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毛茸茸的拂在淵嘯頸側,他勾唇笑起來,親了親他的小臉蛋:“沒人笑。”
走了許久,快到林繡娘的住處,卻在岔路口遇見兩“熟人”——周雲山的那個夫郎秦錦和他哥秦風,這一高一矮兩個,手裡拎著編筺,筺子裡滿滿的野貨,該是回娘家的。
淵嘯瞧見這倆便心煩,他冷冷一瞥,手臂往上抬起,給懷裡人抱抱緊。
這一顛,林白梧下意識偏開頭,正與路邊上的秦錦和秦風對了個正著,林白梧臉一紅,又趴回了淵嘯肩窩子裡。
人已經走很遠了,路邊的秦風都還怔愣著。
秦錦著惱的推他,他才自怔愣裡稍稍抽回了神。
隻這一瞥,便叫秦風心口子砰砰砰的跳,他早見過林家這小哥兒,也知道他長得好,卻不想他成親嫁了人,竟是比之前還明麗,眼神流轉間,兀自風情,忒勾人。
他的舌尖輕輕刮著牙齒,心裡頭起了迤邐的念頭。
秦錦“啪”的扔下筺:“瞧瞧瞧就知道瞧!你和周雲山一個狗德行,見著好看的就走不動道!”
秦風訕訕笑,彎腰拎起了筺子。
*
第72章
林白梧是被淵嘯一路抱過來的, 到了林繡娘家門口子,都沒給人放下。
林白梧垂著頭,輕聲道:“放我下來吧。”
淵嘯沒應,進了大門, 繞過小院, 到堂屋門口, 才將林白梧輕輕放到地上。
他伸手摸他的發頂:“今個兒晌午我再來, 要是實在不舒坦, 咱就回家。”
林白梧仰著頭瞧人:“你晌午來做啥呀?”
“來看你呀。”淵嘯伸著一隻粗手指頭,將他散碎的鬢發輕輕撫在耳朵後,“要是你舒坦, 能撐得住, 我就自己回, 日頭落了再來接。”
“來回的跑,多麻煩啊。”
“也沒多遠的路。”
不過是來回走個幾裡地,比起林白梧腰疼,這也不算啥。
正說著, 堂屋的木門忽然“嘎吱”一聲開了,巧兒正站在後頭。
她梳個雙平鬟,兩股子辮發頂在頭上, 顯得人可伶俐:“我就說好像聽著門口有人, 一出來正瞧見了,咋不進呀?”
林白梧笑起來:“這就進了。”
他轉頭看去淵嘯:“那你回嘛。”
淵嘯點點頭, 正要走, 卻還不放心, 他開口:“那個……”
他想叫人, 卻一時間想不起這小閨女叫啥, 好在巧兒回過了身,歪著頭瞧他。
淵嘯的大手撫了撫林白梧的小腦瓜,他輕聲道:“勞煩今兒個多看顧看顧他,腰不舒坦。”
巧兒抿嘴兒笑起來:“成!”
兩人進了屋子,曲長風已經在了,他坐在小桌前,見林白梧進門,不動聲色的挑著眉,瞥了一眼。
巧兒拉林白梧坐下,又拿了個軟枕塞他腰後頭。
林繡娘抬眼瞧著:“不舒坦了?”
前兒個七夕,昨兒個他又一整日都沒來,今兒個坐也坐不得了,是因為啥,屋裡人都心照不宣。
林白梧兩頰泛起紅:“沒啥大事兒,就、就有點坐不起。”
巧兒捂著小嘴兒,眉眼帶笑:“他相公心疼得緊,叫我多看顧呢。”
林繡娘笑著搖搖頭:“你快彆說了,梧哥兒臉都紅了。”
林白梧的細手指頭摸著繡線,頭垂的可低可低,他知道巧兒沒惡意,可也羞人呀。
林白梧悟性好,學繡學得快,他這時候已經將雞爪針法用的很順手了,林繡娘便開始教他疊針的繡法。
靺鞨繡針腳粗,針法由大至小,四至八層交互疊加,絲線並股參色①,相較蘇繡、蜀繡的細膩柔美,更突顯北國天地的大氣磅礴。
不僅如此,靺鞨繡的蠶絲也是上河村特有的柞蠶絲,這種蠶絲比桑蠶絲要略粗些,染色後便更顯得繡品明豔、華麗。
柞蠶絲珍稀、價貴,林白梧還在學繡,隻用的普通繡線代替。
林繡娘瞧著他細致的模樣,心下滿意:“梧哥兒繡得滿好,再學學,都能接繡活了。”
林白梧知道林繡娘是撿好聽話說的,也知道自己差的還遠,他淺淺聲:“我會用心繡的。”
林繡娘拍拍他單薄的肩膀:“慢慢來,腰疼了便歇歇。”
林白梧的臉頰起一層紅霞,小雞啄米的點點頭:“好。”
林白梧身子不舒坦,尤其坐久了,就感覺背後的筋條錯位一樣痛的難忍。
他專心繡時不咋覺得,一旦換線歇歇神,那股子酸勁兒便由經絡蔓延開來,疼得他額頭冒一層細密的冷汗。
林白梧想著,自己這身子骨是不大行,可他一個男兒郎,不該這麼嬌氣,他便生忍著。
到了晌午飯時,幾人停了手裡活計。
照往常學繡,多是林繡娘做中飯,幾個小的打打下手。
巧兒知道林白梧不大舒坦,叫他炕上歇著,拉起曲長風的手腕子,到灶堂子乾活。
爐灶裡生起火,巧兒扔了把乾燥木碎,小火苗“嗡”一聲,燃得更旺。
今雨yu水兒個清炒白菜、大蔥炒蛋、蛋花湯,再配上爽脆酸甜的醃蘿卜,雖是樸實的農家菜,卻清清爽爽的對胃口。
鍋子燒熱,冒著白煙,林繡娘用鏟子挖了一小塊兒豬油下鍋,待豬油化開,撒下一把蔥花爆香。
鏟子打著鍋壁發出“噌噌”的響,巧兒正將洗乾淨的白菜放去台麵上,就見灶堂子門口,林白梧過來了。
她瞧著他:“你咋不在屋裡歇著呢?”
林白梧想著自己昨兒個就沒來學繡,今兒個做飯炒菜再不來搭把手,多過意不去。
他笑著搖搖頭:“沒啥事兒,能走呢。”
他前腳跨進門檻,正聞見一股濃烈的豬油味,油膩油膩的直竄口鼻,讓他的脾胃猛犯起惡心。
林白梧就感覺喉嚨口一酸,胃裡翻江倒海,忙收起才跨入的腳,拔腿就朝外頭跑。
淵嘯手裡提著大籃子,才進林家院子,就見林白梧捂著嘴、踉蹌的跑了出來。
他蹲縮在院牆角,手撐著牆麵,難受的乾嘔。
淵嘯心口子一抽,一把扔了籃子,急匆匆跑過去。
他蹲到他邊上,大手壓在林白梧單薄的背上,幫他一下一下的順氣:“梧寶兒咋了?肚子不舒服?”
林白梧嘔的眼眶發紅,眼尾掛起淚,他其實沒吐出什麼來,可嘴角卻不可避免的淌出涎水。
淵嘯一點兒不嫌棄,伸著大拇指幫他擦擦淨,一臉的心疼:“去瞧大夫。”
“我沒事兒。”林白梧抹了把臉,“估摸著天氣熱,脾胃燥,才吐的,嘔……”
淵嘯急得瞪眼,他吼起來:“瞧大夫!”
好凶啊,林白梧吸吸鼻子,委屈的扁起嘴。
忽然一陣腳步聲起,巧兒自灶堂跑了出來,她見一高一矮兩個蹲在一處:“我一轉眼梧哥兒就不見了,我出來瞧瞧。”
淵嘯站起身,又抱林白梧起來,他的大手托住他的後腰,拉人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對巧兒道:“他不大舒服,剛剛吐了,我得帶他瞧大夫。”
巧兒皺起眉頭:“他早晨就不大舒坦了,是得瞧瞧。”
林白梧還想推:“真的不用,就是天太熱了……”
“啥不用!”淵嘯沉下臉,略略彎腰,一把抱起人,他看去巧兒,“勞煩幫忙告個假。”
巧兒點點頭:“梧哥兒你彆憂心,我會同阿娘說的,身子要緊,瞧好了再來嘛。”
淵嘯抱著人,將落在一邊的籃子拎了過來,放到巧兒跟前,他也沒多說客套話,隻道:“給林嬸子。”
巧兒略略睜大眼:“給我家的?梧哥兒已經拿了好多束脩了,咋好又收你家的東西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麻煩了。”淵嘯微微頷首,抱著林白梧走了。
巧兒瞧了籃子許久,伸手來拎,不成想這籃子好重,她細胳膊細腿,險些摔了。
“這都些什麼啊。”巧兒將蓋在籃子上頭的布掀開,裡頭是滿滿兩袋子米、麵,和一大塊鮮豬肉。
這好的東西就往她家送,可真舍得呀!
她瞧著兩人走遠的背影,輕聲歎著:“這漢子對家裡夫郎可真好。”
淵嘯懷裡抱著人,心裡頭擔心的厲害。
林白梧身子骨是弱,可還從沒有這麼頻繁的吐過,他湊頭過去親他的臉蛋兒,輕聲道:“下頭還難受嗎?”
下頭……林白梧抱著他的粗頸子,沒明白過來,他往自己腳丫子瞅瞅:“不難受。”
淵嘯無奈歎氣,伸著大手往他屁股上摸:“難受嗎?”
林白梧這才反應過來,紅著臉趴他肩窩子,甕聲甕氣道:“難受。”
“前頭難受還是後頭難受?還是都難受?”
林白梧臉紅得要滴血,結巴道:“都、都難受。”
他身子和旁的哥兒不同,多一處,他本擔心淵嘯要嫌棄他、不願碰他,卻不想這漢子不僅沒有,還要得厲害,非得弄全了、弄夠了才肯歇。
他塊頭大,天賦異稟,力氣用不完似的,他回回腫,回回下不得炕。
淵嘯呼出口氣,拉著他的小手往自己臉上招呼:“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林白梧一慌,趕緊收住手,轉而抱住了他的粗頸子。
他見周遭沒人,垂下頭,“叭”的親在了淵嘯的臉側,他紅著臉:“你心裡頭瞧我歡喜才一直要我,我知道的,而且這不是為了要小老虎嘛。”
淵嘯心口子砰咚砰咚的震,他的梧寶兒,真好。
村裡瞧病最好的便是徐大夫,淵嘯想去尋他,林白梧卻覺著不用,農家人,沒多少講究,他就是身子虛,天一熱犯惡心,不是啥大事兒。
要不是淵嘯執意,他都不帶瞧的。
“我這小病不用尋徐大夫,郎中就成,我湯藥也是在他那兒抓的。”
淵嘯皺緊眉,沉著臉:“這是小病?!”
“脾胃虛寒,郎中早同我說過了。”林白梧緊張的咬嘴唇,“我不想去尋徐大夫,他都是瞧疑難雜症的,我就不去煩他了。”
淵嘯著惱,正要厲聲說他,就聽“叭”的一響,被林白梧一口親在了嘴唇上。
他小牛犢子似的橫衝直撞,親得淵嘯牙疼。
林白梧閉著眼,眼睫發著顫,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他軟軟的道:“就去郎中那兒,成嗎?”
淵嘯眼神發暗,喉頭滾了滾:“嗯。”
兩人到藥館時,裡頭正有人在瞧病,小娃娃跑快摔了腿,擦破層皮,老郎中正在給他上藥。
小娃娃三五歲的年紀,上藥腿疼,仰著小腦瓜哇嗚嗚的哭,邊上清瘦的男人摟著他哄:“寶寶乖,上好了藥,阿父給買糖吃。”
小娃娃一聽有糖吃,抽抽噎噎止了哭,他伸出小手,張開小臂:“要阿父抱。”
林白梧瞧著這場麵,心裡頭又酸又澀,這小娃娃真可愛啊,手腳都小小的、胖胖的,哭起來皺一張小圓臉,他真想摸一把。
可他自小孕痣淡,又體虛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