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頜抵著他的腦瓜頂,輕輕的蹭,忽然,他開口道:“梧寶兒,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林白梧仰著頭,瞧他棱角分明的下頜骨,輕聲應:“我也是。”

暮色蒼茫時,林家煙囪裡升起炊煙嫋嫋,順著秋風盤旋而上。

入了秋,天黑的早,灶堂裡點起一盞油燈,照得一室昏黃的暖,林大川開始做團圓飯。

想著林白梧懷著娃兒,不能吃太油太辣,他便打算做個清蒸魚、白灼蝦、再炒兩道小青菜,清清淡淡的,又滋補養身。

林大川將桶裡肥魚撈出來、處理乾淨,自魚腹內切斷其脊椎骨,用鹽巴先醃上一刻鐘。

待醃得差不離了,將香蔥切段、生薑切片,鋪一層到盤子裡,再塞一些到魚腹中。

擺好盤的生魚上鍋屜蒸,待蒸熟後取出,再將香蔥絲、薑絲鋪滿魚腹上,淋一層沸騰的熱油。

滾燙的熱油霎時將蔥薑、魚肉爆香,鮮香味飄了滿灶堂。

林白梧挺著肚子在邊上打下手,他彎不下腰,好多活計還是淵嘯來乾,這漢子在灶堂幫忙多了,已經很得心應手。

三個人一塊兒乾活兒,說說笑笑、其樂融融的,飯菜很快便做熟上了桌——

清蒸肥魚、白灼蝦、清炒小白菜……又合著淵嘯的口味,做了肘子、白肉、炒五花。

滿滿當當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三人落座,起了筷。

今兒個過節,林大川趁著機會又討了半碗的小酒,嘶哈嘶哈喝得可暢快。

前幾日,鄭芷往家裡送了月餅,馮嬸子親手做的,芝麻、花生、核桃……用料紮實,這會兒也擺上了桌麵。

天氣正好,雖有秋涼,卻不至於凍人。

林家堂屋的門半開著,正好能瞧見深深天穹上的一輪圓月。

忽然,有秋風自山野而來,掠過雲間月、桂樹枝、庭院菊,吹進堂屋裡,帶著香。

淵嘯怕風冷著林白梧,落了筷子,起身到臥房裡拿了件小夾襖,給他套在身上。

淵嘯不是個細膩的人,可他卻為了林白梧做儘了細膩的事兒,林白梧心裡頭明白,笑眯眯的瞧人:“忙活好半天了,你坐嘛。”

淵嘯摸了摸林白梧的小臉兒,柔聲道:“不累,我可樂意伺候你,伺候到下輩子才好。”

林白梧抿唇笑起來,心口子甜絲絲的。

月圓風清,佳肴美酒,一家人團團圓圓,是最喜樂的中秋夜。

吃好了飯,淵嘯牽著林白梧到院裡消食。

林家院裡沒特意種什麼花兒,卻因著肥沃的土壤,自然生長出一小片菊花,映著溫柔月光,隨秋風輕輕搖曳。

一高一矮兩道影兒,相互依偎著,淵嘯低頭瞧著小花兒,將林白梧的小手拉到唇邊,輕輕的親,他的唇不帶一絲情/色,卻莫名的攪動人心。

許久後,淵嘯輕輕開了口:“梧寶兒,我可能……又要走了。”

林白梧撫在滾圓肚子上的手頓住,他皺緊眉頭,白齒咬著下唇:“是、是去打獵嗎?”

沉默了好半晌,淵嘯才輕輕點了下頭,喉間發出一聲沉沉的:“嗯。”

林白梧隻覺得心口子堵得厲害:“就不能不去嗎?”

淵嘯沒應,他又急著道:“咱家的銀錢還夠用呢,而且、而且我可能就要生了……就不能不去嗎?”

他小手緊緊攥著淵嘯的大手,抿著唇、一雙大眼裡蓄起淚,可憐巴巴的。

淵嘯根本不敢看他,隻仰頭瞧著搖曳的樹影、隱沒在雲間的圓月……隻是聽著林白梧哀求的聲音,他就已經忍不住了,他怕多瞧上一眼,哪怕一眼,自己就要不管不顧的和盤托出。

可是不行,他一頭山野的老虎,是得了大造化,才有變作人的機遇,才能和林白梧在一起。他若說了,林白梧自此躲著他了……淵嘯不敢想,若如此,他寧可守著這個秘密,一輩子才好。

淵嘯喉頭滾動,沉沉開了口:“我會儘早回來的,一定不叫你一個人生娃兒。”

啪嗒一聲響,林白梧的眼淚滾出來,落在地上,他吸吸鼻子:“你不在,我吃不下、睡不好,沒有你,我不行的。”

這是林白梧頭一次如此直白的說出離不開他,淵嘯再也忍不住,一把給人抱進懷裡。

他的唇自林白梧的額頭、眼角、鼻尖……描摹一般輕輕的親:“我一早和徐大夫打過招呼,放過銀錢,你若有事兒,便去尋他。”

“梧寶兒,我一定會早回來的,不會叫你等太久。”

“肚子裡有小老虎了,咋也不能虧了自己,彆讓我太擔心,成嗎?”

林白梧偏著頭不瞧他,秋風輕起,吹亂他鬢邊的碎發,淵嘯伸著粗手指幫他撥到耳後,卻被林白梧伸手打開了。

林白梧生氣了,咋也哄不好。

淵嘯抱著人回屋子,照例給他打水,擦臉、洗腳。

林白梧全程都不看人,鼓著張小臉兒,一眨巴眼,眼淚就順著臉頰往下滾,是受了天大委屈的。

直到吹熄了油燈,夜色將兩人完全籠罩,林白梧依舊氣著。

他身子骨差,手腳總是冰冷,一到夜裡,就要往淵嘯懷裡鑽。

淵嘯抱他抱習慣了,柔柔軟軟的一具小身子,又香又甜,眼下抱不著,抓心撓肝的難受。

他伸著寬大的手摸上林白梧的後腰:“過來,抱著你睡。”

天氣漸涼後,炕上的薄被已經換成了厚被。

窸窸窣窣聲響,林白梧卷著小被子,躲得更遠了些。

淵嘯瞧著黑暗裡隆起的一小團,無奈笑笑,伸長手臂,正要將人拉進懷裡。

忽然一股子熱氣,自他心口迸發,往四肢百骸洶湧的奔騰而去。

淵嘯隻覺得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後脊背一麻,“砰”的一聲大響,他如一座山般倒在了炕麵上。

林白梧聽見響動,驚詫的坐起身,黑夜裡,伸手不見五指,他朝著淵嘯的方向摸索過去,當指尖觸及到他的皮膚時,隻感覺一片刺痛的灼燙。

林白梧心口子猛然縮緊,他顫唞著問道:“阿嘯,你怎麼了?”

伴著急喘,男人發出一聲如野獸般痛苦的低吼。

林白梧倒抽一口涼氣,慌張的正要下地找火折子、點亮油燈,卻被一隻大手拉住了腕子。

淵嘯低沉的聲音壓抑的傳來:“彆去。”

林白梧咽了口唾沫,將已經落在炕外的一條腿輕輕收了回去。

他反身摸到淵嘯結實而寬闊的%e8%83%b8膛,隔著薄薄衣衫,男人皮膚灼燙的溫度顯露無遺,林白梧慌得直結巴:“阿嘯,你、你咋了?你彆嚇我。”

淵嘯痛苦的呼吸,%e8%83%b8口劇烈的起伏:“沒事兒,一會兒就好,讓我抱抱你。”

林白梧輕輕“嗯”一聲,慢慢的爬到淵嘯身邊,縮進了他懷裡。

這懷抱太熱了,好像灶爐火烤似的,林白梧被燙的縮了下頸子。

這若是往常,淵嘯早便察覺了,可眼下的他,腦子又脹又麻,心口子突突跳的厲害……早已經自顧不暇。

不知道過了多久,淵嘯的呼吸終於平緩下來,身體的溫度也慢慢趨於正常。

林白梧的小手輕輕摸著他汗濕的額頭:“阿嘯……你咋樣了?”

淵嘯埋頭在林白梧的頸間,儘乎貪婪的聞著他身上乾淨的味道:“梧寶兒,彆讓我擔心。”

“梧寶兒,彆生我氣……”

*

第86章 _思_兔_網_

林白梧隻感覺心口子又酸又澀, 淵嘯已經這麼難受了,可心心念念想著的還是他。

他伸著細手臂,環住男人的粗頸子,頭埋進他的肩窩裡, 悶聲道:“我會好乖好乖, 不叫你擔心。”

淵嘯點點頭, 厚實的大掌自林白梧的後頸、沿脊椎骨緩緩往下輕撫, 摸到他的小屁股, 將人帶進懷裡,聲音沙啞:“我的梧寶兒最乖了。”

林白梧仰頭親在他的下頜,又伸手拉著淵嘯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你早些回來, 我可想你, 娃兒也可想你。”

這一句想, 讓淵嘯心裡頭開花了似的喜滋滋,他收緊手臂,將人攬緊,下頜抵著林白梧的頭頂, 輕輕的蹭。

忽然,林白梧就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一下一下溫柔的拍打著他的屁股。

不是淵嘯的手、更不是他的腿……他狐疑的伸出小手去摸, 那事物卻像是有所覺一般, 倏地抽走了。

暗夜裡,淵嘯的瞳仁黑金黑金的明亮, 自褲邊鑽出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因著林白梧的伸手, 偷偷團卷在了身後;而頭頂上冒出的一對兒雪白毛耳朵, 卻仍愉悅的動著。

*

翌日清晨, 天光將明, 從不貪睡的淵嘯早早便醒了。家裡的雞自從上回被他凶過,近日來已經不咋敢在日升時就啼鳴。

沒了雞叫,林白梧又嗜睡,不到巳時多不會醒。

以往時候,淵嘯即便醒了,也會滿眼溫柔的抱著林白梧,給他暖手暖腳,一直到他睜開眼。

可今兒個不行,身體裡野獸本能的凶蠻、屠戮,已經成澎湃之勢,再難以壓製,不知道何時就要化形為虎……他必須得走了。

懷裡人睡的正熟,許是夢見了高興的事兒,唇角輕輕勾著,瞧著可是喜人。

淵嘯心口子化水似的柔軟,磨磨蹭蹭的遲遲不忍動。他湊頭過去,輕輕親在林白梧的額頭、臉蛋兒,歎息道:“梧寶兒,我得走了。”

懷裡人沒醒,淵嘯伸著粗手指撫了撫他的鬢發,摩挲許久後,才舍不得的緩緩起了身。

這一動,林白梧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下意識往淵嘯懷裡鑽了鑽,口裡發出細碎的囈語。

淵嘯隻得又抱了會兒,直到遠遠聽見大門外頭吱嘎的車輪聲,他才不得已將林白梧小心的鬆開,給他裹好被子,躡手躡腳的下了炕。

日頭才升,映得遠天一片燦金,山間寒意未消,風裡都透著涼。

林家大門被輕輕打開,門外頭正停著一架牛車。

熊熊坐在車板子上,手裡一隻小鞭,歪頭瞧著正跨出大門口的高壯漢子,挑了挑粗眉:“上車。”

兩人不需多言語,彼此便心照不宣。

淵嘯點點頭,難忍的呼出口氣,步子虛浮的走向牛車。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淵嘯心口子一縮,猛然回過頭,就見林白梧喘著粗/氣、通紅著臉的站在大門口。

可能是跑得太急,林白梧身上隻套了一件薄褂子,腳下的鞋都沒來得及提上鞋跟。

淵嘯強忍住難受,幾步走了回去,他全身痛得無力、抱不住人,便用粗壯手臂虛虛的環住他:“乾啥出來?還穿得這麼少?”

林白梧扁著嘴,一頭紮進他懷裡,小臉兒貼著他異於平常、尤為滾燙的%e8%83%b8口,聲音哽咽:“我醒了瞧不見你,就出來了……”

淵嘯隻覺得心口子又酸又疼,他的梧寶兒這樣小、這樣乖,還懷著小老虎,他如何能舍得離開。

他重重的呼出口氣,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