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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

秋君站在深林樹枝上,並不開口。

沈青葉:“客棧中的人……”

秋君淡漠:“都死了。”

沈青葉一驚。

想到那麼短的時間,這人竟然殺光了一客棧的人?

這與她從來受到的教育不太一樣,沈青葉從不知道除了戰場,還能迅速死那麼多人。她怔然不語,麵色更加雪白。

秋君淡淡開口:“冒犯‘秦月夜’,囚禁‘秦月夜’的人,本就該殺。

“你既自稱是秋君的妻子,那便是‘秦月夜’的人。他們明知你與‘秦月夜’的關係,依然選擇將你強留。他們本就是要與‘秦月夜’為敵,本就是挑釁。我主‘罰’,自然親自出手。”

可是沈青葉是撒謊罷了。

沈青葉坐在草地上,仰頭詢問:“你主‘罰’?”

這位她不了解的江湖殺手語氣始終平靜,這副與她閒聊的淡然,讓沈青葉漸漸不那麼害怕,臉色不那麼慘白。

她聽到秋君說:“秦月夜有四位主使,以四季稱呼。春暖夏涼,秋收冬藏。我為秋君,連接春夏與冬,本為‘收’,即為‘秦月夜’肅清秩序,懲罰宵小竊賊,挑釁‘秦月夜’者。

“客棧中的人聚在一起,本就是想組織起來,對付‘秦月夜’。破了秩序,自然要罰。”

沈青葉點頭。

她柔聲:“原來如此。”

她心想這人與她以為的冷血殺手倒不同,竟然耐心和她講這些她沒聽過的江湖規矩。奇怪的江湖規矩與她的世界全然不同,沈青葉聽得迷糊,也聽得心向往之。

她整理情緒,撫平裙裾上的草屑,站起來想感激秋君:“多謝秋君幫我。”

她赧然:“我為了脫身,不得不撒謊。秋君既往不咎……”

她突然語氣一頓。

既往不咎?

不。

秋君剛才跟她解釋那麼多話,很重要的一句話是——他主罰。

那麼,冒犯‘秦月夜’的人要罰,她這個撒謊騙子,是不是也要罰?

他將她帶出客棧,不是因為覺得她不該死,而是她的目的和客棧那些人不同……應該受到不同懲罰?

沈青葉心中驚起。

她這般聰慧,想清楚這個關節,掉頭就提裙逃跑。可惜她嬌弱萬分,在東京時已是個病秧子,出了東京淪落江湖,情況隻會更差。

一陣冽風從後追隨。

沈青葉跌在地上,扭頭時,見到一把寒冷匕首向她眉間刺來。

她咬牙,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從懷中掏出那塊用來保命的秋君玉佩,向上遞出,高聲顫顫:“我不是騙子,我、我是想發布任務給‘秦月夜’!”

匕首停在她眉心,沒有刺下去。

她蒼白著臉,看到秋君已經無聲無息站在他麵前,俯看看著他。

秋君:“布置任務?”

沈青葉發著抖,拚命告訴自己,此人既然主‘罰’,那必是最講規矩的人。隻要能將他說服,他就會饒過自己的無心之罪。

於是,沈青葉開始撒自己人生第二個謊:“我、我聽聞‘秦月夜’可以接各種任務,我有求於‘秦月夜’,正好機緣巧合,我拿到了秋君的玉佩。我進入那客棧也並非隨意,我想找‘秦月夜’發布任務,卻不知道怎麼發布,隻好自己試探……

“秋君能來,小女子三生有幸,不知秋君可否原諒小女子為了發布任務而有的那點小心機?”

秋君若有所思:“不是江湖人,想找到‘秦月夜’發布任務,確實不易。”

沈青葉忍著淚,點頭。

秋君睥睨她:“你想找我發布任務?”

沈青葉如今也沒有旁的選擇,隻好道:“……是。”

秋君:“我出手的價格,非一般人請得起。”

沈青葉:“不瞞大俠,小女子也是殷實人家出身。小女子如今付不起錢……是因為小女子的錢財與侍女、衛士都跟丟了。小女子是來找我姐姐的,我姐姐是鎮西將軍,不知道大俠可聽說過?

“隻要小女子與侍女、衛士彙合,錢財找回來,就能付大俠的出手費。不知道‘秦月夜’可不可以於此通融?”

秋君淡聲:“你說的話,我會去核實。若真想我出手,三日後在此等候。”

沈青葉:“若我不來……”

秋君不語。

沈青葉猜若是他判斷出自己在撒謊,那等著自己的必然是死。她不敢和江湖殺手作對。

不過,如今此關,應該過了吧?

沈青葉聽到秋君說:“你既然是為了發任務,而撒謊說是我妻子。鑒於‘秦月夜’對不知情人發布任務的規則不詳,你此行雖突兀,卻情有可原。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還是要受罰的。”

沈青葉僵硬中,見秋君俯身,他那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匕首雪白的光在她麵前一劃。她身體僵寒,以為匕首要向自己劃來,或者自己會毀容……

她頰畔微涼,發絲輕揚。

匕首取了她一綹頭發,到了秋君手中。

天上月亮藏入雲後,光暗一瞬。涼風中,沈青葉仰著麵清婉柔亮的眼睛,對上他俯下的清冽沉寂的眼睛。

風吹拂。

天地驟靜。

秋君收走她那一綹長發,淡然:“沈娘子,三日後在此候我。若你當真出得起價,我將與你同行。”

眨眼功夫,葉落聲瑟瑟,沈青葉麵前,已經見不到那位武功高強的殺手。

沈青葉怔一會兒,默默蹲下,伸手撫摸自己臉頰。

她有些找到與秋君相處的法子了。

她是否可以利用秋君,躲開那些找自己的人……她是否可以糊弄秋君,陪她在外多玩幾日,等到姐姐歸來,再考慮回沈家的事?

囚鳥出牢籠,總是戀戀不願歸返。

清晨熹微光中的沈青葉蹲在地上,抱著雙臂,心跳劇烈地冒出大膽瘋狂的念頭,開始行自己的叛逆之道——

與殺手同行嗎?

她真的不想回沈家,不想再定親,再嫁人。

沈青梧一時幫不了她,但秋君可以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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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飛雪遮掩的溫暖屋舍內,張行簡走向燭火,要將火吹滅。

沈青梧:“為什麼吹?我想看看你。”

張行簡:“……”

他背對著她立於床下,半晌輕輕歎氣。他拿過晾菜的竹簍蓋在燭台上,將那明火光擋了擋。遮擋之後,光線微暗,卻更有一種欲言又止的曖、昧感。

張行簡便又後悔這麼做了。

而沈青梧已十分不耐煩:“拷鏈給你摘了,鬼臉也給你做了。張月鹿,你是打算等我睡著再來嗎?”

她冷笑著:“那你是等不到了。”

她道:“與我行樂就讓你這麼為難?”

她聲音已有些冷,顯然不打算給他太多磨蹭時間。張行簡自然知她脾氣,他默默返身,走回床榻。

他手放在自己衣帶上,慢條斯理地開始褪外衫。

沈青梧:“你若是再脫個十年,疊衣服疊個十年,我就殺了你。”

張行簡此時笑了。

他溫聲:“沈將軍何必這般粗俗?”

床簾上的小銀鉤像一輪搖晃的彎月,青帷波動如水。帳內的沈青梧看到帳外衣帶落地,外袍半敞,他已上榻,不再行那拖延之法。

繡著花的帳子落下,像一重霧,罩住二人。

這樣的靜。

沈青梧也開始覺得幾分不自在,臉上升溫。

她低下頭沉默,他傾身來摟她,聽沈青梧忽然道:“你知道怎麼做吧?”

張行簡:“嗯?”

沈青梧:“我是第一次……嗯。”

她目光閃爍。

張行簡一言難儘地看她。

他臉上薄紅,慢慢道:“難道在下就不是第一次嗎?”

燭光燁燁,此夜尚長。□思□兔□在□線□閱□讀□

第48章

隔著帳子與竹簍,那火光已經十分微弱,若隱若現。

氣息頗為不尋常。

沈青梧仰著麵,看伏於上方的清俊郎君。她此時琢磨出些不同尋常的滋味,確實與往日不太一樣——

看他神色雖清淡,流波眼中時而晃動的輕微顫動的光沾著睫毛眼瞳的水意,十足動人。他發絲半落,鬢角有些汗意。

雖儘力冷靜,可這個時候,他怎麼冷靜?

沈青梧望著他,她望得久了,他便側頭,躲過她目光一瞬。但他很快俯眼望來,他低頭,靠向她唇鼻。

氣息隨著呼吸與動作而打顫。

頸畔與頰麵也暖得讓人發燙,發絲沾上,那點兒絲絲縷縷的癢意,竟讓人有些心煩、迫不及待。

沈青梧仰頸,淡定抬臂,一把扣住他肩,將他向自己懷中壓來。

他沒有吭氣,隻在寸息距離間,顫了那麼一下,動作有輕微失控。

沈青梧看著他不再那麼“清心寡欲”的麵容。

在此之前,她真的很難想象像他這樣的人,會伏跪於榻上,與她親昵到這個地步。他確實不像會沉溺此事的那類郎君。

她的眼神也許過於直白,惹張行簡望了許多眼。

她不吭氣,隻呼吸與心跳暴露情緒,能讓他判斷出她的喜歡與激蕩。

張行簡心中有些羞澀,有些歡喜,還有些將本心一點點剖給她的不安與惶惑……

欲與情,正如他早就猜出的那樣,在他心間糾纏,讓他在此時失去分寸。

他真的很不喜歡暴露自己啊。

可他俯望著身下這個女子,心尖一點點泛起暖,又酸又澀又歡喜的感覺折磨著他。

沈青梧散著發,冷著麵,眼瞳幽黑又目光迷離。她完完全全地舒展四肢,不遮掩情緒,享受此樂。她看他的這種不動聲色又一眨不眨的眼神,呼吸間的追逐又戲謔,頗讓張行簡著迷。

他雖沒有經驗,但他知道沈青梧於此定是極為不同的。

旁的女子不會如她這般放鬆,這般沉默,又這般大膽。

枕榻樂事既是享受,也是打仗。她一聲不吭地直麵著他這個敵軍,卻也不提防他這個敵軍,任由他侵入她的領地。淩亂的濃長的發絲貼著汗津津的肌膚,她好看的……

讓他低頭想親一親她。

可他需要克製。

然而張行簡克製了又克製,他仍忍不住低頭,再次親她。

沈青梧從不拒絕他的親近,這種時候,二人氣息暖融融地混在一處,誰也很難逃脫這種發自本性的暢意。

張行簡聲音低而沙,親了又親,手指撩開她發絲,看她的臉:“你這樣看著我,實在讓我難堪。”

沈青梧:“不好意思?”

她開口時,讓她自己神色也停頓一下——她自己聲音的啞,超乎她的意料。

張行簡目中光暗,情意微濃。

他饒有趣味:“有點。你不會嗎?”

沈青梧不吭氣,沒回答他。她閉上眼時,察覺他的%e5%90%bb又落在她眼睛上。

太舒服了。

她攏著臂抱他,他身上的氣味讓她喜歡無比。

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