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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清歡 怡米 4424 字 6個月前

記下了。”

“跟爹講實?話,衛家人有沒有欺負過你?”

“沒有,夫君和公?婆都是明事理的人。”

她沒提昔日與小姑、小叔的恩怨,往日成雲煙,不值一提。如今的衛昊和衛馠,敬她還來不及。

寧嵩總算舒口氣,他的女兒是去夫家享福的,但凡有一點兒委屈,他這個做父親的都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大不了和離,他和妻子繼續養著就是。

知道?雙親疼愛自己,寧雪瀅心裡暖融融的,摟住他們撒起嬌,亦如出?閣前。

終於得到女兒的重視,寧嵩那點酸氣兒煙消雲散,笑哈哈地帶著女兒閒話家常。

被排斥在外的衛九漫不經心地掃過老丈人,沒有巴結的意思,那累活兒還是留給衛湛去做吧。

倏然,田氏看向自己的女婿,試探性地喚道?:“衛九?”

衛九眸一凜。

寧雪瀅一刹慌張。

田氏笑著解釋說是自己無意中從門?外聽到的,“為娘可以這樣喚你嗎?”

“衛九”聽起來不像是小名,不夠親切,田氏換了個稱呼,“喚你阿九可以嗎?”

衛九略一思忖,鳳眼含了壞笑:“自然,是小婿的榮幸。”

寧雪瀅暗道?不妙,又不好當麵製止,畢竟這人心眼小,睚眥必報,回頭又要鬨她。

第79章

入夜,在蟬蛙此起彼伏的叫聲中,寧雪瀅攤開針灸包。

如今無需醫治衛湛的心疾,隻?剩練手?。

衛九躺在湘妃竹榻上?,隔空點了點女子,“你是舍不得拿衛湛練手是吧?”

寧雪瀅以銀針刺入他手腕上的內關%e7%a9%b4,看他緊起劍眉,一本正經道:“你們是一個人,彆計較那麼?多了。”

又刺下一枚銀針,她?像是得逞的小狐狸,慧黠地笑了。

衛九喜歡她?笑的模樣,不由看得入迷。

視線交彙,寧雪瀅卻心無旁騖,有條不紊地刺入一枚枚銀針。

待到最後一枚時,她?收回手?,翻開放在腿上?醫書溫習,靜靜陪在榻旁。

針灸這些%e7%a9%b4位對心臟有利,雖說是在練手?,但還是同往常一樣,等到了時辰她?才會為他拔針。

“小瀅兒。”

以為他要喊疼,寧雪瀅認真道:“疼也要忍著?,對你有好處。”

“不是這事兒。”衛九猶豫了下,意有所指道,“你要說到做到,不把我當影子。”

寧雪瀅合上?醫術,在衛九不解的目光下,抬手?覆在他的心口,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

影子怎會有心跳呢?

寧雪瀅莞爾笑道,“我不把你當影子,但我把會自己當匠人。”

讓他和衛湛徹底接受彼此的存在,沒有彷徨,沒有排斥,或許有一日?,他們會變回前世那個七分?矜貴、三分?乖張的衛相。

他們本就是一個人。

衛九握住她?的手?腕,感受她?的溫柔和堅韌。

深夜,衛九窩在拔步床的枕簟上?,高大的個兒頭仍是隻?占了一個邊沿,他枕著?手?臂,側身盯著?將自己裹成粽子的女子。

即便?做影子,他也要做她?的影子,而不是衛湛那個惹人厭的家夥。

“小瀅兒。”

寧雪瀅佯裝很?快,氣息微弱地回應了聲:“怎麼?了?”

“能給?我重新取個名嗎?九字太隨意了。”

若是沒記錯,據衛湛所說,“衛九”這個名字是他自個兒取的,怎麼?忽然覺得隨意了?再者,寧雪瀅的確有些困倦,哪有取名的精力?她?拉低被子,仰麵盯著?帳頂,半耷眼簾道:“那就改為玖,大寫的九。”

“衛玖”兩個字隻?在腦海裡短暫的停留,寧雪瀅沉%e5%90%9f道:“還是彆改了,那個字文縐縐的,不適合你。”

衛九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在她?眼裡,他就那麼?粗魯?

可他再想計較,裡側的女子已發出均勻清淺的呼吸,也不知?是不是裝的。

“寧雪瀅。”

“喂喂。”

叫了幾聲不見回應,他嗤了一聲,翻身揣手?背對她?,獨自生悶氣,半晌又轉過身,癡癡看著?瑩白?如玉的少女。

**

一處沿途的草棚內,久不現身的杜絮正在一個人品嘗攤主釀製的狀元紅,眼皮懶得動一下。

一身大紅錦衣迎風飄逸,三千墨發披散肩後,雖是男子打扮,卻是男生女相,雌雄莫辨。

灶台前烙餅的攤主時不時偷覷一眼,從未見過如此穠豔之人,可此人單腳踩在長椅上?,頗為豪放,不像是高門大戶養出的閨秀,倒像是羈旅他鄉的江湖俠客,恣睢奔放,無拘無束。

少頃,阿枳拎著?個包袱走進草棚,落座在杜絮的對麵,提起瓷壺給?自己斟了一碗茶,“咱們之後要去?哪裡?”

自從被強行帶離季府,又知?他是男兒身後,阿枳從起初的震驚、彷徨,到如今的隨遇而安,已轉變了不下十次的心態。

杜絮望著?金陵的方向,一口飲儘盅中酒,“回家。”

與衛湛做交易至今,還未回過金陵,漂泊久了,難免思念家人。

爹娘膝下無女,因?他生得秀美?,將他當作女兒養大,久而久之,遠親近鄰都當他是女兒身,而父親與衛湛交情篤厚,才有了後來的種種。

如今新帝登基,他無需再隱瞞男兒的身份,也算逍遙自在。

阿枳卻有些低落,勉強笑道:“公子,咱們的路不同,到岔口了,好聚好散。”

杜絮出身大戶,又是嫡出,該說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為妻。

她?出身貧苦人家,打小被父親賣給?牙行,輾轉數次,哪裡能被杜氏所接納?

“阿枳自知?卑微,幸得公子憐惜,才得以在有生之年遊曆四方,縱覽山河之壯闊。阿枳沒怨過公子,還要感激公子的垂青。”

這也是她?一再拒絕他的緣由。

一路上?,兩人以兄妹相稱,克己複禮,沒越過雷池,是她?想給?自己退路,不想深陷不可自拔。

聽出離彆意,杜絮頓覺口中美?酒沒了滋味,他放下酒盅,傾身靠近女子的臉,仔細打量後笑道:“說什麼?呢?怎麼?就扯到分?彆了?”

“公子懂我的意思。”

“我不懂。”杜絮挨著?她?坐下,共用一把長椅,“我費儘心機將你帶離季府,又冒死將你從秦菱的手?裡救回,可不是為了做好事的。”

吹了吹額前碎發,杜絮不怒反笑,誰要與她?分?道揚鑣啊?!

挨得太近,阿枳扭腰麵向一側,抬袖擦了擦淚眼,委屈巴巴的,顯然是憋了一路,也沉思了一路。

“阿枳不想拖累公子。”

“胡思亂想什麼??我娘恨不得有個女人能管住我,我爹就更彆提了。”他強行握住阿枳的手?按在心口,乾熱的手?掌下,是女子微涼的小手?,讓他更生憐愛,“你且先隨我回府觀察幾日?,若是哪裡不滿意......”

再離開也不遲?

阿枳在心裡接了他的話,聽到的卻是:“我讓全府的人跟著?改,你不滿意哪裡,他們就得改哪裡。”

阿枳嘴角微抽,羞憤地抽回手?,脆生生地自嘲道:“我哪有那個麵子?公子彆折煞人了。”

“說真的呢,我騙過你?”

“假扮三少夫人不算欺騙?”

杜絮一噎,立即保證道:“那是衛湛的餿主意,我隻?是配合罷了。今日?,我把話撂這兒,日?後若會騙你......”

“唉!”阿枳拍了下他的嘴,漸漸心軟,“我又沒說不信你。”

含情脈脈地相視良久,杜絮爽朗笑開,抓著?她?的手?貼了貼臉頰,毫不掩飾討好之意。

他向來臉皮厚,插科打諢不在話下,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阿枳不同,她?還是注重臉麵的,見彆桌的食客投來視線,立即抽回手?捋了捋鬢發。

攤主端著?飯菜走來,不禁笑問:“姐妹倆這是結伴回娘家?”

兩人同時瞪向攤主。

可杜絮沒有做出解釋。

也不能怪攤主誤會,能在季府偽裝那麼?久,無一人識破,可都是憑借著?這張臉啊。

用飯後,他拉起阿枳,笑著?指了指金陵的方向,“該啟程了。”

日?暖風恬,流水環柳,羈旅者踏上?了歸家的路。

**

翌日?醒來,寧雪瀅有種回到小城客棧的錯覺。

男人坐在床邊,融入暖陽中,麵容溫淡。

寧雪瀅爬起來,不確定地喚了聲:“夫君?”

“是我。”衛湛應了聲,聲線沉沉,將人一把拉過抱進懷裡,嚴絲合縫不容她?拒絕。他閉上?眼,感受著?她?與日?光相融的溫度。

寧雪瀅抬起手?環住他,主動%e5%90%bb在他的唇角。

吃味兒的夫君,得好好哄。

%e5%90%bb了一會兒,她?稍稍拉開距離,與他額頭相抵。

衛湛附身,再次用力抱住她?,“瀅兒,說你愛我。”

感受到男人執著?熾熱的心,寧雪瀅的身心都被點燃,她?勾住他衣襟的交叉處,稍一用力,拉近彼此距離,“瀅兒愛夫君。”

近到毫無間隙。

衛湛順著?力道壓下,%e5%90%bb在她?的唇上?,“喚我的名字。”

“衛湛。”身心都被這個男子闖入,寧雪瀅主動迎上?,與之口津交融,“瀅兒最愛阿湛。”

熏風徐徐,兩人穿戴整齊,並肩坐於屋頂。

柔風吹拂耳邊發,寧雪瀅歪頭靠在男人肩上?,主動提起衛九,“夫君,我不能把你和衛九分?開對待,你們在我眼裡是一個人。”

衛湛默然,無法反駁。

過儘千帆,他該心平氣和地接受自己的瑕疵,靈魂上?無法修繕如初的瑕疵。

寧雪瀅握住他的一隻?手?,十指相扣,疏導著?他,“衛九和你在我眼裡,隻?是性情不同,你們不可分?割,就像人有多麵,暴躁、安靜、悲傷、歡喜,是情感的表達,而內斂、陰鷙、溫和、憂鬱,也會在一個人的成長過程中交替變換,沒有人永遠內斂,也沒有人永遠狂躁。”

“所以,在我眼裡,你和衛九因?心障不願正視彼此,這才做不到融合,但也沒必要陷入彷徨,順其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她?直起腰,直視衛湛的眼,坦坦蕩蕩。

“好。”

“不走心啊。”寧雪瀅失笑,歪倒在他身上?,哼哼唧唧撒著?嬌。

衛湛撥弄著?她?的櫻唇,低頭%e5%90%bb在唇角,“你也說了,要順其自然,那我接受你以匠人的身份將我和他慢慢融合,但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是嗎?”

“嗯,對。”

所以,他的回答不是敷衍,而是真心接受了她?的建議。

衛湛永遠是冷靜的,而他熱烈的一麵是在衛九身上?體?現的。

寧雪瀅展顏,更加篤定自己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