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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清歡 怡米 4381 字 6個月前

怎能不動容?

“小?姐瘦了!”她?激動地上下打量著寧雪瀅,露出一對酒窩,給胖胖的臉蛋添了俏皮。

田氏深吸口氣重重吐出,隨之轉過身,卻忍不住癟了嘴。

寧雪瀅環住%e4%b9%b3娘,又越過%e4%b9%b3娘的肩頭,看向生母,有淚水在眼眶打轉。

還是那句話,出嫁後的眼淚比過去十幾?年累積起來的都要多。

當然?算不得繈褓時期。

用力擁抱完%e4%b9%b3娘,寧雪瀅上前一步,用力抱住自己的母親,“娘!”

母女二人在蕭索冬日?相擁,汲取著彼此的溫暖。

鄧氏悄然?站定在院門前,還示意看熱鬨的家人和仆人們噤聲,彆打擾到母女團聚。

同樣?作為母親,鄧氏有憐愛女兒?的共情力。

小?半個時辰後,正?在詹事?府的衛湛和正?在國子監查看考卷的衛伯爺,都收到了來自伯府的口信,不約而同站起身。

衛伯爺趕忙指示前來送口信的家仆,“今晚備下盛宴款待親家母,再給府中所有人提個醒,決不能丟了禮數。”

他隔空點點,“尤其是昊兒?哥和馠兒?姐!”

仆人笑?著哈腰,“小?的明白?。”

衛湛則是走到窗前,望著庭院中的枳樹,已然?猜到田夫人悄然?來京的目的。他合上窗,讓人為三位遠客安置府中住處。

仆人問道:“可要安排田夫人和何嬤嬤入住玉照苑?”

“嗯,去辦吧。”

**

伯府來客,在府中的嫡庶皆被請去了鄧氏身旁。

鄧氏拉著田氏的手坐在二進院的客堂內,細問著主仆三人於途中發生的事?。

天寒地凍,一個母親跋山涉水悄然?前來打聽女兒?的處境,足見對女兒?的關愛,令鄧氏喟歎。

“大夫人過譽了,家中隻有雪瀅一個孩子,又自小?身子骨弱,我這個做娘的,擔心她?水土不服患上病症,這才冒昧前來,如今看來是多慮了,還望大夫人彆計較我等的唐突。”被親家母熱情款待,田氏有些不自在,但對方?大方?得體、溫煦謙和,很快贏得她?的好感。

“怎會呢?”將心比心,鄧氏理解田氏對女兒?的擔憂,就像自己寧願被宗親埋怨,也同意並支持女兒?招婿進門,“咱們是親家,彆那麼見外,就以姐妹相稱吧,我比你年長三歲,換你一聲姐姐不為過吧?”

田氏立即改口,笑?著道了聲“姐姐”。

兩家夫人出奇的投緣,倒讓寧雪瀅成了作陪的人。

她?失笑?搖頭,無意中掃過冷著臉的衛馠,猜到這位小?姑子正?在心裡腹誹寧氏的禮數呢。

沒有遠嫁過的女子,又怎能體會遠嫁的酸楚,隻能說衛馠缺乏共情力。

不過,她?也不需要外人的共情。

移開視線,她?看向坐在下首的何嬤嬤,與之對視一笑?。

何嬤嬤有一子,名曰何雲舟,由?何嬤嬤一手帶大,長在寧府,與她?情同兄妹。

瞧見何嬤嬤,寧雪瀅不由?得想起那個心細如發的小?哥哥,轉眼已百日?不見。

她?的婚事?,原本該由?他送嫁,可他拒絕了,緣由?不明。

**

華燈初上,衛湛回府時,父親的車夫已在喂食馬匹。

他徑自去往二進院,甫一進垂花門,就聽見父親高亢的聲音響徹在庭院內,伴著朗朗憨笑?。

略一思忖,他沿著抄手遊廊走至正?房前,由?兩名侍女撩簾,進入客堂,一眼便瞧見了坐在母親身邊的田氏。

女子乍看不出年紀,與二十來歲的女嬌娥無異。

在母親的招呼聲中,衛湛走上前,先?拜見了雙親,隨後麵向田氏,躬身一揖,聲如銀珠落玉盤般清冽悅耳,“母親。”

是的,他沒喚嶽母,而是直接喚了對方?母親。

田氏稍愣,被麵前的年輕男子吸引住了視線,還是寧雪瀅在旁輕咳才反應過來,訥訥“誒”了聲。

衛湛之貌冠美無儔,儀態更?是翩翩俊逸,單挑出這兩點,絕對稱得上完美無缺,若非要雞蛋裡挑骨頭,那便是他的周身充斥著疏離感,叫人難以親近。

田氏卻難掩激動,緊緊扣住玫瑰椅的扶手,被女婿的外貌所驚豔。

若是丈夫寧嵩在旁,非要笑?哼一句“膚淺”。

田氏並非機敏之人,能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全?身而退,還要靠著不爭不搶的性子,外加一身過人的醫術,為皇後減輕了痹症,進而得了皇後的器重。

當年也是因醫術與俞夫人結緣。

兩個同處深宮的女子,擁有同樣?的興趣,慢慢累積了情誼。

寒暄過後,衛湛走到下首,主動坐在寧雪瀅的身側,捏了捏她?搭在腿上的手。

這份被眾人注意到的親昵舉動顯得過於刻意,寧雪瀅收回手,維持著端莊儀態。

田氏看在眼裡,若有所思地呷口茶,抬手之際,衣袖落下,露出皓腕上一枚祖母綠的鐲子。

玉料難能一見,價值連城。

衛馠凝了凝眸,隻覺對方?在硬撐門麵。

然?而,當寧府的老夥計將一車的見麵禮拉進伯府後,不止衛馠,連家主都極為差異,感歎寧氏夫妻對女兒?的珍視。

當晚,寧雪瀅拉著母親走進玉照苑,說要與母親一起睡。

田氏怪嗔道:“不可失禮,娘住廂房就好。”

寧雪瀅睨了一眼身後的衛湛,%e5%aa%9a眼上挑,帶有暗示。

昨兒?夜裡鬨得彆扭還未消,衛湛自知?不能再惹她?生氣,“小?婿今日?事?忙,需處理幾?份公牘,夜裡會宿在書房,母親陪瀅兒?住臥房吧。”

寧雪瀅嘴角翹起小?小?的弧度,不容母親再拒絕。

一眾侍從低頭跟在三人身後,有玉照苑的老人兒?,也有被臨時抽調過來的仆人,專為服侍田氏。

走在後頭的青岑快步上前湊近衛湛,低聲稟告道:“世子,有外人闖入。”

早已察覺的衛湛不動聲色地繼續前行,皂靴踩過仆人還沒來得及清掃的浮雪,扣了扣指骨,發出咯咯聲。

來者能躲過府中影衛的察覺,說明是個高手,但還是逃不過衛湛和青岑的敏銳觀察。

等將妻子和嶽母以及何嬤嬤送進正?房,衛湛緩緩步下廊階,負手庭中,“暗處的朋友再不現身,休怪在下失禮了。”

青岑和護院撫上腰間刀柄,蓄勢待發。

那人未動,隱藏起氣息。

陣陣晚風自香砌吹來,卷帶沁涼雪沫。

衛湛低頭踢了踢甬路上的碎石子,忽然?伸手一抓,握住石子擲向西南角的小?片竹林。

石子橫切,刮過竹竿,留下深深切痕。

與此同時,護院們拔刀衝進竹林。

聽見打鬥聲,寧雪瀅推開窗,擔憂地看了過去。

隻見竹林內飛出數道身影,橫斜交錯地倒在地上,蜷縮悶%e5%90%9f。

又見青岑闊步衝入,與闖入者猛烈過招,也逼著闖入者暴露了影蹤。

星河皎潔,借著銀芒芒的月光,寧雪瀅看清了那人的臉,登時心口一抽,急忙提裙跑出去,拉住衛湛的衣袖,“讓青岑住手,是自己人!”

何嬤嬤也忙不失迭地跑出來,卻未朝玉照苑的主人求情,而是加入了打鬥,生生扼住兩個年輕人的手腕。

“誤會,誤會!”

青岑驚訝於白?發老嫗的手勁,下意識看向衛湛。

衛湛點點頭。

青岑收手,冷冷看向被何嬤嬤緊抓不放的闖入者,“不做梁上君子,就報上大名。”┇思┇兔┇在┇線┇閱┇讀┇

男子低眸,示意母親放手,隨之抱抱拳,嗓音渾厚道:“金陵寧氏門徒,何雲舟。”

寧雪瀅下意識問道:“雲舟哥哥,你怎麼來了?”

衛湛斜瞥一眼,複又看向不遠處魁梧的糙漢,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何雲舟不僅僅是寧嵩的門徒,還是前世不敢對寧雪瀅表露愛意的仰慕者。最後帶著寧嵩的臨終托付,孤身闖東宮,隻為帶走寧雪瀅,被沈懿行一箭穿喉。

前世的沈懿行,比今生不知?威風多少,隻因突然?尋回皇子身份,極享帝寵,殺得朝中各個派係措手不及。

從沉思抽離,衛湛淡淡頷首,維持著該有的禮節和風度,“既是寧氏門徒,就是伯府貴客。既是貴客,該被禮待。”

接著,話鋒一轉,“但一碼歸一碼,夜闖私人府邸乃盜賊行徑,理應送官府,念閣下無惡意,此番不咎,下不為例。”

何雲舟默了片刻,還是抱了抱拳,寒風刮亂他的鬢發,略顯潦草。

哪裡想到嘴上說著不來皇城的倔驢兒?子會暗中跟來,何嬤嬤也跟著賠起不是。

衛湛看在此人前世的忠義上,沒打算計較,與嶽母和妻子頷首後,調轉腳步去往書房。

淅淅北風中,他耳尖微動,聽見妻子聲兒?柔柔,對著何雲舟噓寒問暖。

第36章

深夜,寧雪瀅躺在田氏的懷裡細說著俞夫人的案子。

“女兒恐會讓母親失望了,至今也未查出有用的線索,隻從一名錦衣衛那裡得知,俞夫人失蹤時掉落了一隻耳墜子。”

說著,她起身從架格中取出一張畫紙,又窩回?母親懷裡,

由錦衣衛出手都沒能偵破的失蹤案,尋常百姓又如何調查得清。田氏也非為難女兒,隻是想?要儘可能打聽到?哪怕一丁點的消息,至少能夠確認好友尚在人世。

看著畫紙上耳墜子的式樣,田氏有些印象,但即便知道是何人相贈,對案子也無用處,隻是由此推出,幕後黑手九成不為劫財。

“好了,彆再為此事費心了。”田氏抹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跟娘說說你?發現?嫁錯後的心事吧。”

寧雪瀅知道母親為好友感?到?難過,可事實擺在這,隻剩無奈。她講起自己和衛湛的事,巧妙跳過了不該出現?的衛九。

田氏摟著女兒靜靜傾聽,多?少感?知到?女兒對衛湛已?生出了感?情。

情不知所起,當局者迷離。與“情”有關的事,還?需當局者自行想?通。

做娘的隻管做女兒背後的支撐。

“真有一日?受了委屈過不下去,就給?為娘寄信,不管何種情況,為娘都會?接你?回?家。”

“底氣”二字,是田氏自認許給?女兒最好的嫁妝。

自小?,寧雪瀅就有隨遇而安的柔韌,也有及時止損的灑脫,她點點頭,從心底感?激自己的雙親,“娘親覺得您的女婿為人如何?”

田氏笑了,“單看外貌,無可挑剔。你?也知道,娘喜歡相貌出眾的人。”

寧雪瀅忍俊不禁,在母親懷裡蹭蹭臉兒,“所以娘親當年?選了爹爹?”

對於爹娘的姻緣,她再清楚不過,打記事起,就時常聽爹爹回?憶他年?輕的事跡,爹爹最為炫耀的,就是娶到?了一眼相中的美嬌娘。

提起孩兒她爹,田氏沒好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