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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吃完呢!”

“啥夾完了?”李嬸子筷子不停,“這不是還有嗎?自己下筷子不利索,還埋怨彆人。”

這說話真的挺氣人的。

王大嫂可見不慣她這樣,提高聲音道:“喲,這吃了席還不滿意,咋,瞧著您這滿滿一大碗,不會是要帶回家吧?我自打住進了這筒子樓後,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做法了!”

這聲音大,隔壁幾桌也看了過來,老鄭夫婦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李嬸子這手還伸著呢,被這麼多人盯著,她難得臉有些紅,可嘴上還是硬著:“啥話啊?我這不是見你們都不吃,我自己吃嗎?”

“那您吃,我看著您吃,”王大嫂拿起筷子示意道,“正好我也沒吃完,咱們一起。”

“我給你們倒點水順一順,”老鄭媳婦兒見此笑眯眯地過來說道。

封映月見趙大嫂衝自己使眼色,於是便起身過去幫著收拾碗筷。

“彆摻和她們,”趙大嫂小聲道,“都不是善茬。”

田嬸子從一旁端著碗筷路過,聞言瞪了她一眼,“小聲點兒!”

趙大嫂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臉,對好奇的封映月道:“回去跟你細說。”

“好。”

誰不愛聽八卦呢?

女方這邊晚上是不擺席的,男方那邊吃晚飯,但他們屬於女方這邊隨禮,所以晚上就吃自己的。

封映月拿出小籮筐,用做布鞋剩下的碎布準備做一個小錢包,旁邊坐著的趙大嫂也在給趙天縫衣服,而囡囡此時在壩子裡和燕子她們瘋玩呢。

二人低聲說著話。

“這王大嫂啊,不僅是嘴厲害,打架也厲害得很呢!”

“和誰打啊?”

封映月問。

趙大嫂嘖了一聲,“這人你沒見過,剛來筒子樓住了沒多久,就和王大嫂打了一架,後來被她男人趕回老家住了,說是太丟人現眼!”

“到底怎麼回事啊?”

封映月好奇追問。

“偷東西唄,”趙大嫂一臉厭惡,“王大嫂放在洗水池的一點菜,被那人順走了一點,王大嫂可不是好糊弄的,一眼就看出東西少了!”

“她一家一家地去看哪家吃了啥飯菜,結果就逮住那個人了,對方死不承認!可她娃倒了她的嘴!說看見她在洗水池那拿的,這不!”

趙大嫂聲音逐漸變大。

“打了一架,王大嫂把人壓在地上扇耳光!這臉是丟儘了,更關鍵的是,這筒子樓本來就人多,偷拿彆人東西,就是王大嫂不計較,彆人能忍?”

說到底她男人可能不願意把人趕回去,畢竟身邊有媳婦兒在和沒媳婦兒在的日子,差彆可大了,但架不住彆人說三道四。

“也是,這哪家要是丟了東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封映月搖頭道。

“就是怕這個,”趙大嫂點頭,這才一會兒,手裡的衣服就補好了,“那日子想想就難過,還不如回老家去。”

說完又提起老鄭的女婿。

“聽說給了八十八的彩禮,還買了一匹布,兩雙解放鞋呢。”

這算是比較大的彩禮了。

特彆是解放鞋,那玩意兒得用票才能買到。

封映月靜靜聽她說,偶爾應幾句,趙大嫂還真不覺得這樣無趣,反而很高興,她就愛和封映月說這些。

囡囡哭著跑回來,說和彆人搶毽子被推了一把,摔地上了。

趙大嫂拉著她就去找那孩子的長輩理論去了。

等母女二人回來時,封映月正在掃地,見囡囡眉開眼笑的樣子,便笑問道:“沒事兒了?”

“沒事兒,”趙大嫂擺了擺手,“孩子小打小鬨,不過這種情況我也得跟他娘說一句,萬一後麵一見到我家囡囡就欺負,那可不成的。”

“這是對的,”封映月蹲下`身摸了摸囡囡臟兮兮的小臉,仔細瞧,發現挨著耳朵的地方還有一點點破皮,應該是摔倒的時候不小心擦到的。

趙大嫂自然也發現了,不然也不會這麼氣呼呼地去找對方家長。

誰家的孩子不是寶啊。

唐文生傍晚回來的時候,給封映月帶了一包米花糖回來。

“路過供銷社的時候看見了,就買了一包。”

他道。

封映月笑著打開紙包,裡麵的米花糖淡黃色,是一塊長方形狀,她將其切成幾塊,等唐文生洗了手進來,便與對方分著吃。

微甜,很有嚼勁。

期間封映月說起今兒吃席的事,唐文生笑道:“我回來時碰見鄭叔,他還塞給了我一把糖。”

說著,又從兜裡抓出一把糖來。

“我覺得他們買的喜糖還挺好吃,供銷社那都沒有。”

本來還想去供銷社買點回老家呢。

“我明兒向鄭叔打聽打聽,是從哪買的。”

唐文生應著。

“買回去給爹娘他們嘗嘗,”封映月說。

“好。”

唐文生笑看著她,問起今天在運輸隊過得怎麼樣,封映月說完後,也會問問他在紙廠有沒有什麼趣事兒。

就是這麼幾句家常話,卻讓他們越發熟悉對方,晚上睡覺時,封映月也沒有那麼戒備了,幾乎每晚都是倒床就睡。

早上唐文生起早居多,他會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出去,洗漱,做早飯等。

不說趙大嫂羨慕,這筒子樓好些人都羨慕封映月。

“瞧瞧五樓那家的小媳婦兒,那日子過得多好啊!”

一群人坐在壩子裡說話時,一個嬸子就提起了封映月。

“可不,”趙大嫂就在其中,她滿臉羨慕道,“人家小唐同誌,每天都會幫著做飯,打水啥的含不含胡,再看看我家那個,回家就是大爺!就差我把飯菜遞到他嘴邊了!”

“是啊,我那口子也是這樣!”

“我也不貪啥,能幫我洗洗菜啥的,我就心滿意足咯。”

這話逗笑了不少人,也有些嬸子見不得封映月和唐文生那樣子。

這不,李嬸子聽到她們談論啥後,立馬湊過來道:“但凡心疼自己的男人,都不會讓他做一點家務事兒,就說我家那口子,在外麵賺錢養家,每天辛苦得很,我哪裡舍得他回家再幫忙做事兒哦!”

“李嬸兒,話也不能這麼說,人家兩口子感情好,怎麼高興怎麼來嘛。”

“是啊,是啊。”

“用老話說,男人回家還幫著做飯,那就是怕媳婦兒!沒出息!”

李嬸子見她們不同意自己的話,立馬搬出“大道理”來。

趙大嫂不樂意聽李嬸子酸言酸語的,王大嫂就更不樂意了,因為她男人就是筒子樓裡出了名的怕媳婦兒。

唐文生回來時,就聽見李嬸子和王大嫂在壩子裡吵架,周圍圍了不少人。

他不是個喜歡湊熱鬨的人,加上這二人時不時就會來這麼一出,所以便上樓去了。

今天封映月要晚一些回來,他得把飯菜做好,這樣對方回家就能吃飯。

本來還想去接她的,可早上封映月和他分開始,便叮囑他不用去接。

於是唐文生就想著把飯菜做好。

封映月是半個小時後回筒子樓的,這會兒壩子裡已經鬨翻天了,為啥呢?

因為李嬸子和王大嫂打起來了!

第二十三章

“你倚老賣老!我可不會慣著你!說話也沒個把門!一張老臉比紙廠最老的牆還要厚!”

王大嫂戰鬥力極強,一邊撕扯著李嬸子的頭發,一邊大罵著。

李嬸子瘦巴巴的,加上個頭也沒有王大嫂高,可以說是被對方吊打!她又氣又急又痛,卻因為沒辦法掙脫開王大嫂而滿臉臊紅!⊿思⊿兔⊿網⊿

“你、你這個潑婦!”

來回也就罵這幾句,實在是因為王大嫂句句都在戳她的短,她就是想罵回去也找不到茬。

不少嬸子嫂子們幫著拉架,可仔細看就發現,看似在拉架,其實壓根沒怎麼用力,甚至封映月還瞧見有個嬸子趁此機會給了李嬸子一腳。

封映月:......

“阿月快走,”田嬸子瞧見她後,趕緊給她使了個眼色,“彆摻和。”

封映月眨了眨眼,快速上了樓。

這會兒好多人家裡的飯菜都好了,孩子們有些在壩子裡看熱鬨,怎麼叫吃飯都不上樓。

要不就是大人們端著大瓷碗,站在走廊處往下看,時不時還跟旁人議論幾句,碗裡沒菜了才會依依不舍地轉身進屋夾菜。

唐文生見封映月回來,上前接過她提著的布包,“洗手吃飯吧。”

封映月點頭,問道:“李嬸子和王大嫂咋回事啊?”

“不清楚,”唐文生搖頭。

趙天正苦著臉在旁邊煮麵,聞言道:“待會兒問問你嫂子,她肯定知道,這會兒還帶著囡囡在下麵看熱鬨呢。”

封映月剛才倒是沒瞧見趙大嫂。

他們吃飯沒有端著碗出去,平日裡怎麼吃,現在就怎麼吃。

“明兒我結了錢,後天就不去了。”

封映月說起運輸隊臨時工的事兒。

“那你在家好好休息,這兩天挺累的,”唐文生道。

累是比紙廠那邊累一些,想到宋枝今天紅著眼去運輸隊的樣子,封映月喝了一口蛋湯,兩人也不是那麼熟,宋枝不說,她也不好多問。

下麵的鬨劇是李叔和王大哥回來後給結束的。

李叔是個老實人,嘴又笨,就算李嬸子說自己受欺負了,他也不知道說啥好。

被潑臟水的王大嫂可不樂意,一把推開拉住自己的男人,指著李嬸子的鼻子把下午的事兒跟李叔說了一遍。

李叔聽得麵紅耳赤,最後拉著李嬸子灰溜溜地上了樓,在封映月他們準備睡覺的時候,才聽隔壁的趙大嫂說李嬸子打開門出來煮麵了。

趙大嫂回來後自然拉著封映月說了下午到底發生了啥,得知這件事還和自己扯了點關係,封映月有種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感覺。

旁邊靜靜聽她們說話的唐文生更是覺得莫名其妙。

二人各自洗漱好躺下時,封映月問道:“文生,就像李嬸兒說的,好些男人都覺得幫著家裡人做點事,就是窩囊、沒出息,你怎麼想的?”

“我認為一家人就應該互相扶持,家裡的事情,不管大小,都不存在什麼分工,因為是一家人,所以做什麼都是願意的,高興的,怎麼會窩囊沒有出息呢。”

唐文生這麼回道。

和想象中的回答差不多,封映月笑了笑,拉上被子蓋住自己的下巴,“睡吧。”

“嗯。”

早上到運輸隊那邊的時候,封映月見宋枝的眼睛比昨天還要紅腫一些,聲音也略啞,一看就是哭成這樣的。

“見笑了,”宋枝扯出笑微微垂下頭。

封映月沒說啥,隻是在做好早飯後,燒了點熱水,讓宋枝用手絹沾熱水敷敷眼睛。

宋枝剛開始還安靜地敷著,後麵眼淚就從手絹處滑落下來了。

封映月靜靜地坐在她身旁,一直到宋枝平靜下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