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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們:“……”

這讓人簡直無話可說。

一群參加比試的男子,竟然比不過幾個女子!!

陳禦史板著一張臉,高聲道:“但終歸是任用女子,有傷風化!”

容昭眼神犀利,緊緊盯著他:“所以我就要告訴她們,你們更厲害,但那群沒用的男人雖然才華不如你們,卻因為是男人,我就要選他們?”

此話一出,讓人啞口無言。

容昭笑容越發嘲諷:“我是報社負責人,我要選的是適合報社的編輯,她們適合,我便選她們,有何不可?難道要放棄合適的人,去選擇不合適的男子?報社畢竟也是門生意,虧錢誰補給我?”

她朝著陳大人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若是陳大人實在是不滿意,要不今日我便讓她們回去,不再擔任編輯,去選那些不如她們的男子,屆時若是賠了錢,陳大人補給我?”

陳大人:“……”

報社歸根結底是容昭的生意,她為自己的生意選人,他們為什麼乾預?

他們能為她的盈虧負責嗎?

不能。

陳大人被噎住。

半晌,他脹紅了臉,咬牙切齒:“讓女子決定報紙上的內容,讓女子審核文人文章,終究不妥……”

容昭攤手:“報紙的內容是我、是所有編輯決定,不是她們幾個女子,陳大人莫要胡言亂語。至於文人的投稿……他們若是不滿,他們可以不投啊。”

對付陳大人,她橫豎就一句——我的報紙我決定。

陳大人氣得咬牙。

張丞相看向她:“天下優秀男兒很多,這些人不合適,你可以再找。”

他晃了晃手上的答卷,淡淡道:“你留下女子,並非是迫不得己,而是你的選擇。容世子,如此下去,終究有損顏麵,讓人以為我大雁朝已無可用男兒。”

比起陳禦史,張丞相犀利多了。

而且也發現了關鍵。

考核之人當中,男子不如女子,那就再去找,這麼大的報社還能招不到人?

分明是容昭願意用女子。

張丞相將矛盾又撥了回去,視線看著容昭,眼中冷漠而銳利。

容昭回視他。

上首,永明帝終於開口:“容昭,張愛卿所言甚是,你當真是找不到其他合適之人,才被迫用女子嗎?”

果然,永明帝態度不明。

他似乎也不是很想看到三位皇子合辦報社。

容昭絲毫不意外,她回道:“啟稟皇上,一開始確實是她們合適,後來報紙賣出,自然有許多有才之人關注報社,我本可以將她們換掉,但私心還是決定留下。”

張丞相嘴角一揚,永明帝看著容昭,蹙眉。

她承認了!

她就是故意留下女編輯。

容昭羞赧一笑:“其實當時我看到答卷之後也想過,真的要用女子嗎?答案是用。女子心思更為細膩,能將報紙辦得更好,過去兩期就可以說明……”

“但用女子不妥——”有禦史說道。

容昭心中冷笑。

他們說來說去,就是影響不好、不妥、有傷顏麵,根本就沒有一個不能用女子的正當理由!

可偏偏,如今就是這風氣,影響不好、不妥、傷顏麵,就是可以作為將女子關在家中的理由。

可惡又可憎。

容昭深吸一口氣,她上前一步,恭敬行禮:“啟稟皇上,容昭最終決定用女子不單單是為了報社,也是為了大雁朝!”

眾人:“……”

——這理由,真是強大。

張丞相嘲諷一笑:“為了大雁朝?如何為大雁朝?”

容昭直起身,恭敬道:“請皇上允許容昭陳述,也請皇上允許臣帶一物進入朝堂。”

永明帝沉默片刻,點頭:“可。”

於是,有人抬著一個架子進來,擺放在朝堂之上,架子上鑲嵌著銅鉤,是福祿軒會員賬本的放大版,活頁紙被鋪在架子之上。

容昭調整角度,上麵的字對著上首的永明帝。

她這番姿態讓百官們愣了一下,隨即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她要做什麼。

張丞相沉了臉。

這容招果然是有備而來!

這些東西都不是一日兩日能準備的,容昭定然是早早就開始籌備這些東西,甚至時間在昨日報紙之前。

張丞相甚至產生一個奇怪的念頭——這些真的不在容昭計劃當中嗎?

他猛地搖頭。

不可能,容昭絕對不可能想的這般深遠。

他深吸一口氣,緊緊盯著容昭,準備挑她的問題。

陳禦史等人顯然也是如此想。

容昭在萬眾矚目中打開“PPT”,準備“演講”,她清了清嗓子:“皇上,在闡述為何聘請女子為編輯之前,臣想要先說一說如今我們大雁朝的情況。”

一句話,引得眾人越發茫然。

有官員已經不耐,但看上首皇帝還在聽,他們也都忍了下來,想看看容昭到底要說什麼。

容昭翻開活頁本的第一頁,上麵是簡陋而遼闊的大雁朝版圖。

她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根細細的竹棍,她手握竹棍,在圖上圈了一下,隨即揚聲道:“這是我大朝陽,南至交州海為界,北以幽雲為邊,疆土遼闊,物產豐富,實乃天朝上國。”

永明帝看著她,神情平靜。

這種吹捧之話他實在是聽了太多。

然而容昭手一抬,翻到下一頁,還是圖,但版圖卻有了變化,她手握竹棍,圈下一個範圍——

“前朝戰亂,丟失燕雲六州至今仍未曾收回,北有燕虎視眈眈,西有缽族不肯屈服。”

永明帝身體坐直,目光如炬,整個人如同一柄劍出鞘般鋒利起來。

三位皇子身體繃緊,死死盯著。

裴欽腦袋中閃過一個形容——膽大包天!

但凡了解永明帝的人都知道,這位年輕時候很有些抱負,將北燕與西缽打服這種事情,他怎麼沒有想過?

可如今……他年紀大了。

從古至今,年紀大了的皇帝都逐漸失去鬥誌……

戰爭是一個極其耗費精力與資源的事情,有這樣抱負的人,多數也是精力旺盛的帝王。

容昭與永明帝提起這個,這不是找死嗎?!

永明帝年紀大了,打不動,你卻告訴他——大雁朝還有這兩個威脅在側。

所以呢?

你讓他打仗,還是讓他做什麼?

裴欽急死了,裴鈺一臉震驚,裴錚抿緊了唇。

上首永明帝死死盯著容昭,半晌,他緩緩開口:“繼續。”

第67章 二更(修)

容昭不知道這種忌諱嗎?

她當然知道。

她甚至還知道更多的, 如今邊疆還算和平,北燕與西缽雖然虎視眈眈,但都未曾動手。

那是曾經先太子還在時打下的局麵。

先太子與容屏帶兵, 在邊疆狠狠壓住北燕,搶回燕雲三洲,震懾西缽。

先太子治水而死後三年,正是永明帝權柄最集中的時候, 他派人去攻打北燕, 想要將剩下三州也一並奪回,徹底將北燕打趴。

可那時候容昭已經出生, 欺君大罪是一把長劍懸在安慶王府頭頂,容屏早就以身體有恙龜縮,那次大戰沒有先太子,也沒有容屏。

永明十年, 大雁朝攻打北燕失敗, 又差點丟了燕雲三州, 之後邊疆不再有絕對優勢, 大雁朝與北燕對峙到現在,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是永明帝心尖的一根刺,許多人都不願意去提起。

——你沒辦法解決永明帝的心頭大患, 提起作甚?Ψ思Ψ兔Ψ網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在Ψ線Ψ閱Ψ讀Ψ

但容昭還是提了,她深吸一口氣,在永明帝的注視當中翻到下一頁,一張更加巨大的版圖出現!

大雁朝從原本占了滿滿一張紙,到隻占一半, 再到現在,隻占了不到五分之一。

容昭聲音不高, 卻字字清晰:“這是大雁朝,這是北燕、這是西缽,而這邊是另一塊大陸,在這塊大陸之外,還有更多的大陸!”

她手握竹棍,在版圖上畫著圈。

陳禦史忍不住,拔高聲音:“一派胡言,你親眼見過還有更多的大陸?”

容昭看向他,目光犀利:“那陳大人就親眼見過,沒有其他的大陸?”

這個世界與她曾經的世界完全不同,朝代、曆史全都變了,但根據書籍記載的信息來看,版圖沒有太大的變化。

大雁朝依舊在亞洲這片大陸上。

容昭不搭理陳禦史,麵朝永明帝,微微垂眸不直視他,聲音鏗鏘有力——

“這是我從許多圖誌與遊記中分析出來的內容,前朝初期,康武帝曾三次派出船隊出海,兩次未曾返回,但第三次因著記載不詳,眾說紛紜。”

“有人說船隊回來過,到交州時攜帶大量金銀被海盜打劫,也有人說是船隊從未歸來,但一些傳聞卻在交州流傳開,其中便有這海外大陸之事。”

“昭私以為,此為真,所以據此繪製這一版圖,天下遼闊,北燕之後還有國度,西缽山脈後也還有遼闊土地,海外還有大陸,大陸之後,或許也有大陸。”

這是她第一次將“世界觀”展露在人前,也狠狠刷新了這些大雁朝臣的認知。

外麵沒有大陸嗎?

誰也說不準。

永明帝以及三位皇子死死盯著那副圖,張丞相也抿了抿唇,喉嚨有些乾澀。

當一個人認識到世界很大的時候,伴隨而來的往往是對自我渺小的認知。

這一瞬間,無數人心中震蕩。

容昭緩緩的一席話,說得所有人心潮動蕩。

尤其是三位皇子,他們尚且年輕,看到這樣的版圖,怎麼可能不心生動容?

但很快,永明帝垂下眼眸,動蕩的情緒平複下來。

他年紀大了,北燕尚未解決,如何有精力管什麼更大的版圖?

——沒有意義。

像是知道皇上的想法,朝臣們議論聲起——

“那又如何?蠻荒之地何須在意?”

“前朝三次出海,耗費巨資,掏空國庫,均無所獲,容世子還是想想眼前之事。”

“分明隻是報社女編輯之事,容世子怎又提到北燕、西缽與海外大陸?”

“朝堂之上,豈是容世子可以胡言之地?”

……

榮親王摸著胡須,微笑:“諸位大人莫要惱怒,本王倒是對容世子所言很是感興趣,且在聽聽吧。”

愉親王:“容昭年少,有些莽撞也可以理解,諸位大人何必生氣?”

有人要踩容昭,也有人要幫她。

朝廷之上本來就亂,一個話題,立刻就能引發爭吵,持有不同態度的朝臣們,慷概激昂互懟起來。

這樣的局麵時常發生,永明帝皺緊了眉。

隨即,他緩緩開口:“莫要爭吵其他,還是說回報社之事。”

——這才是這場朝會的關鍵!

陳禦史眼睛一轉,深吸一口氣,將矛頭再次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