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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絝不讀書 五軍 4314 字 6個月前

之心,算是一名好官。但學生正因知縣仁愛,所以心有不滿。”

張禦史在齊鳶說並無冤屈時心裡有些不快,以為齊鳶怕得罪洪鈞,所以畏手畏腳,不敢如實以告。他本來很喜歡齊鳶的聰明,但若後者小小年紀就懂趨利避害,那將來入朝為官後豈不是更要成為曲意逢迎之輩?

心裡正覺可惜,就聽到了齊鳶直言對知縣不滿。

張禦史詫異道:“縣官仁愛乃是好事,你為何反生不滿?”

齊鳶道:“洪知縣主張仁愛為民,是以儒術推行教化,所謂‘閒之以義,糾之以政,行之以禮’,若有糾紛訴訟,也傾向於‘誨之以忠,使之以和’,隻要對方肯悔過,都會從輕處罰。但學生認為,仁堪誅君子,義不滅小人。仁義戒濫,法刑當嚴。對待有罪之人,審問之時不可輕憫,用刑之時不可酌情,如此才可以刑止刑,令人向善。”

張禦史聽到這精神一震,站起身來:“如此說來,你竟是更尊崇法學?”

齊鳶張了張嘴,隨後輕咳一聲:“儒學當然也很重要,畢竟學生參加科考用的都是儒學知識。隻是學生認為明刑弼教,才是正途。如今朝廷推行德政,學生人微言輕,這種想法連洪縣令都說服不了,自然越想越憋屈。”

“原來如此!甚好!甚好!”張禦史拊掌大讚,再看向齊鳶時,眼神中已不單是對聰敏之人的欣賞了,其中還多了一份敬佩。

他沒想到齊鳶的不平,是對當前政法的不平。而齊鳶科舉求道,更是求的治理之道,天下太平之道!

自己剛剛差點誤會了他。

至於洪知縣剛剛的臉色,原來也不是心虛,而是擔憂——因為自己正是尊崇法學之人,儒、法之爭由來已久,能在士子中遇到一位尊崇理法的實在難得,洪知縣一定是擔心自己看中齊鳶,把他帶歪了。

畢竟齊鳶若是過了縣試,那洪知縣就是他的座師,師生理念不合,一定很頭疼吧!

張禦史想到這哈哈大笑起來,他才不管洪知縣頭不頭疼,齊鳶甚合他意,這小儒童,前途無量啊!

張禦史很想跟齊鳶好好探討一番,誰想仔細一問,才知道齊鳶如今剛讀完四書,五經也隻略略看過,至於策論更是一竅不通。

縣試雖隻考四書,但隻通讀可是不行的,許多人倒背如流都考不過去。

張禦史不由擔心起來,看向洪知縣:“洪縣令,以齊鳶之才,竟隻是小小白身,連老夫都看不過眼。今年縣試,洪大人務必仔細些,莫要再遺漏人才。”

這幾乎是公然威脅洪縣令,要他給齊鳶縣試通過了。

洪知縣剛剛虛驚一場,心裡既詫異齊鳶的才智,又清楚對方是故意為之,意在敲打提醒自己。這會兒驚魂未定,也不敢多言,唯唯稱是。

隻有褚若貞最為輕鬆,他見張禦史的注意力全在齊鳶身上,還不忘提醒對方自己推薦的那兩位學生:“齊鳶這次破題雖妙,但離著做文章還遠,需戒驕戒躁潛心鑽研一番。張如緒和劉文雋的文章也很不錯,張大人可以為他們指點一二。”

“如此,那晚上的玲瓏館宴,就讓他們幾個一起吧。正好錢知府家有兩位京城來的生員,據說在順天府也有些名氣。你們幾人到時好好表現,不要給揚州人丟臉。”張禦史笑嗬嗬道,“齊鳶,你也來,跟著你的幾位師兄長長見識。”

京城來的生員?害死原生的凶手?

齊鳶深吸一口氣,垂眸道:“是。”

張禦史還有事要辦,吩咐完便帶著洪縣令離開了。齊鳶留在學館裡聽褚若貞講課。他已經通過了褚若貞的測試,從今往後,他就是乃園裡的學生了。

上午,褚若貞又講了一堂《大誥》。下午的課業輕鬆一些,其他人是背書,齊鳶的任務是臨字。

隻是顯而易見的是,學館裡的師兄們都不太喜歡他,似乎難以接受往日的小紈絝竟然會因學問得到禦史賞識。更多人則懷疑齊鳶的答案是不是早就抄好的,畢竟這道四書題是大題,或許早有前人做過,齊鳶恰好記住了呢?

對於這些,齊鳶隻當不知道。

他以前就是獨來獨往,不曾有過朋友,也不習慣跟同齡人交往。

更何況文人相輕,大抵讀書人都是有些傲氣的,當年他在順天府連奪縣、府、院試案首,成為順天府的小三元,被楊太傅當成得意弟子整日帶在身邊時,他可是從不跟其他生員聊天,麵對太傅也從不行大禮的。

若論少年意氣,目中無人,六年前的他敢稱天下第一。

可世事難料,誰能想到自己一著不慎,前一天還以神童之名進宮麵聖,後一天就會從高處跌落,引火燒身,甚至禍及家人呢……

父親突然被派去崖川平叛,恐怕就是自己引起的吧。如今父親還被安上了叛國的罪名……

齊鳶想起親生父母,%e8%83%b8中突然激蕩難平,眼前一暗,“哇”地一聲吐了口鮮血出來。

孫輅正在檢查眾人背書,聽到聲音後回頭看了眼,隻見齊鳶的桌麵上點點猩紅血跡,甚是駭人。而齊鳶竟在身形晃了兩下後,一手使勁抓住桌沿,另隻手沉著地拿帕子去擦桌上的血跡。

“你彆動!”孫輅臉色一沉,立即讓人去找褚若貞,自己一手扶住齊鳶讓他坐下,另隻手拉過旁邊的凳子,坐在對麵調息,為齊鳶診脈。

齊鳶自己心裡清楚,他是因為心思重,今天為了應付張禦史又有些勞神,這具身體還元氣大傷,所以剛剛怒急攻心,就忍不住吐血了。

他自己並不擔心,此時見孫輅竟然有模有樣地診脈,反而覺得詫異:“孫師兄還會看病?”

孫輅皺著眉看他一眼,仍舊專心試脈。

從後麵過來的張如緒道:“孫師兄家是世醫呢,孫伯父是小兒科的名醫。”他十分感激今天齊鳶給他解圍,此時見齊鳶竟然吐血,臉上也少些血色,不由擔心道,“齊師弟,你怎麼了?”

“他上火了。”孫輅突然道,“怒則氣上,喜則氣緩,驚則氣亂,思則氣結……小師弟如今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為何會怒急氣逆?”

齊鳶沒想到孫輅竟然醫術不低,愣了愣,隻得道:“人生不得意事十之八九。隨便哪一件都挺讓人糟心的。”

“欲多則貪。有時候是自尋煩惱也不一定。”孫輅抽回手,看了眼他的手腕,視線又緩緩上移,落在了齊鳶的臉上,隨後慢吞吞道,“你身體不適,晚上就彆去玲瓏館宴了吧。”

“隻是上火而已。”齊鳶一怔,抬眼看他,“為什麼不去?”

孫輅沒說話,隻看著張如緒。張如緒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覺地走開了。

“張禦史身邊有位謝指揮史。”孫輅言簡意賅道,“這位指揮史,好男風。”

第12章 補昨日更

齊鳶在京城時就聽說過有些權貴好男風。楊太傅有位同年文才出眾,好佛學,通釋典,但不近女色,隻愛孌童,因此毀譽參半,官職也不高。

齊鳶奪得順天府的院試案首那年,這位前輩因寵愛的孌童生病,親侍湯藥,遍請名醫,最後不知從哪兒認識了一位批命的老道,要帶回府上給孌童看病。倆人途中經過太傅府,正與齊鳶巧遇。老道掃眼一看,張口便道:“此子命途多舛,歲不過十六。除非終生避水而行,或能撿回一命。”

齊鳶聽得莫名其妙,見那前輩麵色尷尬地斥責老道,才知道自己被當成了對方的寵童。他心下惱怒,拂袖而去,卻不想老道一語成讖,自己竟真的在十六歲這年遭了水禍。

孫輅見齊鳶陷入沉思,蹙眉不展,隻當這位小師弟還不懂什麼叫男風,於是道:“你年紀小,又長的好看,以後要遠離這些狎妓宴飲的場合。”┆思┆兔┆網┆

齊鳶回過神,笑道:“孫師兄是怕那位謝指揮使看上我嗎?師兄多慮了,昨天那位謝大人見過我,對我印象很不好,對我不會有興趣的。”

不過心裡還是有了幾分警惕,畢竟小紈絝的樣子是人見人愛,萬一自己一時不慎,被謝蘭庭看中了,以後豈不是麻煩?

誰知道孫輅竟對他搖搖頭:“非也。師弟雖容貌出色,但若心性堅定,旁人如何愛慕你並不打緊。我是擔心那謝大人姿容甚美,又出身高門世族,英姿卓犖,師弟年紀小,容易被對方容色所惑。”

齊鳶:“???”

這意思,原來是擔心他看上謝蘭庭,從此魂牽夢縈無心讀書嗎?

孫輅一看就是個極為嚴謹端方的人,跟齊鳶說話始終板著臉,一絲不苟的樣子,看樣並不是在開玩笑。

齊鳶有些語塞,怔了好半天後才道:“那師兄更不用擔心了。咱揚州城哪個豔絕天下的名妓我沒見過?依我看,謝大人不過是比尋常人高些,又打扮得貴氣些,其他的嘛,同樣一個鼻子兩個眼,並沒什麼稀奇之處。”

孫輅疑惑:“真的?”

齊鳶使勁點了點頭:“師弟我從小見多了美人,眼光高得很呢。”

褚若貞聽說齊鳶吐血,被嚇得不輕,誰知道匆匆趕過來後,就聽齊鳶亂批謝蘭庭的姿色如何如何尋常。他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家夥到底難改之前的紈絝習性,等進了學堂先問了齊鳶的情況,得知他並無大礙後也不敢輕心,仍安排人將齊鳶送回了家。

至於晚上的玲瓏館宴,褚若貞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阻攔。

玲瓏館是揚州專供朝廷大員和名士巨儒下榻休息的地方。平時彆說自己,就連錢知府都不能輕易涉足,更何況這些士子學生。

齊鳶如今還是白身,能進玲瓏館可是極為難得的際遇。若他能借此機會一讀館中的珍藏的名儒之作,或者曆代名臣的疏議合集,無疑對他日後研習策論大有助益。但是齊鳶的身體的確讓人憂心,褚若貞晚看了一圈,張如緒為人呆板,劉文雋又不喜歡齊鳶,最後隻能細細囑咐了孫輅,讓孫輅時時看緊齊鳶。

新來的小師弟就完全交給他這個師兄了。

孫輅十分嚴肅地應下,他知道這種宴請少不得要%e5%90%9f詩作對,齊鳶現在身體欠佳,不宜勞神,到時候自己想方設法替他擋了就是。

至於那位好男風的謝蘭庭,行事頗為放誕不羈,之前他在揚州不過停留了半日,便惹得城中的幾位名伶聲伎個個失魂。這事極為保密,隻因那些聲伎年紀幼小,請了父親去醫治,孫輅才對此一清二楚。

他心裡打起十二分的警惕,眼看著時候不早,便乾脆回住處也沐浴打扮了一番,還催張如緒和劉文雋也早點回去整飭一番。

揚州自古是風流之地,揚州的士子豈能在自己的地盤上被彆人比下去?

齊鳶此時卻正在城裡晃蕩。早上他進入學館後,便讓錢福去齊家的香鋪幫忙去了。

原身自幼便熟悉各種香品,製香的手藝更是爐火純青,是從小跟著管家練出來的本事。而齊鳶卻連普通的香料都不認識,更何況辨彆真偽,製作合香?

現在還沒人還沒人注意到這一點,齊鳶隻能未雨綢繆,選了在玲瓏巷當過夥計的錢福當小廝,平時讓他去香鋪幫忙,這樣暗暗跟著學些香品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