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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堂弟唐文強二十歲,長得也是人高馬大的,還沒結婚呢。

“喝酒了?”

聞見他身上的味道,唐母了然。

“我爹勸著二伯喝了些。”唐文強解釋道。

“就喝了半碗,這人老了,喝酒都不行了。”

唐父搖了搖頭坐下。

唐文生與唐文強對視一眼,唐文強心虛地彆開眼,見此唐文生和唐母了然,這可不隻是半碗了。

唐三叔愛喝酒,家裡時常備著呢。

唐文強提著煤油燈溜了,封映月去茅廁換了草紙,然後回房休息去了。

因為她來事兒,今晚也沒帶元蛋一起睡,元蛋也聽話,唐母找了個借口,元蛋便跟著她回房睡了。

唐文生和唐父在堂屋說了許久的話,等他回到房間時,封映月已經睡著了。

他很快就發現,封映月的睡姿和往常不一樣,她弓著腰睡的。

唐文生湊過去看了看,發現她眉頭微皺,想到小妹當年來月信時,家裡隻有他和二哥在,雞飛狗跳後才弄明白咋回事,才沒有傻乎乎地把小妹送到衛生院去,而是請大堂嫂過來幫忙的場景。

唐文生跟著躺下,熄滅了煤油燈後,也跟著側身,然後一隻大手輕輕放在封映月的肚子上。

迷迷糊糊中,封映月感覺肚子上多了一隻手,頓時嚇一跳,唐文生趕緊按住她的肩膀:“是我。”

“你乾嗎呢?”

封映月輕輕挪開他的手小聲道。

“……你不舒服,得暖著。”

“……你咋知道得暖著?”

封映月扭頭問道。

“小妹當年……大堂嫂就是這麼說的。”

他把事情跟封映月說了一遍,不過大堂嫂當然沒有讓他和二哥幫忙,隻是隨口一說,還讓他們記住,以後就這麼疼媳婦兒。

封映月聽完後沒說話了。

唐文生又把手放了上去,見她沒推開,便老老實實地放在那。

他的手很大,也很熱,封映月沒多久便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唐文生還在身旁,手也依舊在她肚子上。

她緩緩坐起身,唐文生睜開眼:“怎麼樣了?”

“沒事兒了,”封映月紅著臉把他的手挪開,“辛苦了,文生同誌。”

被她這麼一打趣,唐文生也輕輕一笑,順勢收回手:“不辛苦,再睡一會兒?”

“不了。”封映月整理好衣服,先一步出房門去茅廁。

剛出堂屋門,便見元蛋坐在院子裡,正笨拙地用桑葉在那編螞蚱。

她先去茅廁,等整理好了後,回來洗了手又去灶房看了看,最後被唐母趕了出來,她便端著凳子坐在元蛋身旁。

“還記得怎麼編嗎?”

元蛋看見她很高興,把自己的作品舉得高高的:“娘看!我編了這麼多!”

是多,鬆鬆垮垮的一大堆,就是看不出一點螞蚱樣子。

封映月瞅見元蛋一臉求表揚的神情,也不打擊他的積極性,而是笑眯眯地點頭:“是不錯,但現在螞蚱是不是有點太胖了?不精神,來,跟著娘一起把這邊的桑葉拉一拉,咱們給它減點肉好不好?”

“好哦。”

元蛋湊過去,封映月拉著他的小手,把該收緊的地方一一收緊,小半個螞蚱雛形一下就出現了。

元蛋驚呼不已。

“我編好後要送給娘,”他雙眼亮晶晶地說道,“我要編得好看一點。”

封映月把螞蚱給他,讓他繼續編。

在元蛋終於收尾想要送給封映月的時候,唐文生走了過來,他坐在一旁,拿起地上元蛋沒用上的桑葉,三兩下就編了一個又大又好看的螞蚱出來,然後往元蛋麵前一晃,接著直接給了封映月。

封映月:......

元蛋看了看自己編的,又看了看唐文生編的,這樣一比較,他的好醜,於是小嘴一癟,雙眼一紅,拿著自己編的醜螞蚱,然後哇的一聲跑進了灶房:“奶奶!”

唐文生一愣:“他哭什麼?”

封映月看著手裡的大螞蚱,總算知道元蛋為什麼怕他了。

當唐母牽著淚巴巴的元蛋出來時,封映月也起身來到元蛋身旁,接過他捏得亂糟糟的螞蚱:“娘喜歡元蛋這個,元蛋第一次編的,當然和你爹那種編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相比要稍微差一點,但元蛋第一次編的就送給我,這一點就比你爹強!”

“就是,”唐母連連點頭,接著數落起乾巴巴站在院子裡的唐文生,“咋和小孩子比這些呢?”

“我看他半天沒編好一個,就給他稍微示範一下。”

唐文生道。

唐文慧端著麵出來,聞言撲哧一笑:“然後就把元蛋逗哭了?”

“吃麵,”唐父也難掩笑意,“元蛋的麵是我給挑,還是怎麼樣?”

“我想要娘給我挑。”

元蛋已經被封映月安撫好了,此時抬起布滿淚痕的小臉期待地看向封映月。

“好,不過我們得先去洗洗臉,不能當小花貓。”

封映月把手裡的兩個螞蚱彆在牆上,然後牽著元蛋的手去洗臉。

唐文生走過來,看著牆上那並列的兩隻螞蚱,一隻大一隻小,一隻就像是真螞蚱,一隻勉強能看出一點螞蚱特征。

“三哥,你可真行,”唐文慧端著碗湊過來,“還是三嫂會哄孩子,你算了。”

“吃你的麵。”

唐文生抬起手輕輕揉了一把她的腦袋,成功把她的頭發給弄亂了。

唐文慧氣得不行,大喊一聲:“娘!三哥他欺負我!”

“你們都給我消停點!”

唐母的聲音從堂屋傳出。

封映月給元蛋挑好麵後,給他加了一點豬油,還有蔥花,最後給他攪拌均勻,“有點燙,我幫你端到桌子那邊去。”

“好。”

元蛋雙手放在灶台牆上,他人小小的一個,還沒有灶台高呢。

第三十一章

等封映月把他和自己的麵拌好, 一手端著一碗往灶房去時,唐文生進來了,封映月招呼他:“文生, 你自己挑麵。”

“好。”

唐文生看了一眼躲在封映月身側的元蛋, 帶著一點笑意應著。

元蛋現在一點都不敢和他對視,他緊跟著封映月一塊兒進了堂屋坐下吃麵。

等唐文生過來時, 元蛋就往唐文慧那邊移了移,唐文生見此故意坐在他身側,元蛋立馬加快了吃麵的速度。

“慢點吃,你彆嚇唬他。”

唐父瞪了唐文生一眼。

封映月與唐文慧對視一眼, 難掩笑意。

吃過早飯後,唐父和唐文生去唐三叔家幫忙, 唐母則是準備把自留菜地給整理一番,該種辣椒苗和豇豆了。

封映月也去幫忙, 唐文慧則是去上工, 今天輪到她放牛了。

以往元蛋是要跟著唐文慧去看大牛的, 今天他選擇跟著封映月去院子旁邊的小菜地裡。

封映月挽起衣袖,一邊跟唐母聊著家常,一邊幫著分帶著泥團的菜苗。

而元蛋呢, 撅著屁股在旁邊拔野草,他玩得挺樂乎,婆媳二人見此也沒拉著他說話。

“彆小看這麼一塊菜地, 咱們家一年四季, 大頭都靠它呢。”唐母笑看著麵前的菜地,跟封映月說道。

這個封映月有“記憶”的, 現在是集體經濟工分製, 每家每戶都得去上工, 去乾活兒,以此獲得工分,而工分不僅能換糧食,在年底統計工分時,超出大夥兒平均分的人家,還能選擇將超出的工分換成錢。

這公家地裡的糧食,有一部分是要交糧稅的,剩下的全部收進生產隊的倉庫裡,方便隊員換糧食。

地裡自然也有蔬果,依舊是可以換的,但是多出來的蔬果會被生產隊拉到公社去,公社買了後,送到各個公家所有的農貿市場賣。

而生產隊收到的錢,則會用來給大夥兒分。

這也是在個體經濟沒有發展時,村民能獲得收入的大頭方式之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等栽種完了後,封映月一回頭就瞧見一個小泥娃娃,她左看看右看看,實在想不出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的。

泥娃娃自己也不好意思,兩隻小泥手扭在一塊兒,垂著頭不說話。

“哪裡來的泥娃娃?”

封映月打趣道。

“山、山裡來的。”

泥娃娃撓了撓臉上的泥巴回道。

“山裡的娃娃也沒有這麼臟的,”唐母笑罵道,“快回去,今兒太陽大,待會兒給你燒水洗洗,也有好幾天沒洗了。”

這還是洗得勤快的,有些人家心疼柴火,大人都是一個月才洗兩三次,小孩子就更彆提了。

頭上長虱子那是常有的事兒。

封映月一手提著竹箕,一手牽著元蛋往家裡走。

正好唐文生回來了。

“已經快弄好了,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回來了,”唐文生看了幾眼封映月身旁的小泥娃娃,“怎麼弄的?”

“你問他。”跟在後麵的唐母笑道。

元蛋不說話,一個勁兒地往封映月身邊湊。看著那臟兮兮的樣子,唐文生一把就給拉了過來,眉頭微皺道:“洗洗。”

元蛋不停地往封映月還有唐母那邊看過去,唐母給封映月使了個眼色。

封映月輕咳一聲道:“是得洗洗,燒點熱水,文生你給元蛋洗吧,哎喲我這腰不是很舒服,隻有你幫著了。”

“那你歇著,我來洗。”

唐文生一聽她腰不舒服,立馬點頭應下。

唐母笑眯眯地放下鋤頭,也不讓封映月幫忙燒水,自己進了灶房,三兩下就燒好水。

元蛋站在院子裡,唐文生提了兩桶水出來,再把唐父還有唐二哥給元蛋做的大圓木盆放在院子裡,兌上適合的冷水後,抬頭看向站在麵前,正緊張不已的元蛋道。

“脫衣服,再坐進來。”

封映月和唐母就坐在堂屋門口,聞言也招呼著元蛋。

“元蛋快脫了衣服進去,早點洗完,就能去玩兒了。”

唐母道。

“是啊,快點兒,不是要帶我去挖野蔥嗎?”

封映月也笑道。

元蛋三兩下脫了臟兮兮的衣服,然後就進了木盆。

唐文生沒有給他洗過澡,元蛋覺得驚奇又緊張。

爹的手很大,力氣也比爺爺奶奶還有二伯二伯娘他們大一些,有一點點疼,但元蛋沒有叫出聲。

倒是唐母一個勁兒地讓唐文生輕一點:“你瞧瞧他的胳膊!都紅了!”

唐文生無奈地轉過頭:“胳膊上的泥都乾了,不搓怎麼弄乾淨?”

“你澆點水不就行了?”

唐母把大腿拍得啪啪作響,顯然是對唐文生一點都不滿意。

封映月在旁邊都快笑劈叉了。

盆裡的水都渾濁了,唐文生把元蛋抱起來,讓他站在一旁,自己把水倒了後,又衝洗了一下木盆,接著把另一桶乾淨的水倒了進去。

因為晾了一會兒,所以也不是那麼燙,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