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盧克察覺到熟悉的岩元素逼近時,他的腳下,已經赫然綻放出【岩】與煉金術相結合的巨大“花朵”。

那殘酷又美麗的岩之花眨眼間刺穿了周圍最近的幾個巨大丘丘人戰士的身軀,將它們如同淄博烤肉串的食材一樣狠狠地串至半空。

“辛苦了,請先撤回城頭吧。”阿貝多的聲音隔著如此之遠的距離,卻被岩之花所帶來,傳遞到迪盧克的耳中。

【暗夜英雄】並不是不識時務之人,更不是隻知屠戮的莽夫。

不然迪盧克也不會做出摸進敵人背後捅刀子的行為了——因此,他立刻順應了這份來自騎士團的好意,揮舞火焰大劍,為自己劈開了一條回城的道路。

雖然他平日裡厭惡騎士團做事拖拖拉拉的風格,甚至也是個明目張膽的黑子。但如今大敵當前,誰更值得討厭……這種敵我之分的問題迪盧克還是能夠分辨得清楚的。

但就在他即將接近蒙德城下時,那些聚集起來的諸多史萊姆把他絆住了腳,再加上恰好此時岩之花的效果也到時間自動消失了……眼看追兵就要追上來了!

然而,一個嬌小可人的身影直接從空中跳下,替迪盧克擋住了來自背後的攻擊。

那是一位穿著女仆裝、神色凜冽的嬌小女性,但她手持著比自身還高的大劍這點就不可小覷。

迪盧克回頭看了她一眼:“你……”

“西風騎士團的女仆諾艾爾,奉琴團長之命前來支援!請您儘快進城!”女仆背對著神秘的英雄,毅然決然地將劍鋒對準了麵前那些狂怒的敵人腦袋,“我來斷後!”

“麻煩你了。”迪盧克不再猶豫,收起武器,縱身躍上一道雲梯,直接把下麵的丘丘人都踩下去後,方才爬上了城頭。

他上去以後,渾身乾乾淨淨、連頭發絲都沒有亂一點的女仆小姐很快也重新爬回了城頭。

而“衣衫整齊”正是女仆對自身工作的基本要求之一!

…………

……

蒙德城下打得如火如荼,龍脊雪山上風雪大作,倘若說這兩處地方有什麼共同點,那都一定是……正在廝殺,正在不同的地點發生名為“死亡”的事物。

“多麼可笑啊……廝殺,死亡,背叛,恩怨……”

在雪山最高處,甚至比山頂還要高的地方,在那處曾經擊墜了一個雪中古國的封印物“寒天之釘”之上,有一位身形削瘦的金發少年漠然地俯瞰著蒙德大地如今所發生的一切。

【深淵王子】的目光從蒙德城看向風龍廢墟,再看向奔狼嶺,最終落在了自己腳下的雪山之地。

最終,他那漂亮的臉蛋上露出了某種殘酷又無情的笑容。

“【愚人眾】想要渾水摸魚的表演一出好戲……但我作為一位路過之人,為戲劇增添點小小的‘戲劇性’應當也毫不為過吧?”

但是,跪在在他身後的深淵法師下屬低聲道:“殿下,您的親人……也還在這龍脊雪山之上。”

“無妨。”空冷淡地回答道,他仰起頭,像是要透過雲層看見那背後的某些事物,又像是要看穿這個世界的命運一樣,“在與我重逢之間,熒的命運——絕不會就此止步!”

“所以,放手去做,為我們至冬和蒙德的‘朋友們’,為了那兩位神明,儘數獻上一點來自命運的小意外吧。”

“是,秉持您的意誌!”

於是,片刻之後,原本毫無征兆的異常暴風雪開始轉向,它們開始齊齊的向著某個方向吹拂,像是要掃去埋藏在寶物之上的塵土一樣。

亦或者說,這雪山上突然增強的風雪……從一開始,就滲透了“深淵”之力。

你【愚人眾】可以在蒙德下棋,我【深淵教團】為什麼不能下棋呢?對吧。

反正大家都是外來的客人,彆客氣,都來玩嘛,把蒙德和那些愚昧之人都砸得稀巴爛,看看那位【風神】到頭來是個什麼心情!

“嗬,七神……”

空的背後浮現出一個用於傳送的光圈,在察覺到雪山已經開始如自己所願的“沸騰”之後,他最後看了一眼這人世,冷笑著退出了現世。

在無人關注的寒冰之地裡,有什麼東西開始緩緩蘇醒了。

但此刻,尚未有人注意到這裡的異常。

…………

……

對於至冬人安德洛列夫來說,今天的決賽日本來應該是很開心的一天。

龍脊雪山還下了雪?簡直跟回老家了一樣!

雖然是【女士】手下的“刀”,但安德洛列夫自知自己腦子不太好使。上司【女士】同樣清楚這點,所以很多時候都隻是叫他去乾活,而不是會解釋“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原因。

如今是休假狀態,難得那位大姐姐上司願意批準自己出門去玩耍,安德洛列夫自然是開開心心地上路了。

雖然在隊伍裡被其他仇視【愚人眾】的對手罵和聯手打壓,被西風騎士團的凱亞監視,還被路過的美少女旅行者鄙夷……但對這隻熊而言,隻要能享受那種風馳電掣的快樂,一切就沒問題!

在安德洛列夫很小的時候,他家裡很窮,一家人又住在林子裡當伐木工。

所以他經常會騎著改裝後的二手雪地自行車在雪原上飆馳。

今天去鎮子上買大列巴麵包,明天幫家裡人送訂單給雪原另一端的客戶……

這種簡單樸素的快樂,直到年僅八歲的他撞到了一頭饑腸轆轆、外出覓食的熊(真貨)的背上,連人帶車的飛了出去,%e8%83%b8膛被一根鋒利的杉樹樹枝刺穿而得以告終。

差點就當場去見【冰神】了呢。

自那以後,家裡人為了防止這隻小熊早早夭折,徹底禁止了安德洛列夫的飆車愛好。

所以雖然很遺憾,但小命要緊,也為了不讓家人擔憂,安德洛列夫老老實實地當起了一個伐木工,變成了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

那關於競速的夢想,似乎變得不可觸及、十分遙遠之物了。

直到某天偶然的一次機會,他去鎮上送貨,正巧撞見了【愚人眾】的征兵官。

征兵官一看這小夥子膘肥體壯的熊樣就挪不開眼睛,拚命勸說他“為國效力”“為了女王陛下儘忠”之類的話。

但安德洛列夫隻問了一個問題:“如果我參軍,加入【愚人眾】……可以繼續騎單車嗎?”

伐木工的問題遞交到了那個地區當時負責征兵的執行官手裡,正是【女士】。

“這是什麼愚蠢的小事?也用得著拿來煩我?”

就這樣,安德洛列夫成為了【女士】手下一位特批可以隨意快活騎車的士兵。直至今日。

“她出賣了你!”凱亞緊握著長劍擋住了安德洛列夫手中大得驚人的特製鐵斧,“把你扔到比賽中乃至雪山上,就是用來牽製住我和一部分騎士團成員的注意力……安德洛列夫!你還不明白嗎?”

“你的上司,【女士】——已經把你當成棄子了!”

砰!

鐵斧的邊緣與長劍摩攃出火花,昔日伐木工那揮舞臂膀所自帶的巨力,直接將身形不算瘦弱的騎兵隊長給硬生生壓下去。

冰霜與風雪中,安德洛列夫的神色是如此純粹,宛若孩童一般得以滿足。

“那又……如何呢!”

“做下屬的,給上司賣命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更何況,她允許我騎車啦!”

凱亞瞪大眼睛,覺得這狗熊真他媽的腦子有病。

殊不知安德洛列夫也覺得眼前的黑臉小娘炮根本無法理解自己那崇高、快活的生死時速理想。

但在這一刻,一具重物飛過來,逼得至冬人不得不翻身回防,使得落入下風的凱亞有了可趁之機,一個翻滾就躲開了鐵斧的攻擊範圍。

“什麼東西……”

那是一具屍體。

沒了頭,或者說,腦袋還連著一絲皮肉、掛在肩膀上的貴族屍體。

正是死不瞑目、難以置信的山內。

酣戰中的男人們看向屍體飛過來的方向,看見手裡提著一把撿來的脅差的褪色者正滿臉委屈地看著他們。^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就好像眼中含著一包淚,簡直下一秒就要嚇得哭出來。

偏偏……這樣的人,卻剛剛割開了一個男人的首級,然後把屍體像是扔垃圾一樣到處亂甩!

而她手中的刀身上,還滴落著幾乎結冰的血水。

褪色者哆哆嗦嗦地開口大喊,分不清是凍的還是嚇的:“你們……為什麼要逼我殺人呢?!”

凱亞:“……”

安德洛列夫:“……”

沒人逼你啊!

其他幾個殘存的稻妻人一看到老大死了,當即就跟死了親爹一樣,悲憤大喊地撲過來,要把褪色者給亂刀砍死。

見此狀況,安德洛列夫不由得挑眉——雖然他剛才在亂戰中殺了五六個敵人,但主要精力還是放在應付凱亞的攻擊上,所以如今現場本應該還殘留至少一半的敵人……但如今一數,這原本十幾個稻妻人裡起碼有五個人都被背刺乾掉了!

那麼,聰明的小朋友們,你們猜猜,是誰會背刺這些自大狂妄的海島人咧?

褪色者眼含熱淚,委屈得不行。

——熒,你在哪裡,我想你了,一個個動手殺人好累哦……

剛剛一直在“陰暗地爬行”“陰暗地暴起”“陰暗地捂嘴”“陰暗地切開彆人脖子”“陰暗地繼續爬行”這個機械化流程的阿褪開始對這個死亡遊戲感到疲憊了。

直到,她最後一次如同擁抱情人那樣從背後懷抱住了山內,並將手中血淋淋的利刃第一時間切開對方喉嚨的氣管,褪色者才覺得心情好了一點點。

垂死氣喘的貴族青年難以置信地側頭看向她,想要反殺她的武器卻被人死死的禁錮在臂彎裡。

就聽得褪色者含淚述說:“我阿褪……絕不是表麵上那麼脆弱的人!”

“???”

山內很想罵人,他的怒火,他的不甘,最終卻都淹沒在龍脊雪山的風雪中,與屍體一並徹底凝結。

然而凱亞正要上前幫助褪色者去擊退那幾個不知死活的稻妻人,好歹是看在阿褪算是騎士團友人的份上,就在即將新一輪混戰觸發的瞬間,他們頭頂的雪塊開始毫無征兆地驟然坍塌!

雪崩了!

如同海潮一般令人窒息的無數冰霜、巨石、雪塊儘數跌落,淹沒了雪山各處廝殺中的一切生靈。

在完全被阻隔視線之前,無法理解發生什麼事情的褪色者終於看見……

一頭巨大到足以遮蔽大半座雪山、殘缺又可怖扭曲到難以形容的狂獸骸骨,衝破了高山上冰雪的阻塞和封印,那雙空洞的眼窩中燃燒著對人世的熊熊怒火和無法平息的怨恨,再度降臨人間!

【魔龍之骸·杜林】,自死亡中歸來!

此為,深淵之禮。

第186章 這不巧了嗎

對於曾經的【魔龍】杜林而言,它的龍生本應該是簡單又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