化,戚崇衍變得有點凶。但這種凶好像不是針對自己的,他覺得戚崇衍應該是不太高興的,但又不像是真的生氣了,滿月說不出來這是什麼情緒。他有點苦惱,為什麼戚崇衍的情緒這麼複雜?

“你生氣了嗎?”他心裡想著什麼,就說出來了:“為什麼?你覺得我說謊?”

戚崇衍的表情在聽到他的話後柔和了一點:“我嚇到你了?”

滿月倒不是怕他:“沒有。你是不是有點緊張?”他以為戚崇衍是在緊張接下來的癌症治療:“今天隻做放療,半個小時就結束了,你應該也做過很多次的。現在都是用治療艙做了,很精確的,基本沒有疼痛感,不用擔心。”

戚崇衍為他的純善笑了笑:“嗯。我知道。”

滿月讓護工合力把戚崇衍抬起來,轉移到治療艙內。

治療艙是一種大型綜合類的醫療器械,能獨立完成超複合型的治療術,整個過程隻需要有一名主治醫生在旁邊監控輔助就好,大大地減輕了醫護人員的負擔。基因病爆發後,人口暴跌帶來的勞動力的銳減,也使得醫療從業人員的數量斷崖式跌落,這就要求機器能夠完成更多人力完成的工作,因此才有了治療艙以及各類大型綜合醫療器械的發明。

戚崇衍自己都做過不少醫療器械的項目,但是眼前這台治療艙是他從沒見過的設計。和傳統的封閉式棺槨型艙體不同,這台治療艙設計成可開放式,躺台平直,頭、尾、中央各架一道半圓拱橋,看起來有點類似傳統的CT儀。

滿月能理解人在沒有見過的機器麵前也是會緊張的,主動和他解釋:“一會兒,放射線會從這裡照出來,”他拍了拍中央拱門,“它會來回移動,然後對相應的位置進行照射。因為你的癌症擴散比較厲害,所以一次會進行六個部位的照射,每個部位5分鐘,一共半個小時。”

戚崇衍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你可以睜開眼睛,放射線照射區是經過計算過的,不會傷害到你的眼睛。”接下來這些都是放射治療前的必要告知信息:“身體不要動,正常地呼吸,如果周圍光感讓你覺得不舒服,可以選擇閉上眼睛養一會兒神。照射結束後也不要馬上坐起,等我和護工來幫你。”

“你還有問題沒有回答我。”戚崇衍突然說。

滿月知道他指的是歌賽的事:“放療結束後,我們可以繼續剛剛沒說完的話題。”

戚崇衍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從仰躺的角度上看,年輕的院長的臉龐帶著春雪般冷淡的憂鬱。

頭尾拱橋在一片渙散的幽靜的藍光中連接生成了浮動罩,從躺台上空壓了下來。戚崇衍麵無表情一動不動,視線沉溺在遊動炫亮的藍光中。眨眼間,他像被人推入了水底,冷水包圍了上來,苦寒的黑色的水猛地把他拍到了底,深海的窒息感和恐懼感如附骨之疽。

四周駭靜,儀器的點動聲忽遠忽近,仿佛魚群親%e5%90%bb珊瑚礁石時吐泡。

戚崇衍嘗試做了個深呼吸,大口冷氣從喉嚨直直灌進了肺,他已經被癌細胞腐蝕的肺劇烈地疼痛。他兩眼發黑,鋪天蓋地的昏昧,到處是一叢叢的飄散的光,先是點,然後化成圓,慢慢擴大融入黑暗,那麼多的光,黑暗卻越來越深切。

突然,機器尖利地叫了一聲。^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一束紅光直直切中了他的腹部,在他腹部的皮膚上穿過一個血淋淋的洞。

他仍然很冷,太陽%e7%a9%b4突突地跳著疼,一股莫名的高壓強壓得他開口困難,他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然後就見那束紅色的光移動了起來,順著他的肚子拉出一條極細的長長的紅線。

戚崇衍乾脆閉上了眼睛,全然的黑暗裡仍然發著隱隱紅光,岩漿般的濃鬱的紅,連眼眶仿佛也熱起來,他努力調整呼吸,穿過深紅的泥淖認真地看過去,虛空裡仿佛有一張蜂巢網,無數的六邊網格組成密密麻麻的小孔,有什麼從蜂巢上流淌下來,紅色的漿汁,紅色的血,粘稠、緩慢、大麵積地流淌下來。

“崇衍,”戚均叫他,一邊鼓掌一邊微笑:“恭喜。”

他隨著戚均的目光往前看,台下望不儘的人,鼓掌的、歡呼的、拍照的……閃光燈把他當目標狂轟濫炸,在一團無意義的白光裡,他努力捕捉到上空一張浮動提詞器,上麵是他的發言稿,最後一句每次都是一樣的——“機械的核心是人性。”——戚氏集團百年未改的標語。

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話,在如雷的掌聲中他卻覺得格外陌生。

戚均像是發現了他的不對:“怎麼了?崇衍?”

戚崇衍皺眉,他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他覺得不對勁。

他抬腳要離開,身後戚鈞突然大喊一句:“趴下!”

巨大的力道衝上來把他按倒,機器保鏢護著他的腦袋,一陣熱風從他發鬢間射過去。

子彈灼燒的炎氣帶起一陣熾熱,然後他才聽到了槍響——

砰——★黃★桃★

有人尖叫起來,有人大哭,紛亂的重疊的腳步把腎上腺素往上推。那些墜落的閃耀的攝像燈,如同流星淹沒在黑暗裡。保鏢隊長朝著那個歹徒的方向追出去,他被四個機器人保鏢牢牢圍死,戚鈞和助理叫嚷著撤退:“從後台走!讓人把車開到後門!走!快點——”

他露出錯愕的表情,甚至沒有看清楚開槍的人,就被保鏢、助理、安全員包圍著拖拽著往後台走去。視線裡亂極了,所有人都在跑,一隻高跟鞋掉在地上,有人摔倒在階梯上被瘋狂的人流踩過去,一開始還能掙紮兩下,很快就被踩得沒有動靜了。

各種各樣的臉飛快地在他麵前掠過去。走道擁擠昏暗,空氣裡有奇怪的油漆的刺激性臭味。

忽而視線大亮!他們從後門退了出去。

乾淨的清新的空氣直直往他鼻腔裡麵灌,壓迫得肺一陣陣疼痛。他兩眼冒白光,視線眩暈。

有人從人群裡裡大喊他的名字:“戚崇衍——”

車已經來了。他被戚鈞護著腦袋往車廂裡鑽,但他看見了,他看見了那個拿槍的人。

那個叫他名字的人。保鏢衝了上去,戚鈞擋在他身前催促他進車廂。

但他停下來,他站穩了:“彆動他!”他叫:“彆動他!”

男人被機器保鏢架著,手裡的槍械已經被繳,他激烈地掙紮,但根本不是保鏢的對手。保鏢壓著他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