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發頭疼,但這一切都是有價值的。

褪色者賭贏了!她把那些追兵都騙走了!

現在,得趁著那幫艾利歐格的走狗走錯了方向,自己要先逃出神殿範圍。黑馬“閃”和雪鷹“大寶貝兒”已經在預定的撤離地點備好了……

這個時候,天空中忽然有惡風襲來!

就像是神經反射一樣,褪色者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手中的【鴿子小圓盾】盾牌就回身揮擊出去!

——昔日在交界地裡經曆成千上萬次的揮擊、彈反訓練,終於形成了不需要思考也能直接依靠肌肉記憶的戰鬥直覺。

砰!

盾牌與槍刃發出了猛烈的撞擊,雖然成功擋住了敵人的這一發背刺偷襲,但褪色者依舊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後滑行了五六米,直到後背撞在了一旁的石質護欄上才停下來。

“變換麵容、欺瞞凡人之眼……你絕非尋常人類。”

一個久違的、熟悉又清冷的聲線從煙塵裡飄來,褪色者的瞳孔微微睜大了。

“說吧。”

麵上戴著綠色猙獰惡鬼麵具的夜叉少年提著槍走出來,眼眶裡散發著幽幽的殺意寒光。

“你是哪家派來的刺客?”

有那一瞬間,褪色者其實是可以叫出小夜叉的名字。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這少年了,如今一見,褪色者發現自己竟然意外地很想念他。

但——她沒有。

她死死閉著嘴,一言不發。冰冷的理智控製住了褪色者的腦袋。

越是這種頭疼欲裂、身形疲乏的時刻,褪色者思考的東西就越多。

擺在她前麵的有兩條路。

一、說出自己是“南風”,露出真容,然後去賭對方會不會看在過去的情麵上放了她。

但是……他真的會放過我嗎?

也許吧,但誰知道呢,他甚至不敢反抗自己主人艾利歐格的命令。

可是如果對方依舊忠於職守,就是不肯放過她呢?

如此一來,知曉她是個璃月探子身份的金鵬肯定會多想一些彆的陰謀論。

既然如此……這少年會不會進一步認為,“南風”在最初結識他、靠近他——都是另有目的呢?

沒有被他人的善意所好好對待過,不懂得如何接受來自他人的好意和關心的這個小夜叉……會不會因此而痛恨“彆有用心”的南風?或者進一步厭惡起幕後主使者的璃月來?

二、負隅頑抗,堅持反擊!死了都要打一場!

那她屍體多半是要涼了的……褪色者不覺得自己如今這具強弩之末的凡人身軀能夠打贏一個長年戰鬥、身經百戰的夜叉。

說不定對方哢嚓一下,她的意識就能就回本體下線去了。

但這樣做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起碼金鵬不會知道南風曾經欺騙自己,他頂多以為那個凡人掌櫃有朝一日忽然失蹤了,大抵是離開了馬尼城,去過她喜歡的新生活。

金鵬會美好又遺憾的認為,南風依舊活著,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他們隻是不再活著相見罷了。

而不是知曉——他的凡人朋友南風,會在今日死在他手上。

這孩子……並不是表麵上那麼凶狠殘暴,他的內心實則柔軟纖細,隻是逼迫著自己擺出一副殺戮機器的模樣罷了。

真要是那樣的話,“親手殺死朋友”這個友誼的結局絕對會令他非常痛苦的。

是的,哪怕到了如今這生死關頭的一步,褪色者也依舊不願意狠狠地往對方的心裡戳刀。

沒錯,我南風的確是璃月的探子,但我們最初的這份情誼,並不是摻雜著什麼功利的心思。

你在飼養家裡的小貓小狗,難道會期待有朝一日,它們能為你帶來任何回報嗎?難道你指望小狗去拿本科學曆?還是貓咪能做便利店員工掙錢養家?

不可能的。

人與寵物是這樣,但人與人的友情之間……就一定比這份情誼更高貴純粹嗎?未必見得。

褪色者依舊不清楚自己對金鵬的感情,到底是出自一個飼主,還是出自一個朋友的身份。

但情誼就是情誼。

故事的結局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相伴的過程。

與此同時,本體和摩拉克斯正在加速趕來馬尼城的路上。

十二個時辰內,他們一定能拿到我胃裡的亞輝石耳墜,替我完成與那三萬亡魂的“契約”。

隻要想清楚這些事情,褪色者就有了一個非常冷酷,但又充滿理性的答案。

——我南風,區區一介凡人,我這瀕死掙紮的凡人一命……與三萬人的亡魂歸途相比,與成功讓一個夜叉心慕璃月的內心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啊!

哈哈哈哈哈!!

想到這裡,那偽裝成衛兵的刺客散去身上的偽裝,露出了“小黑”的外表,她那白森森的牙齒和眼睛毫不猶豫地顯露著,旋即狂放地大笑起來。

“夜叉,我聽聞過你的惡名……你這脖子上被拴著鎖鏈的魔神走狗!難道隻有狺狺狂吠的本事麼?有種就來殺了我吧!哈哈哈!!”

“……無聊。”

金鵬戴著麵具,沒顯露出任何表情,隻是攥著槍柄的手掌骨節愈發用力了幾分,周身漆黑的煞氣愈發凶狠地沸騰起來。

“如你所願……老鼠。”

話音未落,他已經出現在褪色者的身後,高舉手中長柄槍,毫不留情地刺來!!

第96章 就讓死亡

在這陷入深夜的神殿群落中,正在發生一起戰鬥。

夜叉手中的武器明顯不是凡兵,血色的長柄槍揮擊起來光芒流淌,煞氣纏繞,十分滲人。

更滲人的是這種動不動就突然出現在彆人背後來一發背刺的行為……要是換成隊友,褪色者大概會大聲叫好,但當背刺對象換成自己時,她就笑不出來了。

轟隆!

一擊刺下,槍尖擊碎了整座花園的地麵平台,在坍塌的山石與跌落四周的園林綠植中,金鵬略感疑惑地看著自己麵前空無一物、除了被擊穿的地麵以外就沒有任何屍體的景象。

他的身體在隨著周圍碎裂的磚石往下一並墜去,但夜叉在下一刻敏銳地回頭,看見一個熟悉的黑影在遠處的神殿樓頂奔跑、跳躍。

空間瞬移?亦或者其他掩人耳目的方式?

金鵬對於自己如此近距離發動攻擊的擊中信心很高,他不認為正常來說一個凡人可以逃開如此之遠的必殺攻擊。所以,那個入侵者肯定是動用了類似先前“變臉”之類的非凡術法來從自己麵前逃走。

但是這種逃跑方法,一個凡人又能用幾次呢?先前金鵬就察覺到了力量的波動,他敢賭凡人的身體素質無法長時間釋放這種詭異的空間術法。

一念至此,金鵬的身形驟然消散,化作一股散發著風元素波動的猛烈綠光。

電光火石之中,這光芒與狂風呼嘯間發出了類似於金屬爭鳴的“xin!”的清脆聲響,綠光突破四周墜落的碎石阻隔,直衝褪色者的逃跑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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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這位夜叉獨有的非凡技能之一。

與此同時,褪色者真是有苦難言,雖然她已經做好了犧牲的心理準備,畢竟不願意向故人揭露真麵目是為了不把事情變得更糟糕,但這並不意味著她要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等著被金鵬用槍刃戳死。

萬一呢?萬一小夜叉追不過來呢?那她豈不是還能繼續活下去?

因此先前的千鈞一發之際,褪色者啟動了【鴿子小圓盾】的“戰技:下次一定”,直接從空間中跳躍到了這個目之所及的最遠屋頂,然後一路連滾帶爬地往前跑。

原本她策劃好了自己的逃跑路線,目標是神殿建築群西麵的對麵山頂,已經讓黑馬“閃”等在撤離地點附近,而雪鷹則是負責盤旋在高空中觀察自家主人的撤退是否順利,以及幫忙偵查是否有追兵等等。

但是現在……褪色者哪裡敢跟自己的逃生隊友們彙合啊?

這到時候小夜叉一瞧,哦,這黑馬,這雪鷹……是你啊南風!馬尼城裡可沒有人同時擁有這兩隻動物!

那不就都露餡了嗎?!褪色者內心抓狂地想。

因此越是這樣,褪色者越是不能與原本的逃生計劃相互呼應,甚至要走另一個方向!

還好,她當初做方案時做了三個逃生路線,一條比一條成功率低罷了……現在得啟用方案二,再加上意料之外的夜叉作為追兵,成功率低得可怕。

但是褪色者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這個時候,褪色者的耳朵一動,她聽見了高空中有熟悉的振翅聲,雖然很微弱,依照某種頻率在拍打,在風聲裡一點也不起眼,但那是翱翔於高空夜幕中的雪鷹在疑惑並且發出暗號的意思。

褪色者很難跟這單純的大寶貝兒解釋自己為什麼沒有按照逃生方案一來行動。尤其是後麵還跟著一個夜叉追兵的前提下。

因此她鼓起腮幫子,嘴裡用力發出了一連串短促尖銳的鳥類啼叫聲……就跟電影《讓子彈飛》裡的麻匪幫派互相用鳥叫聲來聯係彼此,傳達訊息的作用一樣。

那句話的意思是【方案二!你指引“閃”先撤退!不用管我!!】

雖然依舊很疑惑,但過去這大半年來對褪色者唯命是從的大寶貝兒也沒有違背命令。

這隻躲在昏暗厚實雲層後麵的雪鷹聽聞訊息,縱身一個折返疾馳,飛走了。

咻!

淩厲到幾乎切開皮膚的狂風驟然從身側吹來,伴隨而來的還有毫不掩飾的殺意。

轟隆!

被投擲而來的血色長柄槍刹那間如同一柄導彈那樣毫不留情地刺過來,原本正在屋頂奔跑的褪色者不得不一個起身用力大跳,才勉強避開了武器和其本身所帶來的傷害。

鋒利無比的長柄槍紮穿了屋頂的磚瓦,幸虧現在是深夜,留在神殿裡加班的都是神職人員和追捕褪色者的衛兵,褪色者倒也不必擔心那些碎落滑下去的磚石會砸傷無辜路人。

金鵬冷酷地問:“打暗號……還有同黨?”

剛剛落地的褪色者為了讓自己不要整個人滾下屋頂斜,不得不四肢並用,非常滑稽地抓住那些磚瓦,但她整個人的身形還是不受控製的往下方滑去。

雖然很想對小夜叉嬉皮笑臉地說“跟你打暗號呀~”,但是褪色者為了防止對方從自己的言行舉止裡聯想到自己的真實身份,反而愈發囂張狂妄地嘲笑起來:“就憑你也想抓我的同黨?做你的美夢去吧!走狗!”

“……”

不知哪個關鍵詞觸怒了這位年輕的夜叉,他身上的漆黑煞氣頓時沸騰起來,他右手一招,那紮在屋頂的武器就自動飛回來,然後他持槍同樣縱身躍下,追擊斬去:“無用!”

這一槍看似尋常,實則非常凶險。因為褪色者此時是正在往下滑的階段,眼看就要到屋頂邊緣的位置,無力起身反抗,而居高而下、撲殺而來的金鵬宛若猛禽一般,武器鋒芒直逼人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