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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送的,阿窈當然喜歡。”蘇暮雪盯著花燈看起來,燈光拂到她臉上,映得她臉頰一片綻紅,像是染了色般,清澈明亮的眸子裡也漾起光。

她唇角微揚,笑得很美。

薛佑寧一時失了神,問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話,“那阿窈是喜歡我送的?還是陛下送的?”

他心裡還介懷著這件事。

“當然是表哥了。”蘇暮雪眉眼彎彎回道,“表哥可是我的至親,又自小同我一起長大,你我雖未表兄妹,但在阿窈眼裡,你與親哥無異,阿窈當然更喜歡你送的了。”

“親哥?”薛佑寧身體一顫,下意識後退一步,低喃道,“隻是親哥嗎?”

不知誰在寂靜的夜裡放起了煙花,煙花升到空中,隨後綻放開,蘇暮雪透過半敞的窗欞抬眸去看,嘴角笑意越發大了,煙花消失後,她轉頭問:“表哥你剛說什麼?”

薛佑寧道:“你若是喜歡花燈,表哥以後常常買來送你可好?”

“表哥莫不是把我當孩童了。”蘇暮雪順手把花燈放桌子上,“不用常常買。”

她沒注意到薛佑寧臉上一閃而逝的詫異神情,問道:“表哥方才急匆匆離去,到底是出了何事?”

薛佑寧撩袍彎腰坐在椅子上,“錢莊賬目出了些問題,不是什麼大事。”

蘇暮雪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兩人間隔著一張桌子,“解決了?”

“是。”薛佑寧說道,“阿窈不必掛牽。”

蘇暮雪蕙質蘭心,從薛佑寧閃躲的眼神裡看出,他並不想談今夜發生的事,便也不問了,轉移話題道,“表哥可用晚膳了?”

“吃了些。”薛佑寧回。

“那阿窈再陪表哥吃些可好?”蘇暮雪說道。

“當然好。”薛佑寧求之不得。

小廚房一直熱著湯和菜,蘇暮雪話音方落,明玉拎著食盒走進來,二人沒去偏廳吃,而是在房間裡吃的。

都是薛佑寧愛吃的菜,他眉梢抬高,眸底含著笑,“還是阿窈心疼我。”

站在廊下的阿六聽到這話有些不大認同了,其他女子倒是想心疼,可公子也得給人家機會啊。

就比如說,白日裡碰到的那個朱府小姐,長得美若天仙,對公子情有獨鐘,親手做了香囊要送給公子,公子可是連瞧都沒正眼瞧一下。

再有,劉府的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長相標致,心悅公子已久,公子硬是從未理會過。

還有,孫府的小姐,傾國傾城之貌,多次派媒人來上門說親,公子理都不理。

這樣的事情有很多,即便阿六有一年沒在杭州,但該聽的該知曉的,還是都知曉了。

他家公子啊,整顆心都放在了主子身上,就是不知道主子何時才會開竅。

阿六想,不行,他還要出手幫上一幫。

蘇暮雪不知阿六心中所想,她一直把薛佑寧當親生哥哥看待,薛佑寧是她在這個世上為數不多的溫暖所在。

“表哥多吃些。”

“阿窈也吃。”

“表哥吃。”

蘇暮雪為薛佑寧夾了些菜,隨口道:“今日我去看望外祖母,外祖母已經好了很多,也不咳了,我打算過幾日便回荊州。”

“啪。”薛佑寧指尖一顫,手裡的筷子掉到了地上,明玉見狀彎腰撿起,蘇暮雪遞上另一副乾淨的筷子,問道:“表哥,怎麼了?”

薛佑寧喉結滾了滾,壓下紛亂的心緒,佯裝淡定道:“阿窈要走?”

“外祖母既已安好,我也該走了。”蘇暮雪道,“前幾日錢莊周掌櫃來信箋,有事需要我回去主持,我是時候該走了。”

“外祖母怎麼說?”

“外祖母同意了。”

“不能再多住些日子麼?”

“下次吧。”

薛佑寧心情原本很好的,但知曉蘇暮雪即將離開,心情頓時低落下來,且直到用完晚膳回到自己的房間,心情還是沒有好轉。

房間內的燭燈燃了一整晚,格子窗上映出一道黑影,似乎伏案書寫了一晚。

無人知曉,薛佑寧寫了什麼,天方亮,燭燈滅,嫋嫋煙霧蒸騰而上,映出男子憔悴的容顏。

他漆黑的瞳仁裡布滿了鮮紅的血絲,眼尾也泛著一抹紅,眼瞼下方有濃重的黑暈,唇緊抿,下頜緊繃,與喉結劃出一道挺立的弧,弧線透著冷。

次日,關於蘇暮雪回荊州一事,不知何故傳到了蕭安辰耳中,他聽後,唇角含笑,“如此,甚好。”

蕭安辰巴不得蘇暮雪立刻回荊州,他吩咐周嵩買了些禮物,親自登門拜訪了薛老夫人。

薛老夫人同薛佑寧不同,久經風浪,為人處世圓滑,即便知曉內裡如何,麵上也未顯露半分。

另蕭安辰詫異的是,薛老夫人似乎對他來杭州還有幾分欣喜,一直在同他說著關於蘇暮雪的事。

好像好像……有意在撮合什麼。

蕭安辰來此本就是為了蘇暮雪,正好遂了老夫人的意,言談間都是對蘇暮雪的愛意。

薛老夫人聽後,甚是滿意,轉身對身側的阿春說道:“你去請小姐過來。”

阿春點頭應下:“是。”

蘇暮雪正在房間裡品茶,並不知道蕭安辰來了府上,高高興興走進正廳,叫了聲:“外祖母。”

薛老夫人努努嘴,“阿窈,陛下來了。”

蘇暮雪停下,慢慢轉過身,日光把她的身影拉長,她眸光同蕭安辰的對視到一起,心尖像是撥動了一下。

很輕地撥動了一下。

握著帕子的手指跟著攥緊,帕子現出褶皺,少傾,她指尖又緩緩舒展著開,故作鎮定道:“陛下。”

屈膝行禮。

蕭安辰自從看見蘇暮雪,黑眸頓時亮起,他起身,走近,柔聲道:“平身。”

相較他的愉悅,蘇暮雪反正鎮定很多,麵色依舊,行完禮,走到薛老夫人麵前,“外祖母,安好。”

薛老夫人拉過她的手,含笑應道:“好,好。”

說話間,薛老夫人眼角餘光瞥了眼蕭安辰,年輕帝王自從蘇暮雪出現的那刹起,眸光一直在蘇暮雪身上未移開分毫。

果然,她的猜測是對的,帝王來杭州可不是正巧路過,而是專門為了阿窈來的。

薛老夫人笑得一臉慈祥,頻頻點頭,心說:好,好。

蕭安辰睨向蘇暮雪時,也看到了薛老夫人眼底的笑意,頓時心安了不少,那些繞在心頭的看不見摸不到的苦澀愁絲,好像也少了很多。

來之前,心還在隱隱抽痛,來了後,心也安了。

他的阿雪,終歸能回來吧。

第85章

那次見麵之後, 蘇暮雪有兩日未見蕭安辰,明玉隨口提了句:“小姐,陛下這兩日都沒來薛府, 莫不是有什麼事?”

彼時蘇暮雪正在伏案書寫,筆鋒一頓, 細密卷翹的長睫輕顫了兩下, 淡聲道:“或許。”

蕭安辰確實遇到了一些事, 不知誰透露了驛館裡有帝京來的大官, 一大早便有人跪在門口, 頭舉著狀紙喊冤。

周嵩命人趕了兩次都沒能把那個老婦人趕走, 最後不得已隻能說給蕭安辰聽, 昨夜蕭安辰睡得不太好, 帝京送來奏折,他看到了三更天。

他離開帝京前曾指定四名大臣暫代管理朝政,康權武亦是其中之一, 倘若不是緊急之事, 康權武不會命人連夜快馬加鞭送來,故此,蕭安辰看到奏折後批閱到了很晚。

周嵩幾次提醒,直到三更天蕭安辰才頓住,簡單梳洗後才睡下,想著奏折上陳述的那些事, 眉宇間一片清冷。

似乎比外麵的夜色還冷凝。¤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蕭安辰已許久未曾夢魘, 許是因為奏折的緣故, 他做了個冗長的夢, 夢裡打打殺殺刀光劍影, 他被人一劍割喉, 死狀極其殘忍。

醒來後,身上褻衣被汗水浸濕,夢境太過真實,他隱隱有些不安,起身沐浴完,穿好衣服,再次伏案批閱奏折,這次直到早膳時才停下。

剛用完早膳,門外傳來呼喊聲,蕭安辰不勝其擾,命周嵩去看,這才發生了後麵那幕。

老婦人欲撞死在門上,周嵩及時把人攔了下來,之後蕭安辰見了婦人。老婦人不知是嚇得,還是其他,說話語無倫次。

蕭安辰聽了許久硬是沒聽明白,他抬手捏捏眉心,繼續問道:“你再說一遍。”

老婦人哭得越發凶了,蕭安辰還有其他要緊事需要解決,安撫幾句不管用後,命人去請了知府大人。

有帝王在,知府大人也不敢隨意下定論,就這樣,堪堪詢問到晌午,午膳後繼續。

這日蕭安辰過的很是忙碌,本以為明日會好些,誰知明日又有老者舉著狀紙來喊冤。

這次來人是個男子,身形消瘦顫顫巍巍的,同昨日那名婦人有相似之處,說話胡言亂語,根本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

蕭安辰眉梢蹙到一起,隱約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他給了王放一個眼色,王放點點頭,隨後走出去。

一個時辰後王放折返,四下無人,他對蕭安辰說道:“陛下,是有人搞得鬼。”

蕭安辰眼底迸發出犀利的神情,手指輕輕轉動玉扳指,“薛佑寧?”

王放:“是。”

這事和薛佑寧並無直接關係,是阿六所為,那兩人是他花重金請來的,蕭安辰攪合了公子的好事,他怎麼也不會要蕭安辰好過。

阿六對帝王全然沒有敬畏之心,他也不怕死,他的命是公子的,多活一日少活一日都沒有關係,他隻願公子開心即可。

公子喜歡主子,那他便要幫公子完成心願。

再說了,主子那樣蕙質蘭心的女子,也唯有公子能配的,至於這個狗皇帝麼,實屬不配!

蕭安辰劍眉攏到一起,眸底像是染了墨,漆黑一片,“這麼想玩,那朕便陪你玩玩。”

他道:“按計劃行事。”

王放:“是。”

薛佑寧正在為如何留下蘇暮雪而傷神,護衛跑著來報碼頭貨物出了事,薛佑寧神色一頓,“走,去看看。”

這批貨物原本上個月便該交付,因河水突然暴漲耽誤了行程,他好不容易才說通對方寬限幾日。

今日正是期限,沒成想再次出了紕漏,阿六陪著一起的,馬車上,阿六說道:“公子,您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嗎?”

薛佑寧:“嗯?”

阿六:“那個人才來杭州幾日,便出了這許多的事,屬下想啊,這事會不會跟他有關。”

阿六口中的他,指的是蕭安辰。

薛佑寧指尖微縮,隨後又展開,眼瞼半垂,在臉上落下淺淺的影,淡聲道:“派人去盯著驛館,那邊有任何舉動第一時間稟告。”

阿六:“是。”

……

薛佑寧去碼頭的事,蘇暮雪並不知,她忙著同明玉整理行李,來時沒帶多少東西,離開時裝了滿滿十幾隻箱子。

一大部分是薛老夫人送的,裡麵不乏書籍奇珍異寶,都是薛老夫人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