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1 / 1)

霽月清歡 怡米 4416 字 6個月前

與床褥之間慢慢伸直腿,試著平緩起呼吸。

可下一瞬,心跳又失了節奏。

上方的男子似乎耐性不多,已埋首在她的頸窩,汲取起溫熱。

寧雪瀅望著百子帳上的圖案微蹙黛眉,感受到陣陣清涼席卷而來,是薄唇留下的濕涼。

那唇停留在她的小痣上,嘬、吸、吮、碾,無惡不作。

那麼周正冷欲的一張臉,所做之事怎會如此過火?

寧雪瀅緊緊抓住錦褥,不可避免地生出排斥,縱使他們在做最親昵的事。

等衛湛在那顆小痣的邊沿留下齒痕,他目光上移,對上女子濕漉漉的眸,嗓音不似先前清越,染了喑啞:“會解嗎?”

什麼會解嗎?

寧雪瀅看向他的大紅喜服,重重的“嗯”了一聲,尾音向上,明顯還陷在迷茫中。

衛湛指了指自己的玉石腰封。

淅淅北風搖枝,枝條映於花格窗,留下斑斕月影。

一室靜謐中,寧雪瀅點點頭又使勁兒搖了搖,好像這樣就能逃過花燭夜一般。

到底是年紀小,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女,一經實踐將什麼都忘個乾乾淨淨,明明在出嫁之前,母親田氏有教過她房中術的。

彆說解衣帶,就是更羞人的事也該不在話下。

衛湛靜靜凝著少女白裡透紅的臉,唇角微動,反手向後,隻聽“哢噠”一聲,沉重的玉石腰封落在了少女的婚服上。

寧雪瀅這才注意到他們的婚服樣式有所不同,心中狐疑,可來不及細想,領口被扯得更大,她被男子抱坐起來。

溫熱的唇齒落在了那圓潤的肩頭上。

相比於這人的性子,他的唇舌溫柔許多。

許是嫌女子的頭飾太過多餘,衛湛一邊輕咬她的肩頭,一邊依次除去她發上繁縟的朱釵。

當一支價值連城的金步搖沿著女子的脊椎滾落時,一頭茂密的長發傾瀉而下,垂至腰間。

衛湛順勢嵌入那柔順的青絲中,扣住女子的後頸,使彼此靠在方寸之間。

烏亮的發遮住削薄的背,比半垂的嫁衣更具遮掩性。

而衛湛的大手遊弋在削背上,蕩起黑緞似的長發,在花燭下,映出縷縷光澤。

等嫁衣徹底落在床沿時,寧雪瀅穿著絹褲,抱住男子的寬肩,好讓自己身形穩當些。她再次看向百子帳上的圖案,忽然想到什麼,“郎君,你還記得咱們在八月的書信中探討過避孕一事嗎?”

停留在她懷中的衛湛明顯頓了頓,微喘問道:“避孕?”

“嗯。”寧雪瀅向後退離,想要脫離桎梏,卻被拉了回去,隻得伸手指向門外,“我的嫁妝裡,裝了一盒魚鰾,能夠避孕。”

她的生母曾是內廷尚宮,醫術高超,專為宮妃看診,包括孕事這塊兒,積累了豐富經驗。不過宮妃很少避孕,反而希望母憑子貴。

女子為夫家延續香火,被當作天經地義的事,可寧雪瀅不願被女誡等書籍束縛,在八月時就與季三郎約定,將孕事推遲到十八歲以後,這樣做,很可能會觸怒公婆,但她不願傷害自己的身體。

好在季三郎答應了。

衛湛忽然鬆開她,向後靠去,單手閒搭在膝頭,意味深長地盯著隻著兜衣中褲的少女。

半晌沙啞開口,“董媽,取魚鰾來。”

屋外守夜的一眾侍從互視幾眼,更有火急火燎的侍女秋荷擔心著自家小姐,立即看向管事的董媽媽,“小姐的嫁妝裡有一盒魚鰾。”

府中被指派專門過來服侍新婦的侍女青橘不解地問:“魚鰾是做什麼的?”

其餘仆人也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隻有侍衛青岑抱劍閉眼,充耳不聞。

年過五旬的董媽媽輕咳兩聲,示意青橘帶秋荷去取,“速速取來,少打聽。”

青橘吐吐舌,拉著秋荷沿遊廊去往暫存嫁妝的廂房。

不出片刻,一盒子已被清理過的魚鰾落入衛湛之手。

男人站在桌旁,身上的婚服微敞,卻依舊整齊,除了散落的腰封。

他拿出一個魚鰾,漫不經心地扯了扯,在寧雪瀅躲閃的目光下問道:“怎麼用?”

話落,喜房陷入沉寂,衛湛後知後覺,“啪”的合上蓋子,大步朝喜床走去。

寧雪瀅下意識向後挪蹭,卻被捉住腳踝,跌入綿軟的被褥。

衛湛身形前傾,離她的臉很近,又問了一遍:“怎麼用?”

這下,寧雪瀅可以確定他不是風月老手了,難怪連圓房都這麼不解趣致。

可他是怎麼做到,麵不改色求教的?

拿過男人手中的魚鰾,寧雪瀅用纖細的手指模擬起來,然後秋目盈盈地望著男人,“郎君學會了嗎?我再教你一遍?”

“不必。”衛湛懶倦地勾回魚鰾,收入掌心。

其實,這玩意兒的形態一看便知如何使用,但為確保其能夠有效避孕,他還是確認了一番。

看得出,麵前的少女是真的不想早早有孕。

當著女子的麵,衛湛掀開喜服衣擺,麵上的冷欲怎麼也不會使人覺出他接下來要做的是那檔子事,連被映射在牆上的身影都是優雅的,可實際上,他的動作毫不含糊。

寧雪瀅緊緊閉上眼,纖長的睫毛顫動不止,“熄燈。”

為了不讓丈夫覺得自己事兒多,寧雪瀅特意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唇邊小聲道:“再依我這一回。”

緊張之際,連求人都是閉著眼的。

光感消失時,視覺本能鬆弛,寧雪瀅睜開眼,在電閃中捕捉到一抹高大健壯的輪廓正立在床畔不知在想些什麼。

十月初十,屋裡雖已燃了地龍,但她還是覺得濕冷,不禁收臂抱住自己,主動躺在了被褥上。

烏雲籠皎月,隻有少許傾灑入室,跳躍在那玲瓏的線條上。

兜衣正中心繡著的芙蕖含苞欲放,與此情此景相得益彰。

有黑夜為蔽,衛湛不再慵懶,目光漸變犀利,周身的氣息也轉而凜然。

須臾,狂風肆虐,摧折椏枝,連耐寒的芍藥也沒能幸免,抖落一地碎花。

守夜的侍從們依稀聽見喜房傳出床腿蹭地的聲響,還伴有女子的嗚咽。

除了早已離開的侍衛青岑,其餘女侍目不斜視,“觀賞”著雷電中的庭院,視野一旁蒼青。

掐算著時辰,董媽媽讓人事先去備水,可等到子時還未得到送水的指令。

她轉了轉腕子上的金絲玉鐲,麵上一派淡然,心裡卻有些擔憂新夫人的身子,從亥時中段到子時,足足半個時辰,喜房內一直傳出女子的嗚咽,嗓子都哭啞了。

“姑爺怎地還不叫水?”一旁的秋荷擰著繡帕跺了跺腳,“我家小姐身子骨弱,禁不起這般折騰的!”

董媽媽穩如泰山,閉眼感受風雨拂麵,“新婚夜貪歡,人之常情,急什麼?青橘,去讓廚役給大奶奶備些滋補的燉品。”

沒等青橘應聲,秋荷發出一聲疑問:“大奶奶?”

董媽媽睜開眼,“不然?”

“不是該喚我家小姐一聲三奶奶嗎?”

**

城東另一座府邸中,意氣風發的小將軍敬酒回來,醉醺醺推開喜房的門,甩了甩銀冠高紮的長馬尾,癡癡望著坐在喜房內的女子,“娘子......嗝......”

聽見酒嗝聲,蒙著紅蓋頭的新婦嫌棄地擺了擺手,示意身側的侍女攔下橫衝直撞的新郎官,“猴急什麼?先去沐浴。”

季懿行醉眼迷離,卻十分聽話,任由侍女扶著去往水汽彌漫的湢浴。

也正因醉了,才沒有注意到新娘子的腳碼比他的還要大。

**

夤夜雨歇,萬籟俱寂,季懿行看著眼前煙視%e5%aa%9a行的新娘子,止不住地抽搐起嘴角,倒不是因對方的腳碼有多大,而是此人他曾在薊州鎮總兵府見過一麵,乃薊州鎮總兵的嫡女杜絮。

如今隨父調任搬遷至金陵,婚配永熹伯府世子衛湛。-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第3章

夜瀾闃寂,隻聞潸潸細雨聲,一抹嬿婉倩影倒入帳中,額頭沁出濕漉香汗。

雖是將軍之女,寧雪瀅卻在少時身子骨羸弱,走十步都要氣喘,靠其父寧嵩以大把的燕窩、海參、蟲草調養好身子,最受不得一點兒疼,這會兒被欺負了兩個時辰,早已失了元氣,粉潤的臉色變得慘白。

翹頭卷草紋木雕聯二櫥上擺放著一盆石榴花,摘植在素三彩的方盆裡,葳蕤明豔,然而,與野外疏狂暫放的紅石榴相較,少了些鮮活氣兒,亦如打蔫的寧雪瀅。

女子蜷縮成團,緩釋著近乎劈裂的痛感,素齒在下唇上留下一排牙印。

身側的男子並未入睡,安靜地倚坐在床畔,肩上披著件月白寢衫,半邊臉融於紫電的光影中,襯得五官更為深邃精致。

用眉眼如畫來形容這個男子並不為過。

可他的眸光太過冷寂,給精致的“畫作”鍍了一層寒霜。

寧雪瀅不知他在想什麼,也無暇他顧,隻想歪頭暈睡過去以補充流失的體力。

“郎君。”

“嗯。”

“夜深了,安置吧。”

金陵寧氏非望族,祖輩無人考取過功名,確切地說,連寒門都算不上,也就是到了寧嵩這輩,憑借一身蠻勁和功夫,硬是從濟濟武將中脫穎而出,得到季老將軍的提拔,成為一方總兵,光宗耀祖。可寧氏與其他門閥世家相比,底蘊薄弱得多,寧嵩還時常會被名門出身的將領拎出來取笑他的草莽出身。

是以,寧雪瀅在出嫁前,被七姑八姨進行了冗長的勸說,要她嫁人後要知禮解、守規矩,萬不能給家族丟份兒。

還說能被季老將軍挑中做孫媳,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不管怎樣,寧雪瀅牢記七姑八姨的話,沒打算撇下新婚丈夫獨自入眠。

可聽完她的話,身側的男子沒有什麼反應,依然倚靠在床圍安靜如斯。

再敵不過睡意的侵蝕,寧雪瀅掖好被子睡了過去。

烏雲遮月,化為似真似假的潑黛峭岫,連綿起伏,鬼魅般虛幻。

待聽見清淺均勻的呼吸後,衛湛側頭看向熟睡的女子,半晌抬手,以指骨碰了碰她軟彈的臉頰。

“可有想過還會見麵?”

“娘娘。”

低沉微啞的咄唶,帶著一點難以捉摸的笑意。

衛湛支頤欣賞著女子的睡顏,眼底是萬丈灰燼。

朝陽初升,曉色絢麗,寧雪瀅在一陣悶痛中醒來,下麵的腫痛感未消,反而加重了,可初入夫家的彷徨經過一宿的沉澱有所消解,這會兒看向坐在床沿整理衣襟的男子,也沒了初見的緊張。

有了過夜的交情,她慢慢爬起來,單手杵在絲滑的繡紋錦褥上輕柔一聲:“三郎晨安。”

昨夜不敢喊出口的稱呼,在經曆同床共枕後,不算拗口地喚了出來。

然後一瞬不瞬盯著男人寬肩窄腰的背影,暗含些許期待。

婚後是需要互相理解才能長久地經營下去,對方性子冷,她就熱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