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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大哥說得對。

這也是如今京中許多貴族嘲諷他們的根本緣故,這麼費儘周折,真不如給佛寺捐錢,畢竟,大雁朝厭惡道士,卻極重佛教,最近這些年,佛教更是越發興盛。

百姓們信仰,那捐個佛像、塑個金身,也能得到不少名聲。

兩人被堵得啞口無言,張長言囁嚅半響,嘀咕一句:“那也沒必要全都得罪呀,萬一這些人身後的家族以為我們……”

張長知麵無表情打斷他:“老三,我們張家是堅定的保皇黨,那些人都是三位皇子身後的勢力,我們張家與他們本就不需有什麼關係,和睦反而糟糕。你們也切忌,在外莫要與三位皇子身後的勢力過於親近,最好隻與中立派結交。”

張長知不是蠢人,大庭廣眾敢嘲諷人自然是有依仗,那些話也是他能說的。

兩人再次被堵得啞口無言,甚至還被教訓,隻能低著頭挨訓。

張長知卻是深深看他們一眼,眼神狐疑:“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一直幫他們說話?”

他摸了摸下巴,越發狐疑:“總覺得你們倆最近奇奇怪怪,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

張長行立刻眼睛一瞪,篤定道:“大哥你說什麼呢?我們怎麼會幫他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容昭,我這不是怕咱們張家得罪人嘛。”

張長言趕緊跟著點頭。

張長知:“真的討厭容昭?”

張長行:“真的!他仗著有些名氣,整日裡十分得意,看著就討人厭。”

張長言:“看他穿著奢靡,據說又換了馬車,行事作風毫無清流做派,哪裡像是個欠著四大親王分紅的人?”

——兄弟,對不住了,我們不是誠心的。

張長知聞言,臉上的狐疑終於淡去些,收回視線,嫌棄道:“是呀,那容昭真是討厭,一王府世子竟然行商人之事,做生意牟利,丟人現眼。”

兩人:“……”

張長知:“你們不讚同?”

張長行麵目猙獰:“讚同,我很讚同,行商人之事太丟人!”

張長言咬牙切齒:“做生意牟利,更是不要臉!”

——臉好疼啊。

張長知得到讚同,這才心滿意足往前走。

兩人對視一眼,垂頭喪氣跟上。

張長知餘光注意到這一幕,心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這兩弟弟行事確實有些古怪,回頭還是命人調查一二,若真是瞞著他們不好的事情,可要儘快扳回正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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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京中發生了許多事情。

高門顯貴嘲笑那些年輕世家子被糊弄去參與團團計劃,丟人現眼。

而團團計劃的股東們則打了雞血,決定好好乾,爭取挽回臉麵。

百姓們卻沒想這麼多。

團團正式上市,昨日預定的東西,今日還真都送來了。

鄭柱子今日“鳥槍換炮”,架著馬車來到他負責的這條街上,剛剛駕車到街口,便吆喝道:“送貨了!團團送貨了!”

街口百姓立刻出來看熱鬨。

“我看看那麻布,快。”

“還有什麼東西呀?”

“哎呀,這麻布質量可真好,早知道我就多訂一些!”

“哎,這粟米也不錯,給我來十斤。”

……

鄭柱子笑道:“今日是送貨,上麵都有標簽,若是昨日沒有預定,今日便沒有貨物可拿,上麵都貼了標簽,彆著急,我給大家分。”

“我們家的呢?”

“彆著急,你們家的東西比較多,我等下駕車給你們送過去。”

“哎呀,我已經等不及了。”

“哎,這是誰的呀?這字我都不認識。”

鄭柱子:“咳咳,我才剛剛學習認字,寫得比較難看,我認識的,諸位莫要擔心,我都知道是哪家,剛剛我可是一包包領過來的。”

“這些是我的,那我拿走了?”

“等一下,就在這裡驗下貨,確定沒問題簽字或者按個指印就能拿走。”

“哎呀,真好,昨日我擔心他們收錢跑路,沒敢預定,沒想到麻布與粟米質量都如此之好,真是錯過了,那我預定明日的。”

“不著急,明日待會兒預定,下午還有一批貨,都是瓜果,有大有小,但沒有壞的,價格很便宜,數量有限,先到先得,下午便配送上門,種類有南瓜、番薯……”

“我要我要!”

“我要一個南瓜。”

“這價格可真實惠呀,就是種類太少,待會兒還要出去買其他的,在這裡就買番薯吧。”

“鄭柱子,趕緊登記我的,你過去在這裡做生意,咱們都是老熟人了,你可彆厚此薄彼。”

“對對,到時候還要拜托你幫我挑些好的。”

……

鄭柱子爽朗應下,眉開眼笑。

——這些人過去與他做生意,總是要挑挑揀揀,甚至說他賣得太貴,鑽錢眼裡,哪有如今這般友好看重?

再看這些人拿著東西眉開眼笑的神情,鄭柱子揚聲道——

“諸位且放心,就算這批沒趕上,還有下一次,容世子與京中其他公子們做這團團,本就是為了惠民,讓大家都能得些實惠,團團隻要還開著,時日還長。”

聽到一片誇讚之聲響起時,鄭柱子笑容越發燦爛。

他不會忘記自己與弟弟能有今天是因為誰。

他這邊一切順利,想來弟弟那邊也很不錯吧?

某個鄉間小路上。

一個穿著灰藍衣服,帶著寫了“團團”二字帽子的男人正架著牛車,朝著前麵的那個村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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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章劇情比較多,下一章團團也就差不多結束了。

第46章 缺錢

這條路鄭栓子過去用腳丈量了無數次, 但這是他第一次架著牛車走這條路。

牛車是團團配備。

倒是也不怕他們跑了,如今戶籍管理嚴格,而且選人培訓時, 便已經篩選過了一次,留下的這些人都是團團可以放心之人。

鄭栓子摸了摸放在旁邊的粗糙提盒,憨厚的臉上露出真切的笑容。

這是他的午飯。

這年頭很多人為了省錢都是不吃午飯的,鄭栓子過去也是。

本以為團團給的錢已經很多, 卻沒想到, 他們招了兩個廚娘,竟還給他們管午飯吃, 每人自備一個提盒,早上從倉庫或者配送點離開時,就會帶走提盒,路上餓了可以吃。

菜色一般,但分量很大。

他想, 中午少吃點,晚飯也是有了。

不過——

如今在團團上工, 若是底薪加分紅數量不少,他倒是可以吃些好的。

不,還是攢些錢以後娶個媳婦, 再生兩個娃娃。

想到這裡,鄭栓子咧開嘴,哼起不成調的曲子。

嶺村是京城周邊一個很普通的村子,他們與京城的距離很尷尬,有個大半日的時間, 若是走路,恐要一整天才能走到京城。

這也導致若非必要, 他們是不會進京的,東西也鮮少送到京城去賣,都是賣給一些跑商之人,他們有些厚道,有些卻很心黑。

近日,嶺村百姓家的蘿卜成熟,賣不大出去。

蘿卜這種東西價格本就不高,他們若是租車運到京城去賣,不僅麻煩,當日賣不完,還不知道要折損多少。

挑擔子進京城賣菜蔬,都是當日能打個來回的京郊村落,他們嶺村不方便。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賣給來收貨的商戶。

今年天氣好,蘿卜產量很高,嶺村人都很高興,一直盼著商戶趕緊來收購。

可是,等到蘿卜都快爛了,他們也急得不行之時,商戶才慢悠悠到來。

而這商戶一來便道:“今年蘿卜產量都很高,京郊的百姓已經將蘿卜銷往京城,京城要不了這麼多蘿卜,我便是收了你們的,也沒處賣去。”

嶺村人還指望著這茬蘿卜錢過活,一聽就急了——

“那可怎麼辦?”@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能運到外地去賣嗎?”

“哎呀,大不了便宜一些嘛。”

……

那商戶聞言,這才道:“怎麼可能運到外地去?那不是虧更多錢嗎?從前朝開始,蘿卜、番薯都是產量極高的作物,大雁朝到處都有,賣不上價的。”

頓了頓,他這才幽幽道:“不過,若是價格便宜,也是可以。”

聽到這話,有蘿卜快壞掉的農人急切道:“往年都是一文錢五斤,今年產量高,便一文錢八斤,如何?”

然而,商戶搖搖頭,緩緩吐出一句:“一文二十斤。”

話音落地,當即便炸開了鍋——

“一文二十斤?!”

“那可不行,若是這個價格,都回不了本啊!”

“対,不可以不可以,一文二十斤,這些蘿卜都白種了,還要虧些種子錢和稅錢。”

“不可不可。”

……

商戶十分淡定,今年他故意晚來,不單單是其他地方蘿卜產量高,還正是為了壓價,如今這個時候,不賣給他又能如何?

所以他冷漠道:“那若是不賣就算了,爛在地裡吧。”

說完商戶便要離開,背影冷漠。

其他人趕忙拉住他,七嘴八舌——

“一文錢二十斤真的不行,這個價格真要虧錢。”

“若不然一文錢十斤吧?”

“劉大,你也行行好,加一些。”

……

被稱為劉大的人就是商戶,他常年跑商,知道如何壓價,這一隻隻粗糙的手、一張張皺巴巴的臉都沒能引起他的動容。

隻因他知道,麵前這些人隻有他一個選擇。

若是今日他離開,按照現在這個市場,便是蘿卜爛了,他們也找不到什麼買家。

就算能在地窖放些時日,可蘿卜這種東西,誰能指望著隻吃這個?

這些農戶需要錢。

秋天一過就是冬天,若是不攢錢,過不了冬的。

因此,劉大還是冷漠地咬死這個價格。

嶺村的人都慌了,他們的臉上帶著無助,一雙雙茫然地眼睛看向其他人,像是試圖找到其他解決辦法。

今年蘿卜增產是一件好事,嶺村人很高興,可他們枯黃臉上的笑容終究沒能維持太久,收購價対農人而言,是能不能活下去的根本。

村長顫顫巍巍出來說話,也是帶著哀求:“劉大,十五斤吧……”

十五斤勉強能回本,這便是他們如今最壞的打算。

劉大搖頭:“不行,二十斤。”

有一個年輕小夥子將鋤頭扔在地上,猩紅著眼睛,“那就不賣了!”

蘿卜是他種下,手上的一個個水泡是他拔蘿卜時勒出來的,今年天氣好,蘿卜長得好,可他們也都曬得更黑,累得更狠。

若是賤賣,竟還要虧不少。

如何能夠?

這就是農民,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