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今日能將真相及時?告知妾身?,妾身?便能陪你一同麵對各種困難。”
她上前半步,仰頭盯著男人的?下頷,“答應我,除了朝廷上不能說的?秘辛,不要再有?其?他事隱瞞我,好嗎?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欺騙。”
溪水激石泠泠不絕,可寒冬冰凍了溪麵,無法聽到裡麵傳出的?自然聲響。
衛湛緘默不語,似以沉默代替回?答,又似沒有?回?答。
知他性子悶,寧雪瀅墊腳揪了下他的?耳垂,“悶葫蘆一個,我當你默認了,日後休要騙我。”
少?傾,衛湛看向女子離去的?背影。
晚風化為蘭橈,載佳人在迷霧中遠行。
深夜,小夫妻對坐在書房內,等待宵分?的?到來,之所以不選在臥房,隻因寧雪瀅不願在臥房與衛九相對。
青岑陪在一邊,手裡拿著幾個還有?些?發青的?桔子,用以待會兒試探“醒”來的?小伯爺。
他知道,小伯爺不喜酸口。
衛湛坐在太師椅上,目光一直落在身?邊翻看醫書的?妻子身?上。
有?外人在,寧雪瀅不大自在,抬頭努努鼻子,帶著小小的?警告。
衛湛移開視線,拿過青岑手裡的?一個桔子,慢慢剝開,在“漫長”的?夜晚中打發時?辰。
當子時?中段到來的?前一息,男人靜靜閉上眼。
寧雪瀅合上醫書,緊張地凝睇著。
青岑則在無意識中捏碎了一個桔子,滿手是汁水。
片刻,男人睜開眼,坐直身?體,麵色如常像是沒有?過任何情緒波動?。
“是我。”
連語氣都未變,清清冷冷的?。
青岑鬆口氣,但有?了前車之鑒,還是把桌上剝好的?桔子遞了過去,“世子吃一個。”
這無疑是種試探。
男人拿起?桔子,一瓣瓣地吃了起?來。
隨後看向青岑,“挺酸的?。”
青岑點點頭,少?見的?露出了笑。他記得?小伯爺不喜歡桔子。
寧雪瀅靠在椅背上,手指敲打著書麵,忽然附身?湊進男人耳邊,小聲問道:“夫君今日一共%e5%90%bb了妾身?幾次?”
話落,女子紅了雙頰,但慎重起?見,還是拋出了這個衛九或許唯一無法感知的?羞恥問題。
搭在扶手的?手微微收緊,男人垂目掩飾陰鷙,淡笑開腔:“兩百次?”
寧雪瀅目光肅冷,立即拉開距離,起?身?向外走去,“青岑,他是衛九,看住他。”
青岑立即沉下臉。
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托腮淺笑,“一個個都把我當成敵人不成?我傷過衛湛?”
青岑嚴肅道:“你傷過大奶奶。”
“......”
寧雪瀅轉眸,故意激他,宣泄著前幾日被戲耍的?憤怒,“衛九,喧賓奪主也無用,衛家人珍視的?是衛湛,不是你,這裡沒人喜歡一個影子。快把衛湛還給我們。”
影子?
衛九繃直唇線,眸光如含淬刃。
他起?身?的?一瞬,青岑退至寧雪瀅的?身?前,呈現出保護狀。
衛九深深呼吸,踢開椅子走向屏風。
很快,裡麵傳出窸窸窣窣的?更衣聲。
等那人再出來時?,已更換了鐘愛的?紫衣,又慢條斯理?地戴上銀戒,“抱歉,還不了。”
寧雪瀅冷著臉拉走青岑,重重合上房門。
書房陷入空寂,留下衛九一人,還有?一道被燈火映出的?孤影。
寒風蕭蕭的?長廊上,青岑和寧雪瀅並?肩走著。
“卑職覺著,世子和小伯爺之所以發生了轉換,是因為小伯爺在無意識地加深訴求和欲念。”
跟在衛湛和衛九身?邊這麼久,青岑不是憑空猜想。
亦如衛九這種性格,看似乖戾跋扈,實則是渴望被人注意到的?。
而衛湛的?情緒一直是穩定不被他人左右的?,隨遇而安,即便麵對心魔衛九,也能淡然接受。
因著一重靈魂的?欲念不斷加深,才會產生這種轉變。
聽著青岑有?理?有?據的?分?析,寧雪瀅點點頭,卻分?析不出衛九因何加深了欲念,又是哪一種欲。
隻是希望讓身?邊的?人重視他嗎?
若真如青岑所言,一旦衛湛發現衛九的?欲念所在,加以扼製,可能還會再次壓製住衛九。
但願是這樣。
第48章
月黑風高,在突擊攻破了十一個山寨後,寧嵩和禁軍主帥率領大軍包圍了尹軒可能隱藏的山頭。
寧嵩趴在枯草叢中,用?嘴拔下水囊的木塞,大口灌了一口,又遞給一旁的禁軍主帥,“按著附近的地?形看,這?是尹軒最後一個山寨窩點,所有的火銃應該都在這?裡,此番偷襲務必謹慎。”
已與寧嵩達成一致的主帥灌一口水,對?身側的副官道:“傳令下去?,拂曉前,前鋒衛兵要悄悄攻入山寨內部,銷毀火銃,有餘力的話,再與外?麵的大軍裡應外合。切記,前鋒衛兵的主旨是銷毀兵器,以確保附近山民不受牽連。”
副官:“諾。”
三更天異常寒冷,主帥很?想喝酒暖身,但考慮到喝酒容易誤事,隻能作罷,“寧兄,乾完這?一場,咱哥倆好好喝一頓。”
寧嵩笑笑,沒去?設想慶功宴的事,剿匪拖延至今,無?非是為了保護附近的百姓,今夜,該與尹軒好好算筆賬了。
抬手比劃起?手勢,後麵一批批將士湧上山坡。
拂曉時分,山寨內傳出激烈的打鬥聲,兵刃相?交。
幾名心腹部下意?欲拉著尹軒逃離。
“留得青山在,可東山再起?啊!”
“寨子後麵的暗道是寨主帶咱們兄弟挖的,本就是為了逃命的!寨主為何執意?不走?”
尹軒強行將幾人推向暗道,又投入一兜兜的金銀,笑著拱了拱手,“朝廷要抓的人是我?,我?被抓,你們才能活命。”
一名心腹嚷道:“當初跟隨寨主吃香喝辣,受寨主恩惠,如今有難,我?們幾個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尹軒又扔進一張精密的地?形圖,提示他們按他規劃的路線逃生,“不瞞幾位兄弟,我?需要你們活著,為我?見證親生兒子刺殺老子的一幕。”
“什麼?”
“被我?關押的季懿行,是皇帝流落在外?的骨肉。你們知道我?與皇子結下的梁子,我?恨他入骨,故而?,要送給他一個大禮。讓季懿行認我?這?個山匪作父,刺殺他的親生父親。”
幾人恍然,難怪寨主一直在對?季懿行示好。
“可季懿行不過是個小將,若不暴露皇子身份,哪有麵見皇帝的機會?”
“有,一定有。”尹軒拿出珍藏的酒,獨自酌飲,“今生無?法把酒言歡,來世兄弟再續此杯!”
“啪”的一聲,他擲了酒碗,封住了暗道的入口,阻隔了部下們撕心裂肺的呼喊。
“走!走遠些!彆再做匪了!!!”
尹軒抹把嘴,目光狠厲地?轉身離去?,卻在踢開?季懿行的房門時,柔和了目光。
他拿出匕首,割斷了捆綁在季懿行身上的麻繩,悲戚道:“禁軍來救你了,你可以帶著那兩個人走了。”
季懿行怔怔看著他,“你讓我?們走?”
尹軒笑,“不然?你是我?兒子,我?要殺了你不成?”
“那你呢?”
“我?走不了。”
尹軒緊緊握住他的手,笑得愈發悲戚悵然,“孩子,好好活下去?,風光地?活下去?。”
季懿行%e8%88%94%e8%88%94皸裂的唇,被複雜的情緒折磨,五臟六腑火燒火燎。
他是山匪的兒子,在得知了這?個真相?後,要如何風光?
雖然這?件事會成為隻有他們知道的秘密,但內心一旦接受,就回不到從?前了。
可就在他呆愣之際,一泓熱血噴灑而?出,濺在了他的臉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
尹軒忍痛拔下心口的匕首,一邊吐血,一邊將匕首塞到他的手裡,“握住,割下我?的頭顱,再當著禁軍的麵,威風地?走下山寨。你會立下頭功,無?人可取代的頭功。”
“不,不!!!”
季懿行撲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尹軒。
淚水模糊了視線,他目眥儘裂。
尹軒趁機握住他的手,連捅了自己數刀,“傻孩子,人不狠不成氣候!當今朝廷武將難以晉升,這?是絕佳的機會!割了為父的頭,去?享受屬於你的榮華富貴吧,這?是為父唯一能替你做的!若有可能,為父是說,若有一點點可能,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代、代為父暗中殺掉暴君,為你娘和為父報仇雪恨!”
尹軒吐出一口血,歪倒在季懿行的肩頭,死不瞑目。
季懿行僵跪在地?,崩潰地?嘶吼。
悄悄潛入的前鋒們在尋到兵器的儲存庫時,驚訝發現,那些極具危險的火銃已被摧毀掉了。
是何人所為?
總不能是山匪做的吧?
莫不是被活捉的一個小將和兩個小卒所為?
當他們走出儲存庫,準備與衝上來的同袍們一同廝殺時,山寨最隱秘的房門被人踢開?,一道高挑人影扛著一個彪形大漢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卒。
正在與山匪廝打的寧嵩定眸一看,踹開?麵前的嘍囉,大步走過去?。
“季懿行?”
季懿行扛著已經斷氣的尹軒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
火光衝天,他冰冷著視線,踩著滿地?狼藉走來。
三千營騎兵教頭季懿行手刃山匪頭目尹軒的事跡在大同鎮傳開?,百姓們紛紛送上瓜果蔬菜以示感謝。
大同鎮一帶也因剿匪成功,徹底得到安寧。
七日後,沿途驛站的信差快馬加鞭,晝夜兼行,將消息送回宮中。
尹軒被人連捅七刀斃命,屍首將被拉運回皇城。
景安帝得知大喜,一改消沉,沒等大軍回城,就令禮部大擺宴席提前慶賀,並宣稱要當麵重獎手刃佞賊的勇士。
季氏也因此逃過一劫。
季朗坤喜出望外?,激動?之餘不由想起?衛湛的忠告。
宮宴之上,景安帝舉杯,“老愛卿培養了一個優異的兒郎,說吧,想要什麼獎賞?”
坐在一旁默默飲酒的衛九,不動?聲色地?看了過來。
季朗坤顫巍巍跪地?,當著眾朝臣的麵,心虛且大聲道:“老臣不才,想向陛下求得丹書鐵券!”
話落,滿堂嘩然。
景安帝靜默幾晌,若有所思,最後仰頭大笑,“朕允了。”
尹軒是他的心腹大患,彆說丹書鐵券,就是封王拜相?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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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宮宴離開?,衛九獨自走在玉砌雕闌的宮闕中。
衛湛確有運籌帷幄的本事,預判到了尹軒的計策。
如今就看季懿行是否會上鉤。
走出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