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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清歡 怡米 4380 字 6個月前

,那男子搖搖頭,“沒聽說戶部?尚書府有姓寧的新婦啊。”

主仆三人:“......”

男子頷首,越過風中呆立的三人走向巷尾,忽又想到什麼,舉著兒?子折返回來,“在下想起一事?,大概是十月上旬那會兒?,戶部?尚書府和永熹伯府同時迎親,中途出了岔子,娶錯了新婦。”

男子一拍大腿,“對了,迎入永熹伯府的新婦姓寧,乃是大同鎮總兵唯一的嫡女。”

主仆三人:“!!!”

何嬤嬤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捂住腦門,“我的老天啊,還有這種事??!”

田氏愣了又愣,以為對方?在同自己開玩笑?,但見對方?謙謙有禮,不想是插科打諢之輩,身子一晃,差點暈厥過去,幸被車夫攙扶住。

“夫人!”

田氏站定腳跟,抖著嘴皮子抓住男子的衣袖,“敢問,您口中的永熹伯府,是國子監祭酒的府邸嗎?”

在宮中做尚宮時,從未與這戶人家打過交道。

男子大致猜出他們與姓寧的新婦是親戚,剛要回答,被後頸上坐著的幼子搶了先?。

稚童指著伯府的方?向,“是姑蘇來的衛氏,隔兩條街就是啦!”

等父子倆走遠,車夫看向快要凍成冰雕的田氏,“夫人,咱們是去興師問罪還是從長計議啊?”

田氏倚靠在同樣?傻眼的何嬤嬤身上,緩了又緩,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最終咬著後牙槽道:“從長計議!”

還要先?探聽到女兒?過得如何再議!

**

淅淅瀝瀝的風雪午夜,寧雪瀅睡得不踏實。

夢裡有大同鎮的信差趕至京城。

她?身穿一襲素色長裙奔了過去。

是爹爹派人給她?送信來了嗎?是要接她?離京嗎?

拿過書信,她?急不可待地拆開,卻是血液逆流,整個人怔愣住。

身後,一個跨坐駿馬的男子徐徐逼近,意氣風發到有些張狂。男子遞出手,嘴角裂開莫名的弧度,“雪瀅,令尊被刺客毒害身亡,孤已派人前去調查了!彆難過,來孤身邊,孤會替令尊照顧好你。”

爹爹被害......她?跌坐在地,目光呆滯,無法相信這一事?實。

正?當太子下馬想要抱起她?,她?瞪圓雙眼,嘶吼道:“彆碰我!是不是你派去的刺客?是不是你毒害了我爹?!”

太子變了臉色,掃視眾侍從,“來人,將她?帶回東宮,嚴加看守!再讓她?跑出來,你們提頭來見!”

看著烏泱烏泱湧來的侍從,她?挪蹭著後退,“我不回去!!”

寧雪瀅從夢中驚醒,目光呆滯。

當發覺一隻大手探過來時,她?立即甩開,驚慌著退向床角,“不要、不要!”

漆黑的床帳中,衛湛一把摟過渾身發抖的女子,溫聲安撫道:“是夢,瀅兒?做噩夢了。”

聽見熟悉的聲音,寧雪瀅才後知?後覺所見場景是假象。她?喘著大氣兒?縮進男人懷裡,漸漸尋回意識。

衛湛一下下拍拂著她?的背,“跟為夫說說,夢見什麼了?嗯?”

那聲“嗯”格外溫柔,哄的意味十足。

寧雪瀅借著他溫熱的%e8%83%b8膛緩釋恐懼,“我夢到爹爹被人害死,還夢見一個自稱是太子的人坐在馬匹上。”

衛湛眉頭一緊,遲緩了拍拂的動作,隨後又恢複如常,“那人是誰?”

“我沒有看清,隻記得他上揚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根,還要拉我回東宮。”

“還有呢?”

“沒有了,我被嚇醒了。”

衛湛靜默,前世寧嵩被毒害身亡,刺客非朝廷中人,作案後就消失影蹤,讓案子成了謎。而寧嵩生前效忠廢太子沈陌玉,成為新太子沈懿行的眼中釘,也因此使遠嫁的女兒?受累,被沈懿行休棄。

之後發生在她?身上的種種,便是交易與名利。

擁著她?躺回床上,衛湛輕歎道:“時辰還早,繼續睡吧。放心,夢裡的場景不會發生。”

是不會再、發、生。

晨光熹微,寧雪瀅讓人搬來一把新的搖椅,獨自坐在縷縷光束中,試圖驅散夢境的陰霾。

夢境虛幻,當不得真,但屢次的夢都有關聯,就很難不多想了。

夢中除了那個自稱太子的人,還有一人是看不到麵容的。

那個跪在河邊身中數把刀劍的男子。

倏然?,秋荷的聲音響在耳邊,嚇得寧雪瀅一激靈。

從沉浸的思緒裡抽離,她?懨懨“嗯”了一聲,帶著疑問,顯然?沒有聽清秋荷的話。

秋荷手中拿著紅紙和剪刀,又問了一遍:“董媽媽要教奴婢剪窗紙,小?姐要不要一起學?”

寧雪瀅懶洋洋擺擺手,繼續浸在杲杲冬陽裡,“你們剪著,我等現成的。”

秋荷捂嘴笑?,聽見窗外傳來董媽媽的催促聲,拔高嗓子應了一句,蹦蹦跳跳地跑開。

臥房再次陷入寧謐,除了唧唧喳喳的雀鳥聲,再無其他,寧雪瀅捧著薛老所著的關於針灸的書籍繼續研讀,無意看到痹症的治療,不由?下了些功夫。

無他,隻因府中有一個病例,即便是衛馠的夫君,但在她?的眼裡也隻是一個需要被醫治的病患。

當然?,肖遇慕患的是舊疾,求診過諸多名醫,仍久治不愈,不是她?一個新手能製造奇跡的,但越專研,越多了醫者的仁心。

再者,肖遇慕與衛馠不同,性子溫厚,還平息了幾?場她?與衛馠之間的小?衝突,該被善待。

若能幫上一點點忙也是好的。

醫書上對緩解痹症的針灸療法很詳細,文字通俗易懂,她?看得認真,一晃到了晌午時分。

飯香撲鼻,夜裡的恐慌總算被徹底壓了下去。

午膳多了一道清燉羊排,選取的是羊肋條,肥瘦相間,鮮美軟爛,甚合寧雪瀅的胃口。

青橘為她?舀出一碗羊肉湯,笑?著解釋道:“羊肉能開胃健脾,治虛勞寒冷,是世子特意交代廚役做的,大奶奶快嘗嘗。”

想起夜裡鬨的彆扭和驚醒後被男人攬入懷中感受到的溫存,寧雪瀅有些迷茫,不知?所見的哪一麵才是最真實的衛湛。

實然?,她?從沒有真正?了解過自己的枕邊人。

青橘又遞過一盤手抓羊肉,同樣?鬆軟入味。

托寧雪瀅的福,全?府的人都吃上了鮮美的羊肉。

府中大快朵頤,府外冷風嗖嗖。

天兒?剛亮,田氏就拉著兩個老夥計蹲守在永熹伯府的後巷中,也弄清了姑蘇衛氏的來曆。

比起季氏,姑蘇衛氏可是百年望族,旁支、門客眾多,遍布五湖四海,形成了龐大的人脈構架,曾是皇室的“百曉生”,後來奉先?帝旨意搬遷入京,收斂了鋒芒,再到景安帝禦極,主動削減勢力,曆代家主累積的聖寵漸漸被錦衣衛取代。

但聽聞仍有諸多隱藏在民間的舊部?,不乏能人異士。

這樣?的世家深不可測,田氏一夜輾轉反側,真要硬碰硬,寧氏不是衛氏的對手,可再處於劣勢,也不能讓女兒?受委屈。

而三人悄悄蹲守的身影早已被附近的影衛捕捉到,通傳到了主母鄧氏的耳中。

“兩女一男?”

“是的,大夫人。”

鄧氏正?在和家人打牌,思量片刻,道:“彆打草驚蛇,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半晌,一名影衛折返回來,“稟大夫人,他們在與鄰裡打聽大奶奶的近況。”

鄧氏沒了打牌的興致,“派人去把大奶奶請來。”

一聽要請寧雪瀅過來,衛馠麵色一沉,出錯了牌,哼了一聲,看向右手邊的庶妹,“讓你撿便宜了。”

庶妹佯裝要不起,消了牌。

橫掃一眼庶女的牌,鄧氏怪嗔地瞪了嫡女一眼,“就因你刁鑽,導致妹妹們不敢正?常出牌,打起來可真沒勁!”

衛馠瞪向右手邊的庶妹,“該怎麼玩就怎麼玩,讓著我作甚?”

庶妹汗涔涔,默默低下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衛馠頓覺無趣,牌一推不玩了。

氣氛陷入尷尬。

陪在一旁的肖遇慕趕忙打起圓場,“馠兒?累了,不如過來母親這邊看會兒?牌。”

在外人麵前,衛馠從不對肖遇慕甩臉子,她?坐到鄧氏身邊,嗑起瓜子,原來的位置讓另一名庶妹頂上。

這時,寧雪瀅走了進來,朝背對門口的鄧氏盈盈一拜,“母親。”

其餘人起身朝她?行禮。

明顯衛馠慢了一拍,不情不願的。

鄧氏趕忙拉兒?媳坐在自己身邊,“幫為娘看牌。”

寧雪瀅不知?婆母為何喚自己前來,但還是耐心照做,沒有發出聲響。

莊家換了一輪,鄧氏放下骰子,一副贏家的架勢,惹笑?了眾人。

剛好又有影衛前來稟告,說後巷那三人還未離開。

鄧氏解釋後,寧雪瀅問向影衛,“三人相貌、裝扮如何?”

影衛整理著措辭,描述起三人的樣?貌。

當聽完影衛對一位婦人的描述後,寧雪瀅騰地起身,還因動作太急,碰倒了身後的繡墩。

“那婦人很可能是家母。”

說完,丟下一屋子的人,頭也不回地跑出房門,步調急切。

鄧氏愣了愣,隨即讓人取來鬥篷跨出房門,“你們留在屋裡。”

剛起身的衛馠又慢悠悠坐下,抓起一把瓜子冷笑?,“要真是寧氏的主母,可太失禮了。拜帖未到人先?到,還是來打聽小?道消息的,果然?登不得台麵。”

兩名庶妹如坐針氈,很想立即回到自己的院子去,避開嫡係的冷嘲暗諷。

肖遇慕暗暗扯動她?的衣裙,小?聲道:“少說兩句。”

飛簷青瓦、怪石嶙峋的偌大府邸,寧雪瀅迎風小?跑,踢起的裙擺張起翻飛,露出一雙小?巧的靴。

聳秀的身姿如雨燕穿梭過一個個月門、一條條長廊。

負責打掃後罩房的仆人們見大奶奶跑來,紛紛注目,不明所以。

寧雪瀅望著大門,氣息不勻道:“開門。”

一門之隔,田氏剛與路過的鄰裡打聽到女兒?的近況。

據鄰裡說,伯府的長媳蕙質蘭心、溫婉嫻淑,深得鄰裡喜歡,與公婆也是相處融洽,還因懲治造謠生事?者,在貴胄的圈子裡一戰成名。

田氏稍稍舒口氣,再要詢問伯府世子的品行,忽聽“咯吱”一聲,有人拉開了伯府後院的大門。

一道清麗身影衝了出來,與之四目相對。

離彆已過百日?,田氏呆呆望著突然?出現在視野裡的小?嬌娘,驀地紅了眼眶。

她?急忙背過身,抬袖擦了擦眼角,與一旁呆愣不動的何嬤嬤小?聲嘀咕道:“吾可端麗否?”

何嬤嬤咽咽嗓子,忘記回答夫人的問題,“嗚咽”一聲走上前,扣住寧雪瀅的肩。

身為%e4%b9%b3娘,何嬤嬤也將寧雪瀅當作了半個女兒?,既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