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頁(1 / 1)

灰色童話[無限] 龍柒 4411 字 6個月前

,少年赤又道:“你很強,身上有著無可撼動的意誌,你也很好,有著罕見的堅定自我。

“你能夠通過三王塚的考驗,見到莫邪劍的回憶,足以證明,你是和乾將一樣的人,是打動了她的人。”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少年赤用著清潤溫和的聲音徐徐說道:“你想打破封印,毀了這座村子……”

秦步月心提起,她手按在大腿上,用劇痛來保持清醒。

少年赤繼續說著:“莫邪不能喝柔河水,那會讓她痛不欲生。”

他這句話,算是直白地告訴她,最後一道封印的破解之法了。

分食肉湯,果然指向的是莫邪。

秦步月卻沒有丁點喜悅:知道了又如何,少年赤會給她機會嗎?

少年赤話鋒一轉,忽然問她:“你了解魅惑嗎?”

秦步月:“……”

她不了解,對於傲慢和魅惑這兩位本源之主,她堪稱一無所知,然而他們毀了海城,毀了她的家。

少年赤敏銳捕捉到了她的情緒,說道:“本源之主沒有自我,魅惑隻懂得‘魅惑’,祂靠著強大的幻術,戲耍人心,不要相信祂,更不要相信祂降下的神諭。”

秦步月:“我回應了莫邪。”

少年赤:“所以你沾染了她的氣息。”

秦步月蹙眉。

少年赤把三個神諭一一拆解:“回應莫邪,你會染上她的氣息,與她同化;莫邪喝下柔河水,痛苦的情緒會讓她吞沒一切,包括你;直視我,你會死,帶著莫邪一起死。”

“這就是魅惑的目的。”

“他留下的神諭,不是要助你脫離險境,而是要借你之手,終結一切。”

秦步月聽了他的話,卻一聲不吭,少年赤輕歎口氣:“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但你可以感應一下,開始與莫邪同體化的你,可以透過莫邪劍,看到主墓室。”

秦步月看向他:“如何感應?”

少年赤:“想象莫邪劍。”

秦步月試著想了一下莫邪劍,當那赤霞滿天的寶劍出現在她腦海中時,一陣天旋地轉,她猛地發現自己身處第三墓室,身下是青銅棺槨,周圍是纏繞著牆壁的肉藤,腐朽氣撲麵而來,森然寒氣如跗骨之蛆,刺得她頭皮發麻。

她不是她了。

她是莫邪劍。

不,她是秦步月!

這念頭剛一升起,她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坐在了那冷冰冰的木椅子上。

秦步月微喘著氣,額間有豆大的汗水落下,大腿的劇痛傳來,她心更亂了,剛才她連腿部的痛覺都沒了。

少年赤:“感應到了吧。”

秦步月抬頭,雙眸漆黑,隻是瞳孔極深處,有些許慌張閃過。

少年赤:“這很殘酷,但從你來到‘反’麵的那一刻,已經注定了被犧牲,你想一下,以你現在的情況,即便回去了,世人還容得下你嗎?”

“你已經被‘汙染’了。”

秦步月深吸口氣:“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反正我橫豎都是死,不如一起死。”

少年赤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意圖:“你履行了第一道神諭,誰也救不了你,可是……還有他們。”

說著他指尖在空中一點,一團黑霧纏繞在半空,生成了一個半透明的鏡像,那裡茂密的叢林,巨大的三個山丘前,是圍著一團篝火坐下歇息的四人。

留著及肩卷發,鬆垮襯衣解開了三粒扣子,指間夾著根煙的五階“藝術家”車祖生。

穿著重鎧甲,有近兩米高的魁梧漢子榮衝。

身著黑色勁裝,褐色短發下眼睛彎起如月牙的衛小五。

還有周身縈繞著翠綠光芒,單薄身影如幽靈的五階“治愈者”穀素素。

秦步月瞳孔猛縮,看向少年赤:“什麼意思?”

少年赤道:“如果你繼續履行神諭,最後一切都會覆滅,包括‘正’麵的故事,而身處故事中的他們,也會死。”

秦步月盯著黑色鏡麵上的車祖生四人,耳邊傳來了他們的說話聲——

“也不知道林子怎麼樣了。”

“他這運氣也是絕了,怎麼就一個人跑到‘反’麵去了。”

“等恢複了狀態,我們四下找找線索。”

少年赤手指又是一點,收了鏡像,他看著秦步月說:“抱歉,我也救不了你,但隻要你配合我,掙脫了魅惑的限製,我會帶他們安全離開。”

少年赤的聲音極具感染力:“你不希望他們死吧?能闖過楚王的限製,說明他們對你十分信任,他們寧願被困十數年,也要讓你先離開……這樣的朋友……”

秦步月眉峰緊蹙著,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頭。

少年赤繼續道:“你可以救他們,也隻有你能救他們,難道你忍心拖著他們一起……”

他話沒說完,原本掙紮中的秦步月忽地抬起頭,望向了他身後。

秦步月開滿了精神視野,無比堅定地直視了那遮天蔽日的六隻骨翼:“你不是鐵神。”

少年赤:“……”

所謂直視,不是眼睛上的對視。

而是麵對蠱惑,直視真相!

第195章

假的,都是假的。

狡詐的赤,看似坦誠,實則是更深沉的蠱惑。

祂深諳人性,從真假楚王可窺一斑。

秦步月之所以能堅定地看破,一來是她不會把性命交托給任何人,她要做的事,要救的人,隻有她自己能做到;二來是她感應莫邪劍的那一刻,察覺到了異常,極其微妙的異常。

那不是真正的莫邪劍,不是告訴她“殺了祂”的莫邪劍。

她沒有被莫邪劍同化,莫邪劍不會侵蝕她。

眼前的少年赤,在騙她。

也正是這一刻,秦步月懂得了何為“直視”。

眼睛對視,是人類的思維慣性,眼前的龐然大物絕不是人類,不該以人類的對視來理解。

祂說魅惑是靠著幻術戲耍人心,祂又何嘗不是?

從進入《乾將莫邪》的那一刻,他們就像棋盤上的棋子,任由祂擺布。

顛倒的世界,真假楚王的抉擇,乾將莫邪的真相……

處處都是對人性的考驗,時刻都有雙冰冷的眼睛在高處凝視著她。

秦步月當夠了提線木偶,痛恨這種被凝視、被操縱的感受。

她要扯斷絲線,跳出棋盤,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

拉滿的精神視野,像一把利刃般刺向了那鋪天蓋地的龐然巨粅。

這瞬間,周圍空了,明%e5%aa%9a的陽光,安靜的村莊,祥和與寧靜褪去,留下的隻有空茫。

無垠的空茫,寂冷的空茫。

沒有顏色的虛空,自身的存在顯得渺小虛無。

轟隆隆聲中,那鋪天蓋地的六隻骨翼懸在虛空中,它大得驚人,垂下的一縷黑色chu手,都比秦步月的腰身粗大,更可怕的是,這樣的黑色chu手有無數條,它們散漫地刺破空茫,像一條條漆黑的管道,插進了不可知處。

沒有眼睛,沒有形體。

少年赤早就隨著村莊一起消散,留下的隻有眼前這龐大的本體。

在祂麵前,秦步月顯得如此渺小,她的反抗猶如蚍蜉撼樹。

然而她無所畏懼,生死皆拋之腦後,隻有不可動搖的堅定。

堅信著自我,堅守著自我。

如果世間有神,隻會在她心中。

悠遠的聲音響在她靈魂中:“蔑神者,你隻會看到恐怖。”

尖銳的刺痛襲來,秦步月感受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疼痛,好像頭皮被切開,暴露在空氣中的頭骨,被刮骨刀鈍鈍地刮擦著。

什麼……

誰在說什麼……

秦步月的思緒陷入到虛無的混亂中,一瞬間她聽到了無數的聲音,看到了數不儘的畫麵,時間像一副卷軸,平攤在空茫中,前後顛倒,左右顛倒,上下顛倒,詭異無序,混亂空洞。

她看到了千瘡百孔的巨大時鐘,那籠罩了一個大洲的龐然大物,垂下了千絲萬縷的水藍絲線,如一條條晶瑩的光纖,托起了一個無根的“樂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看到了一個鏽跡斑斑的巨大齒輪,一個扭曲歪斜的巨大三菱錐……同樣的龐大,同樣的宏偉,同樣在搖搖欲墜地托著“樂土”。

命運之鐘、規則聖殿、無界之界……

三位庇護著樂土的神祇,在無聲地潰爛著。

一條黑色的chu手揮過來,秦步月避無可避,隻覺冰冷穿透五臟六腑,由內而外凍結了身體。

她連絲毫反抗的可能都沒有,身體猶如斷了線的風箏,向著無儘的虛空落去。

一刹那的“視野”消失了,秦步月無法再展開精神視野,她不知道自己飄到了哪裡,也不確定是否在“飄蕩”。

難以形容的抽離感,讓她無法集中精神,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

無窮的“文字”襲來,無法承載的信息爆炸式湧入腦中,不可理解的事物占據了她的思緒,恍惚間她想到了一個詞——迷失。

她迷失了嗎?

終究被“殺”死了嗎?

——直視我,你會死。

她死了嗎。

忽地,一道玫紅色光芒亮起,刺穿了茫茫虛空,化作一條條細密的絲線,裹住了她下墜的精神。

秦步月顧不上多想,手腳並用……或者該說是釋放全部精神線纏了上去,總之是猶如抓到了浮木的溺水者,死死抱緊了。

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還有些許強烈的抵觸。

顧不上許多了,不抓著這絲絲縷縷的細線,她會徹底迷失在這扭曲的虛空中。

低低的輕歎聲響起,是直戳靈魂的蕩人心魂。

秦步月散亂的思緒歸位,腦中浮出了一個名字——魅惑。

像是被人輕輕一推,她回來了。

回到了歸於原貌的三王塚。

對麵是縮小了數十倍的六隻骨翼,秦步月憑著本能,端起手邊的“肉湯”,直接丟向了呆滯在原地的“莫邪”。

回應莫邪。

直視赤。

分食肉湯。

她打開了封印!

一陣天旋地轉,那插入到大地中的黑色chu手被硬生生拔起,翻天覆地的巨響中,眼前的一切開始瓦解。

秦步月試圖抓住桌椅,然而周圍哪還有什麼木屋,一切都崩裂了,但和之前的墮入虛無不同,不是那種精神上的迷失,而是具象的垮塌。

“反”麵崩塌了。

真相浮出水麵,與故事交彙了。

衛小五的聲音傳來:“林子!”

秦步月看到了車祖生、衛小五、榮衝和穀素素。

車祖生:“小心!”

他發動【劈風斬浪】,落到了秦步月背後,斬斷了那黏稠的黑色chu手。

秦步月和他們彙合了,他們還在《乾將莫邪》,但不再分處兩麵,而是同在三王塚,身處故事的儘頭。

攔在第三墓室的是一個數米高的怪物。

已經難以分辨它的形態,它周身都是黏膩的黑色液體,裹挾著殘肢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