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1 / 1)

楊肅甚至還多看了張行簡一眼。

張行簡:“……”

大夫看他們表情各異,便估計自己說到痛處了。

女人家,哪有不想要孩子的?

大夫柔聲安慰這個態度冷漠的娘子:“娘子放心,你這時間久了,經過我好好調養,也是有可能懷子的。我可能醫術不到位,但是隻要我們從東京回來,我爹幫你調養……”

沈青梧:“你等等。誰說我要生子?”

大夫愣住。

楊肅在此時,不敢看沈青梧發青的臉色,他小聲又艱難地提醒:“大夫,我夫人是身上有些內傷……我們想讓你看看傷,不是來求子的。”

大夫:“……”

張行簡在後微笑。

他明明沒有笑出聲,但沈青梧仿佛有背後靈一樣,立刻目露凶光,扭頭瞪他。

她不能生子的事被大夫說破,還被楊肅和張行簡聽到。沈青梧隱約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事,這是一件短處,會讓人同情或讓人放棄她……她不想讓任何關心她的人知道。

張行簡盯著她眼睛,看到那幾分迷惘與怒意。

張行簡目光慢慢溫柔。

張行簡輕聲:“夫人與少爺在這邊看病,我去買點兒東西。”

楊肅低著頭不敢看沈青梧:“哦哦哦。”

那大夫也覺得尷尬。

大夫覺得尷尬的同時,在看到張行簡和沈青梧的眉來眼去後,更堅定這家夫人爬牆了。

大夫鎮定:“……哦,看傷啊,我方才看錯方向了,咳咳。但是你們雖然年輕,卻也到了生孩子的年齡,讓我爹幫你們調養……”

楊肅怕這大夫再說下去,沈青梧砸了這醫館。

楊肅快哭了:“您快看她身上的傷吧。我們不著急要孩子,真的!”

大夫:“知道,知道。”

這大夫看沈青梧的內傷,一點點把脈,麵色漸漸凝重。他詫異看眼這位娘子,不知道這位娘子怎麼心肺上受了那麼多損傷,還能坐在這裡。

這要是尋常人,早該死了啊。

大夫叫來藥童,自己一邊診脈,一邊說一種藥材名。

張行簡重新回來時,正見這位中年大夫擦著汗,很為難地說:“以我的水平,隻能開這點兒藥,你們先吃著。等我爹回來了,讓我爹再幫你重新開藥。”

楊肅:“若是我們等不到你爹回來呢?”

大夫狠狠瞪他一眼。

然而醫者父母心。

大夫道:“你們要是等不到我爹,就一直吃著我開的這副藥吧。吃個一年,中間不要動怒,不要做劇烈運動……一年也能養好了。”

沈青梧皺眉。

一年?

她絕無可能有時間休息一年。

楊肅以同樣的想法和大夫爭論,說自己妻子性情活潑好動,不可能不做劇烈運動。楊肅問能不能加重藥量,縮短療養時間……

大夫氣怒:“你當我這是買賣麼?還能討價還價?”

楊肅賠笑:“您試試嘛!”

沈青梧百無聊賴地站起來,袖子垂下,等著楊肅和大夫討論出結果出來。反正,要她一年不動武,沒有人會同意的。

張行簡在後輕輕戳了戳她腰。

沈青梧冷著臉回頭。

他低垂著眼,袖子抬起,掀起來,讓她看他藏在袖中的東西。

沈青梧眼睛被日光照得眯了一下。

她看到他從袖中取出一根細長玉簪,靠著袖子的遮掩,不讓旁人看到,隻讓她看到了。

張行簡微笑:“剛剛在街上看到的,覺得有些意思,送給你,要不要?”

沈青梧心中一動。

她卻拒絕:“不要。”

張行簡輕笑:“真的不要?算作方才惹你生氣,給你的一個小補償禮物,也不要嗎?”

沈青梧眼波晃一下。

她生氣是因為自己的難堪麵被張行簡知道,她並不清楚張行簡和楊肅早就知道,她生悶氣的原因和張行簡並無關係。張行簡卻退出醫館,給她買發簪,逗她開心……

他素白的手握著簪子輕晃,給她展示玉簪上方的小月亮。月亮下垂著流蘇,簪身上刻著樹枝藤蔓。

這根簪子非常有巧思。

沈青梧心動了。

她盯著月亮下晃動的流蘇:“月亮?你有私心吧?”

張行簡叫冤:“又不是我自己雕刻的,我怎麼有私心?恰巧在路邊攤看到了,正是緣分。好不好看?”

好看,是十分好看的。

張行簡的眼光,從來不會出錯。這根玉簪不會如他的玉佩那樣名貴,玉簪更像一種逗人開心的玩意兒……不值什麼錢,但很有趣。

沈青梧看上的,就要得到。

她果斷:“多少錢?我要了。”

張行簡挑眉。

她抬頭,與他一同靠著牆說悄悄話:“我不會白收你的禮物。我直接花錢買!”

張行簡不動聲色:“那我的路費,是不是也得給?”

沈青梧咬牙:“給!”

張行簡眼波光華瀲灩,欲笑未笑。

他的眼睛漂亮十分,勾人時有如桃花噙水。

這讓沈青梧如臨大敵。

她厲聲斥他:“注意你的身份!”

張行簡一怔,目光閃爍。

他想到如今她和楊肅是夫妻,他隻是賬房先生罷了。

但是……賬房先生也很有趣啊。

他收了笑,一本正經:“那請問夫人付多少錢,買在下的簪子?”

他一聲“夫人”,讓沈青梧心弦一顫。

沈青梧怔住。

張行簡認真:“如今的住宿,不是在野間露宿,就是靠在下洗碗洗盤子賺錢。在下記得,夫人身無分文,可憐得很啊。”

為了不打擾楊肅和大夫爭吵的興趣,兩個人躲在牆根說話。

從張行簡展示簪子開始,二人便越靠越近,那大夫偶爾抬頭,看到一叢蘭花相擋,貌美娘子與小白臉賬房先生的臉都快貼上了。

大夫看一眼楊肅。

傻乎乎的丈夫還在為了一點藥和自己據理力爭!

這傻丈夫再不回頭,那兩個人都快親上了。

在大夫惆悵的腹誹下,沈青梧的耳朵正一點點紅起來。

因為側臉說話時,張行簡的氣息,拂在她耳邊。時遠時近,時輕時重,她眼神些許渙散,隻靠意誌煎熬。

張行簡笑眯眯:“我給夫人出個主意——夫人與在下做個嘴兒,就當是報酬,在下把簪子給了夫人,如何?”

沈青梧當沒聽見。

張行簡直白:“聽不懂嗎?親個嘴兒,聽懂了嗎?”

沈青梧臉黑。

她如炸毛野獸,被他的無恥激得咬牙切齒:“你做夢,你無賴,你休想占我便宜!”

她說得用力又凶狠,恨不得用眼神戳死他。

張行簡歎笑,把簪子收回袖子:“哎呀,夫人發現了呀。”

沈青梧往他身前走一步,眼睛盯著他袖子:“我的簪子……”

張行簡:“什麼你的?你多看了一眼的東西,就是你的了嗎?你怎麼這麼霸道?我可不給你。”

他悵然:“玉佩你也要,簪子你也要。你不知道看了我多少眼,怎麼不要我呢?你對我區彆對待啊,我好傷心。”

他手往後背,風流又浪蕩,壞死了。

沈青梧盯著他:“巧言令色——你真是混賬。”

——使勁手段勾我上船。

你彆想如意!

張行簡還嘴:“油鹽不進——不如你混賬。”

——我隻是想讓你愛我,可你心如鐵石,彆著那口氣,不肯原諒我,不肯接受我。

他幾分怨懟的神色落在清雋麵容上,讓人心癢。

沈青梧一目不錯地看著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看得專注而恍神時,身後那大夫重到極致的咳嗽聲響起。

這咳嗽快咳得人斷命,沈青梧不得不沉著臉回頭。

這大夫居然瞪了她一眼。

沈青梧被瞪得莫名其妙。

這大夫已經懶得說這少婦公然給夫君戴綠帽的事,他有氣無力:“我把藥份額加重了點,新的藥要求你半年不能劇烈運動……以我的醫術,真的減不下去了。

“求醫不能著急。你們要是真的很急,還是等我爹吧……但我爹一兩個月都不一定能回來呢。誰知道那官家……”

楊肅目光閃爍。

楊肅轉過身,對沈青梧攤手:“我儘力了。但是好像養傷……確實挺麻煩的。”

沈青梧本就對此不抱希望。

看完病,張行簡付賬,沈青梧打算掉頭就走,張行簡卻堅持讓他們去買藥煎藥。

沈青梧認為自己不會喝這種藥,她根本不可能半年不動武,花錢買一份用不到的藥做什麼?

張行簡輕聲:“記得你的身份,夫人。”

沈青梧目光縮一下:哦,他們出來就是看病的。豈能不買藥,空手離開。

而楊肅和沈青梧去抓藥之時,張行簡給大夫留了多於看病的藥錢。

迎著大夫驚訝的目光,張行簡溫和:“她身上的傷,不要亂打聽,也不要跟人說。”

多了一倍的價格,原來是封口費。

張行簡對他笑一笑,轉身出醫館時,這大夫忍不住說:“這位郎君……你真是……哎,好自為之吧。”

張行簡疑惑回頭,眨眼睛:“嗯?”

大夫斟酌字句:“那位夫人已有家室,你何必壞人姻緣?那位相公器宇軒昂,對自家夫人又很好,看著便是恩愛夫妻。而你、你……你有一張臉,何愁找不到好下家呢?”

張行簡瞬間聽懂這大夫在惋惜什麼。

他眉毛飛揚,覺得誤會有趣。

他含笑:“咦,我的優點,隻剩下一張臉了嗎?”

大夫:“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懶惰、狡詐、巧言令色!仗著年輕身體和臉蛋,騙富家夫人出牆。你沒有好下場的!”

張行簡默。

懶惰、狡詐、巧言令色。年輕身體,好看麵容。

他分明覺得自己沒有這麼壞,但是這大夫口中說的……某方麵確實是他啊。

張行簡低笑。

臨走前,他故意逗這大夫一句:“我呀,就喜歡勾我們小夫人出牆,就喜歡背著我們家少爺,和小夫人在隔壁翻雲覆雨。這人間樂事,你又哪裡懂?

“哎,我不和你說了——我去找我們小夫人了。”

大夫僵硬,快被他不正常的觀念氣吐血。

張行簡哈哈一笑,揚袖出門,風流意態,如雲如鶴。他追向那回頭的、不耐煩等他的沈青梧。

第82章

三人商量著在小鎮臨時租幾天院子。

張行簡的借口是要給沈青梧煎藥、養病;沈青梧和楊肅也認同。

但沈青梧和楊肅二人不將吃藥放在心中,他們另外的主意,是想停在這裡看看,看能否想法子阻攔那些大夫們去東京。

張行簡實在纏人。

沈青梧一刻不見,他都要問。沈青梧心煩無比,又有種微妙的喜歡——於是出門探訪路線的人,隻能是楊肅。

沈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