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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絝不讀書 五軍 4346 字 6個月前

現,打斷了孫師兄的思路,因此在煙波廊下麵的拐角處駐足默聽。

胡興複的抄襲之作,自然也落進了他的耳中。

想到這,齊鳶見眾人的討論聲小了一些,輕咳一聲,對眾人道:“在下有一事,還請諸位前輩見諒。”

大家正討論的熱鬨,聽到他突然說話,忙紛紛轉身過來,抬眼看他。喬景雲笑道:“齊賢弟有話請講。”

齊鳶衝眾人拱手,點頭道:“剛剛我說的,揚州府人人得以誦之的那篇製藝,其實刊刻版本不多,我們揚州還沒達到人人誦讀的地步,這裡是在下誇大其詞了。”他說完衝眾人一揖,隨後正色道:“不過那篇製藝的確是錢唐門生所做,此人著作被幾銷幾毀,在下之所以知道此文,還是聽楓林先生說過。”

楓林先生是一位名士巨儒。小紈絝小時候跟著他開蒙並沒有學多少東西,拿來當擋箭牌倒是很好用。

眾人疑惑頓解,紛紛道:“怪不得齊賢弟工於製藝,原來師從楓林先生。”

齊鳶忙道:“楓林先生是我的開蒙老師,如今我學製藝,師從揚州褚先生。這二位是我師兄。”

他說完往旁走了一步,正好站在孫輅和劉文雋身邊。

眾人往孫輅臉上看了看,這才漸漸回過味來——剛剛齊鳶勝了胡興複,將後者逼的啞口無言。眾人的目光便都聚集在了齊鳶身上,反而忘了最初的賭約是孫輅和胡興複的。

現在齊鳶明顯是要為孫輅撐腰,胡興複作弊,剛剛第一場鬥文,理應是孫輅勝出。

齊鳶要看到孫輅被大家真正的接納。

有機靈的人琢磨過來,已經笑了起來,解釋道:“胡家有杭州最大的書坊,我們望社的書稿都是在他家刊刻的。他手裡有的孤本殘稿不知道有多少。我們剛剛也看出他是抄襲的了,但苦於沒有證據,因此不敢貿然指證。”

其他人也紛紛道:“對啊,胡興複若做出這樣的文章,早就中舉了。他都參加三次鄉試了。”

杭州分社的也道:“胡兄這兩年日漸懈怠,連府學都不去,廩生也差點丟了。孫兄剛剛一刻鐘便口占成文,數百字流暢典雅,我等十分佩服。”

大家便又紛紛向孫輅拱手。孫輅在齊鳶到來後心裡的確有底了一些,但大家並沒正視他的問題,也沒有對他在這表示認可還是排斥,因此孫輅在煙波廊上一直如坐針氈。

他剛剛可是被人羞辱一番,差點被趕下山啊!大家都對此避而不談,他在這反倒走也不是,留也不好。

現在大家正視了他的比試,紛紛恭喜他,又與他交談。孫輅內心的那股尷尬終於得以釋懷,肩膀漸漸鬆了下去,臉色也漸漸正常了一些。

那位紹興老者也道:“褚先生是名儒之後,精通八股,三十多歲便中了進士。怪不得你們師兄弟個個都是人傑之才。今日集會,各位還要不吝賜教才好。”

孫輅和劉文雋、齊鳶被邀請至廊中的石桌旁,跟大家一起坐下,不多會兒,又有小童送上來茶水點心,有樂坊聲伎攜琴而至,為眾人撫琴助興。

大家便品茗賞景,或談詩論詞,或切磋製藝,倒是真有了一番文人雅士的趣味。

這日一聚,一直到金烏西落,眾人才興儘而歸。

齊鳶問了孫輅和劉文雋的住處,又請兩位師兄到了自己所住的客棧。客棧旁邊便是酒肆,於是三人到酒肆要了一桌菜,一壇金陵酒,又單獨小聚了一番。

齊鳶為兩位師兄斟酒,詢問兩位師兄來金陵後,有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

劉文雋一整天都神思遊走,一聽齊鳶問這個,眼睛一亮,倒是精神起來:“小師弟可算問著了。金陵城裡最特殊的事情師兄沒去看,我去看了。今晚我就帶你去開開眼如何?”

孫輅正感慨白天的遭遇,聽這話不由眉頭皺起,輕斥道:“你這個做師兄的怎麼還能拉著師弟去風月場所?”

“小師弟又不是沒喝過花酒!他比我老練好吧!”劉文雋冤枉道,“更何況都已經到金陵了,豈能不訪秦淮風月?”

齊鳶看這倆人你來我往地討論這個,臉上一紅,哭笑不得道:“兩位師兄,我是問你們來到金陵後,有沒有望社成員找你們,又或者陌生人拜訪這種事。並非是關心風月,想喝花酒。”

“望社成員?”劉文雋轉回頭,驚訝道,“我們就隻認識喬兄而已。今天還是第一次進入集會。怎麼了?”

齊鳶想了想,皺眉道:“我聽說今年望社要選新社首,其中呼聲最高的是江西分社的社長。但這人收納的小社不夠,我擔心他會吸納兩位師兄,借師兄的名聲達到目的。”

孫輅皺眉,低聲道:“小師弟多慮了,你也看到了,今天若不是小師弟相助,我都要給師門丟人,被攆下山了。我跟文雋兄並沒有什麼名聲,旁人也不認得我們。”

齊鳶搖搖頭:“師兄莫要妄自菲薄。這胡興複仗勢欺人,並非有真才實學,師兄不必將他的話放心上。”

“是,今日集會,我收獲甚多。”孫輅舒出口氣,隨後舉起酒杯,笑道,“這一杯是師兄敬你的。謝小師弟為師兄撐腰。”

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倒是少見的豪氣。

齊鳶也含笑舉杯,想了想問:“那位胡興複在望社地位特殊,應是因他家中刊刻書稿的緣故。如今我們的文社還沒成立,到時候我們要不要也出一本乃社文稿?”

孫輅眼睛一亮:“能出一本當然更好。可是如何刊刻?”

齊鳶想了想,笑道:“到時候再說,我倒有個想法,但要等望社集會結束之後,再跟兩位師兄討論。”

三人邊吃邊聊,酒足飯飽之後,孫輅和劉文雋雙雙告辭。齊鳶則回到客棧,讓小二準備熱水送上樓。

他們昨天趕地夜船,齊鳶在船上休息不好,今天一早又登山去找孫輅倆人,之後與人鬥文,著實耗費體力精力。

小二手腳麻利地將浴桶和熱水備好,

齊鳶又去跟父親齊方祖說了會兒話,之後返回客房,便見浴桶的旁邊有多了澡巾、澡豆,麵脂、手膏等幾樣精致的東西。

齊鳶有點驚訝,沒想到這家客棧這麼講究,這架勢都要趕上齊府的丫鬟伺候了。他心裡又歎又喜,既覺得金陵風俗如此奢華,出人意料,又覺得勞累一天,能享受這種待遇著實令人心中熨帖。

齊鳶將身上仔仔細細搓洗了一遍,又喚小二換了水,將頭發也洗淨擦好,隨後反鎖房門,自己曲腿仰躺在床上,用布巾把濕發裹住,慢慢等它晾乾。

鼻端鑽進一縷若有若無的桂花香氣時,齊鳶正迷迷糊糊地做夢。夢中的他正要進入太傅府讀書,楊太傅府中藏了許多奇書雜書,那是他的最愛。然而太傅府的門子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認識他了,凶神惡煞地將他往外推。

齊鳶腳下一滑,摔倒在地,心裡並不生氣,隻是茫然——自己幾乎天天來太傅府上看書的。太傅知道自己不愛與人交往,特意囑咐了門子,不管自己在不在家,他都可以隨意出入。

今天門子怎麼就不認識自己了呢?莫非門子換人了?他摔得腳麻,鼻端聞到一股桂花香氣,不由又迷迷糊糊地想,不對啊,楊太傅家裡也沒種這個,桂花在京城生存不易,自己莫非是走錯門了?

香氣愈來愈濃,齊鳶皺著眉頭,忽然覺得鼻子發癢。

他伸手去揉,揉著揉著,腦子裡突然漸漸清明,夢境散去,齊鳶意識道自己睡著了,慢慢睜開眼睛。

右腳的確是麻了,因為他晾頭發的時候並沒打算睡著,因此右腳上壓著多餘的枕頭。而導致自己鼻子發癢的罪魁禍首,也被人提著展示了一番——是一根萱草,上麵還帶著小小的花骨朵。

而桂花香味是從執花的那隻手上傳來的,香氣太濃,已經蓋過了萱草原本的氣息。

能半夜闖入他的臥房,還如此囂張地捉弄人的……普天之下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謝大人,”齊鳶歎了口氣,乾脆看都不看,又閉上了眼,“你怎麼這麼閒?你們內衛不用當差乾活的嗎?”

謝蘭庭拖了把椅子到床邊,也不知道坐在上麵看了他多久。

齊鳶問完話,等了會兒,卻沒聽到謝蘭庭回答。

他稍稍有些驚訝,正要睜眼,就覺得自己的手腕被人輕輕拉了一下——確切點說,是自己手腕上的那根繩子被人揪住,輕輕往外拽了拽。

齊鳶心裡一咯噔,下意識睜眼去看。就見謝蘭庭穿著一身青色內侍服,一手勾著他袖子裡露出來的一點繩頭,將他的手腕拉出來,露出了裡麵的那根編好的五彩繩。^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更讓人注意的是,謝蘭庭手腕上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繩子。

齊鳶臉上發燙,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隻能掩飾住自己的無措,等著謝蘭庭先開口。

“齊公子,”過了不知多久,齊鳶都口乾舌燥,想要破罐子破摔了,就聽謝蘭庭突然低聲道,“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六年前,你還記得嗎?”

齊鳶猛地一怔,六年前?謝蘭庭認識的是小紈絝?

“不記得了。”齊鳶剛剛有點莫名暴躁的情緒突然被澆下一盆雪水,徹底熄滅了。他皺皺眉,抽回了手,“怎麼了?”

“沒什麼。”謝蘭庭抬眸,認真看著他,低聲道,“就是突然想聽你再講一遍當年的萬言策。”

第68章

齊鳶的天靈蓋“轟”地一聲, 他隻覺耳朵嗡嗡直響,自己似乎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 隻能感受到四肢和脖頸微微發麻, 細細密密的涼意浸滿了全身。他咽了口水,直勾勾的盯著謝蘭庭。

萬言策,謹身殿的萬言策……

齊鳶的眼睛緩緩移到了謝蘭庭的身上, 看著這人的衣服。當年元昭帝召見幾個小神童, 在場的除了有楊太傅外,的確是隻有幾個內侍了。

齊鳶並未留意他們, 但記得他們穿的是謝蘭庭身上的這種青色圓領長袍。

那一天是他不幸的開始, 他因皇帝的一句話從雲端跌到穀底, 蟄伏在下, 久久不敢翻身。可現在謝蘭庭卻告訴自己, 那天是他們的初見?

齊鳶木愣愣地,腦子裡亂成一團。

謝蘭庭那時候在謹身殿?若那次他見過自己,之後呢?倆人應是沒碰過麵的吧, 否則自己不可能不記得他。可是單單憑這一麵之緣,他怎麼認出自己的?

怎麼可能??

齊鳶怎麼想都覺得此事匪夷所思, 換魂這種事情,就是骨肉至親都難以辨認,齊方祖到現在都沒察覺出自己並非小紈絝,齊府上下看著小紈絝長大的家丁奴婢們也隻以為是他是因禍得福,有了奇遇而已。

謝蘭庭一個外人怎麼會往那方麵想呢?即便他敢那麼想, 又如何這麼精準地懷疑到了千裡之外的自己頭上?

這件事怎麼琢磨都不合情理。可他的內心卻又無比確定,謝蘭庭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這人應該早就猜出了真相, 並試探過自己。

他反複回想來人之前的交談, 突然一震。

怪不得那天謝蘭庭說他在如意船上為自己擋酒時,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