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撅了安慶王府祖墳。
“皇上駕到——”
唱和聲一起,愉親王與張丞相趕緊分開,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永明帝是個即將六十歲的老頭,保養得當,看起來精神矍鑠,穿著龍袍,頗為威儀地走向龍椅。
“今日愛卿們有何事啟奏?”坐下後,永明帝開口。
顯然,這是位乾練的皇帝。
於是,下麵朝臣開始稟報各種各樣的雜事。
這就是朝堂,事情又多又雜,還時不時因為意見不同,吵得不可開交。
張丞相與愉親王,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終於,一個時辰後,事情基本處理完。
永明帝清了清嗓子,又問:“還有何事?若是無事,便退朝吧。”
話音落地,張丞相餘光瞥了眼陳禦史,對方抬腳從隊列中邁出來。
而這時,一個小太監從側麵上前,對著永明帝身邊大太監耳語幾句,大太監魏公公很是驚訝。
上首,永明帝見朝務基本處理完,便看向神情古怪的魏公公。
魏公公上前,在永明帝耳邊耳語。
陳禦史已經上前,揚聲道——
“臣彈劾安——”
“咦?”上首,永明帝驚訝出聲。
這一聲,當即打斷陳禦史的話,也讓朝臣全都看向坐在上麵的皇帝。
感受到百官視線,永明帝緩緩開口:“朕剛剛聽到一個消息,頗為感慨。”
立刻有朝臣給皇帝捧場:“何事讓皇上如此感慨?臣也很是好奇。”
永明帝示意魏公公說話。
魏公公低著頭,神情十分恭敬,向各位大臣分享:“今早,安慶王府世子於王府之外貼出告示——懸賞十萬兩白銀招天下名醫為父治病。”
話音落地,所有朝臣倒吸一口冷氣。
十萬兩白銀!
這可是一個天文數字啊!
安慶王府有這麼多錢嗎?
“隻要有大夫上門,提供有用助力便有賞銀,若有大夫能治好安慶王,十萬兩白銀拱手奉上。”
張丞相:“……”
“世子還道,他這些年體弱,全得父親保護,現在,他願為醫治父親,不惜一切代價。”
陳禦史:“……”
“世子感謝四大親王鼎力相助,借錢與他,給父治病是他的責任,他一定會在三月內還清。”
愉親王:“……”
一個消息,幾句話,將張丞相、愉親王同時打蒙了。
懸賞十萬兩白銀……給父治病?
錢是向四大親王借的……三月還清?
偏偏永明帝頗為感慨:“這孩子倒是個純孝之人,安慶王病重,他竟願為父親治病,傾家蕩產,背負欠債。”
皇帝蓋章純孝之人,底下人怎麼說?
百官忙順著誇讚——
“是呀,如此孝心之人,得當表率。”
“想來民間也多會誇讚。”
“安慶王有子如此,怕是也能撐過這一劫。”
張丞相:“……嗬嗬。”
永明帝又看向愉親王:“你們倒是也不錯,願意借錢與他,安慶王世子顯然是個好孩子,是個記恩的。”
愉親王:“……嗬嗬。”
他牙齒都快要咬碎了。
好心?
他不好心,他隻想拿回自己的錢!!
這一招簡直是釜底抽薪,欠條之事安慶王世子自己說出來,偏偏是為父治病,說出來好聽得很,全是誇讚。
而他們四大親王也被世子“感激”著,他們好意思說什麼嗎?說他們借錢是不懷好意而非幫助?還是說他們現在想要回錢?
人家是為了孝,他們敢說點什麼,便是不孝不仁之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們!
愉親王簡直說不出一個字了。
永明帝繼續感歎:“若是天下兒子都能如安慶王世子般孝順,當父親也能欣慰了。”
他這個年紀,又即將立太子,看底下兒子們鬥來鬥去,他能不感歎安慶王世子的孝順嗎?
早些年還不顯,現在這個年紀,孝最能打動一個老父親的心。
皇帝都這樣感歎了,下麵的人當然繼續順著他的話。
一時之間,一個原本沒有任何名氣的“安慶王世子”,在朝堂之上被百官變著花樣誇成花。
分享完這一樁讓人感歎的“趣事”,永明帝注意到走出隊列的陳禦史,疑惑——
“陳禦史是有何事?”
陳禦史腦袋都要低到地上去了,聲音有氣無力:“……無事。”
永明帝微微皺眉,對他印象便不好起來。
從不討喜的人身上移開視線,下朝之前,永明帝問了句:“那孩子一直體弱,鮮少見他出門,叫什麼名字來著?”
宦官稟報:“容世子,容昭。”
永明帝恍然,頷首:“哦對,是叫容昭,天理昭昭的昭,這名字很好,我記得他眉心紅痣,是個有福氣的純孝孩子。”
張丞相:“……”
昨天還是個毫無名氣的病秧子,今日便是皇上金口玉言的有福氣純孝世子。
昨天籍籍無名,今日因著十萬兩白銀懸賞,揚名天下。
——關鍵是,這錢還不是自己的!
張丞相隻覺得%e8%83%b8口堵得慌,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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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王府。
容昭端著藥,遞過去:“父親,喝藥吧。”
容屏坐在床上,麵無表情:“不,我不配喝十萬兩白銀的藥。”
十萬兩白銀!
告示張貼出去,消息立刻如同病毒般迅速在京中擴散,還有向外擴散的趨勢。
已經有不少京中大夫登門。
當然,那些人還沒經過檢驗,這藥當然也不是他們開的,是之前太醫所開。
安慶王此時這麼說,無非是使小性子,發脾氣。
昨晚他一口血吐出去,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死了,萬萬沒想到,這一折騰身體反而好了很多,能坐起來,能喝藥,也能說話。
太醫還挺高興,說他這是將堵著的血瘀吐了出來。
容昭腆著臉笑:“哪能呀,彆說十萬兩,百萬兩也是配的。”
安慶王:“……”不,他不配。
容屏%e8%83%b8口堵得慌,死亡凝視容昭。
容昭依舊端著藥,臉上帶著從容的笑。
安慶王忍不住道:“過去你沒個主意,整日悶著不說話,這一病竟像是瘋了般,胡亂折騰,你到底要做什麼?”
聞言,容昭緩緩答道:“孩兒也隻是想保命而已。”
“鬨得這麼大,欠著十萬兩白銀,保什麼命?”容屏不理解,譏諷反問。
容昭:“欠得越多,越能保命。”
她用勺子舀起藥,遞到安慶王麵前,聲音平靜:“今日我欠他們兩萬兩,他們殺我之前都要先想想怎麼才能把錢弄回去,他日我欠他們十萬兩、二十萬兩呢?”
安慶王一怔。
容昭:“欠十人、欠百人?欠上億兩呢?”
她笑了:“那數不儘的債主們會想我死嗎?”
安慶王怔怔看著她,顯然受到了這番話的衝擊。
容昭含笑垂眸。
女扮男裝的世子、欺君大罪的異姓王,這是絕對的死亡模式。
她不準備女扮男裝一輩子,性彆是什麼,堂堂正正。
問題需要主動解決,上輩子是女首富,地位很高。這輩子在古代,商人地位不高,首富也不過是案板魚肉。
那她便當“首負”。
君不見,與銀行行長稱兄道弟,除了存款一個億,便是貸款五千萬。
欠錢的才是大爺。┆┆思┆┆兔┆┆網┆┆
她要為自己套一層金鐘罩。
怎樣才能確保自己不死?那便是處於利益網絡最核心的一環,她一死,利益網斷,那麼,會有人比她更害怕她死掉。
這是古代,是階級製度的時代。
縱觀曆史,能在這樣的時代紮下根,最快崛起、最快攀升,打破固有階級,那便隻有——資本。
手握一根杠杆,便能撬動階級的存在。
她要做這個時代,第一個、最大的一個,資本家。
容昭抬眸看向安慶王容屏,一雙漂亮的黑眸深不見底,臉上無波無瀾,聲音雲淡風輕——
“父親,錢,能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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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王:……三觀好像有點震動。
一段時間後。
安慶王:三觀,沒了。
第7章 人才
容屏怔了很久,猛地深吸一口氣,眼神懷疑:“錢是能通神,但你怎麼讓彆人心甘情願將錢借給你?四大親王現在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還能找誰借錢?”
越說越覺得有道理,他哼哼唧唧:“你這就是歪理,你根本沒辦法再借到一文錢,更彆說還想借五萬、十萬。欠上億兩?你知道億是多少錢嗎?”
安慶王懷疑這姑娘腦袋被燒糊塗了,異想天開。
聞言,容昭也不生氣,隻笑:“那父親便看我能不能再借到錢吧,或許,不用我主動,他們便會將銀兩送上門。”
安慶王:“……”腦子確實出了問題。
他又埋怨:“還有那錢,十萬兩白銀懸賞名醫,你可真是做得出來。現在花錢無所謂,三個月後你怎麼還?難道還要變賣安慶王府產業還債?”
容昭沒回答,她收回勺子,將藥放在旁邊矮桌上,慢吞吞站起來:“看來父親是不想吃藥,不想繼續活下去看看我怎麼還,那便不吃了吧。”
她抬手彎腰:“孩兒還有要事,不打擾父親。”
說完,容昭轉身就走。
“哎——”安慶王張了張嘴,然而容昭已經出門。
他沒好氣道:“我是老子還是你是老子?現在人都說你是大孝子,我看是不孝子才對!”
容屏低聲嘀咕:“也不知道多哄我一會兒,藥不給我吃,這是盼著我死啊?”
說話間,他的視線移到旁邊藥碗上。
伸出手,端起來,一口直接悶了下去。
——他可不能死!
這不孝子,不對,是不孝女現在膽子大得很,他得活著盯著點,彆把天捅個窟窿,把安慶王府九族全部葬送。
“王爺勸好世子沒?”側妃白氏這時進來,滿臉擔憂。
容屏眉頭一皺:“勸什麼?”
白氏急了:“勸世子將告示摘下來,要是三個月將錢花完,三個月後,咱們安慶王府可怎麼還錢喲。”
她攪著帕子,一臉憂愁:“王爺,你可要好好說說世子,實在是太不像樣,怎麼能——”
“住口!”安慶王勃然大怒,“世子也是你可以置喙的?白氏,弄清楚你的身份!”
白氏被嗬斥得臉一白。
容屏冷笑:“昭兒是安慶王府世子,三個月後自有安慶王府兜底,用不著你操心。”
白氏攥緊手帕,到底不敢再反駁。
安慶王:“母親和王妃呢?”
白氏趕緊回答:“老太太和王妃在佛堂念經,為安慶王府祈福。”
安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