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過。隻後來林家接連守孝,朝裡也生了不少事,他就留在了南邊讀書,考舉人前幾乎都是在姑蘇過的。
不過說起當年…數一數年月,麵前這位好像還沒登基呢。
“林愛卿,朕記得你亡妻是先榮國公之女?”
就在林如海想著當年時,當今又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聞言,林如海連忙應是,試探性的說起了榮國府裡的那些糟心親戚。
林如海惜顏麵,不會當著皇帝的麵說榮國府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但他也不會特意去誇那些不著調的東西。
實實在在,又深攜語言藝術的給當今描述了一番榮國府後,見當今還有些意猶未儘,林如海不得不又將可說麵積往外擴了擴,當說到寧國府時,林如海便發現當今那隻一直放在腿上打板子的手突然頓住了,立時便明白當今想聽的是什麼。
隻這寧國府更是不堪入目,這叫他如何說呢。
“說來慚愧,臣多年未進京。若在他處見了,恐是已經認不出人來了。但想來寧榮兩府皆是國公後人,總不至於墜了先祖英明。”
這話就有些昧良心了。
當今剛剛還閉著眼睛聽林如海話說賈家,聽到這話,那雙閉上的眼睛終於睜開了一條縫,“朕記得寧國府的嫡孫名喚賈蓉,林卿,去幫朕瞧瞧那個孩子,若尚有幾分才乾,你便看著辦吧。”
“臣遵旨。”這是故念老臣,不舍老臣一脈凋零沒落?
“無須遵旨。”
林如海心裡‘咯噔’了一聲,立時明白過來,“臣明白。”
“去吧。”
“是。”
當今有意在今日見完所有他招回的地方官,然後在宮中設宴君臣同樂。因此哪怕林如海麵過聖了,他也沒回宮。而是找了個太監,花了點銀子,請他出去捎個話,叫黛玉彆等他了。
他不但中午飯有地方蹭了,晚上還能吃頓更好的。
嘿嘿~
“你說宮宴好吃嗎?”黛玉聽到林管事傳進後院的消息,轉頭問在那裡擺弄大半天華容道的春纖,“宮裡那麼多的主子,一天得吃多少隻雞呀。”
說不定一天食雞的量,就能攢出一盆酸辣雞爪。
“誰知道呢,反正咱也吃不到,不惦記。”懷疑自己是身曹營心在漢,這才救不出曹丞相的春纖,仍舊沒放棄努力的繼續折騰著刻了名字的木塊在在木糟裡上下移動著,“這天真熱,屋裡屋外就沒個涼快的地方。”
林家不是常駐京城,本是要接了黛玉就回南的。沒想到林如海也上京了,這會兒在京城居住,好多東西都沒準備齊全。尤其是沒準備暑天用的冰。林管事本來還想多買些的冰儲著,可惜這玩意在夏天是稀罕物,高價都未必買得著。前兒買了兩車,已經用了一半。
黛玉還好些,雖熱卻還能穩得住。她以前夏天都不怎麼能感覺到熱,今年許是因為胖了,體質好了才會有些正常反應。
中午吃的涼麵,幾樣清爽小菜配著過水麵條。知道林如海要參加宮宴,黛玉便問了春纖一回晚上想吃什麼。
“水撈飯吧。”春纖也不知道這裡有沒有這種吃法或是這種叫法,說完又補充道,“蒸米飯的時候多放些水,最好蒸得軟趴趴的。等飯熟了,用涼白開衝幾遍,微涼,就是水撈飯了。”隨後春纖又說了幾樣青菜。
或是用油鹽炒了,或是直接洗乾淨蘸些蘸料吃。
黛玉聽了便覺得涼爽有胃口,又叫廚房上兩樣春纖愛吃的鹵味,晚飯便得了。
黛玉將丫頭打發出去,留春纖一個,說是侍候,明眼人都知道黛玉是留春纖一道用膳。兩人吃飯確實比一個人吃得香甜,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桌上的飯菜就動了大半。而和黛玉春纖不一樣的是,林如海在宮裡這頓飯是著實難以下咽。
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裡顧得上吃東西。此時哪怕禦膳房做了鳳膽龍肉,這些個大臣頂多來一句打包帶走,我們接著喝。
然而就在這樣特彆累心的天下第一飯局裡推杯置盞時,異變突生。
二王爺帶兵衝了進來,驚得整個大殿亂成一團。
看著他手上拎著的東西,林如海和其他官員都嚇得目瞪口呆。
那血糊糊的東西,是,是是六王爺的項上人頭哇。
人家請客吃飯費銀,你們皇家請客挺費人呐。
在當今派六王爺祭天,又派人將各省封疆大吏,地方要員招回京時,有那心思轉的快的,便覺得此事定然不會像明麵上大家看到的那麼簡單。可是再感覺不可勁,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那六王爺在他老子的努力下,將自己活成了個靶子。
想到今天當今還跟他們說要退居太上皇,將皇位讓給六王爺的話,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上首坐著的那位,那位看起來並不驚慌失措,也不傷心難過的老頭。
看看二王爺,再看看當今,眾人都想到了一個可能。而那個可能剛剛浮現在心頭的時候,所有人都渾身泛起了一陣陣刺骨的寒。
上次玩這麼一出,一折就折了倆皇子,這回又折倆皇子進去。都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您老這是真舍得呀。
第七十一章
‘難道當今在向他顯擺自己兒子多?’
現場的氣氛雖然有些劍拔弩張, 但林如海和很多人一樣都知道自己這回死不了。於是這位小心看熱鬨的同時,不知怎麼就想到了之前與當今的談話。
結合這會兒的逼宮再去回想當今早先時候的話,林如海覺得當今絕對有向他顯擺自己兒子多的炫耀心思。
看一眼一旁的樂清晟,林如海必須說, 當今說起這位的時候還有些興災樂禍。
摸摸腦門, 林如海感歎不已。唉, 都是男人,這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心情, 太一言難儘了。
十幾年前, 義忠親王當夠了太子就來了場逼宮,失敗之際就順手宰了當時最得寵的八皇子。十幾年後,二皇子拎著六皇子的人頭給他老子請安…這一出一進, 就沒了三個半。
三個已經死了的,剩下這半個是一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的。
瞧瞧這底氣,再瞧瞧這底蘊,嘖嘖嘖~, 不愧是大戶人家呀。
想到兒子多了,還可以這麼炫富,揮霍, 林如海心裡就酸的不行。為了不叫自己渾身酸氣四溢,他特彆缺德的將視線轉向了不遠處的樂清晟。
這位膝下啥也沒有, 乾淨, 省心。
除了開gu皇帝,大多數皇帝都是生長在皇宮。他們最明白皇子想要活到壽終正寢,不比唐僧取經時那九九八十一難輕鬆。
畢竟,後宮的妖魔鬼怪也不少。
小時候一邊看著自己的母妃不擇手段的與其他宮妃爭寵, 一邊自己上陣跟著自己的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搶父皇的喜愛。
大了,在外麵仍要跟自己的兄弟爭呀,搶呀。回到家後,再看著自己的女人為了討好自己無所不用,以及自己的兒女步上自己的後塵。
年少時,覺得他們是棋差一招的廢物。長大後則認為他們是福氣不夠,不值一提的存在。
從小就習慣了的一切,長大後也就漸漸的麻木了。
沒能生不下來的皇子,母親沒護住半路夭折的皇子,以及生病和各種意外沒了的皇子,曆朝曆代都不少。可仔細想想,就算謀害皇子這樣的事,哪個皇帝不是在證據確鑿,鬨到眼前了才會管上一管?
冷血的仿佛那些被弄死的不是他們的骨肉一般。
皇帝也是從皇子皇孫一歲一歲長大,一點一點拚搏出來的。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後宮的凶險,皇子們之間的撕殺?
麵對手足相殘,父子反目,於他們來說,不過是另類的‘玉不琢不成器’罷了。
當今是真有心傳位給他家老六的。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可惜呀,老六沒福氣,這麼丁點小考驗都沒通過,技不如人,也就怪不得誰了。
也幸好這場行刺發生的早,晚了全國都得先給他守國孝。
至於老二…當今看了看站在地中央,一臉逞凶鬥勇德行的兒子,心下搖頭。也是一把年紀了,竟還有這等進取心,難能可貴,難能可貴呀。
當今為啥還有心思腹誹他家老二呢?
那是因為古人成親早,當今也不例外。老大是登基前兩年得的嫡長子,老二是登基第二年貴妃給他生的,算算那年紀,也是四十往上了。
不過這麼一想,到越發顯得老大當年沒啥耐性了。
著什麼急呀,不就是當了小三十年的太子嘛。
當皇帝的都惜命,平時就極重視防禦,如今這樣的特殊過渡時期就更不會忽視了。
老六,就是放心的太早了。
一招不動聲色的請君入甕,直接廢了兩兒子。皇帝微微有些心疼,到底感觸不深。
哪怕是親生的父子,也得物竟天擇。都已經被擇出去了,他配得上讓自己傷心難過嗎?
一群不爭氣的玩意兒,朕還嫌丟臉呢。
沒有所謂的血流成河,不過後續事件的處理卻叫這些被賜宮宴的大人們都留在了這裡。
當今就指著他家老二這出戲找出內鬼呢,這會兒情況未明,怎麼可能放這些大臣出宮。不過明兒一早開宮門,上早朝,他們這些人手腳乾淨的也就正式度過這次小危機了。
這樣的大事,誰碰上心裡都得七上八下的。不過林如海心裡的那點波瀾早因為嫉妒心給壓沒了。這會兒和一群同僚坐在偏殿,人家還有心情想著,幸好給黛玉捎了口信。
不過…自己一夜不回去,那孩子不會以為他在宮裡還能蹭個客房睡吧。
嗯,說不準這孩子還會想到明日早膳也一並在宮裡用了呢。
說起膳食,林如海摸摸自己的胃。
空空如野~
“林大人。”王子騰見林如海一個人在那裡發呆,又看了一眼這個時候都與旁人保持距離的其他人,垂眸想了想,起身走到林如海麵前喚道。
“王大人。”林如海客氣的行了一個朝臣同僚禮,便雙眼直視王子騰,似是在詢問他有什麼事。
“聽存周說賈雨村賈大人原是府上西席,你愛惜人才,特舉薦賈大人官複原職。”王子騰笑著對林如海拱手,“林大人好眼光。”
“王大人折煞某了。小女如今就是一垂髫小童,待長幾年還是要以針黹女紅為主。賈大人進士出身,豈敢折辱?舊年我妻病故,嶽母憐惜小女,特叫送到京中撫育。我在任上走不開,賈大人正好順路,這才委托其代為照顧一二。”林如海聲音不高不低,正好叫整個偏殿的人聽個正著,“聽說存周兄與其一見如故,頗有些相見恨晚。”
若不是黛玉送來的信,林如海都想不到賈雨村是這樣的人。對於當年將賈雨村引薦給賈政這事,是又後悔,又慶幸。
其實林如海也是混官場的老油條,對於薛蟠這種案子更是司空見慣。但叫林如海接受不了的是賈雨村行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