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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刀 君約 4542 字 6個月前

鐘越講這些也並不需要她回應。

直到車子將西澄送到路口,在她下車前,鐘越喊了她:“西西,我並不想因為我跟你父親的矛盾來打攪你,也不想再置喙你父母當年的私事,但是有些話我沒法不說,走到今天,我確確實實覺得唐峻已經背離了你母親的初衷,不論是他對公司組織架構的變動還是某些極端的營銷手法,我認為你母親並不樂見。斯楊最初就是楊瑛的斯楊。”

西澄打字問她:“你希望我做什麼?”

“也許你可以勸勸他。”鐘越說,“畢竟他代持你母親留給你的股權。”

“你認為我說話有用嗎?”西澄停頓了下,手指繼續打完,“抱歉,我做不了什麼。”

我現在,還做不了什麼。

她打開車門,身影踏進風裡。

在家裡和外婆、周姨一起吃了午飯,西澄照例收到外婆的壓歲紅包。

四點鐘,唐峻安排了司機來接她。

年夜飯按唐家老太太的意思在老宅吃,除了唐峻一家,老太太還有個女兒也拖家帶口回去了。西澄過去時,姑姑已經到了,兩個小孩都在,樓上樓下的瘋跑。

唐顥是個高中生了,覺得跟倆小孩玩沒意思,跑樓上玩遊戲。

廚房那邊,保姆正配合請來的廚師準備年夜餐。

幾個大人陪老太太在茶室聊天。

樓下客廳裡,隻有唐若齡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微信的提示音連續不斷地響。見西澄過去,她抬了抬眼皮,似乎怕她看到手機似的,遮了遮。

西澄便停了腳步,站了一會,走去後院。

院子裡有缸枯敗的荷葉,她拿樹枝撥了撥,看有沒有長出藕。這時候收到顏悅的新年祝福:西西新年快樂!

配上誇張的煙花爆竹表情包。

西澄回複了她。按照以往顏悅過年期間的繁忙程度,應該不會再有回複,但今年居然被秒回,顏悅給她發了一張家裡年夜飯的照片。

【今年在我外婆家吃,現在開吃啦。】

西澄回她:多吃點!

好像從顏悅這條開始,到了大家陸續發祝福的時間,班級群裡消息不斷,首頁也多出幾個紅點,有幾條班上同學群發的,然後是鄒嘉和肖朗。

西澄分彆回了他們。

她在石凳上坐到身上發涼,姑姑家的表妹跑來喊:“西西姐吃飯!”

年夜飯挺豐盛,這個請來的廚子水平不錯,西澄埋頭吃了不少,甚至有點撐了。

飯後歇了歇,看了會電視,幾個小孩坐不住了,拿著手持的小煙花棒在院子裡放著玩,又笑又跑,唐若齡拿著煙花棒擺出各種造型,讓弟弟唐顥給她拍照、拍視頻。

熱鬨的場景,竟然很有幾分過年的意味。

西澄站在廊下看了會,想起去年除夕,梁泊青吃完了家裡的年夜飯,又特地趕過來陪她和外婆吃湯圓,他像哄小孩一樣,也帶了煙火棒過來。

很神奇的,就在她想起這些的時候,收到了梁泊青的消息,祝她新年快樂,說希望她2018的每一天都比從前更開心。

然後是一排紅包。

西澄沒點開,回複他:謝謝,不收紅包了,梁老師新年快樂。

剛發過去,表妹過來拉她:“西西姐,你拿一個。”

塞了根正在閃著光的煙火棒到她手裡來。

漂亮的火光一直閃爍,直到燃儘滅掉。小表妹說要去給她拿新的,西澄就在等待新的一根煙火棒的時間裡,給梁聿之發微信:新年快樂。

這條梁聿之半個小時後才看到,他剛把爺爺送回去,老爺子今年動過心臟手術,狀況不佳,飯桌上坐了一個鐘頭就不怎麼能堅持了。

梁聿之正好感冒,今晚除夕宴上隻有他沒喝酒,本就沒什麼興致,便離席親自去送。

把老爺子安頓好,才又回去,席上大姑父正和他父親在吵什麼事情,語氣激烈得很。他麵無表情看了兩眼,忽然就不想再過去,轉個身繞去露台抽煙。

他手機靜音的,這會兒摸出來翻了下,未接來電不少,微信也一堆消息。

喬逸那家夥正在他們的小群裡鬨騰發紅包,他們在北京的一群人吃過家裡的年夜飯,就沒有乖乖待著的,全跑出去都聚在一塊兒玩鬨。

略過這些,往下劃了下,在一堆紅點中看到那隻獨角小鹿。

一條“新年快樂”,普通得像是群發的。

他手指敲幾個字回她:在看春晚?

幾乎沒有等待,就有了回複:沒有,不看春晚。你呢,過年有什麼好玩的嗎?

梁聿之:沒有,都很無聊。

煙灰落到手指上,他輕磕了磕,視線看向遠處高樓燈火,大約三四分鐘後,擱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亮起,點開,最新的一條——

那你要不要來找我?

第17章 ◎低頭%e5%90%bb了過去◎

九點半。

春晚已經過了小半,正在播放的是個笑點尷尬的多人小品。

西澄說不看春晚,結果卻是她一個人在看。

長輩們在牌桌上坐著,唐若齡躲到樓上與人煲電話粥,隻有小孩子仍然精力旺盛,屋裡屋外地竄來竄去。

西澄已經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無所事事看了一個鐘頭電視,吃了好多顆糖,實在是被最新的這個無聊小品勸退了,準備上樓去客房睡覺。就是在這時她的手機短促地震動了一下,有新消息。

是張照片。

點開大圖依然不甚清晰,但她認出那路燈和梧桐樹,距離她很近。

一個小時前,西澄問完那句話之後,發了定位,沒得到任何回複。他沒說來,也沒說不來,但不回應一般被默認是一種拒絕,因為被冒犯了所以不想理睬。

西澄也是這麼理解的。

但他卻又來了。那為什麼吝嗇回她一條微信?

眼下不再思考這個問題,西澄看了眼牌桌那邊,走去玄關穿鞋出門。

出了小區,左拐走幾十米,路邊停著唯一的一輛車,雙閃開在那。

西澄迎風走近,坐進副駕。

車裡未開暖氣,兩邊車窗似乎還故意留了縫隙通風。

今年過年晚,二月中了,天氣確實沒那麼冷,但也僅五到十度的樣子。西澄看看主駕那人,穿得並不算多暖和。

“冷嗎,要不要關窗?”梁聿之視線落過來看她。

西澄搖頭,聽出他有輕微的鼻音,她偏頭看他的臉,除了眉眼間那點疲憊,看不出其他。

梁聿之的目光也未移開,打量她今天散下來的長發,西澄的頭發很多,不紮起起來時就有種蓬鬆感,顯得她整個人更多幾分柔軟鬆弛。

這樣看著對方,目光很自然碰到一塊兒,短暫地相交之後又分開。

梁聿之視線看向前方窗外,遠處光線不及之處濃鬱的一叢樹影。

應該要說點話的。

西澄這麼想著,摸出手機打了幾個字,手指碰碰他肩。

梁聿之側低過頭,看到她的手機屏幕:“你過來要很久嗎?”

“半個鐘頭。”他反問,“你怎麼在這邊?”

“在我奶奶家過年。”

“那你就這麼出來,沒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我又不是小孩。”

梁聿之勾了勾唇,淡淡問她:“那你想做點什麼。”

西澄問能不能聽音樂。

梁聿之的手機連著車載,他點到音樂界麵,隨便選了個歌單開始播放。

沒聽過的外文歌,像是民謠風格。

他的歌單,西澄很多都沒聽過。

靠在座椅上,她從兜裡摸出沒吃完的兩顆糖,不同的口味,隨手遞了一顆給梁聿之。

那首歌唱到過半,聽到他問:“有沒有彆的味道?”

他說糖。

西澄搖頭,沒有了,就兩顆。看他微微皺眉,她問:“很難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甜過頭了,你不覺得?”

西澄:“我這顆還行。”

“是麼。”梁聿之的聲線低下來,鼻音似乎更重了點,他的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乾淨的手指很輕地敲了幾下,視線往前窗繞了繞,又重新落回她的臉上。

西澄對上他深黑的眼睛,幽暗不明的目光,有種奇怪的感受,手心緊了緊,短短的兩秒過後,她低頭繼續打了幾個字:“你要嘗嘗嗎?”

車窗縫隙鑽進一陣涼風,車載播放的那首歌剛剛落下尾音。

西澄聽見很輕的一聲笑。

她捏著手機的那隻手被扣住,梁聿之傾身靠近,低頭%e5%90%bb了過去。

他有些低燒,西澄被一股熱氣突兀地包覆,由他桎梏的手腕和唇舌都難以自控地升溫,連著整張臉都發燙,再之後是窒息感。

梁聿之嘗到她嘴裡那顆糖的味道,鼻間馥鬱的是她臉上、發絲上的清香,感覺到她被堵得透不過氣,他沒持續很久,退開了,隔著一點距離看她輕微地喘熄,明顯泛紅的一張臉。

耳朵是紅的,唇瓣也是紅的。

梁聿之審視地看看她,“你怎麼跟梁泊青說的不一樣。”

其實梁泊青沒特意說過什麼,隻是那副操心的家長作派容易讓人覺得她應該是個需要保護的脆弱女生,不至於會如此大膽直白,敢這樣招他。

西澄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個時候要提梁泊青,避開這個問題,指指被他拽住的那隻手。

梁聿之鬆開了她,靠回座椅上,襯衣的扣子往下解了一粒。

“忘了告訴你,我感冒了。”

他剛剛那瞬間完全忘了這一點。

“可能會傳染給你。”

西澄點點頭,並不在意,拿手機說:“你好像在發燒。”

“可能是吧。”他現在渾身都有些熱,也搞不清是因為感冒還是因為彆的。喬逸說的也沒錯,的確要承認生理需要是客觀存在的,空窗太久了吧,隨便親一下就這樣。

他將窗戶降下半扇,吹了半分鐘,轉過頭來問西澄:“要不要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

那幾個字落進眼裡,他回看她,“那你是要跟我走?”

西澄點頭。

這回他真笑了出來,“唐西澄,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當然。

看她再次點頭,他不問了,發動汽車,前方掉頭。

車載音樂仍然一刻沒停地播放,連續幾首都是躁動的放克搖滾。後來梁聿之可能聽煩了,在紅燈間隙換掉了。

這個時間點,路上十分空曠,他開得很快,車子暢通無阻開到淮海路,繼續往前,在路邊一間24小時便利店停下。

梁聿之說:“下車。”

西澄跟隨他走去店裡。他在貨架上揀了毛巾、牙刷、女士的一次性內褲,走到收銀台,拿了盒安全T丟過去一並結賬,最後所有東西扔進一個袋子裡提走。

他做這些事時十分自然,西澄也全程在他身邊。

回到車上,繼續往前半條街,車子進了小區,保安迎接。

一梯一戶的公寓,電梯一直到頂層。

按指紋進屋,梁聿之隨便拿了雙沒拆的拖鞋丟在地上,西澄換了鞋,見他徑自往裡走,外套和手機丟在寬大的沙發上,走去洗手間,過了會兒出來,額發和眉毛都有些水珠,看樣子是去洗了把臉。

他走過來,那雙濕黑的眼睛看她一下,“要喝水自己弄,客衛在那邊。”他指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