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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這樣很好嗎?”初潯坦然地看著鐘越,他被他現在也不覺有悔的說辭堵住了心口。

鐘越沒有回答。

初潯原本以為,這是他們感情的事,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樣,他們連兩個人在一起的最基本的三觀都不同了,明明曾經這麼合拍的人竟會有這樣大的分歧:“為什麼你覺得,我可以不介意這個孩子的出現?我可以不介意你背著我亂搞?那個人還是你的初戀,或許我可以接受這個孩子,最終妥協去撫養他,可是,我不會難過嗎?我可以無視你的背叛嗎?你為什麼可以無視我的心情?隻是因為你覺得我很好說話嗎?”

他猶記得那天聽到的談話,他猶記得鐘越跟他初戀說了什麼,他拿捏他好說話這件事,就擅自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他的確不是個強大的人,他的確弱小,他什麼都抗拒不了,那些外在環境帶給自己的一切,那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感覺他都沒有辦法突破忽視,彆人說什麼鈍感力,他一直沒有,他在意身邊每個人的感受。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欺負,”初潯微微紅著眼眶,“你的朋友們欺負我,你也欺負我……”

初潯基本上不跟鐘越撒嬌,他表現得總是很懂事得體,可是這一聲明明不是撒嬌,卻讓鐘越的心都融化了,到這一刻,他才知道有種感覺竟然會勝過信息素的羈絆,他連忙上前,握住了初潯的手,“對不起,對不起初初,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知道錯了,我們和好好不好?你打我罵我,彆跟我離婚,我愛你,我愛你的。”

儘管鐘延擺明了利害,看到初潯這個人的時候,鐘越還是沒忍住,他想留下這個人,並不是因為其他的,他跟初潯在一起這麼久,婚後的生活雖不愉快,可他知道自己心裡想要的是什麼,初潯能給他這份穩定感,確定感,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離婚這件事。

“可是你說……你希望我是鈴蘭花的信息素。”

一句話,將鐘越打入了地獄,他摩挲初潯手背的手頓住了,隨意的一語,成為了他現在無法狡辯的罪證。

他希望自己的信息素和初戀的一樣,是對他最大的欺辱,鐘越明明沒放下初戀,又談什麼愛他呢?

初潯見他說不出來什麼,已經不想再繼續下去,他把筆給他,偏開頭說:“簽了吧。”

他曾經因為愛和鐘越步入婚姻的殿堂,現在也將因為愛的消散而散場,初潯是個理想主義,他認為愛能勝過一切,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愛了,不管鐘越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他愛自己。

沒有人會在愛一個人時,和彆人翻上床,任何理由也不可以解釋,愛是克製,愛不是放縱,愛是因為責任而抑製本能衝動,愛是不舍得傷害,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愛就如隨口一說一樣,好輕賤了。

鐘越被抓住了把柄,一時做不出回答,那隻筆卻已經遞到了麵前,鐘延的話在耳邊回蕩,初潯堅定的目光在身上流轉,似乎簽字是他唯一的選擇。

鐘越僵持了很久,才拿起那隻筆,他的手停在協議書的上方,看到其中一條:解除關係後,你們將再不受法律保護,Omega即使被標記,Alpha也不準許對Omega施加信息素壓製,你們將永遠解除婚姻關係。

鐘越低下頭,捏緊了筆杆:“一定要簽嗎?”他和初潯走過的這幾年開始在腦海裡播放畫麵,他第一次認識他,第一次接觸他,和他第一次相擁,那些將不複存在。

“我已經簽過了,”初潯答非所問:“外麵還有人在等我。”

他沒有正麵回答他,卻側麵催促了他,鐘越聽出了他的意思,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Omega是個這麼果決的人。

他沒想到,這份果決是用在和他離婚這件事上。

這輩子簽了許多的字,唯有這一次,那筆跡斷斷續續,拖拖拉拉,一點沒有熟練的風範,落筆後,協議書被抽走,初潯低聲說:“我可以回房間把我的東西帶走嗎?”

鐘越還沒緩解這份感受,他卻那麼著急,鐘越抬頭看他,初潯的目光還是那麼柔軟,不帶有任何挑釁,語氣也一直是好商量的錯覺,可他剛剛經曆過這把溫柔刀,連回複的力氣都沒有。

初潯回到了房間,看著承載著他兩年來溫存的地方,床鋪整齊,房間乾淨,有條有序,和他在家時無異,床頭掛著他們的結婚照,那上麵的自己笑得拘謹不自然。

初潯扭回頭,走到了櫃子前,收拾了一些衣服,他和鐘越的衣服是分開放的,他總是很貼心地將丈夫的衣服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就是褶皺了都沒發現,他的衣服麵料材質都不算好,偶爾幾身出席重要場合的貴重衣飾他沒帶,隻帶了平常穿的那幾件。

完了,他又走到了桌台前,裝起一個帶著鬆鼠笑臉的錢包,那是哥哥給他做的,初中時,他過生日,哥哥不知道送他什麼,買了個錢包給他,鬆鼠圖案是哥哥自己縫上去的,他說這樣不值錢的錢包就有了附加意義,代表了哥哥對他的疼愛。

初潯那會很開心,就是這樣一個禮物,他保存了好多年,現在拿在手裡,還是有那份溫馨感,櫃子旁邊還有一條圍巾,他收拾其他東西鐘越沒有意見,但看他動那條圍巾時,他說話了。

“那個就不要帶走了吧。”

初潯並沒有停下,他將圍巾裝進了行李箱裡,扣上後說:“我知道你不喜歡,但是我織了很久,還能用到的。”

他的言外之意是,留在這裡,最終也是被丟掉,鐘越無言以對。

他是不喜歡初潯喜歡的某些東西,比如那條圍巾,圍巾本身並沒有問題,但是初潯在圍巾一頭用紅色的毛線織出了一個小天鵝,那東西有些不符合身份,至少鐘越覺得沒法戴出去,圍巾就一直放著,他沒直說不喜歡,隻是說不習慣戴圍巾,沒想到初潯心裡清楚。

生活的確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過得下去,他的妻子似乎比他更懂這個道理。

初潯也知道自己和鐘越有某些地方不太合適,可世界上沒有完美匹配的人,他覺得這些不是問題,原來這些……就是問題,還是很大的問題。

初潯的行李箱很小,他也拿不動太重的東西,回房間收拾的隻是些他知道會被丟掉的東西,但他覺得還有用,離開鐘家以後,他的生活就隻有自己,他一個人,不在乎彆人說這些東西合不合適了。

桌子上還躺著那盒巧克力,初潯提起,拎著行李箱,將巧克力抱在了懷裡,然後走向房門。

“初初……”鐘越像最後一聲挽救,他從未覺得如此無力,前方的人影停下了腳步,鐘越緊張地攥著拳頭,他以為他會心軟,他會留下。

初潯的手擺動了幾下,他抹了抹眼角,然後將一切放下,走向鐘越,他還是不爭氣地掉了眼淚,初潯抬起手,將從手機上摘下來的兔子掛件遞給他。

“這個我很喜歡,”這隻兔子陪伴了他好幾年,初潯很喜歡舊的東西,此時,那隻得意的紫色兔子躺在他的手裡,對著鐘越笑著,初潯捏著兔子耳朵,放進了鐘越手裡,“但我不想要了。”

這是一句很奇怪的話,有很大的邏輯錯誤,但是,鐘越聽懂了。

鐘越跟著他下樓,樂姨也追了出來,初潯對樂姨僵硬地笑了笑:“樂姨,再見。”

樂姨捂住嘴巴,一行熱淚掉了下來。

看著那個小身影,樂姨低聲對鐘越道:“那盒巧克力,他一直放著沒吃,他說要等你回來。”

鐘越心底一抖,不自覺地捏緊了兔子,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提著行李箱,抱著巧克力,狼狽地走出了他的視線,和七年的生活。

第23章

初潯拖著行李箱走出了鐘家, 他沒有回頭看一眼,他並不留戀這裡,很奇怪, 在他走出鐘家的大門後, 他感到如釋重負,好像有什麼大石落了地,他以為自己會戀戀不舍, 會是頹敗和喪氣的,卻跟自己想的完全相反。

他在裡麵待了多久, 高永就等了他多久, 此時,高永從車裡下來, 很有眼色,來接下他手裡的東西。

他接過行李箱, 把後車蓋打開,箱子很小,他輕鬆放了進去,初潯手裡的巧克力他沒接,高永蓋上車蓋,低頭看著他手裡的東西,“這巧克力, 怎麼有點眼熟?”

初潯摸了摸巧克力的蝴蝶結,他都沒有拆開過, 一塊也沒有來得及吃。

“是彆人送我的。”初潯說。◇思◇兔◇在◇線◇閱◇讀◇

“雲廷?”高永猜測。

初潯搖搖頭,不過他覺得很奇怪。

高永說:“哦, 我還以為是他買的, 跟他買的那盒一模一樣。”

初潯正在疑問, 還沒來得及多說,追出來的樂姨打斷了二人的交流,樂姨遠遠地叫了他一聲,初潯停下了和高永上車的步子。

他轉回身,樂姨朝他奔來。

初潯走上前,樂姨匆匆拿出一張卡來,塞進了初潯手裡,呼哧呼哧喘著氣:“你,你要的……你這孩子走這麼快,差點忘了,裡麵有三萬塊錢,你湊合著用。”

那邊的高永挑了挑眉,靠在了車身上,初潯回頭看見他的眼神,把銀行卡推了回去。

“樂姨,我不需要了,我已經借到錢了,”初潯低下頭說:“這張卡你收好,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的。”

樂姨還是堅持把卡給他:“你拿著,你拿著我放心,夫人說彌補你的,你這孩子什麼也不要,你這不是傻嗎?”

初潯沒接,道:“夫人不欠我什麼,以後就沒有關係了,我想跟他們劃清界限。”

才剛剛把字簽了,就說出了劃清界限的話,初潯不是這麼冷漠無情的孩子,樂姨想,他這次恐怕是真被傷著了,樂姨疼惜地揉了揉初潯的腦袋,滿眼擔心:“你說你這麼較真乾嘛呀?做錯事的是鐘越,彌補你該拿著的,起碼能保得住你以後的生活啊。”

初潯卻樂觀地笑笑:“我有手有腳,不需要這份彌補,不要擔心我了。”

樂姨握住初潯的手,幾次想說什麼,又不知道還要說什麼,鐘家令人失望了,她這個多年的傭人也開始失望了。

“回去吧樂姨,”初潯說:“夫人還要您照顧,你自己也是,要照顧好自己,年紀大了,不要什麼都親力親為了。”

樂姨很勞累,他看得見。

“家裡幾個姑娘是有眼色的,你倒不用操心我,”樂姨歎口氣,“我隻是放心不下你,初初,你可答應樂姨,以後可千萬彆這麼大意了,一定要擦亮眼睛去選人了,你沒有信息素並不是大事,總有人會不介意的,你這麼懂事,該值得更好的。”

初潯點頭:“嗯,我會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碰見更好的,他隻知道,他現在不再想要碰婚姻了,但他沒說,他怕樂姨擔心。

樂姨繼續交代著:“還有啊,一個人的時候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需要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