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1 / 1)

霽月清歡 怡米 4428 字 6個月前

,衛九坐進青岑所駕的馬車。

馬車緩緩駛行,青岑隔簾問道:“若季懿行舍棄不了榮華富貴,不敢替‘父’報仇,咱們該如何做?”

衛九在火盆上方烤手,眉眼被炭火映得深邃,“去?問衛湛。”

“……卑職愚鈍,是在向小伯爺請教。”

車廂內傳出一聲哼笑,清清淺淺,懶懶散散,聽不真切。

“依我?看,尹軒是在季懿行麵前自儘的,為的是讓季懿行立功,以溫情的手段強行使?其內疚。人一旦內疚,久而?久之,是會扭曲蔓延出病態仇恨的。”

前世,尹軒沒有得來複仇的契機,被寧嵩活捉押解回京,落入皇帝之手,受儘虐打,奄奄一息時又被五馬分屍。這?一世,他用?自己的命換到一個明路上的傀儡。

青岑一揚馬鞭,加快馬匹行進,“那接下來事態的變化呢?”

銀戒被烤得灼燙,衛九向後靠去?,遠離了火盆,“此番季懿行回宮,因功勞和長相?,會成為禦前的大紅人。”

“卑職還是覺得他會被聖寵淡化了仇恨。”

“陛下多疑,信任的武將隻有那麼幾個,是不會輕易交付給季懿行兵權的。短期內最多賜予榮華富貴,可季懿行出生在富貴堆裡,最不缺的就是榮華富貴。年輕氣盛之輩,得不到想要的,隻會加深仇火。”

**

深夜回府,衛九在路過未燃燈的正房時,微頓腳步,向裡看了一眼,黑漆漆什麼也看不清。

這?是他被寧雪瀅關在外?麵的第七日。

回到書房簡單洗漱,他靜靜躺在用?以午休的木床上。

隨後,吩咐仆人將屋裡的地?龍滅了,去?往正房。

漏儘更闌,一隻玉手挑開?帷幔一角。

衛九垂眸踟躇了會兒,悄然躺到床鋪外?側,隻占了一點點邊沿,有著不自知的躡手躡腳。

床上隻有一張被子,他環住手臂就那麼閉上眼。

寧雪瀅陷入深眠,渾然不知床畔出現一人,等到察覺到異樣時,驚呼著撇開?男人搭在她被子上的一條長腿。

衛九醒來,不聲不響地?坐起?身。

這?七日,兩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寧雪瀅從?沒想過他會在被發現身份後還厚著臉皮偷潛入房中。

“出去?。”

丟出冰涼的兩個字,寧雪瀅扯起?被子蒙住自己,不願多看他一眼。

“你當我?願意?進來?是書房的地?龍滅了。”

“誰會信你?”

衛九扯扯嘴角,非但沒走,還從?方角櫃裡取出另一張被子,平鋪在了大床邊沿。

頎長的個頭兒,就占了床榻的五分之一。

可縱使?這?般,還是不能被容納。

寧雪瀅嚴肅問道:“你走不走?”

衛九沒理,躺進被子裡,“這?也是我?的臥房。”

是啊,在旁人眼裡,他才是伯府嫡長子,理應住在玉照苑的正房裡。

得不到禮讓,寧雪瀅也不強求,抱起?自己的被子越過“山峰”,趿上繡鞋走到軟榻前。

見她要睡在窗邊,衛九又覺自己在欺負女人,明明之前不會在意?這?些。

他掀開?被子下地?,將人連同被子一起?抱回床帳中。

哪知好心不被理解,還被誤解。

寧雪瀅劇烈掙紮起?來,“衛九,你要做什麼?我?是衛湛的妻子!”

衛九將人拋進綿軟的被褥,肅著臉道:“還是那句話,我?和衛湛本就是一個人,你是他的妻子,合該也是我?的。”

微弱的燭光中,女子露出一絲不可思議,隱隱摻雜著看傻子的表情。

嗬。

自己就那麼好笑嗎?

衛九握握拳,單膝跪到床邊,如附身的獵豹,堵住了傲嬌又跑不快的兔子。

“收起?你的厭惡,我?也是你的丈夫。”

寧雪瀅向床角縮去?,扭頭不理。

不知為何,在意?識到自己一直是衛湛的影子後,衛九最厭煩的就是被無?視,而?最為無?視他的人便是麵前的女子。

一股慍火不受控製地?上躥,他扣住女子的下巴,逼她正視自己。

衛九從?不是溫和的月光,他是由衛湛的仇恨幻化的,代表著衛湛內心的陰暗麵,脾氣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且從?不內耗,是為衛湛排憂解難而?生的。

扣在女子下巴的手指一點點收緊,他沉聲道:“你想與衛湛長相?守,就要接受我?,你多喜歡他,就要......”

多喜歡我?。

後麵幾個字,止在舌尖。

寧雪瀅直截了當,“一個影子談喜歡,不荒唐嗎?”

正視起?他淬刃的眸,寧雪瀅反而?鎮定了,“再者,你要清楚一點,我?也沒有多喜歡衛湛,之所以不離開?,是因為有一紙婚書在。”

直至現今,寧雪瀅也沒有梳理開?自己對?衛湛的情意?,總歸是喜歡吧,但的確沒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不過此刻麵對?衛九,寧雪瀅否定掉了對?衛湛的那一點點的情意?,隻為及時抑製住衛九莫名其妙的攻占欲。

她可不是他的。

不知為何,在聽見女子親口承認對?衛湛情意?不深時,本該開?懷、該肆意?嘲笑衛湛的衛九並不暢快,反而?心裡惴惴的。

她沒那麼喜歡衛湛,是不是意?味著,可以如前世一般隨時抽身?

捏在女子下巴上的力道不由失控,在聽得一聲痛%e5%90%9f時,又下意?識緩和了力道。

脫離開?桎梏,寧雪瀅使?勁兒一推,將床邊的男人推了個趔趄。

她揉揉發紅的下頦,指向隔扇外?的蘭堂,“鬨夠了嗎?鬨夠了就出去?。”

衛九站定,挺拔的身姿一半攏在燈火中,一半攏在冷月中。

他不疾不徐地?坐在床邊,理了理衣衫,卻在下一息一把抓住女子的腳踝,將人拖向自己,撲倒在床上。

“你隻要不離開?伯府,就是衛湛的妻子,他能對?你做的,我?也能。”

“啊——”

布帛的撕扯聲在靜夜中尤為突兀,寧雪瀅身上一涼,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如墜冰窟。

衛九靠過來,埋頭在她雪白的脖頸,生疏卻執拗地?索取著。

寧雪瀅被嚇得不輕,不停踢踹,被衛九壓製住雙膝。

“衛九,你瘋了嗎?放開?我?!”

拒絕的話語無?力又蒼白,澆不滅一個瘋子的怒火。

“你記住,我?不是影子。”長指用?力一挑,繡有鴛鴦的小衣被拋出帳外?。

當目睹潤白一片時,眸光一沉。

寧雪瀅驚嚇過度,以纖細的手臂環住自己,淚水不自覺地?滑落眼尾,大顆大顆地?落在龍鳳百子圖的被麵上。

肌膚上傳來齒咬的觸覺,身體不受控地?戰栗,從?未如此無?助過,可縱使?這?樣,她也未說一句服軟的話。

察覺到淚滴的濡濕,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來,衛九撐起?手臂,呆呆看著一手捂%e8%83%b8一手抹眼淚的女子。

燭台映亮她如玉的肌膚,也映亮了她臉上的一道道淚痕。

青絲散亂的她,柔%e5%aa%9a而?脆弱。

說不出心裡的滋味,總歸是煎熬的,衛九坐起?身,扯過被子罩住她。

歪斜的領口下,是健碩挺闊的%e8%83%b8膛。

有錦被遮掩,寧雪瀅徹底繃不住,哭聲斷斷續續。

心口傳來捶砸的悶痛,衛九躬起?身,咬牙緩釋著不適,不知是未得到醫治,還是心裡煩亂所致。

明日本該針灸的,可寧雪瀅怎會在意?他有無?心疾,自是沒打算為他醫治。

“我?不會再這?麼對?你,彆哭了。”

從?未哄過人,他生硬地?給出保證,然而?換來的,是女子更為委屈的抽泣。

起?身撿起?落在地?上的小衣放在床邊,衛九赤腳離開?,身上也隻穿著一件綢緞寢衣。

床邊沒有動?靜,寧雪瀅悄悄探出腦袋偷瞄一眼,慢慢止住了哭聲。

‖思‖兔‖在‖線‖閱‖讀‖

第49章

人在思緒煩亂中入睡,夢境多離奇古怪。

這一晚,寧雪瀅又夢見那座山、那條河。

山坡上,勝利的一方高舉火把,自稱太子的男人跨坐在高頭大馬上,睥睨山下的河畔。

河畔跪著一人,身上插了九把刀劍,早已沒了氣息。

在太子驅馬下山的一瞬,她不管不顧地繞到跪地的男子前,赫然?看清了男子的臉。

是?衛湛!

視線下移,留血最多的心口?上插著一把刀,刀尖剛好?穿過%e8%83%b8膛,在背部露出一個尖頭。

夜風拂過衛湛額前落下的碎發?,也拂過他沒有血色的麵龐。

她顫著手指想要觸碰他的臉,卻被一支冷箭射中。

她握住穿入自己%e8%83%b8口?的箭矢,抬眸看向上坡上持弓的人。是?個老婦人,好?像是?俞夫人。

可她沒有見過俞夫人,又怎知那是?俞夫人?

好?疼啊。

她啟唇大口?呼吸,最終無力地倒在衛湛的身邊。閉眼前,聽得太子怒吼一聲:“俞氏,誰讓你殺她的?!”

**

再次睜眼時,窗外日頭大亮,投入寸寸暖光,斜照在半垂的帷幔上。

寧雪瀅從混沌中坐起,見枕邊放著個奇怪的竹筒,像雪人的形狀,身體?圓滾滾的,鼻頭插著個蘿卜條。

衛九連夜做的?

想到有此可能,她撇開竹筒雪人,曲膝抱住自己。

又是?沒去給公婆請安的一日,但心裡?靜如潭水,隻因公婆慈愛,後院也沒有喜歡攪弄是?非的姨娘和子嗣,算得上是?貴胄世家中最清淨省心的府邸。

穿戴好?衣裙首飾,寧雪瀅簡單用過膳,見青橘將阿順牽了進來。

經過幾次換藥,阿順的傷勢已減輕,小家夥一進門就倒在寧雪瀅的腳邊撒歡。

衛湛遲遲不醒,寧雪瀅不願去求衛九幫忙,這才拖至今日,等到了賈暄來接。

寧雪瀅彎腰揉揉它的狗頭,柔聲道?:“好?啦,該送你回去了。”

阿順極為聰敏,不舍地窩在寧雪瀅的腳邊,怎麼也拉不走?。

寧雪瀅拿出一個親手做的刺繡脖套,套在了阿順的脖子上。

笑著祝它狗生?安好?順遂。

阿順在暖融的日光中被賈暄牽走?,在長長的巷陌中一步三回頭。

縱使不舍,寧雪瀅還是?笑著揮手告彆。

回到臥房,見董媽媽正在帶人打掃,她便去往對麵的西臥,半拉下窗上的疏簾,坐在紫檀角幾前翻閱起醫書。

衛九走?進來,倚靠在碧紗櫥旁,發?覺正房沒有配套的桌椅。

之前也不是?衛湛沒有提議過,而?是?寧雪瀅有個不好?的習慣,在看書時坐姿不夠端正,隨意疏懶。

瞥了一眼,衛九沒上趕子討嫌,轉身默默離開。

後半晌,寧雪瀅發?現西臥多了一套桌椅和架格,於?是?讓人請來衛九,當麵問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