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與其說是他們選在今日,還不如說是蕭瑢給了他們這個機會。
對此陸知景心知肚明,點頭:“好。”
蕭瑢又道:“你可想入朝了?”
陸知景一愣:“時機到了?”
“嗯。”
半晌後,陸知景問:“什麼差事?”
蕭瑢:“入殿前司。”
陸知景怔愣片刻,才勾唇一笑:“好啊。”
“怪不得我看那殿前指揮使不爽,原來是因為那個位置將來是我的。”
蕭瑢站起身瞥他一眼:“想得美。”
“啊?”陸知景跟上他:“那副都指揮使?”
蕭瑢走至書房門口,吩咐阿禮:“去同側妃說一聲,今日宮中有變,府裡可能也會不安生,讓側妃不要出昭和殿。”
“還有,待此事落定,再去平親王府。”
阿禮皺眉:“郡王,您不帶奴婢進宮?”
蕭瑢偏頭看他:“帶你進去送人頭?”
阿禮:“.....”
“我沒功夫保護你。”
阿禮:“....好的吧。”
他明白了,郡王說他是累贅。
阿禮目送蕭瑢與陸知景離開,才轉身去往昭和殿。
“長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陸知景鍥而不舍道。
蕭瑢腳步未停:“不行。”
陸知景:“...你該不會就讓我進去當個侍衛吧?”
蕭瑢沒搭理他。
“不行啊長明,你知道我的性子,誰要敢吼我,管我,我能翻了天!”陸知景喋喋不休:“到時候,你天天就會收到彈劾我不尊上司,不守規矩的折子...”
蕭瑢油鹽不進:“是父王收,不是我。”
陸知景停下腳步,怨懟的看著前方的人,憤憤不平:“... 我不去,我要去浪跡天涯!!!”
“你試試,看陸閣老會不會打斷你的腿。”蕭瑢勾唇,頭也不回道。
陸知景深吸幾口氣,氣呼呼的追了上去:“我真是欠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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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瀅聽得阿禮說今日宮中可能會有兵變,驚懼道:“那郡王可會有危險?”
阿禮安撫道:“側妃放心,郡王早就做好了安排,今日定會萬無一失。”
薑瀅知道蕭瑢做事向來穩妥,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今日兵變怕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但她心中還是有些不放心。
可事發突然,她此時也做不了什麼了。
“郡王讓奴婢告知側妃,待此事落定後再去平親王府。”阿禮又道。
薑瀅心不在焉的點頭:“好。”
他武功那麼高,還有衛烆在,應該不會有事的。
“今日府中恐也會生變,昭和殿外有暗衛把守,側妃萬不可出殿。”
薑瀅一愣:“府中生變?”
阿禮想了想,道:“側妃對於郡王而言,是軟肋。”
曆朝許多次兵變,都會殃及女眷。
妻兒被人捏在手裡,不論是誰都得退讓三分。
後麵的話阿禮沒說,薑瀅卻是明白的,她輕輕點頭:“好。”
宮裡的事她幫不上他,但她絕不會讓自己成為敵人對付他的籌碼。
“母妃那邊如何?”
阿禮:“側妃放心,琅一在王妃娘娘身邊,宸王府還有府兵把守,不會出事的。”
薑瀅聞言稍稍安心。
希望今日,他能平安回來。
第80章
蘇州, 水汀府邸。
曲拂方負手立在院中,饒有興致的打量完眼前的宅院, 又看了眼遠處亭中的兩道身影, 似笑非笑道:“水汀令主的宅子愈發...富貴了。”
他這不是第一次來水汀的府邸,可他記得,以往好像沒這麼富麗堂皇。
想起方才紫衣少年身上那百金一匹的料子, 曲拂方不由輕嘖了兩聲。
做他的令主,可真是賺錢。
“閣主若是喜歡, 屬下贈與閣主。”水汀神態恭敬道。
哪知曲拂方卻訝異的看著她:“...你竟想金屋藏嬌本閣主?”
水汀:“......”
她不是很理解閣主的思路, 但官大一級壓死人, 她隻能道:“閣主誤會了,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看來那位異域公主的手段也不怎麼樣,竟還沒有把他們閣主收了。
“本閣主何處誤會, 你瞧瞧你這宅子, 不就是給那位金絲雀兒打造的金屋麼?”曲拂方意味深長道:“柳玉梧, 卿梧, 有點意思, 我聽說他進過樓子?”
水汀眼中閃過一絲暗沉:“是,被人構陷進去的。”
那個人,已經死的連灰都不剩了。
“所以,本閣主聽來的傳聞竟是真的,水汀令主當真是從幽蘭護法手裡將人搶回來的?”曲拂方好奇道。
水汀:“......”
她隻知閣主很能惹桃花,卻不知閣主這般八卦。
“算是。”
雖然是他主動送到她手裡的,但若她那日未去, 他就成了幽蘭護法的人。
曲拂方挑了挑眉, 若有所思的望向遠處的亭中。
“所以, 他找柳玉梧做什麼呢?”
玉紅梅的弟弟, 逢幽閣酒樓的賬房先生,樓中掛過牌的小倌,逢幽令主藏在後院的公子。
這怎麼看都不應該與薑慕年有牽扯,與蕭延澤更是不會有半點瓜葛,他非要見這人做什麼。
總不能是...看上人家了?
曲拂方笑容一滯,因自己的想法打了個冷顫。
不會的,薑慕年不好男風。
但萬一呢,畢竟這姓柳的招人的本事可不小,嘶...
這真是個很危險的推測。
“你們...成事了?”
半晌後,曲拂方輕咳一聲,麵色不大自然的問水汀。
畢竟,問屬下這種事很有些不妥當。
水汀聞言一怔,閣主何時開始關心下屬的內院生活了?
“嗯。”
她沉默許久,偏過頭輕輕嗯了聲。
將人從樓裡帶回來,又放到後院養這麼久,若是告訴閣主她還沒碰過他,那多丟人。
曲拂方徹底放下心來。
如此就好,柳玉梧也不好男風,薑慕年見他不是為了風月。
可那又是為了什麼?
亭中
蕭延澤無聲地打量著對麵清秀俊俏的少年,衣著華麗,氣質清逸,眉眼溫和,膚色紅潤,乍一看,還道是哪世家小公子。
他與他的哥哥玉紅梅,有著完全不同的際遇。
卿梧也在打量蕭延澤。
眼前的這個人舉手投足間儘顯貴氣,身份定是不凡,他想不明白他這樣的貴人,尋他作甚。
“你是,柳玉梧。”
而蕭延澤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將卿梧嚇得一怔。
他下意識往院子裡水汀的方向看了眼。
所以,她也早就知道他是柳玉梧了,那是否也知道他是玉紅梅的弟弟。
他與哥哥走散時年紀太小,對親人的記憶並不深刻,也是後來才知玉紅梅是他的哥哥。
他也知道,哥哥去歲死在了逢幽令下。
說毫無傷懷自是不可能,那畢竟是他的血脈至親,但他也清楚哥哥殺了太多無辜之人,不論是朝廷,還是江湖,都容不下他。§思§兔§在§線§閱§讀§
可是卻無人知,那些枉死在哥哥手上的人命,有他一半的責任。
因為他在無意中,助紂為虐。
卿梧捏緊手中的茶杯,許久才啞聲道:“公子若有事,直說無妨。”
她身在逢幽閣,有著懲奸除惡的使命,若知道真相,就容不下他了吧。
蕭延澤注意到了他方才望水汀的那一眼,當即便明白了過來,他的身份還沒有告知水汀令主,而水汀令主早已知曉,卻未說破。
“抱歉。”
他大約能猜到柳玉梧的憂慮,玉紅梅死在了逢幽令下,而水汀又是逢幽閣令主,雖然是玉紅梅作惡多端,咎由自取,怪不得逢幽閣,可柳玉梧這個身份對他們而言,好像沒有益處。
而若不是他請逢幽閣找人,水汀令主就不會知道卿梧,就是柳玉梧。
卿梧因蕭延澤的致歉微微一愣,而後反應過來,苦笑一聲:“早晚的事。”
“不知公子尋我,所為何事?”
蕭延澤這才道明來意:“我想問赤亡真正的主人。”
卿梧動作一頓,很快便恢複如常,緩緩放下茶杯:“我的哥哥,柳玉桐就是赤亡的主人。”
“他不是。”蕭延澤堅定道。
卿梧低垂的眉眼中閃過一絲光,好半晌才抬頭看向蕭延澤:“我不懂公子的意思。”
“約六年前,柳公子跌落山崖,被一江湖人所救,他有一把刀,名喚赤亡。”蕭延澤:“我已經去過那處崖底。”
話說到這個份上,卿梧已沒了否認的必要,他沉默片刻後,道:“既然公子去過那處崖底,便應該知道他已經死了。”
蕭延澤:“知道。”
“那麼公子想問他什麼?”
蕭延澤聞言沉默了下來。
其實他也不知道要問什麼,他尋到這裡,隻是因為一個頻繁的夢,不,不能隻算是夢,或許,那個場景本就是他親身經曆過的。
“聊了這麼久,還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卿梧見蕭延澤久久不答,便壯似不經意的問。
蕭延澤想了想:“喚五公子便是。”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是以並未發現卿梧一閃而逝的異常。
“公子對我了若指掌,卻連姓氏也不肯告知?”卿梧淡笑道。
蕭延澤微微皺眉,倒不是他不肯告知,而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誰。
最後,在卿梧的注視下,他道:“我姓蕭。”
卿梧眼底浮現一絲訝異,很快便又平息。
他連忙站起身,拱手行禮,卻又摸不清蕭延澤到底是皇家何人,隻能道:“見過五公子。”
蕭延澤抬手,溫和道:“柳公子免禮,請坐。”
“我今日來,隻是想問問有關於那位…江湖人的事跡。”
卿梧依言坐下,態度恭敬,卻並未能給蕭延澤想要的答案:“其實關於恩人,我知道的並不多,甚至連名姓恩人也未曾同我透露。”
“我當時沒有地方去,加上恩人日子不多了,便與恩人在洞中生活了一段時日,後來恩人離世,我也就離開了,如今已過去多年,很多事我都記不大清楚了。”
蕭延澤追問道:“他可曾與你留過什麼話?”
卿梧搖頭:“未曾。”
“那赤亡是如何易主的?”蕭延澤。
卿梧聞言情緒頓時低落了不少,過了好一會兒才徐徐道:“赤亡與刀譜,都是恩人贈予我的。”
“你把它們給了玉紅梅?”蕭延澤。
卿梧神色痛苦的搖搖頭:“我不是有意的。”
蕭延澤見此,沒打算再追問下去。
赤亡是如何到了玉紅梅手上,好像與他沒有牽扯,他想知道的隻有那個江湖人。
可卿梧卻將當年的事徐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