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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隨後拿起案幾上的書看起來,她看書入迷,馬車進了城也未察覺,直到馬車路過醉仙樓,聽到那熟悉的說書先生拍案侃侃而談。

“話說,當今癡情男子有誰,且聽我念叨一二,當今陛下算是其一,陛下對皇後娘娘那可謂是獨寵鐘愛,當真是喜愛至極……”

蘇暮雪放下手中的書,眼瞼慢抬,無聲送了他四個字:

滿口胡言!

第50章

說書先生邊口沫橫飛地講著, 邊偷偷瞧了眼塞在袖子裡銀子,說得越發起勁了。

暗處周嵩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身側的帝王, 這才發現帝王根本沒注意聽,他正一瞬不瞬盯著前方的馬車。

也幸虧他們快了一步, 安排好了這一切, 讓皇後娘娘聽到這美輪美奐地故事, 當真是精彩至極。

周嵩剛要發表高見, 倏然發現帝王的臉沉了下來, 再定睛一看, 前方馬車旁走近一男子, 那男子不知在馬車旁不知問什麼, 隨後阿五對身後馬車內的人說了句話,帷簾輕掀,露出了蘇暮雪那張俊秀的臉。

蘇暮雪是男裝打扮, 臉上未施胭脂水粉, 但依然難掩嬌豔之貌,她淡笑著同男子說了什麼,男子躬身頻頻還禮。

今日的日頭有些大,日光斜射下來,映得人臉氤氳蒙蒙,許是太久沒看到她笑了, 蕭安辰的心先是跟著一喜, 隨後又惆悵起來, 心臟像是被重重擠壓了一下。

為何她可以對其他男子笑, 卻獨獨不能對他笑?

她當真毫不在意他了嗎?

想到後麵這個可能, 蕭安辰握著折扇的手指用力攥緊, 指尖那裡現出深深的掐痕,疼痛衝撞在心間,撞的骨頭生疼。

他黑眸裡的光就這麼沒了,連帶著生出冷意,眼神淩厲,下頜緊繃,唇抿起,看蘇暮雪時眸底還淌著柔情,眼神落到男子身上時,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

他的女人,他也敢。

蕭安辰牙齒咬得咯吱響,指尖因為用力過猛已經從最開始的紅變成了白,掌心剛剛才長好的傷口,又滲出了血,有抹刺目的紅落在了折扇上。

許是太難過的原因,他眼尾也跟著變紅,那抹許久不見的紅暈就這麼淌在了眸底深處,看一眼便叫人心疼。

周嵩心裡咯噔一下,悄聲道:“陛下,娘娘她應該是在告訴對方路怎麼走。”

這個解釋很難得到蕭安辰認可,倘若眼神能殺人,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周嵩無意中瞥到他掌心的那抹紅,輕聲提醒,“陛下,您的手。”

蕭安辰回過神,淡淡掃了溢著血的掌心,一臉不在意道:“死不了。”

要是流血能換回阿雪,哪怕流死他也願意,可惜,不能,蘇暮雪自始至終都不曾看他一眼,哪怕一眼。

男子離開後,明玉提醒,“小姐陛下在那邊。”

蘇暮雪慢慢抬眸,也不知看了還是沒看,淡聲道:“走,回梅園。”

蕭安辰看著馬車遠離,心不可抑製抽痛起來,腳步懸浮像是挨了一刀,痛到不能言。

片刻後,他像瘋了一樣跑出去,緊緊追著前方的馬車,無聲道,阿雪,等等我,我在這。

蘇暮雪坐在馬車裡看書,明玉探頭朝後看時,發現有人在追他們,她定睛仔細瞧了瞧,這一瞧,跟著哎呀一聲。

蘇暮雪挑眉道:“何事?”

明玉指著後方說道:“小姐,是陛下,陛下在追咱們。”

蘇暮雪順著明玉的手指朝後看去,果然看到,烈日裡男子穿著一身紫色錦袍,手拿折扇,奮力追趕著,在遠處跟著浩浩蕩蕩一行人。

有人喚道:“公子,公子,您慢點,慢點。”

蘇暮雪看著這幕,嘴角淡扯輕笑出聲,以往都是眾人追著他,何時輪到他追人了。

明玉猜測道:“小姐,陛下應該是有話想同小姐講,咱們不停下麼?”

“為何要停?”蘇暮雪白皙的臉上淌著氤氳的日光,杏眸裡泛著笑意,輕抬下巴對阿五說道,“阿五,再快點。”

阿五點頭:“是。”

長鞭揮舞著打在馬背上,馬兒受痛,更快地朝前跑去,須臾間,把後麵的人甩開一大段路。

蘇暮雪朝後看了一眼,見什麼也看不到了,倚著軟墊繼續看書,唇角始終掛著抹淺笑。

蘇暮雪笑得樣子很迷人,從鄭煊的眼神裡便能看出來。她們剛行至梅園,又有馬車停在梅園前,車簾打開,年輕俊朗的公子彎腰從馬車上走下。

明玉扶著蘇暮雪走下馬車,低頭喚了聲:“鄭公子。”

鄭煊輕點了下頭,算是回應了,隨後問道:“阿窈這幾日可好?”

“很好。”蘇暮雪提起群裾,淺笑嫣然道,“晏州呢,可安好?”

“好。”鄭煊見到她後,便一切都安好了,沒了擔憂沒了牽掛沒了思念,哪哪都好。

劉叁在一旁抱怨,“小姐您可是回來了,您要是再不回來啊,我們公子怕是要常住梅園門外了。”

言罷,鄭煊瞪了劉叁一眼,劉叁抿抿唇,心道,怎麼著啊,做了還不讓說呀。

蘇暮雪隻當他是隨意抱怨,並未多理會。

明玉最看看不慣劉叁說話,沒人住和他拌起嘴來,“又不是我們要你們等的,你們可以不等啊。”

“公子您聽聽這是什麼話,我們辛辛苦苦等這許久,她還罵人。”劉叁委屈的啊。

“這麼伶牙俐齒,看來你等的還是不夠久。”明玉對周伯說道,“周伯,關門,不要讓這廝進來。”

劉叁:“……”

蘇暮雪搖搖頭,同鄭煊講起了其他的事,“晏州可有蘇銘的消息?”

“尚未尋到。”鄭煊問,“你呢?”

“不曾,”蘇暮雪下巴輕抬,眸光落到前方,跟著一聲歎息,“叔伯他們都不知曉,看來蘇銘應該沒在梅州。”

“那信上所言是怎麼回事?”鄭煊提袍邁步走進殿中。

“暫時沒有頭緒。”蘇暮雪也抬腳邁進,丫鬟端來茶水,他們在廳中飲了一杯後去了偏殿商議。

鄭煊走進偏殿便察覺出不對勁,“那櫃?”

“哦,挪了。”蘇暮雪坐在案幾前,找出那封信,遞給他看,隨後道,“一直有鼠蟲撕咬,夜裡不能安睡,便把那櫃子給挪了。”

“鼠蟲?”鄭煊蹙眉,“這裡何來鼠蟲?”

“應是天氣的原因,”蘇暮雪把其他幾書信找出來,一一打開,擺放整齊,垂眸凝視著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這幾封信她看了不下十次,寥寥幾句話都已經倒背如流,看完,還是一無所獲。

鄭煊不忍看她滿臉憂愁,寬慰道:“放心,蘇銘不會有事的。”

“但願吧。”蘇暮雪想起了她去梅州前收到的那封爹爹寫給她的信,信中提及了蘇銘,爹爹始終惦念著蘇銘,蘇銘是家人,是爹爹的義子,是她的弟弟,她一定要把蘇銘尋到才行。

鄭煊沒呆太久,太傅府有事找他,他放下書信後,寬慰了幾句便離開了。

蘇暮雪舟車勞頓,也有些累了,讓明玉準備了熱湯,她沐浴更衣後,便去寢室歇息了,這一覺睡到了日落西頭,醒來時還以為是在梅州,愣了一會兒神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帝京,是在梅園。

此時的帝京已進七月,天氣炎熱,饒是蘇暮雪畏寒,還是被熱的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她讓明玉準備好熱水,舒舒服服泡了個澡。

洗後神清氣爽,突然想起春日裡她們埋在後花園的那壇桂花釀,“明玉,去把桂花釀取來。”

明玉頓住,“小姐要飲酒嗎?”

蘇暮雪眉梢揚著,輕笑道:“咱們一起喝。”

“可小姐的身子……”

“我身子很好,快去拿。”

明玉剛要去,阿五走了過來,“小姐,我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阿五很快折回來,手裡端著一壇桂花釀,這裡不是正曦宮也沒那麼多閨女,明玉和阿五一個是蘇暮雪的丫鬟,一個是侍衛,她笑著說道:“一起吧。”

明玉抿抿唇:“這?”

蘇暮雪:“讓你們坐下就坐下。”

明玉還好,偶爾會同蘇暮雪一起用膳,阿五很拘謹,坐姿彆彆扭扭,蘇暮雪知曉他是不習慣,倒是也沒再為難他。

幾人邊喝邊淺淺聊著,笑聲傳了好遠。

他們又飲酒又大笑,可苦了盯著他們瞧的三個人,其中一身黑色團龍紋常服的男子麵色最是不好,劍眉擰著,神色冷峻,一臉暗沉的神情像是被誰始亂終棄了似的。

周嵩欲言又止,低頭看了眼下方,心突突跳個不停,這還是他第一次站在房簷上,太嚇人了。

王放神色如常,手裡握著劍,端在身前。

唯有蕭安辰臉色很難看,那雙眸子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蘇暮雪,看到她笑,他心情更沉重,因為那笑不是對他。

天邊吹來一陣風,還有些強,周嵩身子跟著晃了晃,他一把拉住王放,王放一臉嫌棄地推開。

周嵩抿抿唇,想起方才,明明在用晚膳,怎地帝王突然放下筷子,冷聲道:“去梅園。”

然後,他們就來到了這裡,站房簷上看著涼亭下那三個人飲酒歡笑。

這幕真的很紮心。

尤其是紮蕭安辰的心,他想捧在手心裡的女子,此時正對著其他人笑,他想看她一眼都難,她卻可以和任何人把酒言歡。

她當真是不要他了。

想到這,蕭安辰痛不欲生,白日飲茶時不小心燙傷了手背,之前一直也不覺得疼,這會兒反倒覺得錐心般的疼。

腳也是,剛為了早點見到她,崴了下,現下腳踝處生疼,動一下痛得人直冒冷汗。

蕭安辰冷冷凝視著,身上的黑色錦袍衣袂在風中搖擺,腰間玉佩也隨之晃動了起來。

他眉宇間不見一絲暖意,就那麼直挺挺看著,看著蘇暮雪同明玉嬉笑,看著她問阿五,來日我給你找個小嬌娘可好?

阿五也飲了酒,臉上頂著一團坨紅,搖搖頭,“阿五不要小嬌娘,阿五要做小姐一輩子的侍衛。”

“一輩子……”這句話勾起了蘇暮雪深處的記憶,好像曾經有個人也說過同樣的話,願意一輩子對她好。

她信以為真,沒成想,那隻是誆騙她的話,一輩子太長,還是不要輕易許諾的好。

蘇暮雪執起酒杯低頭輕抿一口,指著天上的明月問:“美嗎?”

明玉和阿五同時抬頭看去,明玉打了聲酒嗝,“美,好美。”

蘇暮雪氤氳著眸子端起酒杯,“敬明月。”

明玉也學著蘇暮雪的樣子端起酒杯,“敬明月。”

阿五沒說,自己低頭飲了一口。

周叔見他們喝的太多,喚來下人,扶著蘇暮雪回了房間,隱隱的有腳步聲傳來,蘇暮雪眯著眸子去看,下一瞬,眼眸大睜,酒意全無。

“你怎麼在這?”

她認出來人是蕭安辰,一身黑色團龍紋常服,金冠束發,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