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上,眼尾一絲譏誚,“要不要我提醒你?”
“不用。”
西澄盯著他露出褲沿的人魚線,已經記起來,她推他坐到浴缸上,那時他的手臂沒防備地撞到了流理台的斜角。當然,她也沒好到哪兒去,在他身上攀附時肩胛骨磕在同一個斜角,現在還像裂開一樣疼。
感覺那個流理台的奇葩位置值得投訴。
梁聿之已經站起來,沒再看她,走出去拿手機叫了餐,又進來走去盥洗台打開水龍頭洗臉。西澄盯著他背上的幾道長長的紅痕,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明明她的指甲修剪得挺乾淨圓潤,算不上尖銳的武器。
“你好了就出去。”他要洗澡。
“又不是沒看過。”
那身影側過來,被水沾濕的墨色的眼瞧她,“沒夠嗎唐小姐?今天真不打算走了?”
警告的意味。
西澄看他一眼,拿上手機走去外間,回複一些工作消息。
裡麵水聲持續了十分鐘,過了會,他走出來。
西澄進去換好衣服,出來見他若無其事開了筆電坐在陽台桌旁。
“梁聿之。”她叫他,說,“我要下去了。”
他抬眼淡淡道:“叫了兩份餐。”
話音落,外麵有聲響,西澄開了門。餐車推過來,牛排意麵,橙汁以及餐後蛋糕。
西澄腹內空空,在看到食物的一瞬間已經有了原始的欲望,沒有猶豫地選擇留下來。
她坐在室內桌邊,梁聿之在陽台,他們各吃各的。
西澄一點食物也沒有剩下,小份的蛋糕甚至覺得不夠,她朝陽台看過去時,梁聿之也正好側眸:“我不吃蛋糕。”
“哦。”
他看到她非常純善地笑了一下,走過來時眼睛裡映著清亮的日光,臉龐細膩的皮膚上有柔柔的細小絨毛。
和以前一樣的日常感。
在這瞬間梁聿之感到一絲恍惚。
西澄解決了他的蛋糕,下樓回到房間收東西,已經快要到一點。她沒耽擱地收完,拖著箱子去退房,出來走到小廣場,看見前麵的身影。
他動作居然比她快。
西澄走到路牙邊等車,隔著一段距離看他站在那打電話,一身黑色,襯衣長褲,沒打領帶,左手搭在24寸純黑行李箱的拉杆上,行道樹下引人注目的風景。
沒過幾分鐘,有輛紅色超跑停在路邊。
西澄忽然想起件事,走過去將手機解鎖,點到通訊錄頁麵遞給他:“我沒有你的電話。”
站在這樣近的距離,西澄在陽光下才發現他臉上也有磕到,右眼角有一點暗紅瘀傷。
梁聿之沒接。
西澄遲疑了下,“那你要不要加回我的微信?”
手機被抽走,他低頭輸完11個數字,遞回,瞥了下她放在那邊的銀白色箱子:“你怎麼走?”
“我打車。”西澄存好他的號碼,抬頭,“那再見。”
她轉身走回去。
陸銘坐在車裡目睹全過程,等副駕人坐進來才打探,“那女孩誰啊?你公司的嘛?”
“跟你有關係嗎?”梁聿之低頭扣安全帶。
陸銘不死心地繼續,“顏值挺高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沒興趣的話可以牽個線給我。”
“開車。”
陸銘斜他一眼,將車子開出去。
“乾嘛,難不成已經是我小嫂子了?我隻接受這一個理由哈,不然你擋不住我。”沒走多遠,停在紅燈路口的一片車河中,“我剛剛已經拍下她了,社交網絡這麼發達不用你我也能找到。”
梁聿之直接拿過他擱在中控台上的手機。
“喂!”陸銘看著他的動作,叫道,“你怎麼知道我密碼!”
“你不就那一個傻瓜密碼嗎?”梁聿之點進相冊,看到陸銘拍的唐西澄,左側麵的全身照,通勤風格的夏季裝束,極合身的襯衣和裙子,曲線明顯,他點了刪除,翻到相簿,在最近刪除裡徹底清掉這張。
他做得這麼果斷。
陸銘倒真覺得奇怪了,湊近一點,注意到異樣,冷不丁撥開梁聿之的襯衣領口,“媽的,你們睡過了?”
那之後,陸銘再問什麼,他都不答了。
陸銘一個人嘰嘰喳喳:“我那天還聽外公和舅舅操心你的另一半呢,什麼譚家的女兒、馮家的姑娘的,想想也是,你都二十八了,又不像我,你家裡隻有你一個,你要是有什麼動向,趕緊定下來吧,我看外公還想抱抱重孫……”
無人理他。
陸銘轉頭,見他闔著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睡著了。
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
果然,男人一奔三,真是什麼都差了一截。
想想他也隻比梁聿之小七個月,多少有點憂心。
梁聿之晚上在爺爺那裡吃的飯,也不再折騰,就近住一夜。
剛進了九月,夜裡天氣泛涼,已有了最早的秋意,院子裡梧桐樹彎彎折折,葉片遮擋了月色,在風裡沙沙作響。
陳媽等老爺子睡下,出來收幾盆花,喚了聲:“聿之啊。”
他轉身。
“這樹都同你一般年紀了,年年看起來還是老樣子。”陳媽將花盆往簷下搬,他過去接手,五六盆都搬過去。
“夜裡怕是有雨,這風吹得人骨頭涼。”陳媽借著廊燈看看麵前人,“不開心呀?”
“沒有。”
陳媽笑笑:“你慣是不承認的,打小就這樣,聽你的話要反著來聽的。”
梁聿之笑了下,“您休息吧。”
“真不要講講?”
他搖頭:“沒什麼事。”
“還是老樣子。”陳媽歎口氣,搖頭進了屋。
梁聿之在廊簷下看那幾盆菊花,品種分不太清,長得也很相似,剛出了些花苞。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他拿出來看一眼,屏幕上一串陌生數字。
他接通了,擱到耳邊:“喂?”
“梁聿之。”並不那麼熟悉的聲音,隔著聽筒更要陌生幾分,但他聽到的第一秒就知道是誰,隻有她張口就這麼叫他。
“是我。”西澄說,“這是我的號碼。”
“嗯。”
“我就是確認下你給的手機號沒問題。”西澄的話說完了,“那我掛了。”
“唐西澄。”他忽然叫她。
“嗯?”她聽到那頭的風聲,似乎也有細微隱約的呼吸聲。
“你在做什麼?”
西澄愣了下,有點莫名,回答,“沒做什麼,剛吃完夜宵。”
“吃的什麼?”
“……小餛飩。”她補充,“周姨包的。”
電話裡安靜著,她叫他,“梁聿之?”
“嗯。”
她停了下,也問他一句,“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
“好像挺大的風,在外麵嗎?”
“院子裡。”
“哦。”
幾秒的沉默。
“可能要下雨了。”他說。
“嗯,北京也這樣嗎,我這邊也是。”
“你明天回北京?”
“對。”西澄起身,檢查窗戶有沒有關嚴。
“嗯。”唇微翕,又閉上,再次開口,“掛了。”
“好,拜拜。”
電話斷掉,手機跳回主屏。
梁聿之點進通話記錄,新建聯係人,輸入:txc.
第50章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那通電話結束在秋雨前夕, 西澄回到北京,逢上例假,恰好她有事忙,原本要考掉的科三因為去成都而拖在那裡, 這次一鼓作氣解決這件事, 科三科四都通過, 順利拿到證。
這期間,鄒嘉來北京出差, 西澄騰出周末, 和鄒宇一道陪她玩了兩天,隻是不趕巧, 沒到香山紅葉最好的時候。-思-兔-在-線-閱-讀-
日子過得緊湊,每一天都具體可感, 以至於上海的那兩個晚上有點兒像夢。
是在中秋節的那天,部分加班的同事在公司小聚, 吃了月餅蛋糕, 看了大電影, 放音樂胡亂跳舞, 從熱鬨喧囂中離開, 西澄坐在回家的出租車裡想到他,算一下, 已經有半個月。
按照道理, 成年人這種純粹的關係,誰有需要都可以先提, 但他沒找過她。
他好像的確不算很重欲的人, 慣常是克製自矜的樣子更多。
大抵是這個原因, 就挺讓人想蹂/躪吧。
西澄也不在乎這種事誰來主動, 彼此已經溝通清楚、心照不宣,其他的沒那麼重要。
她看一下表,不早了,不過還沒到他休息的時間,便發了短信:要不要見麵?
出租車都快將她送到家,才收到回複,是一個地點。
那間餐廳,她去過兩回,一次是他們兩個,另一次加上鄒宇。
西澄在手機上更改了目的地,完全反方向,司機師傅驚訝,“這又得原路回頭啊。”
“嗯,您前麵掉頭吧。”
到了地方,下車走過去,準備繞進曾經迷路的院子時,聽到有人叫她,回過頭,樹下那輛車後窗降下來了,黯色中他白皙英俊的臉在窗後。
西澄走過去:“你換車了”
他淡嗯了聲,眼皮抬起,“你叫個代駕吧。”他懶得動了。
西澄低頭,貼近車窗看了看他,酒氣並不重,但眼睛疲色明顯。
“要不我來試試?”
車裡人又掀眼。
西澄:“我拿到駕照了,不過才幾天,你放心嗎?”
“你最近就是在忙這個?”
“嗯。”
梁聿之瞟了她一眼,視線落回去,不知想些什麼。
西澄敲窗沿,“不放心就算了,你的命還是挺金貴的。”
“你這麼自信,我有什麼不放心?”
他開車門下來,去坐副駕。話是那麼說了,到底還是提起幾分心神,多少有點當年坐薑瑤車的陰影。但顯然,她開得比薑瑤好太多,是個新手司機裡的特優生。
其實也並不稀奇,她隻是看起來一張弱勢的臉,實際上,什麼事什麼人到她手上,好像都被掌控得不錯。
兩個路口之後,梁聿之心神完全鬆下來,不再關注她的操作,倦怠地靠著,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她握方向盤的手上。
西澄邊看前方邊問他:“你對地點有要求嗎,沒有的話我按我的打算了。”
“你什麼打算?”聲音幽幽的,有幾分虛浮。
西澄關注前方路況,略微減速,“我訂了酒店。”
“隨你。”無所謂的回應。
西澄便繼續往目的地開,忽然想起什麼,又開口說:“其實沒必要提,但我怕你矜持,提醒一下,以後如果你有需求的時候也可以主動說的,或者我們商量個固定的時間。”
梁聿之仍然望著她的右手,從細瘦的腕部到白皙的手背。倏然間,他手伸過去,攏在她的手腕上,輕輕揉捏。
西澄陡然慌亂。
“梁聿之,你乾什麼!”
“我開車呢。”
唯一的失控瞬間。
短暫的五六秒,他收回了手指。
西澄臉都白了些,雖然前方空曠,但她畢竟是新司機,被乾擾無法避免緊張,鎮定下來後直視前路,到紅燈路口停了車她才側過頭,“很危險的你不知道嗎?你想死,我還沒活夠呢。”
“不想跟我死一起嗎?”他仍然那樣散漫的表情,是調笑的語氣,“沒事,副駕的死亡率高於司機。”
西澄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