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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鹿寺可發現可疑之人?”

“可疑?”周嵩道,“尚未。”

王放聽著,想起看到的那抹纖細身影,帝王怕是在找那個女子吧,一個比皇後還重要的女子。

他頭微微垂下。

“沒有?”為何會沒有?阿雪,阿雪你又去了哪裡?

蕭安辰頓時一陣眩暈感,身子忍不住晃起來,雙腿不穩,他跌倒在地,手按在了破碎的藥丸上,掌心處現出一道重重的紮痕,血傾瀉而出,染紅了金絲線織就的雲袖,刺得人心顫。

周嵩倒抽一口氣,“陛下。”

王放急忙過來,扶起蕭安辰,“陛下,您的手——”

沒了蘇暮雪的蹤跡,蕭安辰一刻都安寧不下來,他揮開王放的手,“滾,都給朕滾!”

寢殿內的人顫顫巍巍跑出來,周嵩不敢離開,杵在殿門口,“陛下,稍安勿躁,太醫馬上來。”

杜春來時,蕭安辰已然沉靜下來,杜春小心翼翼為他包紮好掌心的傷口,叮嚀道:“陛下掌心有傷,這段時日切記不要沾水。”

蕭安辰眼神空洞地睨著前方,也不知在想什麼,杜春見他沒反應,回頭看了眼周嵩,周嵩輕點頭。

杜春收拾妥當後,躬身行禮,“臣告退。”

蕭安辰依舊未言。

杜春越過周嵩時給他使了個眼色,周嵩會意跟了出去,沒旁人時,周嵩道:“杜太醫何事?”

杜春道:“陛下這是?”

周嵩搖頭:“醒來突然如此。”

“陛下這是心病啊。”杜春言明,“心病還得心藥醫。”

“陛下心藥是皇後娘娘,可去哪找?”這話把杜春問住了,“總能想到法子,咱們都想想。”

杜春走後,康權武進宮麵聖被周嵩攔在了殿外,“康大人,陛下現下`身子不適,不宜見大人。”

“不適?”康權武道,“可我有重要事情稟告,勞煩公公通報一聲,興許陛下願意見我呢。”

“這……”周嵩問道,“很重要?”

“關於陛下龍體,”康權武問,“周公公你說重不重要。

“……”那還真是很重要,周嵩推門走進去,沒一會兒折回來,“康大人,陛下有請。”

康權武邁步走進去,躬身道:“陛下,臣近日在鬨事捉到兩人,他們拿著畫像四處尋人,不知是否是陛下的意思?”

言罷,康權武從袖子中取出畫像走上前。

蕭安辰接過,展開畫像,畫像裡女子一身華服,肌若凝脂,麵若桃花,唇紅齒白,嬌豔絕美。

他眉梢皺起,睨向康權武。

“不是陛下屬意的?”康權武一臉疑惑,“那會是誰?”

“可問出什麼?”

“他二人言明,已找到畫中女子。”

“在哪?”蕭安辰黑眸亮起,“人在哪?”

康權武道:“臣已先命人過去守著,不知陛下是等臣把人尋到還是……”

“朕同你一起去。”蕭安辰哪還有方才頹廢之貌,“對了,這件事朕不想讓永樂宮知曉。”

“臣明白,”康權武輕聲道,“嚴守之人都是臣的親信,陛下大可安心。”

明玉一早買東西回來,遠遠察覺到有人跟著她,等她停住轉身回看時,後方又沒了聲音,她不敢耽擱,抱著采買的吃食匆匆往梅園趕,進門後,徑直跑去了偏殿。

“小姐,小姐。”

“何事?”蘇暮雪正在案前看賬本,頭未抬道,“作何這麼驚慌?”

“小姐,有人跟著我。”明玉站在蘇暮雪麵前,“小姐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無事。”蘇暮雪放下筆,抬眸睨向她,“那是太傅府的人。”

“太傅府?”明玉不解,“為何太傅府的人要跟蹤我們?”

“鄭太傅不放心罷了。”蘇暮雪端起茶盞輕抿一口茶水,“若我沒猜錯的話,一會兒便有人會找上門。”

“誰?”明玉話還未說完,外麵傳來敲門聲。

蘇暮雪輕挑眉梢,淡聲交代:“明玉你去後麵等著,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來。”

“可是小姐——”

“放心,我不會有事。”

“不會有事?”明玉蹙眉,“難道小姐知曉是何人來尋?”

蘇暮雪站起身,眸光落到窗外,看著遠處嬉戲的蝴蝶,悠然道:

“帝王。”

第40章

蕭安辰今日穿了身淺藍色祥雲紋長袍, 腰間束帶上掛著祥雲圖案的玉佩,頭戴玉冠,風度翩翩, 一副貴公子的模樣。

他負手而立,站在庭院中細細打量四周, 西方有大片的花圃, 種著蘇暮雪喜歡的各種花, 東方有假山又魚池, 再遠處有涼亭, 亭下桌子上擺著琴。

他陡然憶起, 在皇家彆苑時偶然聽得蘇暮雪彈奏的那首《鳳求凰》, 當真是惟妙惟俏, 讓人欲罷不能。

莫名的,他又想到,好像自從大婚後, 蘇暮雪便再也沒有彈過琴。大抵, 他知曉是何緣故。

太後不喜宮中女子學習琴藝,究其原因還是跟先陛下一段情有關。想來蘇暮雪不彈琴,同太後脫不了乾係。

蕭安辰提袍朝前走了走,看到樹下千秋,他想象著蘇暮雪坐在上麵隨風蕩起的情景,唇角不知不覺彎起。

“陛下。”不知何時出現的蘇暮雪打斷了蕭安辰的沉思, 蕭安辰思緒回籠, 噙笑道, “阿雪。”

他伸出手意欲去拉她, 蘇暮雪不動聲色間後退兩步, 兩人間的距離拉大。

蕭安辰的手杵在半空中, 任風兒從五指間吹拂而過,莫名覺得今日的風太清涼,吹拂在身上有些冷。

或者說,不是風兒冷,是他的心冷。

阿雪現在連碰都不想讓他碰了,蕭安辰心似針在紮,不是那種緩緩的紮,而是很用力很用力的紮,%e8%83%b8口那裡傳來強烈的窒息感,好像有什麼在用力撕扯著。

他訕訕收回手,藏在身後,無人注意時,手指蜷縮又展開,展開再次蜷縮,似乎唯有這樣,才能讓他心情好些。

實則,他心情沒有絲毫好轉,%e8%83%b8口還是那麼痛,痛到額頭冒冷汗。

蘇暮雪生疏道:“陛下今日到訪所謂何事?”

“朕……”不能來嗎?

一定要有事才能來嗎?

來的路上,蕭安辰心情澎湃,想到要見到她,一顆心狂跳不止,他以為,她也是開心的,可現在看來,完全是他多想了。

阿雪,是真的不想見他。

可怎麼辦呢?

他想她,想到夜不能寐,一日不見她,她一夜難安。

“阿雪,不請朕進去坐坐嗎?”蕭安辰勾唇笑問,曾幾時他這樣同人講過話,像是把自己放進了塵埃裡,惟願對麵那人看他一眼。

哪怕隻是一眼。

然,他終究是失望了。

蘇暮雪杏眸可看山河,可看青山綠水,但唯獨看不見他,看不見他的殷殷期盼。

“舍下簡陋,配不得陛下的萬金之軀,”蘇暮雪淡聲道,“何事在這言明即可。”

她甚至連杯茶水都不想同他喝。

蕭安辰腳步踉蹌,身子後退兩步,遠處周嵩欲上前,被他眼神製止。

周嵩還道陛下這是來見誰,沒想到竟是皇後!周嵩怕自己認錯了人,抬袖擦眼,擦拭數次後,眼前人依然還在,真的是皇後。

皇後竟然沒死!

怪不得,怪不得,似乎一切都說的通了,想必陛下去皇家彆苑,去安鹿寺都和皇後脫不了乾係。

陛下對皇後,真是情深義重。

可皇後是怎麼回事?

為何對陛下如此冷淡?!

“阿雪,朕累了。”他身上還有餘毒未清,腿上還有傷未愈,看著像是好人一個,其實已經千穿百恐,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完好的地方,趕了許久的路,茶水未儘,確實累了。

“那陛下還是快快回宮吧。”經過這一遭,蘇暮雪早已不是曾經的她,她不會對傷害過她的人心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累?

她曾經更累,她累到哭泣時,他又在哪裡?

她的累,他從來沒有看見過,彆苑是,皇宮也是。

她愛慕他,一切可以忍,但現在不了,她對他,什麼都沒有,累死同她何乾。

“倘若陛下沒有話要說,那我先進去了。”蘇暮雪喚了聲,“周伯,送客。”

周伯是梅園的管家,聽到蘇暮雪的話後,慢慢走過來,“各位,請。”

“阿雪。”蕭安辰也不再執意要進去,“你說過的,會留在朕身邊,可還作數?”

“陛下,我原話是我不會跟你回宮,但我可以住在你安排的地方,這是我最大的讓步。”蘇暮雪轉身睨向他,“我絕不回皇宮。”

“好好,不回不回。”蕭安辰沒想勉強她做什麼,隻要她高興便好。

“那陛下的意思是不會強迫我了?”蘇暮雪再次確認道。

“對,不強迫,隨你高興,”蕭安辰頓了下,又道,“但有一點,朕要隨時可以去看你。”

蘇暮雪沒什麼表情道:“可以。”

言罷,她提裾邁上台階,背對著蕭安辰,邊走邊道:“我要小憩片刻,陛下走吧。”

蕭安辰看著遠處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到底如何做,阿雪才可以原諒他?

到底如何??

回程時,蕭安辰在馬車裡飲了一路的酒,按理說他身子千瘡百孔實不可多飲酒,奈何太難過,不飲酒,他怕自己支撐不住。

喝著喝著,醉意上來,他眼前出現了那道魂牽夢係的人兒,她對著他溫柔淺笑,她喚他阿辰。

她牽著他的手,同他雪中漫步,她踮腳親%e5%90%bb他,訴說愛意。

她說:阿雪愛慕阿辰,生生世世。

她說:這輩子阿雪都要同阿辰在一起。

她說:阿辰,阿雪要為你生兒育女。

馬車顛簸了一下,酒壇掉下去,幻想消失,蕭安辰黑眸裡的笑意再也沒了。

他尋不到那個滿眼是他的女子,聽不到她的軟聲細語。

他,把她丟了。

丟在那場大火裡。

周嵩湊近馬車看了一眼,隻見帝王趴在桌子上,眼角掛著兩行清淚,看得出很傷心。

渾渾噩噩間,蕭安辰做了很長很長的夢,蘇暮雪冷聲質問他為何要出現,質問他,為何對她如此殘忍?

她拿劍抵著他,目露凶光,“是你說的,不知蘇銘在哪,你騙我,騙我!”

蕭安辰瞬間從夢中驚醒,顧不得擦拭額頭上的汗漬,喚了聲:“周嵩。”

周嵩回道:“陛下。”

蕭安辰:“他如何?”

周嵩回:“安好。”

蕭安辰提著的心慢慢放下,可夢境擾的他心神不寧,他道:“去看看。”

蘇銘已經不再皇宮地牢了,被重新帶回了皇家彆苑的地牢,有重兵把守,任誰也進不來。

蘇銘身上的傷好了很多,隻是身形還是很消瘦,大抵是之前受刑太嚴重的原因。

蕭安辰趕到時,他正麵壁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