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抽象標簽……
十八人格中,三大組織記錄了九個,剩下九個是“世界”女神的,大部分在墮落綠洲,也有少量潛在命運之鐘。
那九個人格,大概在傲慢和魅惑手中……
尤其是後者,魅惑是“幻想家”的七情最優選之一,想必和女神關係匪淺。
秦步月腦中閃過在古籍中與魅惑的匆匆一瞥……
她眼睫微垂,斂住了思緒。
儘量不去想,思考也是一種感應,會被鎖定位置。
規則無界已經夠亂了,彆來亂上添亂了。
十一點的時候,秦步月放出了提示音,它立刻響起,根據當下時間給與精準且不間斷的提醒。
秦步月在約好人後,讓它滾去自閉。
太吵了,這玩意的存在就是酷刑。
秦步月本想約昨晚的女孩,提示音給出的建議是:“昨晚已共進下午茶,今天請聯係其他好友共進午餐。”
秦步月礙於不太會用這裡的“通訊設備”,隻能退而求其次,選了提示音瘋狂建議的一位男性。
之所以是男性,是因為她昨晚約了女性好友,本著性彆不歧視,今天該約男性了。
秦步月慢悠悠地去了規定中的餐廳,見到了陳優,他身高一米八七,穿著工整的西裝,身型比例極好,完美符合寬窄窄腰長腿的設定,就連五官神態也是恰好到處的溫和優雅。
然而,秦步月隻感覺到了無趣。
她明明沒了“鏡中花水裡月”,卻反而真正失去審美了。
美的定義,於人而言是奇妙的。
哪有什麼標準的美,更多是意外感和稀缺性。
短暫客套後,秦步月乾脆利落連接了小灰後,直直衝進了陳優的%e8%83%b8腔,盯上了那籠罩著他精神體的金白絲線。
秦步月囑咐了小灰幾句。
小灰萌噠噠點頭:“明白明白。”
秦步月倒也沒鬆懈,凝神看著眼前這頗為可可愛愛的紙片人吃棉花糖。
然而此時的陳優,看到了無比恐怖的一幕,這是什麼……這灰色的龐然大物是什麼!
他明明身處溫暖明亮的餐廳,卻仿佛被拖拽到了茫茫虛空,眼前突兀出現得猶如黑洞般可怕的東西,在撕咬著太陽!
第274章
對於規則無界的居民來說,金色是太陽,白色是大地,這構成了廣袤無限的幸福世界。
一直活在“規則”“無界”的庇護下,陳優並不會對生活產生質疑。
每天都這樣,大家都這樣,隻要放空大腦,對於人的意識來說,永恒和一瞬沒有區彆。
就好比被冰封了三千年,醒來後時間過去了,人卻隻是睡了一覺。
這就是主觀感受。
陳優在按部就班的生活裡,早就忘記了主動思考,他每天都很幸福,直到此時此刻,他看到了這不得不思考的一幕。
這是什麼?
發生了什麼?
他在哪兒?
以及……他是誰?
在這龐然大物麵前,他如此渺小,如此卑微,猶如一粒漂浮在虛空的塵埃,目睹了黑洞與太陽的戰爭。
偉大的太陽,神聖的金色,無堅不摧的白色大地,居然被如此輕飄飄的撕碎……
陳優感受到了強大的威懾力,不單單是恐懼,而是靈魂為之震顫的敬畏——炸開了平靜湖麵,撼動了死火山,汩汩湧出的像鮮血般豔麗的熾熱岩漿。
岩漿所到之處,燙得他神經刺痛,難以想象的空乏湧上心頭,進而是無力承受的絕望。
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這樣活著?
為什麼?
他為什麼會這樣活著?
意義是什麼?
他生而為人的意義是什麼……
秦步月一直留意著小灰吃“棉花糖”的進度,相較於她的精神體,陳優要小得多,不過在人人平等的規則無界,每個人的精神體都差不多,趨向於容器的規模,放到命運之鐘,個頂個都是天才。
隨著金色和白色的褪去,逐漸露出了陳優精神體本來的顏色,是猶如翡翠般的綠色,沒什麼雜質,相當純淨。
這是外傾、感性的底層屬性,對應了命運之鐘的“追夢人”人格,秦步月認識挺多“追夢人”,像李嘉擇和簡俏,宋家三兄弟……
相較來說,外傾、感性是比較敏[gǎn]的人格,彆看“哲學家”“幻想家”是內傾、感性,他們反而比外感多了些堅定和靈活。
外傾意味著對外界的感受度,如果搭配理性會灑脫很多,可要是搭配感性,往往比內感還要敏[gǎn]。
這也是“追夢人”對精神係標簽有額外通感的原因之一,像【明察秋毫】【一葉知秋】這類標簽,都是通過對外界的敏銳感知來發揮出強大的使用效果。
秦步月的注意力放在了小灰的吞噬進度上,不能過快也不能過多,循序漸進著來,時刻關注著陳優的狀態。
“停。”
小灰趕緊收手,蹦躂到秦步月這邊,乖巧貼到了手腕上。
秦步月看了眼留下的金白絲線,約莫著應該差不多,足夠讓陳優留在繭房,同時不被規則束縛。
陳優呆呆地坐在那兒,眼睛空空的。
秦步月知道這需要些時間,畢竟早就習慣了以前的生活,冷不丁看到“洞%e7%a9%b4”外的世界,肯定會不知所措。
他還沒真正走出洞%e7%a9%b4,隻是回了個頭而已。
秦步月想到那依舊聒噪的提示音,告訴陳優:“你可以讓它住口。”
陳優渙散的雙目看向她,薄唇動了動:“鏡……鏡……”
秦步月看著他,耐心道:“慢慢來,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可以問我,我們……”
陳優瞳孔劇烈顫唞,他臉上血色全無,整個人像被掐住了喉嚨一般,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殺了我……殺了我……”
秦步月一愣。
陳優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無法形容的痛苦,無法解脫的痛苦,每一根神經都在震顫,每一條血管都在激湧,他的大腦高速運轉,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虛無、空渺以及莫名其妙。
他怎麼會在這兒?
他為什麼活著?
他有什麼活著的必要?
這樣的生活,活著和死去有什麼區彆?
世界毀滅了!
早就毀滅了!
人類何必苟延殘喘!
陳優一把握住秦步月的手,激烈地熱切地向她懇求:“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
他額間青筋鼓起,優雅溫和的麵龐變得猙獰可怖,眼神中透漏著癲狂,仿佛被汙染到了極限,即將迷失的人格修者。
秦步月心一跳,連忙展開精神視野,看到的是他那猶如掀起了狂風駭浪般的精神體,深深淺淺的翠綠色不斷湧動著,混亂、無序且噪雜,無數的絲線在一片讓人精神錯亂的瘋狂中湊出了三個扭曲的文字:殺了我。
秦步月不得不收回視野,她心跳得砰砰砰。陳優的力氣大得驚人,手掌上也鼓起了青筋,手指猶如一根根鋼筋,死死鎖住了秦步月。
他倆有著明顯的體型差距,陳優撞翻了麵前的餐桌,壓迫感極強的擠向秦步月,嘴上說著:“殺了我,殺了我……”
可神態間更像是他要殺了她。
這樣的躁動引起了餐廳的異常提醒,旁邊有兩桌人轉頭看了過來,但很快又被提示音給喚回,專注於各自的約會中。
倒下的餐椅自動複原,唯獨陳優無法複原,他頭腦中是無窮儘的重複,無休止的輪回,虛假的生活讓他找不到生存的意義,世界毀滅的絕望讓他失去了活著的力氣。
他早就死了。
早就……
早就該死了。
陳優一把扣住了秦步月的脖頸,用力勒緊:“殺了我,殺了我啊!”
秦步月無法呼吸,她可以輕鬆殺死陳優,可她不能,她喚醒他,不是讓他選擇死亡。
砰地一聲。
槍聲破空而來,子彈貫穿了陳優的%e8%83%b8腔,火藥味混雜著鐵腥氣,他%e8%83%b8口一片焦黑,神經質地抽搐著,呼吸凝滯了,陳優最後看向秦步月的目光,是由衷地感謝。
他死了。
如願以償的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秦步月轉頭,看到了站在餐廳門邊,身著長風衣的男人,他放下手臂,手槍也化作一陣虛影。
視線上移,秦步月看到了熟悉的麵孔,眼鏡鏈輕晃,黑眸深邃悠遠。
“會……”話到了嘴邊,秦步月戛然而止。
那不是孟博斐,那是執掌著“遊戲”與“快樂”的邪神。
周圍的一切像碎掉的鏡麵般瓦解,眨眼間她身處一個漆黑空間,對麵有且僅有一個人,那是扮做孟博斐的“娛樂至死”。
“孟博斐”彎唇,笑容愉悅,聲音輕佻:“我就知道,你討厭‘規則’。”
秦步月連接著小灰,眼睛不眨地盯著他。
“孟博斐”舉手,做出投降的模樣:“彆衝動,我沒有惡意,隻是想和你聊聊。”
秦步月:“換張臉。”
“孟博斐”苦笑:“我哪有‘臉’,不過是你心中的投影。”
第275章
秦步月眉峰蹙起。
“遊戲”快速說道:“我不是人,並沒有人類能夠理解的具象形態,至於你們能看到什麼,取決於你的快樂。”
“遊戲”不隻是遊戲,祂還是“快樂”。
眼前的孟博斐和之前的白千離,並非“遊戲”故意為之,而是投影了秦步月內心的“快樂”。
兒時是白千離,後來是孟博斐。
他們都曾帶給她巨大的痛苦,而痛苦與快樂密不可分。
秦步月眼睫低垂,不再執著,其實她該忍下來的,不該三番兩次要求“遊戲”換臉,這無疑暴露了自己的軟肋。
可是,忍不住。
哪怕知道不應該,也無法控製湧上來的情緒。
她見不得孟博斐,尤其是現在,更加見不得……
一想到他們全都忘了她,一想到曾給予她堅定認可的人把她忘了……
這滋味不亞於被世界拋棄。
小灰敏銳地捕捉到她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在她手腕上蹭了蹭,秦步月強行壓住情緒,梳理好了思緒。
沒有被拋棄,她會衝破命運定下的規則。
她一定能回家。
秦步月抬睫,直視了這一點都不像會長先生的邪神:“說吧,聊什麼。”
“遊戲”比初次見麵時收斂很多,隻是頂著這樣一張臉,神態無論如何都是不對的。
“你覺得我是什麼?”
“娛樂至死。”
“腐蝕規則無界的邪神?”
“不然呢?”
“請問‘世界’小姐,要如何定義正神與邪神。”
這的確是秦步月在不斷思考著的問題,她去過《大逃殺》,也體驗了規則無界的生活,前者是娛樂至死,後者是規則禁錮,真要對比的話,說不上誰更殘酷。
“遊戲”繼續道:“遊戲和快樂從沒想過傷害人類,兩者誕生於人類的集體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