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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對我很好。”

“哎呦這有啥不好意思說的,受了氣可不能憋心裡,再憋壞嘍。”

“就是就是,和我們說說,他乾啥打你哎!”

這群人聽風就是雨,仿佛已經認定了林白梧挨了打,裝模作樣的打抱不平。

林白梧涼涼道:“你們打哪兒聽說我挨打了?也說與我聽聽。”

淵嘯在後院忙活,將運來的砂石、青磚碼放齊整,驀地想起來好久沒瞧見林白梧了,見不著他,他可難受。

淵嘯走到前院,沒尋到人,卻與林大川碰個正著。兩個大男人沒什麼話說,淵嘯撓了撓頭:“爹,那個白梧……”

林大川就知道他要找娃兒,這大個漢子,離了林白梧半個時辰就想了:“去河邊了,洗衣裳。”

淵嘯皺起眉:“衣裳那重,他那小,搬不動,我去尋他。”

林大川笑起來:“也不是個奶娃娃,搬得動哦。”

淵嘯點了點頭,可還是打開門,往峪途河方向走去。

日光和煦、春風溫柔,田埂裡,有白發蒼蒼的阿婆在帶小孫孫捉蝴蝶,一口一個“乖寶兒”的喚,那小孫孫三兩歲的年紀,胖乎乎的還沒狗高,見著淵嘯了,伸著饅頭小手和他打招呼。

淵嘯也伸出大手揮了揮,口中卻學著阿婆的話——乖寶兒。

淵嘯到時,就見林白梧正在費勁兒的擰衣裳,他塊頭大,衣裳也大,不好擰。

河邊女人太多,淵嘯不好靠近,他站在五六丈外,高聲喊他:“梧寶兒,回家!”

起初林白梧沒反應過來,還是邊上婦人聽了聲,抬眼望去,發出好大一聲歎:“梧哥兒,那是你相公吧?”

林白梧停了手上活,抬起頭,就見淵嘯站在燦陽裡,朝他望過來,勾著唇朗聲喊:“梧寶兒,接你回家!”

林白梧忙抱起盆,朝向淵嘯跑過去。

身後婦人又七嘴八舌起來——

“聽了沒?叫的梧寶兒,牙酸!”

“還說人倆關係不好?誰家媳婦兒洗衣裳,爺們兒還來接。”

“那、那沒準是裝的恩愛,誰知道真假!”

“我瞧著董大媳婦兒胡說八道!讓我們跟著丟人。”

“就你們糊塗,啥話都信,哎……”

婦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齊低下頭不說話了。

*

第42章

淵嘯頂自然的將大盆子接過去, 他力氣大,不用像林白梧似的兩手抱著,甚至還能空出一隻手來將林白梧的手握緊。

那小手冰冰涼涼的,又小又軟, 淵嘯皺眉, 將盆子放地上, 給他小手包進大手裡, 小心搓搓熱。

林白梧臉紅起來, 他知道身後那群好事兒的婦人定是在瞧他,可這漢子竟這麼不顧旁的眼光,抱著他的手捂。

林白梧身子骨弱, 手這麼捂都不熱, 淵嘯皺皺眉, 想也不想撩起衣裳下擺,將他的手揣進了懷裡。

他腹部肌肉結實,一塊壘做一塊,又硬實又暖和, 林白梧一驚:“哎呀,你不冷呀?”

淵嘯不冷,他皮糙肉厚, 身體火爐似的燙, 他心疼林白梧冷:“我不冷,我的寶兒, 冷。”

一聽這話, 林白梧又羞起來, 那寶來寶去的, 都是叫小孩子的, 他都這麼大了,還被人叫“寶兒”,他抿著唇:“乾啥這麼叫,怪羞人的。”

淵嘯瞧著他顫唞的眼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臉。林白梧臉頰到頸子,起了一大片的紅,他偏著頭:“你來找我,是爹有啥事兒嗎?”

淵嘯垂著頭看他:“爹沒事,我想你,尋不著你。爹說你,洗衣裳,我怕盆子,沉。”

“不沉,我搬的動。”他的手放在淵嘯的腹部,臉紅心跳的不敢伸平,就攥著小拳頭。淵嘯發覺了,給他手指一根一根輕輕的打開、展平。

淵嘯一偏頭,就瞧見河邊聚著的婦人們正賊眉鼠眼、滿懷心思的瞧著他倆,他們虎族遠視極好,細微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問他:“她們,為難你?”

林白梧仰起頭,就見淵嘯沉著臉,隱隱有發怒的跡象,他搖搖頭:“沒有。”

“我看的出,說與我聽。”

林白梧起初還是沒說話,可淵嘯便執著的看他,仿佛他不說清楚便不走了。

林白梧這才支支吾吾道:“他們說你打我。”

淵嘯一愣:“啊?”

林白梧紅起臉,埋頭在淵嘯%e8%83%b8口:“就成親那夜,床塌了,被隔壁董家聽了去,就亂傳。”

董家……

淵嘯輕蔑皺眉,大手撫在林白梧的後頸子,輕輕摸了摸:“你咋說?”

林白梧翁聲翁氣:“我說你沒打,可他們不信。”

淵嘯瞅他通紅的小臉,生怕他挨一點欺負,忍不住道:“若以後,有人說你,你大可以,罵回去,若罵不過,我去罵。”

林白梧怔愣許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女子、哥兒嫁人,都是講賢良淑德的,村裡婦人們不講究,可漢子們也多是希望家裡內人能溫溫柔柔,可淵嘯竟叫他罵回去。

叫他罵回去便罷了,罵不過,他還要幫著罵,他說話都不清楚,還想幫他吵嘴呢。

林白梧輕輕道:“你也不怕將我養成悍夫郎。”

“你啥樣,都好。梧寶兒,天下最好。”

林白梧抿著唇笑,心裡暖乎乎的。

待到林白梧的小手終於暖和了,淵嘯才給他拿出來,又彎腰拎起盆子,牽著他的手往家去。

林白梧以往可害怕走在路上,他怕各色的眼光瞧,怕人背後指指點點,怕人拿他作借口、嚼阿爹的舌根。可有淵嘯在旁邊,他不知道怎麼,竟都不怕了。

淵嘯的大手能將他攥緊、攥牢,能讓他心口熱氣騰騰。

兩人進門,阿爹樂嗬嗬的瞧過來,林白梧害羞的將手自淵嘯大手裡抽了出來,淵嘯皺皺眉,又給拉回去,攥手心裡。

林白梧小聲道:“阿爹瞧著呢。”

淵嘯點點頭,拉他手到嘴邊,低頭親了親。林白梧臉一紅,藏到了淵嘯寬闊的身後:“哎呀。”

*

林家的擴建有條不紊的進行,不僅如此,淵嘯真如所言,在院子裡打了口井。

打井這事兒講究,尤其擇址,馬虎不得。

像是兩山之間的夾溝、山嘴相對的平地……都易出水、適合打井。

而上河村地勢高,又緊鄰峪途山,硬石密集,打井是極難的。

以往也有村人想過打井,可一旦井匠將情況說清,再言明不管打得通水、打不通水,辛苦錢都是不退的,村人就都望而卻步了。

打井本來就耗力耗財,若真打下個三四丈,還見不得水,那銀子就真打了水漂。

其實林家後院的地界還成,井匠好好看過了,這裡植被茂盛,四五月時節,就已經有草連成片的綠,地下水該是充足的。

可這些也隻是猜測,畢竟上河村還沒誰家打通過井。

林白梧心裡也沒底兒,他窮慣了,一時間讓他這麼使銀子,他下不了狠心,可想著若真能打出一口井來,也省了淵嘯來回的提水,而他再也不用為了省水而扣扣搜搜。

他坐在炕上想了片刻,當著淵嘯的麵,將藏在炕裡的銀子拿了出來。

淵嘯瞧他數銀子的小模樣,忍不住摸他腦瓜,寬大的手掌蹭一蹭,笑道:“當我麵,翻銀子。”

林白梧將錢袋子捧手裡:“本來就是你的,我就是代為保管。”

淵嘯不高興:“都是你的,你拿著,我才安心。”~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白梧垂著頭笑起來:“就不怕我拿著銀子跑了,三百兩呢,夠我和阿爹吃小半輩子了。”

淵嘯急了:“我還能賺,都給你,你彆跑。”

他說的頂認真,好像真怕他跑了,林白梧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他垂下眼,淺聲道:“也就你這麼寶貝我,彆個才不稀罕呢。”

淵嘯搖頭:“他們不懂,我的寶兒,最好。”

這人總是這麼一本正經的誇他,將他說的花兒一樣的好,林白梧紅著耳根,顛了顛銀子,放到淵嘯的大手裡。

定金是五兩,打好井再付清。

淵嘯不大熟悉銀子重量,可也知道林白梧給的多。

他粗/長的手指挑出一塊,放回林白梧手心:“五兩不要,這麼多,等完工,再找你拿。”

林白梧卻將銀子又放回他手裡:“你出門兒總要用銀子呀,渴了喝喝小茶,和你那兄弟吃吃小飯,男人在外頭,咋能不帶銀子。”

淵嘯知道,林家從來沒大錢,林白梧窮過來的,很是看重銀錢,可他卻總往他手裡塞銀子花,定是愛慘了他。

他美滋滋的,將上回給的碎銀子掏了出來:“還有呢。”

“咋沒花呀。”林白梧皺起眉毛,怨怪的看他。

淵嘯一見他這表情,挺大個塊頭頓時就沒底氣了,可他確實沒啥地方好花。

他不像熊熊似的去喝茶,路邊支起個攤子,一坐半個多時辰。那茶水一股苦苦澀澀的草味兒,對於無肉不歡的淵嘯來說,挺折磨虎的;

他也不好吃點心,乾乾巴巴的千層皮子,吃一口滿嘴的渣子,哪有鮮肉來的鮮甜。

可瞧林白梧的意思,他得花錢,他大手將錢收回去:“你也不咋,花錢。”

林白梧確是不怎麼花錢的,這一袋子的銀子,他日日數一遍,沉甸甸的讓他心裡踏實。

淵嘯這般問了,林白梧笑著將錢袋子係緊:“這一袋子都是我的,我想花的時候,會用的。”

淵嘯喜歡瞧他花錢,尤其是花他的錢,他高興。

打井那天,半個村子的人都來瞧熱鬨。

打井是新鮮事兒,許多爺們兒都放下地裡活計過來,想著若真能出水,自家也打上一口。

林大川因著數不清的珍稀藥材,已經能小走幾步了,他被林白梧扶坐到躺椅上,身上蓋了厚厚毯子,也來瞧匠人打井。

動土就得拜神。

著煙灰長褂子的風水先生率井匠拜過土地公公、峪途山山神,上好三柱香,隨著一陣鞭炮響,開始動土。

打井是力氣活,井匠三個,全是皮膚黝黑、筋骨結實的壯漢子,他們在事先選好的地方開始破土,用的“蝴蝶錐”——這種工具單頭尖尖,可以輕易紮進泥土地;上部有兩片蝶翼狀的泥鬥,錐頭深紮入土麵之下時,泥土灌入泥鬥,裝滿後拉到坑外,方便傾倒。

井匠做工實在,不偷歇,可即便如此賣力氣,白日乾到日暮、圍觀的人群都散去、阿爹回了屋子,也隻挖了不到半丈。

土層裡砂石多,下錐困難,匠人們累得大喘氣,汗珠子黃豆大,順著額頭往下淌。

林白梧見狀,走過去將放在地上、喝淨了的茶碗收起,轉身拿到灶堂洗乾淨。

淵嘯跟進來,就見林白梧在爐上又坐了鍋水,他走近些,問道:“燒水,做什麼?”

林白梧抓把茶葉放進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