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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為難的模樣啊,明明他能在自己身邊,就該萬般慶幸了。

在良久的沉默後,裴雲廷輕輕笑了,這一聲仿佛是用來緩解尷尬,也仿佛是為了掩飾那份失落和受傷,裴雲廷站了起來,走向了鏡頭,迎麵走著,這是他給初潯的交代,不是給觀眾的,他承認,自己一直都不是個合格的藝人。

鏡頭被關閉,攝像結束,直播結束,懸念繼續,尷尬繼續,現場連工作人員都不敢說話,氛圍很是奇怪,誰也不想做那個出頭鳥,連導演都沉默了下來。

死一般的寂靜。

“收工了。”一直到裴雲廷說出這句話,才終於有了點異動,裴雲廷看向導演道:“答應給你們的料夠猛嗎?”

導演不敢說話,下半場裴雲廷說給他們猛料,誰也不知道會這麼猛,導演是個有眼色勁的,誰都能看出裴雲廷現在虛情假意的微笑,所有人的目光又靜悄悄地投在那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掐著手稿的人身上。

初潯許久沒回過神來,從今天開始,平靜的生活將被撕開喧囂的口子,他將再次成為那個被萬眾矚目的焦點。

因為裴雲廷,因為無數人喜歡的裴雲廷,喜歡他。

因為頂流是卑微的暗戀者。

眼前天旋地轉,初潯感受不到彆人的氣息,鼻尖全都是琥珀的信息素,是他聞過的,是他喜歡的,是彆人不太能接受,而自己卻覺得異常溫暖的樹脂的味道。

裴雲廷靠近了他,半點沒提這一場的目的,保護他不用他知道,他也沒那個心情去邀功,裴雲廷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子上,說道:“該餓了吧,盒飯,先吃點吧,折騰挺久了。”

沒覺得過去多久,仔細一看,外麵天都黑了,錄影棚裡依舊明亮,那是人為的燈光。

盒飯躺在餐桌上,裴雲廷隻拿了一份過來。

初潯在這許久的沉默後,看到盒飯忽然眼圈一熱,他情緒湧了上來,拉扯著他的神經,聲音微弱地問:“為什麼呀……”

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要這麼不顧後果?為什麼問他要答案,為什麼沒得到他的答案,還要繼續對他這麼好?

不求回報嗎,真的不求回報嗎?不奢望嗎?不想知道答案是什麼嗎?對自己沒有一點點信心嗎?他那麼好,在自己麵前,總是卑微成那樣。

裴雲廷看他眼圈紅了,他走上前,碰了碰他的眼角,仍然帶著不真心的笑容說:“怎麼了,想被我繼續為難?”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欠妥當,但他豁出去了,以後也能光明正大地喜歡對方,他並不覺得後悔。

初潯抬起頭看著他,裴雲廷對自己笑,可他知道那笑容並不真心,他知道裴雲廷在難過,在失落,他什麼都知道,才覺得裴雲廷萬般好。

初潯從來沒有被這樣小心翼翼地對待過,人家說不能把喜歡和感動混為一談,可是他真亂,他真的分不清楚,自己現在激烈的心跳究竟是因為感動,還是因為喜歡。

“吃飯吧,忙了一天,待會結束了,我在樓下等你,一起回去。”裴雲廷把筷子遞給他,能光明正大地對他好,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突破。

至少不用躲躲藏藏,不用想愛他,又不敢,又不能太滿,折磨人。

初潯接過了筷子,裴雲廷走了出去,沒有多說什麼,也許他是難過的,能夠勉強地笑笑已經用了很大的力氣,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裡,他們此刻,可能都需要靜一靜。

初潯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落寞地走出了錄影棚,手中的一次性筷子還沒有拆開包裝,盒飯還是熱騰騰的,錄影棚裡鴉雀無聲。

過會,導演走了過來,不太接得住這個氛圍,聲音聽起來總是有幾分不自然:“那個,到這邊來吃飯吧,這個桌子矮,不太合適……”

初潯沒有回應,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導演勸阻無果,也沒有再說什麼,這料是夠猛的,是他們想要的,可這殘局卻不是他們能收拾的。

初潯腦子裡一根弦崩的太緊,在他觸碰到那溫熱的盒飯時,弦開始斷裂,他似乎還聽到了響聲,初潯愣了一會,握緊了那雙筷子,猶豫再三,他將盒飯放回去,將筷子蓋在上麵,丟掉手稿,往錄影棚的大門走去。

工作人員看著他,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裴雲廷沒有走遠,他提著一根煙,靠在沒人的走廊裡,旁邊是大敞的窗戶,他的煙絲往外麵鑽,頭抵著身後的牆麵,星火“滋啦”地向下墜著。

鞋邊是灰塵,褲腳也有,他是個西裝革履的失敗者,隻是狼狽的很另類。

裴雲廷深深呼出一口氣,他摸到阻隔貼,狠狠地撕了下來,任信息素噴發,任那攻擊狀態的信息素在狹窄的空間裡蔓延,闖蕩,自噬。

每個人都有情緒,他也一樣,可他沒有把這種情緒轉移,把這種情緒安撫,把這個情緒怪罪到彆人的身上,他隻恨自己的無能,他隻恨沒在七年前碰麵,就和其他人一樣,成為欲望的奴隸,成為墮落的頂級alpha,隻為求那個Omega的一眼。

什麼他媽的自尊,什麼克製,什麼忍耐,他是loser,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頂級?憑什麼頂級就要學會自控?憑什麼頂級就高人一等?憑什麼他不能放下那份自認為的體麵,那份不適時的自尊,去放肆地追求他要的人,他要的東西。

他是頂級對吧?他的信息素很強大,比任何人都強大,鐘越算什麼?A級的alpha,那些追求他的alpha是什麼?他能將他們秒殺,他可以踩著他們上位,最優者得到一切,他是頂級,他就該得到初潯,他就該不顧任何人,得到頂級alpha該有的一切!

不愛他?還是不愛他?那就對他釋放信息素啊,容城多少個這樣的案例啊,強行標記他又能怎樣?他能反抗嗎?他不能,他隻能依賴自己,最後被標記的痛苦折磨,在他身下一次次求歡,這就是頂級alpha的資本。

無數個念頭湧現了出來,在拉扯裴雲廷的神經,他哪裡是什麼聖人,聖人會想這些嗎?聖人會不顧道德底線嗎?聖人會不擇手段嗎?聖人有他這麼爛嗎?

裴雲廷的拳頭捏出了聲響,他感到頭痛欲裂,生了那無端的許多惡劣想法,他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成為本性的奴隸。

有捷徑,都想走,克製才是反人類的,他想,自己早晚變成惡劣的混蛋,和那些頂級圈子的人沒有不同。

砸了煙,裴雲廷要走,突然發現門口的人影,他剛剛想事情想的太入迷,並沒有注意到那影子在外麵站了多久。

初潯擔心地望著他,兩手垂放在身前,感受著那無端的空氣牆,太過濃烈的,慍怒的信息素將他擋在了外麵,他無法靠近那個人。

裴雲廷丟了煙,這會才手足無措地開始收斂,信息素的攻擊狀態淡了一點。

裴雲廷鬆開了拳頭,眼神也柔和了許多,方才道德淪喪的想法全都消散,他聲音中聽地問:“怎麼了?”

初潯走了過來,站在門前,臉上是無措的情緒,他小聲說:“你沒有吃飯。”

裴雲廷輕道:“我不餓。”

他說的是不餓,而不是沒心情,可初潯沒那麼傻,他知道裴雲廷在不開心。

“你沒事嗎?”初潯緊張道:“你的信息素,有點亂……”

“習慣了,”裴雲廷走過來,“沒事,回去吧。”

“等一下,”初潯抓住了裴雲廷的衣角,他不知道抓哪裡,在裴雲廷要掠過他的時候,盲目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初潯攥緊拳頭說:“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裴雲廷覺得自己的心理素質挺強大的,他轉回來,站在初潯的麵前,點了點頭,認真地聆聽:“你說。”

他不知道初潯來乾嘛的,生氣了嗎?因為他這一無腦行為,因為他沒顧他的意見,公開向他表白?因為他食言,昨日剛答應不求他回應的,今天就逼迫他,讓他難堪?他會說什麼呢?“我們斷了吧”或者一句“抱歉”?

裴雲廷想,收到什麼樣的回應都不應該慌張,他自己把局麵搞成這樣,他該承擔這一切的後果。

穩住了心態後,裴雲廷悄悄握緊了雙手,那是最後一點緊張的狀態。

他定睛看著初潯。

初潯緩緩鬆開他的衣角,臉上一抹紅暈,背部有淡光進來,他在昏暗的房間裡低聲說:“我,我……”

裴雲廷不發一言,說不慌是假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初潯問:“你剛剛問我的問題,還想要知道嗎?”

裴雲廷坦然道:“你沒想好,就不用告訴我,我知道你現在還沒有辦法接受我,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一直是我一廂情願,今天也是我著急了,你不用回應我,你就當我在犯蠢,又不是第一次了。”

初潯沉思,並沒有聽進去這番言辭。

裴雲廷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他以為他在為難,想方設法地為他辯解:“你能在我身邊,我應該謝天謝地了,我昨天答應你的話依舊作數。”

裴雲廷碰了碰他的臉蛋:“是我喜歡你,今天是我做錯了,抱歉。”

“你沒有做錯,”想要答案是正常的心態,裴雲廷沒有錯,初潯心裡都清楚,雖然裴雲廷今天是有點著急,但他卻也在那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初潯說:“你,你可以……閉上眼睛嗎?”

裴雲廷蹙眉:“嗯?”

初潯說:“閉上好嗎?”

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拒絕是裴雲廷做不到的事,他配合地閉上了眼睛。

初潯緊張地捏著拳頭,最後攤開手掌,抬頭看著裴雲廷,然後抬步靠近他一點,扶住他的%e8%83%b8膛,踮起腳尖,在裴雲廷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他%e5%90%bb了下裴雲廷的嘴角。

他夠不到這個人,永遠高出他的想象。

那一瞬間,裴雲廷慌張的拳頭全都散了,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

他的聲音也開始顫唞,睜開眼睛,不可思議地喊了聲:“初潯?”

仿佛剛剛這個舉動是在做夢,仿佛麵前這個人不是他。

初潯的雙腳重新落地,他的雙手也從裴雲廷的%e8%83%b8膛上收回來,抱緊自己,羞澀又惶恐地說:“我,我不知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隻是覺得你很好,你跟他們……不一樣。”

初潯用力捏著指尖,低頭看著鞋尖,聲音微弱又小心地說:“所以,我為什麼……不會喜歡你呢。”

第40章

感動不會讓心跳激烈, 喜歡才會。

他想,他有一點點,喜歡裴雲廷。

因為不知道怎樣結束, 他們就這樣看著彼此, 初潯還真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他從來都是被追求者,那些alpha大多來勢洶洶, 沒人像裴雲廷這樣對他小心翼翼,這是新奇的體驗, 就像他說的, 裴雲廷和彆人都不一樣。

初潯軟綿綿無力地責怪道:“你,你總是, 不聽我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