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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可蕭安辰有種他心碎了的感覺,到底,到底…她還是問出口了。

他吞咽下口水,慢抬眼瞼,眸底晦暗如深海,又像是墜進了無底的深淵,連眼神都帶著痛苦的掙紮。

他動了動唇,“阿雪,我……”

蘇暮雪打量著他,“陛下什麼?”

“我……”蕭安辰心尖插著把劍,不管他如何回答,劍都一寸寸向裡行走著,劍入心,心痛難捱。

“陛下,如何?”蘇暮雪似乎非要他給個答案,她抬腳朝他逼近一步,“蘇銘的失蹤同陛下有關係,對嗎?”

“咚。”蕭安辰撞上了後方的廊柱,廊柱被雨水打濕,上麵鋪陳著一層細密的水珠,蕭安得靠上去,後背頃刻間被雨水打濕,涼意刺骨。

他忍不住顫唞了一下,“阿雪,我……”

“小姐,快來,蘇護衛醒了。”明玉打斷了蕭安辰的話,提著籠燈跑過來,氣喘籲籲說道,“小姐,蘇護衛醒了。”

蘇暮雪大喜,顧不得再追問蕭安辰什麼,提著裙裾朝前跑去,她步子邁得很大,地上映出的影,氤氳蒙蒙的。

衣擺飄動間好像拂到了蕭安辰手背上,那層暖意稍縱即逝,快到還沒來得及捕捉,便已經不見了。

蕭安凝視這遠去的身影,冷白指尖陷進了掌心深處,他雙眉蹙著,神色比夜色還暗沉,似乎,光都照不亮他的眸,心裡的暖意也一點點消弭,冷意襲上,凍得人牙齒打顫。

周嵩看到他時,他扶著廊柱久久未動,臉上血色全無,唯有眼眸是紅的,神情悲戚,整個人像是要死了一樣。

“陛下。”周嵩走近,伸手欲扶他。

蕭安辰抬手推拒,“彆碰朕。”

他扶著柱子站直,背脊挺直的瞬間像是聽到骨骼錯位的聲音,他肩膀還未全好,撕裂般的疼痛依然還在。

前麵房間裡傳來歡笑聲,是明玉的聲音:“蘇護衛你可算是醒了,你知道小姐有多擔心你嗎。”

然後是蘇銘淺淺的聲音,“讓小姐擔心了,對不起。”

接著是蘇暮雪輕柔的話語聲,“醒了就好。”

笑聲伴著雷聲再度悠悠傳出。

蕭安辰身體一歪,腳跟著踉蹌了一下,遠處的王放快步走了過來,欲扶他,蕭安辰擺手,“不用。”

他再抬眸時,眼尾溢出了血,血成絲狀,千絲萬縷的延伸到眼尾看不見的地方。

這些都是舊疾。

然,他最大的心病在於,要如何麵對蘇暮雪,說實話麼?

她會不會生氣?

她會不會再次不理他?

蕭安辰怕極了,從未這麼怕過,嘴唇顫著輕喚一聲:“王放。”

王放道:“陛下。”

蕭安辰踉蹌著走到王放麵前,伸手抽出他腰間斜插的短刀,那是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刀刃很鋒利。

王放驚呼:“陛下,您要做什麼?”

蕭安辰抬手製止他靠近,一手舉起匕首,一手指腹輕輕在刀刃上拂過,眨眼間,他指腹上溢出血。

蕭安辰唇角揚起,“好鋒利的刀。”

不知插入心臟是否也是這麼快。

他握著匕首緩緩朝前走去,雷聲過後,閃電襲來,映得四周綻亮,蕭安辰那張沒有血色的臉明晃晃呈現在人前。

細看下還能看到他唇在發抖。

其實,他心也在顫唞。

蕭安辰步子邁得極慢,走到門前時好像用儘了身體的力量,他手扶上門框,用力深呼吸一下,抬腳邁進。

房間裡傳來輕笑聲,蘇暮雪問道:“阿銘,你這段日子到底在何處?”

“對啊,蘇護衛,你到底去了哪裡?”明玉說道,“你不知小姐找了你多久,小姐為了尋你,吃了很多苦呢。”

蘇銘剛醒,氣息還很弱,但能說話,他牽強笑笑,“是屬下的錯,讓小姐著急了。”

“那你還沒說你到底去了何處呢?”明玉追問。

“我在……”蘇銘話還未說完,眸光瞥到了一道頎長的身影,眼神霎時變冷,咬牙切齒道:“這得問陛下了。”

“陛下?”蘇暮雪轉身看過來,“陛下知曉你在哪裡?”

她話是問的蘇銘,但眸光一直落在蕭安辰身上,男人身上的玄色團龍紋常服被雨水浸濕了一大半,一側肩頭已然完全濕透,烏黑發絲上也淌著雨水,雨水順著他臉頰滾落到衣領深處。

衣袍上染著水珠,腳上黑靴也濕了,粘了少許的泥。

蘇暮雪征愣看著,杏眸裡閃過疑惑,“陛下,為何會知曉你在哪裡?”

“因為——”蘇銘的聲音拉長,眼眸眯成一道能縫隙,眸光清冷,“是陛下命人把我抓走的。”

蘇暮雪:“……!”

蘇暮雪轉身走出,還未開口,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出現在眼前,她聽到蕭安辰說:

“想殺朕便殺吧。”

第56章

銳利的刀鋒晃上蘇暮雪的杏眸, 她眉梢蹙著微愣住,細密卷翹的長睫很慢地眨了下,眸底似有什麼一閃而逝, 太快,沒有捕捉到。

蕭安辰冷白修長的手指緊緊握著刀柄, 眸色暗沉如深海, 裡麵沒有一絲光亮, 唇緊抿, 下頜繃起, 他手又往前遞了遞, 唇上現出一道重重的壓痕。

他眼眸很慢地閉了下, 似是掙紮似是沉思, 眼瞼再抬起時,眸色比方才還暗沉,伴著突然響起的雷聲, 他道:“是朕命人抓走蘇銘的, 你有氣可以衝著朕來,朕絕不躲閃。”

轟鳴聲剛落下,閃電襲來,綻白的光透過窗欞斜射進來,映出蕭安辰白如雪的臉,臉頰上沒有一絲血色。

雨水重重砸落下來, 啪啪做響聲擾的人心悸。

蘇暮雪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狀況, 迎著他炙熱的眼神, 下意識後退兩步, 沒站穩, 身體朝一側倒去。

明玉見狀輕呼一聲:“小姐。”

蕭安辰先一步反應過來, 伸手攥住她的胳膊,輕輕一扯,把她按在了懷裡,手順勢攬上她肩膀,結結實實抱個滿懷,似乎覺得還不太夠,他冷白修長的手指移到她腦後,用力按了下來。

若說方才兩人間還有些許距離,此時則是一點都沒有,已經貼合在一起。

蘇暮雪的頭貼在他%e8%83%b8`前,蕭安辰心跳無可抑製快起來,這幕來之不易,他很珍惜,頭微垂,臉頰若有似無碰觸上來,在蘇暮雪發怒前,又退開。

實在太舍不得,他退開的動作很慢,似是要把時間刻意拉長,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個瞬間能定格住。

很顯然,老天沒聽到他的祈禱,他剛站直,蘇暮雪用力掙了下,沒掙開,接著又掙了一次。

蕭安辰已然許久沒抱蘇暮雪了,真真是不想鬆手,他掌心落在她發絲上,輕輕撫摸了一下,指尖似乎染了她發絲上怡人的香氣,指尖微縮,想留住些什麼。

蘇暮雪第三次掙脫,用力一推,蕭安辰後退兩步,手上的匕首應聲落地,砸出聲響。

蕭安辰回過神,滿眼都是柔情,聲音發顫,“阿雪。”

蘇暮雪眯眼睨著他,神情肅然,“真是你命人把蘇銘帶走的?”

他之前明明說沒有的。

蕭安辰黑靴踩上了匕首銳利的刀刃,臉色跟著變沉,那聲是,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吐出。

“……是。”

“為何要這麼做?”蘇暮雪冷聲質問。

蕭安辰不願提緣由,當初帶走蘇銘,是懷疑蘇滄海有異心,後證實蘇滄海沒有,本應把蘇銘放了的,隻是他還未來得及放人,她便出了事,之後,蘇銘成了他發泄怒火之人。

至於為何騙她?

是他不敢,不敢承認,怕她會再次離開他,他真的承受不住再一次失去她,那會要了他的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蘇銘是她的軟肋,那麼便是他的籌碼,他知曉自己很卑鄙,用蘇銘把人留住,可他沒有辦法。

他,愛慕她,不舍得放行。

然,似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她發現了蘇銘,識破了他所有的偽裝,他似乎,真的要失去她了。

蕭安辰心底的悔意翻江倒海般湧上來,他顫著音說道:“阿雪,你想怎麼對我都可以,但我求你,彆走。”

“彆走,好嗎?”

蕭安辰指尖抖著去拉蘇暮雪的手,被她一把甩開,他看到了她冰冷的眼神,像是利劍一般,恍惚間能把人的心臟射穿。

他情不自禁後退一步,心尖傳來撕裂般的痛感,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攥緊。

昏黃燭光映出他孤寂的身影,不斷顫唞的指尖泄露了他的心情,他眸底翻滾的情緒越發重,想說的話有很多,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到底怎麼做,她才會原諒他?

這是道無解的題。

蘇暮雪沉聲道:“就為了我,你便傷他至此?”

“……”蕭安辰似是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畢竟是他錯了,解釋的話語太蒼白,隻會顯得他更惡劣,他直勾勾鎖著她眸,許久後,才吐出一句話,“阿雪,是朕錯了。”

錯的離譜。

蘇暮雪凝視著他,眸底已無一絲溫度,她眼神犀利,看他像是看洪水猛獸一般,沉聲下逐客令,“梅園不歡迎陛下,陛下還是走吧。”

言罷,轉身背對著蕭安辰。

蕭安辰身體晃動的幅度更大了,這也是為何他後來不願告訴她蘇銘消息的原因,他怕看到她眸底厭惡的神情。

可她,還是厭惡他了。

“陛下。”周嵩走過來扶住蕭安辰,又對蘇暮雪說道,“娘娘,陛下是有錯,可您不能忘了,方才可是陛下命杜太醫救人的,還有那些珍奇草藥,哪件不是世上稀有之物,若不是陛下命我等帶來,蘇護衛怕是現在也不會醒來,娘娘你……”

周嵩還要再說什麼,被蕭安辰厲聲嗬斥住,“夠了。”

“陛下,”周嵩說道,“奴才是心疼陛下您啊。”

“出去。”蕭安辰冷聲道。

“是。”周嵩鬆開手慢慢轉身走出去。

“阿雪,是朕的錯,”蕭安辰彎腰撿起地上的匕首,一步步朝蘇暮雪走近,她不願看他,他便走到她麵前,站定在她能看得見的地方,執起她的手,對準了自己%e8%83%b8口的位置,“彆氣自己,往這紮。”

蘇暮雪冷眼凝視著他,出口的聲音又冰又冷,像是裹挾著冬日的寒意,又像是夾雜著冰霜的氣息。

她眼神也是,犀利如劍,“陛下真以為臣女不敢嗎?”

蕭安辰唇角淡挑,握著她的手又往裡紮了一分,鋒利的刀尖陷了下去,似乎在用力一點便能穿透。

他知曉,此時的蘇暮雪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愛慕他的蘇暮雪了,曾經的她看不得他流一滴血,每每他流血,最心疼難過的反而是她。

可惜那個時候他不懂,隻以為她是裝裝樣子,不知那是真情流露,更不知那是她的一片真心。

無妨,當年他負了她,現在用血來償還,應該的。

至於他會不會痛?

與失去她的痛相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