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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朱羲 榶酥 4396 字 6個月前

說不是正妃,但少主子有意抬舉, 樊管家自然不能馬虎, 特意請示過後, 按側妃的規製備的。

樊管家當時還好生驚訝, 嫡皇長孫的側妃是要上皇家玉蝶的,怎麼也得是京官家的貴女,如此輕易便給了一個小小的長史府,也不知回京後會不會惹出什麼亂子。

薑長史府這回可算是因禍得福了。

“先不必送。”

“是,老奴這就去...”樊管家正拱手應下,話音卻是一頓,他抬眸微訝的看著蕭瑢:“不,不送?”

蕭瑢沒多作解釋:“嗯。”

“備些厚禮,我去拜訪鶴山神醫。”

樊管家壓下心中的疑惑,遲疑應下:“是。”

這怎麼就不送了呢?

少主子改變注意了,不帶薑六姑娘進京了?

可是,他瞧著少主子分明對薑六姑娘有那個意思啊。

-

銀霜院

薑瀅已在桂花樹下立了許久。

青嫋靜侯在廊下,直到輕風起,她上前將腕間的披風搭在薑瀅身上:“起風了,姑娘進屋吧。”

見薑瀅沒動,青嫋便替她係上披風,道:“姑娘可是舍不得這桂花樹?”

薑瀅沒點頭也沒否認,好一會兒才道:“這是哥哥去外祖家前,為了哄我種下的。”

青嫋神情一僵,心疼道:“姑娘。”

怪不得姑娘總是盯著這棵桂花樹發怔,原來,這竟是大公子為姑娘種下的。

“什麼時辰了。”

青嫋忙道:“還差兩刻到酉時,該去飯廳了。”

今日一早陛下的口諭便到了,若不出意外薑瀅明日就要進京,老太太早早就吩咐了,今日一家人吃個晚飯。

薑瀅點頭:“嗯。”

快酉時了,魏宅怎還沒有消息。

薑瀅壓下心中的不安,前往飯廳。

薑瀅到飯廳時,除了老太太與家主,其餘主子都到齊了。

薑瀅還沒來得及行禮,孟氏就已經親熱的迎上去,拉著她的手笑得一片和氣:“六姑娘來了,哎喲,這人逢喜事啊就是精神爽,瞧瞧,我們六姑娘這氣色是愈發好了。”

孟氏與任家的婚事已經定下,任家以正妻禮明媒正娶,下個月大婚,女兒不必做妾,孟氏一連好些日子都是神采飛揚。

薑瀅淡笑著屈膝見禮:“二叔母。”

孟氏拍了拍她的手,笑著打趣道:“今兒二叔母還能受六姑娘一禮,待明兒見了六姑娘,就得二叔母同六姑娘見禮了。”

孟氏有意無意瞥了眼周氏,‘二叔母’幾字特意咬的重些,罷了還意味深長道:“嫂嫂,你說是吧?”

她最瞧不慣周氏那身故作清高的勁兒,再裝的一副高高在上樣也是妾室扶正的,怎麼也越不過齊氏去。

且當家主母又如何,她尚且還是六姑娘正經的二叔母,可周氏...嘁,六姑娘可是從來不喚她母親的,她倒也是能忍,也是,妾室扶正畢竟名頭不正,若是正經娶回來的,哪裡會受這個氣。

周氏淡笑著,麵色不動分毫。

薑笙心思敏[gǎn],自然也聽出了孟氏的刁難,臉色很不好看。

她知道府裡的人都瞧不上母親妾室扶正,可那又如何,如今薑長史府的當家主母就是母親,便是瞧不上,也不該在這種場合為難。

可她作為晚輩,長輩說話她不能插嘴。

薑瀅不動聲色的將手從孟氏手中抽出,緩緩走向周氏。

孟氏眼底閃過一絲輕蔑,她可是一直聽六姑娘喚周氏夫人的。

還真以為喚她一聲嫂嫂就能壓她一頭了?

元妻嫡女不認,她還不是不敢置喙半句,如今六姑娘飛上了枝頭,她周氏也沾不了什麼光。

薑瀅走至周氏麵前,禮數周全,聲音柔和:“母親。”

孟氏麵容一僵,死死盯著薑瀅。

六姑娘怎會喚周氏母親!

不光孟氏怔住,屋裡所有人都是一愣。

包括周氏。

齊氏走後六姑娘便養在老太太跟前,後來去了鶴山養病,回府後又極少踏出銀霜院,與周氏素來就沒有情誼,且就算如今是周氏管家,可在他們心中,齊氏才是薑家的大夫人。

是以六姑娘一直不曾改口也沒人在意。

可為何今兒六姑娘卻...

周氏終日平靜的麵孔,有了短暫的裂痕。

還是在胡媽媽的提醒下,她才回過神儘量從容的扶起薑瀅。

“六姑娘...”

“母親,往日是我沉浸在母兄過世的悲痛中,才一直未曾正式拜見母親,還請母親勿怪。”

薑瀅輕輕捏了捏周氏的手,道。

周氏雖性子清冷,寡言少語,但卻將薑家管理的井井有條,她與周氏這些年見麵的次數一雙手都數的過來,但逢年過節送到她院裡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她每年的生辰周氏也都記得,她知道廚房每年送來的長壽麵,都是周氏親手做的。

她對母親的死始終未曾釋懷,自然無法接受母親的地位被人代替,更不願意喚另一個人為母親。

可隨著歲月的增長,她便也明白她的遷怒毫無意義。

母親在世時總眷顧著周氏,她如今又何必落她麵子。

在她心中任何人都不能取代母親,但有些人情世故,她不能視而不見。

周氏治家有方,卻有很多人不服氣,不外乎是因為她妾室扶正的身份。

她與家人離心,也是想要顧全薑家。

想要家宅安寧就得有體統規矩,周氏既然已是薑家的當家主母,誰不服氣都得忍著!

周氏幾乎是在一瞬間明白了薑瀅的意思。

她喉中發澀,好一會兒才拍了拍薑瀅的手,笑著溫柔道:“是我沒有儘到母親的職責,不怪六姑娘。”

薑瀅卻頷首,認真道:“母親掌家多年,勞苦功高,辛苦了。”

周氏再也忍不住,偏過頭紅了眼。

這些年她做的儘心儘力,也頂多得一句誇讚,從來沒有人同她說過一句辛苦了。

飯廳外,老太太與薑洛白同時駐足。

二人若有所思的望著這一幕,久久未回神。

還是孟氏眼尖的看到了,連忙迎出去:“母親來了。”

周氏忙趁機轉身抹掉眼淚。

眾人皆同老太太行完禮,孟氏便攙扶著老太太落座,不成想老太太卻拉著周氏的手走到了飯桌,笑著道:“今兒的飯菜準備的很不錯,有心了。”

周氏輕輕福身:“謝母親。”

孟氏氣的咬咬牙,憤憤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六姑娘今兒是吃錯藥了不成,怎會來抬周氏的麵子!

這頓飯眾人各有心思,卻也用的融洽。

至少表麵上是如此。

眾人也心知肚明,這頓飯算是為薑瀅踐行。

雖然魏宅那邊沒有準話,但都曉得就算明郡王抬舉,過去也隻是姨娘,出閣宴自是辦不了的,作為妾室,不過是一頂轎子便抬出了門。

因此晚飯便上了果酒。

小輩們不管心中如何想,都舉杯與薑瀅飲了酒,可薑瀅的神色始終都是淡淡的,不論是誰她都是客客氣氣的,不失禮卻也淡漠。

如此,兄弟姊妹心中的不舍也淡了下來。

孟氏見此,白眼兒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這還沒進宸王府呢,就拿起喬了!

孟氏一舉一動都落在薑瀅眼中,她對此並不在意,薑老太太才離席,她便以身體不適告了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待長輩相繼離開,小輩們便都黑了臉。

“我還準備了許願燈呢!”

“嘁,人家稀罕與你放燈?”

“這是飛上枝頭就翻臉不認人了,德行!”薑彤雙手環%e8%83%b8道。

薑蔓狠狠瞪她一眼:“我家六妹妹我說得,你有什麼資格說!”

薑彤翻了個白眼兒:“喲,一口一個你家六妹妹,人家認是你家的麼,熱臉貼冷屁股!”

薑蔓氣不打一處來,但一時又找不出話來反駁,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

“嘁,這就哭了?”薑彤笑道:“真沒出息。”

薑蔓抬手狠狠抹掉淚珠,沒好氣的朝薑澈,薑笙兄妹道:“你倆啞巴了!”

“放許願燈,去不去!”

薑笙剛皺起眉,薑澈便拉起她走向薑蔓:“去。”

薑笙走到一半卻突然甩開薑澈的手,薑蔓眼神一暗,心中剛計算著如何與她大吵一架,卻見薑笙轉身盯著薑彤,冷聲道:“若沒有六姐姐求情,五姐姐能風風光光嫁到任家?”

薑彤一愣,眼底閃過幾絲不自然。

“五姐姐的轎子都到了任家門口,任家卻放你隨二叔母回家,還以正妻之禮相迎,你以為是任家好欺負麼,那是任家看在明郡王的麵子,否則,你看看他們會不會這麼好說話!”

這事對於薑彤來說是提不得的汙點,她的臉色頓時難看至極,惱羞成怒指著薑笙:“你...”

“便是六姐姐翻臉不認人又如何,五姐姐已經沾了六姐姐的好處,有什麼資格在背後指責六姐姐!”

薑笙說罷便拉著哥哥頭也不回的往院子走。

薑蔓朝憤怒不已的薑彤得意一哼,追著兄妹二人去了。

平日幾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今兒嘴皮子倒是利索。

薑彤氣的哭著跑開,薑豐歎了口氣追了上去。

薑葶咬咬唇,眼巴巴望著薑蔓幾人的背影,她想去放許願燈,但要是五姐姐知道定不會饒了她,如此想著,薑葶默默地隨薑錚回了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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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瀅回到銀霜院後,坐在廊下看著夜色發呆。

母親還在時府中很熱鬨的,三姐姐,七弟,八妹妹都養在母親跟前,她們都是在琉華院長大的。

兄長比三姐姐大了六歲,很愛護弟弟妹妹,他每每下學回來都會給他們帶好吃的,三姐姐喜愛的核桃酥,七弟的糖葫蘆,八妹妹的桂花糖,她的糖糕。

但他們年紀小,三姐姐長了蛀牙不能多食糖,母親便管的嚴,連帶著他們也沒了零嘴兒。

三姐姐拉著兄長哭,哭的兄長心軟了就悄悄買來,可還是被母親發現了,命人在院外堵著兄長搜身,三姐姐見零嘴兒被搜走,哭的天昏地暗。

三姐姐一哭,他們也就跟著哭,兄長無法,就出府買了些小玩具回來哄他們。

憶起那些美好的畫麵,薑瀅的臉上笑意愈濃。

她六歲的生辰時,迎來了冬天的第一場小雪,兄長買了許多煙花,還有許願燈。

那天,他們在雪中玩的很開心,很開心。

放許願燈時,她許願以後每年生辰都要與兄長,三姐姐,七弟,八妹妹一起過,兄長卻點了點她的鼻子,溫柔道:‘妹妹長大了會嫁人的,到時候會和夫君一起過”

她那時不懂什麼是嫁人,隻聽不能與兄弟姊妹一起過生辰便要掉淚,三姐姐連忙一把捂住她的眼睛說生辰不能哭,還哄她說:

‘以後我們嫁人時一起放許願燈’

除了兄長他們都不知道什麼是嫁人,但是都飛快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