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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絝不讀書 五軍 4376 字 6個月前

想起來了。那晚你不願喝酒,我還費了番口舌。”

“……”齊鳶道:“不願喝酒的也是何公子。”

“你不是也沒喝嗎?”謝蘭庭故作驚訝, “我若是為了他,何必多此一舉要你喝茶?”

齊鳶眉頭輕輕一跳, 那天謝蘭庭替何進擋酒之後,的確要求自己跟孟大仁也以茶代酒。齊鳶當時隻以為他是維護何進,並沒有往自己身上想。

現在讓對方一說,倒成了刻意為之,暗中幫助自己了。

可這種事情誰能辨出真假?左右看一張嘴怎麼說罷了。

他心裡存疑, 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隻瞅著謝蘭庭不說話。

謝蘭庭看來看去,見他竟然不信, 忍不住騰起一簇火氣。

他雖然故意轉移話題, 但說的都是實話。那晚齊鳶不願得罪孫公公, 所以沒有拒絕喝酒,隻眼睛滴溜溜地瞅另外倆人,盼著旁人開口。

孟大仁顯然是愛酒之人,而何進性狹孤傲,由他開口極易惹怒孫公公,到時候場麵難堪,齊鳶不被殃及就不錯了。因此謝蘭庭借何進之名,免了三人的酒水。

謝蘭庭知道旁人看不出來,他原本也沒放到心上,今天不過隨口說起,以證明自己上次並沒有嫌棄齊鳶,誰知道這人竟不相信自己!

齊鳶才做完菜,臉上被火熏地汗津津的,挺秀的鼻尖上掛著一滴汗珠,唇色鮮紅,連脖頸都悶出一層粉來。這會兒雖帶著懷疑望著自己,但到底個頭矮了些,還得仰著臉,看起來便少了些氣勢。

謝蘭庭看著看著,心頭的氣又軟了幾分,哼道:“……好心當成驢肝肺。”

張禦史跟褚若貞聊了會兒正事,聞見廚房飄出的陣陣香味,隻覺腹中饑餓,於是循著味兒找了過來。

到廚房門口,正聽見“肝肺”倆字,喜出望外地奔進來:“齊鳶還會做玉灌肺?”

謝蘭庭和齊鳶雙雙被嚇了一跳,抬眼看著張禦史。

“晚生見過張大人。”齊鳶忙行禮。

張禦史奔進來後見氣氛不對,又探頭朝裡看了看。

“你們剛剛聊什麼呢?我聽見什麼灌什麼肺。”他看了一圈,見裡麵隻有幾樣菜,大概是自己聽錯了,不由有些失落,“原來沒有啊。”

齊鳶神色尷尬,又覺得玉灌肺的名字新奇,暗自琢磨那是什麼菜式。

謝蘭庭瞥他一眼,哼道:“玉灌肺是用真粉和油餅、芝麻、鬆子等物拌蒸的甜食。因吃的時候切成肺樣,所以起了這樣的名字。張大人愛吃甜食,下次他來打秋風,你讓人下山買些棗餅打發他就是。”

張禦史聞言哈哈大笑:“今天來打秋風的明明有兩個。”

謝蘭庭道:“我可沒嫌棄主家家貧。”

幾人將飯菜擺去飯廳,乃園的飯廳簡陋,果然隻能撿出兩套完好整潔的桌椅。褚若貞安置好,與張禦史同席落座,自斟自飲。

齊鳶隨謝蘭庭在另一邊坐了,剛剛一番互相埋怨,倆人之間的氣氛又奇異地和諧起來。

齊鳶先用公筷把自己要吃的菜撿好,之後便不再動盤子裡的東西了。

謝蘭庭也難得賞臉,雖然麵無表情地坐著,但嘴巴一直沒停下,吃點這個嘗點那個,倒叫張禦史大為吃驚。

旁人或許不清楚,但他知道的,謝蘭庭這人的口味挑剔且怪異。就連蔡賢都抱怨說,謝蘭庭平日有兩樣東西不吃——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說他口味挑剔吧,有時路邊小販賣的東西他也會買。說他不挑剔,府上禦廚國手做的飯菜,京城酒樓裡的招牌,多好的東西他也是挑挑揀揀,嘗一兩口便作罷。

張禦史跟謝蘭庭私交不錯,但這些年相處下來,他也沒明白這人到底愛吃什麼。像今天這樣大快朵頤……實屬罕見。

張禦史忍不住頻頻看向那一桌。

齊鳶也抬頭看了謝蘭庭好幾眼。他倒沒想那麼多,隻是在琢磨謝蘭庭剛剛的話——如意船上,這人真是為了幫助自己?

這樣的話就太讓人意外了。

他們倆人剛開始可是相看兩厭,互相找麻煩的。

齊鳶一直以為倆人經曆過山莊劫匪後才關係轉好的。可現在謝蘭庭卻說,如意船上他就在幫助自己了。

那時候他已經對自己改觀了?是因為縣試文章?

不對,那天謝蘭庭可一直在逼問自己的身份。

……

齊鳶微微蹙眉,正覺有什麼想法從腦子閃過,就聽褚若貞道:“齊鳶,你過來一下。”

齊鳶回神,忙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撇到一旁,起身離席,走到了老師的麵前。

張禦史看樣已經吃飽了,這會兒正拿布巾子擦手,看了他一眼問:“齊鳶,我有幾個問題問問你。”

他說完將布巾子放一旁,正色道:“你考試前可知道儀征縣的府試題目?”

齊鳶覺得奇怪,但仍如實道:“回大人,學生聽說過,儀征縣的考題為‘又日新《康誥》曰’。”

張禦史道:“若讓你以此為題來作文,你可做得出?”

齊鳶點頭道:“做得出。大人要學生現在做嗎?”

“現在還不用。”張禦史看他成竹在%e8%83%b8,一派坦然,暗暗點了點頭:“我隻是一問,此題甚是割裂,即便做出來也是取巧為之,對求學問道並無益處,你莫要在上麵浪費時間。”

他說完一頓,又接著問:“如果讓你再做一篇‘湯之盤銘曰’,你可做得出?”

齊鳶拱手:“做得出。”

張禦史又問:“若以‘康誥曰’為題呢?”

齊鳶淡淡道:“也做得出。”

“好!”張禦史連連點頭,笑道:“如此,下官便放心了。”

褚若貞見狀,輕斥一聲:“齊鳶,還不趕緊謝過張大人替你主持公道!”

齊鳶不明就裡,但仍聽老師的話深深一揖,謝過張禦史。

張禦史卻道:“不必謝我,我也隻是聽到一些傳聞,若你府試蒙受不白之冤,下官主持公道也是分內之事。”

他說完輕輕歎了口氣,見齊鳶疑惑不解的樣子,解釋道,“此次府試,儀征縣有個考生的答卷跟你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齊鳶皺眉,遲疑道,“兩縣考題雖有重複,但題目並不完全相同。以我的文章去破儀征縣的題目並不合適。他抄了也沒用。”

張禦史聽到這反而一驚:“你料到會有人抄襲你的文章了?”

他得知齊鳶被人這樣陷害的時候已經夠震驚了,錢知府簡直無所不用其極,但更讓他吃驚的是,齊鳶竟早有準備!

齊鳶苦笑著搖搖頭:“學生隻是猜測過,兩縣試題重複本就容易引發事端,若有人買通差吏,取旁人文章為己用,顛倒黑白,似乎也無法可解。”

因此他答題的時候,將文章詞句稍作了一番改動,這樣若有人抄襲自己,那同樣的文章對上儀征縣考題,便會有“侵上犯下”的毛病,無法被取用。

這樣一來,對方至少無法光明正大地將那篇文章占為己有。

錢知府除非藏起自己的墨卷,讓它永遠消失。否則一經貼出,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是誰的答卷。

張禦史吃驚地看著齊鳶,過了許久終於反應了過來,連連歎道:“你小小年紀,辦事竟如此周密,倒令下官自歎不如了。”‖思‖兔‖在‖線‖閱‖讀‖

說罷,又看了不遠處的謝蘭庭一眼,對齊鳶道,“府試初選那天,儀征縣考生大鬨府衙,蘭庭將眾人勸退後,抓了幾個麵色不善的問話,其中有個六十多歲的老生童,主動供出買通差役,調換試卷,抄襲他人文章作弊的事情。”

齊鳶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由也看了眼謝蘭庭。

這麼巧?正好就抓住了?

“現在這作弊的老賊就在江都縣的縣衙大牢裡。如今就等府試結果了,如果府試成績有問題,洪知縣會立即提審這老賊,為你做主。”張禦史道,“我這次從蘇州過來,一是為了你張師兄的事情,二是應你老師請求,等著看你府試結果。三嘛,聽說你家有個書院?”

齊府的確有個書院,但如今已經漸漸被彆人侵吞了。書院的山長掌教等人反客為主,鳩占鵲巢,甚至將齊家捐出去的學田租金也占為己有。

齊鳶拱手道:“回大人,學生家裡的沐風書院就在玲瓏山旁邊。幾年前家父將學院借出去做士子們讀書之所。這幾年眼看日漸荒廢,十分痛惜。因此有意將書院收回。”

張禦史點頭道:“桂提學已經跟我說過了。桂提學原想院試時著手操辦書院事宜,但聽聞我要來揚州,便將此事托付給了我。但書院經營頗費心力,生徒膏火,山長選聘,學生考課……這些你打算如何經營?”

齊鳶沒想到書院的事情能提前解決,他之前不著急操辦這個,就是因為自己對書院管理並不熟悉,現在自己還沒考完童生試,怕忙不過來。

但現在跟師兄們組建文社,文社集會便需要地點。而日後文社日漸壯大,如果有人慕名而來,想要投入褚先生門下,現在的乃園也遠遠不夠用。

乃園隻日常用水便是個大問題。

齊鳶笑笑,看向褚若貞道,“家父的意思是,如果學院能夠收回,願聘請褚先生做山長。書院便為乃園新址,至於院中雜役,生徒膏火等事宜,家裡也有現成的壯仆可用。”

書院有自己的學田,其中除了齊府投入的部分外,還有周圍富戶捐贈的,學田每年的租銀會交給鹽商典商生利息,這樣一年下來連帶本金至少能有一兩千銀子的收入。

因此書院的山長可以拿聘金,脩脯銀,程儀銀等豐厚報酬,各位師兄以及日後師弟們也有膏火銀,住宿夥食書院全包,不必為生計犯愁了。

張禦史目露讚同,褚若貞卻搖頭拒絕道:“不可不可,書院山長需請學問博通的名士大儒來做。”

“乃兄你既有文望品望,又是齊鳶的老師,足以誨人也,我看齊鳶的提議很有趣……”張禦史笑道,“齊鳶,我跟你老師先去書院看看。你也跟蘭庭出去逛逛,今日端午,年紀輕輕的要適當玩樂,莫要隻拘在山上。”

齊鳶:“……”合著自己往外跑了半天,就隻為做這一頓飯?

第59章 端午佳節

褚若貞看出了齊鳶的不情願, 但他今天跟張禦史有要事相談,因此隻當沒看見, 用過午飯後便立即跟張禦史下山去了。

端午佳節, 男男女女皆盛裝出行,賞景取樂。褚若貞跟張禦史並沒有直奔沐風書院,而是從隨著看龍舟的人群到了虹橋, 有船家看見, 早已搭了踏板過來,請兩位上船。

張禦史笑道:“看來乃兄早有準備。”

端午節出行的人多, 各家女郎不必再等夜半出行, 而是大白天就可乘香輿坐畫舫, 名為躲五毒。因此那些潔淨的畫舫會被人提前租走, 如果沒有準備, 臨時到橋頭來問,運氣不好便隻能坐到小船破船,甚至是清洗後用來臨時載客的灰糞船。

褚若貞笑嗬嗬道:“張兄遠道來訪, 怎好怠慢。”

說罷請張禦史上了畫舫,裡麵果真預備了好酒好菜, 煙雨樓的蒸鵝,炸蟹、百味羹、羊腳子,排蒸荔枝腰子,色香味美,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