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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怎會團結起來支持表哥?”

隻有世家的皇子登基,才能保住世家。

裴鈺不言,劉大人也沉默著。

——因為,她說的全是事實。

劉婉君放下茶盞,神情凝重:“除了二皇子與五皇子,表哥,我們當更應該防備皇上。容世子支持表哥,報社,就是我們應當抓住的機會!”

書房陷入久久的沉默。

好半晌,裴鈺深吸一口氣,看向震驚中的劉遠方:“舅舅,表妹極其聰慧……若為男兒,我定會委以重任,收為幕僚。”

劉婉君垂眸害羞:“能幫到表哥是婉君的榮幸,日後若是有事,婉君也願繼續支持表哥,給表哥出謀劃策。”

她總是說著溫溫柔柔的話,還極其體諒其他人,讓人卸下防備,也願意信任。

裴鈺露出笑容。

而劉婉君垂眸,擋住眼中情緒。

比如容昭,她表哥雖然疼愛她,卻始終沒有將她當成獨立而值得尊重的個體。

她從不比那些幕僚差,而她也喜歡分析與應對權謀之事。

容昭說得對,問自己內心,做自己想做之事,這才是讓人心情激蕩、亢奮之事。

——比那些看過一遍又一遍的女誡與琴棋書畫,更讓她熱血沸騰。

-

收到確定的消息,知道如今三位皇子願意合夥做這生意。

容昭第二日立刻籌備起來。

三位皇子真心支持與隨意差彆很大,他們送來消息的同時,還提供了許多幫助。

二皇子裴錚提供了一個很大的鋪麵。

三皇子給了一批匠人。

五皇子則負責將這件事上報給永明帝。

當然,報社主要還是得交給容昭去全權負責,三人合作開報社,但奪嫡的競爭還在,隻是因為裴懷悲的消息,他們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罷了。

——是否登基,終歸還是要看永明帝的意思。

裴懷悲帶給他們的壓力不小。

容昭不在意奪嫡之事,她與安慶王府一開始的宗旨便是不參與,無論如何,都絕對不會摻和進去。

所以她不再關注朝堂之事,將全部心神都放在報社上麵。

當朝堂的注意力都在“立儲”與“是否接回裴懷悲”之事上時,京中某個作坊,匠人們如火如荼忙碌起來。

與此同時,容昭正在訓話。

她麵前是一群半大孩童,身上穿著藍布新衣服,戴著帽子,%e8%83%b8`前與帽子上都如同團團衣服一樣,繡有字跡——京城日報。

容昭笑道:“以後這就是你們的生意,每份報紙兩文錢,每賣出一百份,你們就抽十文錢,多賣多得。”

她抬手,摸了摸一個小丫頭的腦袋,叮囑道:“都在城中賣,不許亂跑,注意安全。”

不遠處,帶著弟妹的木小子眼睛亮晶晶。

容世子沒騙他們!

她真的給了他們一份可以一直做下去的工作,報酬也豐厚。

不要以為一百份很難賣,京中便有不少人,報紙價格不高,京城就能消耗掉無數份,更彆說還有京城周邊的百姓,以及那些進京的行商們……

每人每日賣出一兩百份,輕輕鬆鬆。

而每日十文錢還管午飯,就已經足夠他們在京城活下去。

若是多掙些……

這活計不比成年人上工掙得少。

況且,相較於團團外送員,賣報紙的工作確實更加輕鬆。

團團外送員是門體力活,他們終究年少。

可報紙不一樣,一百張也並沒有多少重量,是他們能輕鬆完成的工作。

也是因此,木小子有些擔憂。

他舉手:“世子,誰都可以領報紙去賣,若是有人賺了錢不上交,貪了這錢就跑,怎麼辦?”

木小子是在為容昭擔心,怕有人拿了錢跑路。

容昭笑了笑,回道:“一百份報紙不過是二百文錢,你們或許覺得很多,但賣完報紙回到報社,與夫子所學內容,價值數百個二百文。”

報童們賣完報紙回來,報社有一位夫子會教他們識字、學習知識。

這是容昭專門聘請,甚至還為此建了“教室”。

她掃過眾人,這些孩童從小缺乏教育,有些是孤兒、乞丐,所以身上有些陋習。

教育了一段時間,也不一定都能掰過來。

她嘴角笑容緩緩收起,聲音平靜:“若是想要拿了二百文就走,不用辛苦去賣一百張報紙,直接去報社找賬房領錢吧,就當我做的好事。二百文於我而言,九牛一毛。”

她話音一轉:“但是,你們應該明白,你們如今尚小,未來無限可能,想要成為厲害的大人,必須要學會的便是識字與讀書,知道越多,才有越多出路。我也希望,報社之於你們的意義不隻是賺錢,而是成長。”

說完,她不再說話,看著這些孩童。

京城流浪的貧苦孩童就有不少,後來聽說她這裡收留孩童,又有不少鄉下孩子找了過來,容昭全部收下。

這樣寒冷的冬天,她希望他們能不被凍死,而是在心中種下一棵希望的火苗。

——她順手的一個動作,花出去的一點點錢,可能是某些人生命的轉機。

容昭希望,他們都能抓住這個轉機。

話音落地,有人便揚聲道:“我一定會好好跟著夫子認字,謝容世子!”

喊出這話的人眼眶已經通紅,不難想象,他曾經遭遇過多少苦楚。

在他之後,幾乎所有孩童齊聲喊道——

“我們一定會好好識字,不辜負世子!”

穿著嶄新的衣服,心中種下希望,一雙雙眼睛全都熱切而感激地看著容昭。

若不是容昭不許他們見麵就跪下,他們此時已經全都匍匐在地。

隻有挨過餓、受過苦的孩子才知道,吃飽飯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過早成熟的他們都明白,容昭給他們的究竟是什麼。

是希望,也是未來。

一些年歲更小的孩童或許還不懂。

但是,他們喜歡這裡,喜歡可以吃飽的“食堂”,喜歡可以學習認字的“課堂”……

容昭看著他們,笑了笑,隨意揮揮手,“去吃飯吧,明日準備上工。”

“好嘞——”

“耶!”

歡呼聲響起,容昭瀟灑轉身。

剛剛走向大門,便見張長言依靠在大門外,雙手抱臂,眼神複雜:“你倒是心善……”

他突發奇想來看看,沒想到竟然看到這一幕。

這讓他心情非常複雜。

他如何看不出來,這些孩童在這裡得到了什麼?

而做這些事情的容昭,竟然從未借此揚名,完全是發自本心。

容昭:“他們合適。”

賣報紙,怎麼能沒有報童呢?

張長言心情越發複雜,一雙眼睛愣愣看著容昭。

容昭走到他旁邊,挑眉:“你找我乾嘛?還沒有到月底呢。”

張長言:“除了領分紅,沒事就不能找你啊?”

他也說不清自己找容昭做什麼,但是就莫名想來……

容昭倒也不再追問,突然拉著他的袖子,露出笑容。

張長言:“……”

他被盯得毛毛的,下意識摸了摸後腦勺,耳根微紅,粗聲粗氣:“乾嘛看我?”

容昭爽朗笑道:“我這不是想著真巧,我惦記你,你竟然就來了。”

張長言:“???”

他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卻在瞬間臉爆紅。

然而,容昭下一句便是:“我記得你認識徐侍讀?”

——哦,原來是有事啊。

張長言臉上的紅色褪去,麵無表情:“他是我以前的一位老師,你乾嘛?徐家小門小戶,也沒錢,你莫不是還想拉徐家投資生意?”

他當年不成器,又不愛讀書,張丞相便讓詩書世家的徐大人教了他一段時間。

後來徐大人就升官成為徐侍讀。=思=兔=網=

容昭卻是笑容滿麵,拉著他就往前走,“走走走,我們去找徐大人,我陪你拜訪你的老師。”

張長言:“?”

他被容昭拉著往前走,繼續皺眉:“你到底要乾嘛?”

容昭:“聽聞徐大人有一女,才情極佳……”

還沒說完,張長言瞪大眼睛:“你看上徐小姐了?你莫不是瘋了吧,劉家小姐不娶,竟然想要娶徐家小姐?!”

徐家小門小戶,在京中算是末等官宦世家。

若不是有書香門第美名,怕是壓根兒沒人搭理他們。

容昭露出笑容:“我是想邀請徐小姐來報社當編輯。”

張長言:“???”

他一把甩開容昭的手,“你腦子有毛病啊!我不去!!”

雖然不知道“報社”是什麼,也不知道“編輯”是什麼,但這明顯就是容昭想讓徐家小姐到這三位皇子聯手開的報社“工作”。

這怎麼可能?!

容昭拉著他的衣袖,眨眨眼睛:“張兄……”

被她眼巴巴看著,張長言隻能投降:“……去去去,被打出來可彆怪我。”

——真是腦子有病。

——竟然想邀請閨閣女子出來報社做活??

兩個時辰後。

徐大人與徐家小姐笑著將容昭送出府。

兩人剛上馬車,張長言便罵罵咧咧:“這姓徐的真是不要臉,他根本就是想讓你給他當女婿,所以才同意!!”

他氣得很。

也不知道是氣徐老頭不要臉,還是氣其他。

容昭一臉淡定:“冷靜點,他可是你的老師。”

張長言:“老師個屁,當年就覺得他貪慕虛榮得很,要不然也不會隻教了我一段時間就被攆出去!”

他看向容昭:“徐侍讀才學是很好,但人品不行,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支持徐小姐去報社。”

容昭一臉淡定,“那又如何?徐小姐願意,她父親也同意她走出閨閣,我便不管他什麼目的。”

張長言古怪地看了容昭一眼,喃喃:“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想做什麼。”

容昭但笑不語。

片刻後,張長言發現這馬車方向有些奇怪……

他好奇:“這是去哪兒?你莫不是要請我吃飯?”

最後一句隻是隨口反問,他知道,容昭肯定不會請他吃飯。

然而,容昭點頭:“等辦完事,我肯定請你吃飯。”

張長言:“真的?”還有這種好事?

容昭一臉認真點頭。

隨後,她露齒一笑,鳳眼彎彎,“我們先去吳家拜訪,之後再去吃飯,我記得他家嫡長子娶了崔太傅的一個孫女,當年崔五娘也是才名在外……”

張長言直接往馬車下翻。

容昭死死抓住他。

張長言:“崔家可不是徐家!你這回怕是真要挨打,崔太傅要臉,絕對打死你,我才不去——”

容昭咧嘴一笑:“崔五娘這不是嫁出去了嘛。”

“嫁出去了她也姓崔!”張長言咆哮,“撒手,你自己去!!”

容昭死死抓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