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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絝不讀書 五軍 4428 字 6個月前

下病根。等大人醒後,我會轉告於大人的話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去打擾謝大人休息了。”於提督臉上好看了些,又問:“禦醫有沒有說怎麼中的毒,昨天謝大人還好好的。”

孟廠道:“這個在下也不清楚,現在謝大人休養要緊。”

“也對,也對。”於提督連連點頭,這才離開。

孟廠看他出了院子,讓幾個弟兄在一旁等著,自己拿了齊鳶的東西徑直等到門口,輕輕敲門,等了會兒,乾脆推門輕輕走了進去。

謝蘭庭果然還站在窗邊,像一尊石像。

自從昨天回來後,謝大人像是突然受了什麼打擊,昨夜吐血昏迷也就罷了,今天好不容易被禦醫救回來,卻也不吃不喝,醒了之後便在窗邊站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孟廠之前便得了他的吩咐,提前將齊家父子的事情辦好了。因怕耽誤齊家人行程,所以乾脆自作主張,先去了客棧。

當然他也有私心,自己平時難過的時候,想想得月館的李姑娘,便又會高興許多。

謝大人那麼喜歡齊公子,如果齊公子說兩句關心的話,大人是不是心情能好點?

孟廠低頭,將送路引的事情說了,又著重說了齊方祖和齊鳶的反應:“齊老爺高興得臉都紅了,非要給兄弟們塞賞銀,還給了我們幾塊香餅子。我們按照大人之前的囑咐,銀子和東西都收了。齊公子問了謝大人在哪,並讓屬下帶回一樣東西給大人。”

他說完,將手中的錦布小心地放在桌上。

過了很久,謝蘭庭才緩緩轉過臉,目光落在了疊得方方正正的錦布上,抬手打開。

孟廠偷瞄一眼,見他仍是像被抽走了魂魄一樣,眼神空洞,行止僵硬,不由暗暗歎了口氣。

謝蘭庭抬手,麵無表情地打開了錦布。

孟廠不敢再看,連忙低頭,主動退了出去。

侍衛們紛紛朝他投來眼神,詢問裡麵的情況。孟廠想了想,失望地搖了搖頭,看來齊小公子也不好使。

他心裡擔憂,在門外跟弟兄們輪流守著。

日頭一點點高升又西落,暮色漸漸籠罩小院,月亮又徐徐升起。

齊鳶站在窗邊,聽到打更的聲音後,輕輕打開窗戶朝外張望。

夜色如水,樓下街道人散燈暗,隱約能聽到幾聲蟲鳴。

齊鳶朝遠處屋頂上看了幾眼,見沒什麼人影,又覺得自己好笑,將視線重新落到街道上。然而就在他低頭的一瞬,後頸突然覆上一隻涼津津的手。

齊鳶毫無防備地被人抓住脖子,渾身汗毛乍起,他猛地瞪眼,不及說話,就覺耳畔忽然一熱:“等我?”

第80章

僵硬的肢體瞬間放鬆下去, 齊鳶微惱地轉身。

謝蘭庭也後退一步,鬆開了手。齊鳶借著月光仔細打量他, “你受傷了?”

謝蘭庭搖了搖頭, 然而臉色發白,目光也發怔。

齊鳶臉色的笑意漸漸散去,不由擔心起來。

他今天特意找了個借口, 單獨開了一間上房, 免得齊方祖發現。這會兒謝蘭庭神色不好,他便伸手要去點燈, 打算仔細看看。

謝蘭庭抬手, 攔住了他。

齊鳶疑惑地抬頭, 就聽謝蘭庭嗓音暗啞, 又問了一遍:“在等我?”

齊鳶:“是。”

謝蘭庭:“為了齊府的事情。”

齊鳶:“……”

齊鳶聽著怪異, 便沒再答話,隻是往前走了走,仔細瞧著謝蘭庭的眼睛。

這人果然有些不對勁, 往日清絕含笑的雙眸此刻黯淡無神,眼神也少了幾分生氣。

見齊鳶看過來, 他笑了下,笑聲卻很衰頹,有些意興闌珊的意思:“齊府的事情有些複雜。齊方祖以前……”

“謝大人。”齊鳶卻突然打斷了他,“你怎麼了?”

謝蘭庭愣了下,看向齊鳶。

月色下, 妖物褪去往日的精明孤傲,像是從妖界被打入凡塵, 因而失去了靈力, 無依無靠的小動物。

齊鳶心神一動。謝蘭庭不知道經曆了什麼, 今晚顯然有些不對勁,齊鳶不敢多問,隻能哄孩子一般放緩口氣,先去拉住了他的手。

“我不是為了齊府才在這等你。”齊鳶語氣溫和,緩緩道,“齊府的事情牽扯的多,不著急這一朝一夕說明白。我雖然想知道,但晚幾天也無妨。今晚著急見你,是因你那天說要帶死士打前鋒,我擔心你安危。”

謝蘭庭眼神微微閃動,驚訝又茫然地看著他。

齊鳶看他果真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想了想更不敢提齊府倆字,隻找話安慰道:“我原想去看看你。但又怕你隻是軍務纏身,或忙於應酬,我去了反而添亂。因此思來想去,隻能寫個字條,約你過來。”

他說到這,拉了拉謝蘭庭的手,示意桌上的油燈:“讓我看看你的傷?”

“不想。”謝蘭庭沉默一會兒,反手握住他,悶聲道,“都是小傷。”

果然是要哄的。

齊鳶心裡歎了口氣,心想妹妹小時候摔倒了疼得哭,自己都隻疾言厲色地命她起來。

那時候覺得哄人和被哄都十分丟臉,哪能想到將來有一天,自己也能無師自通地乾這個

齊鳶嘴上“嗯”著,果真不去點燈,隻將人拉到窗邊,借著月色看他臉上有沒有傷口,又看他露出來的脖頸,最後抬手去拉謝蘭庭的袖子。

腕骨上,赫然兩條交錯的刀傷,上麵還有藥粉殘留,但仍舊翻著皮肉,一看便知是這幾天新添的。

謝蘭庭見他不說話,想了想,低聲道:“渡河時,營官李三虎帶人斷後,被援賊圍困虐殺……這是奪屍首的時候傷的。”

李三虎是新江營的能將,援賊被他所阻,惱怒之下幾十人蜂擁而上,將李三虎紮成人刺。其他兵士也皆是這般慘死。

謝蘭庭聽哨官報信,帶兵回救,眾兵士揮淚殺敵,終於奪回屍首。也正是這一戰挫去了援賊氣勢,扭轉了戰局。

齊鳶的心情也沉重下來,低低嗯了一聲,忽又覺得詫異:“這幫匪寇也有援兵?竟反過來問圍剿你們?”

尋常匪賊遇到官兵來剿,大都或逃或匿,等官兵走了再為禍四方。可這群人竟敢反過來圍殺官兵?

謝蘭庭微微一頓,看了他一眼:“這群賊人早有反意,在藤湖建了硝廠和船廠,當地百姓為其做工,並幫忙遮掩。如果不是這次發兵及時,他們很可能已經占領金陵城了。”

齊鳶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他:“什麼?!”

本朝承平日久,江南一帶更是幾十年不見刀槍,現在竟突然冒出了反賊,甚至就在金陵旁邊建廠練兵?

金陵可是江南要地!

謝蘭庭看齊鳶瞪圓了眼,滿目震驚地望著自己,眼神清澈真摯,嘴巴也微微張著,平白給人一種憨厚懵懂的錯覺,不由多看了兩眼。

齊鳶此時的確很吃驚,不過同時,他也意識到謝蘭庭好像緩過來了。這人臉上浮起了一點淺顯的笑意。而自己被他握著的右手,也能感覺到有溫暖的氣息正一層一層往上反。

剛剛謝蘭庭的樣子太嚇人,齊鳶一心想要安撫他,並沒有顧及太多。這會兒看他好多了,便覺得倆人的動作有些曖昧。

“我下午買了些傷藥。”齊鳶想要抽回手。

謝蘭庭的手掌卻倏然一緊,扣著他的手腕不肯放。

齊鳶:“……”

“上麵還有傷。”謝蘭庭卻若無其事地自己往上掀了掀衣袖,將小臂上淤青給他看,“這裡,撞的。”

齊鳶:“……”

月亮高升又西落,謝蘭庭直到半夜才起身離開,帶走了幾瓶新的傷藥和一本《揚州齊才子文章大選》。◢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本文選是他自己拿的,齊鳶攔不住,隻得哭笑不得地隨他去了。

= = =

隔天一早,齊方祖過來喊齊鳶啟程。

齊鳶還沒問清楚齊府的情況,這會兒想了想,也不好貿然回京,隻得先隨齊方祖回去。

倆人拿著孟廠給的信,交給那艘官船的差役,後者果然滿臉堆笑,將他們帶至兩間頗為寬敞的艙內,又指著一旁的箱籠道:“這些都是今天一早上大人讓人送來的,二位下船的時候記得吱一聲,讓船工給抬上岸。”

齊鳶跟齊方祖謝過差役,再看箱籠裡,竟然都是些金陵的雲錦、折扇等東西。其中的還有兩盒櫻桃脯,中間夾著玫瑰花瓣,入口酸甜。

齊鳶曾聽喬景雲說過金陵櫻桃脯十分有名,但因這東西價高難買,他又沒打算回揚州,所以並沒有想著捎帶。齊方祖這些天忙得腳不沾地,自然更想不起往家裡代寫本地風物。

這些謝蘭庭提起備好,倒是讓倆人又驚又喜。

齊方祖甚至趁機念叨了齊鳶一番,讓他不可荒廢學業,以前齊家捐銀捐地,都沒能被洪知縣高看一眼,哪像現在,謝大人都肯送他們禮物。

齊鳶唯唯稱是,心裡卻想,既然這東西是今天早上才送來的,那多半不是衝著我讀書。

而是衝著摸了半宿的小手吧。

昨晚謝蘭庭在客棧待到半夜,齊鳶看他精神不好,便隻在一旁安靜陪著,要麼聽他說這幾天的惡戰,要麼給他講講望社集會。

倆人正事兒一點兒沒聊,手倒是一直拉著。

今天一早謝蘭庭送東西過來,顯然是又好了。

齊鳶心裡覺得好笑,又一想,謝蘭庭雖然聰明狡詐,詭計多端,但某些方麵又格外君子,也極為重諾。這人昨天不知道耍什麼脾氣,今天既然好多了,或許這兩天就會再出現,主動來交代齊府的事情。

是日午時,官船徐徐離岸,齊鳶陪齊方祖吃過飯後便回了船艙休息。

一覺醒來,隻見外麵晚霞粲然,鋪滿江麵。

齊鳶回頭,看清艙裡的人後愣了下,隨後挑起眉毛笑了笑。

謝蘭庭百無聊賴地等了半天,見齊鳶一醒來便露出這種促狹的笑,不禁有些羞惱,偏又找不出什麼借口發作一下,於是俊臉飛起兩片薄紅。

齊鳶見謝蘭庭眸光凜凜,容色豔異,心裡大呼妖怪,嘴上卻道:“晚輩見過謝大人。”

謝蘭庭“哼”了一聲,敲了敲桌子,不客氣道:“過來。”

等齊鳶坐過來,他又轉開臉,開門見山道:“我還有要事要辦。關於齊家的事情,你想問什麼就快點問。”

齊鳶看出他有些不自在,顯然對昨晚的事情感到尷尬,笑了笑,也不戳穿。

“老夫人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齊家小少爺。”齊鳶道,“我為避嫌,很少打聽府上情況,一時間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問。不如大人想到哪兒就說哪兒。”

謝蘭庭沒想到齊老夫人竟然能看出來,少年紈絝突然勤奮好學才高八鬥,便是在戲文裡,也隻會想到祖宗顯靈,天降神遇而已。

這老夫人倒是敢猜。

“看來齊老夫人防備心挺重。”謝蘭庭頓了頓,偏過臉問他,“你可知道齊家香方怎麼來的?”

齊鳶道:“說是齊家高祖在嶺南救過一位老先生,這香方是老先生所贈。”

謝蘭庭點點頭:“那你可知那位老先生是前朝的一位皇子?他因奪位失敗,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