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者在山洞門口做好了警戒提醒的設備,合攏好身上所有的衣服,躺在野豬們生前住過的草屑堆上睡著了。

一旁熄滅的篝火散發著淡淡的餘溫。

就很爽。

但是如果身體不是那麼健壯猛女的人不建議效仿學習。

睡夢中,褪色者的耳朵忽然動了動,猛然睜開眼,一把抓住身旁的手杖指向洞口。

洞外滿是風雪,隻有黑暗和風雪,並無人影。

“嘶……這血腥味兒有點重啊,不會是野豬王的豬紅還流出去一點了吧。”

褪色者一想到豬紅少吃了幾塊就緊張起來,連忙爬起身,抓著手杖溜出去。

如今山洞外已經覆蓋著足有一人膝蓋那麼高的雪層,褪色者手腳並用地爬出去,累得呼出了幾口熱氣,在黑暗中東張西望起來。

天空落下的鵝毛大雪與呼呼吹拂的大風嚴重乾擾了她的偵查判斷,畢竟本體是真的一點元素力也不敢給她,生怕引起一些魔獸或者魔神不必要的誤會,從而破壞了潛伏的本職。

褪色者像個傻子似的在山洞前站了幾秒鐘,腦門上、肩膀上就落了白茫茫的一層碎雪。

“隨緣吧。”她嘀咕著把手杖往地上一扔,手杖隨便地指了個方向,她就撿回這玩意兒,朝著那個方向一路摸過去。

看來【變革】的權柄多少還在影響著她這樣的分.身,直覺還挺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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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空氣中血腥味越來越重,滿身是雪的褪色者視野裡漸漸出現了一片分布稀疏的杉樹林。

她看見了一個跪在樹下、背對自己的瘦弱身影,它像是餓極了,用雙手扒拉著樹底下的雪塊往嘴裡送,卻又因為“食物”的溫度而冷得渾身顫唞。

褪色者的目光落在那人影的腰腹上,血水浸透了單薄的衣服布料和%e8%a3%b8露在空氣中的翠綠鳥雀羽毛,又結了冰,隨著身體每動彈一下,那血色的冰塊就磨損著傷口,看起來疼得不行。

“你好啊。請問那個雪好吃嗎?好吃的話能不能分我一點……”褪色者爽朗地大聲開口,表示自己沒有惡意,不是暗中出手背刺的壞人。

誰知這個人影像是突然嚇到了那樣,一下子炸毛,顯然沒想到深更半夜的大雪天裡會有神經病人類跑出來問這種問題。

這家夥頓時頭也不回,彈跳而起!一彈起來就超過四五米的高度!

眼看這非人存在就要駕馭疾風飛走了!

啊?為什麼要跑路?

那個雪塊到底是好吃還是不好吃,你還沒說清楚啊!

心思急轉的褪色者眼明手快,掄起藏有長刀的手杖,直接砸過去——

砰!

那半空中飛舞的手杖直接砸在了那怪人的頭上,也許是營養不良或者大失血的前提,居然把人直接打下來了!

連褪色者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好家夥,真的打中了?!

這個瘦弱的怪人墜落著撞在了杉樹樹乾上,旋即又摔了下來,昏迷不醒。倘若仔細看,也許會發現他的額頭上隱約腫了一小塊包……一旁的手杖也掉了下來,外表毫發無損。

褪色者連忙衝過去,撿起手杖查看一番,確認這保命的煉金武器沒受損,方才放心地擦掉上麵的雪塊。

然後她看向這個昏迷還受傷的倒黴蛋,忽然睜大了眼睛。

“哇呀,家人們!不得了不得了!大冷天的在戶外撿到了一隻鳥!它想跟我回家誒!!”

“……”

而這隻“鳥”還在昏迷著,渾然不知自己被綁架了。

第80章 【5.6加更】少爺和我

下雪天還在外頭閒逛的褪色者運氣不錯地又!撿到了一隻小夜叉(浮舍:往事休要再提)……

她估計這家夥的本體可能是什麼翠鳥之類的玩意兒吧,反正是一隻連羽毛都沒能很好地收拾起來的未成年夜叉。

由於璃月那邊也有很多夜叉紮堆群聚,因此褪色者如今出門在外流浪數年,看見一位陌生的小夜叉也覺得分外親切,感覺跟見到老鄉似的,天生自帶好感度+5。

要不是褪色者跟這個族群的關係還不錯,怕不是以為這個渾身綠羽毛的玩意兒是什麼大型禽類,可以烤來吃的食材類型……不過她很快也發現小夜叉雖然體表生有不少翠綠羽毛,但好歹還是長了個人樣。

唉,那就不能吃了!

這倒黴孩子身上的衣衫都是暗紅血色的,鬼知道是原本布料顏色還是染的血……那一頭綠色長發相當雜亂狂野的披散在身後,額前過長的劉海遮住了麵容五官的大部分,感覺像是一個上躥下跳的原始人精神小夥兒。

看到這孩子那麼滿身是傷還躺在冰天雪地裡昏迷不醒的可憐模樣,褪色者不禁想起了當年第一次見到浮舍時所品嘗的酥|麻口感……咳咳,褪色者是說,要關愛未成年!

於是她砍了兩截樹乾,做成了簡易的滑雪踏板,然後把還在受傷昏迷的夜叉背起來,一路滑著雪回到山洞去了。

山洞裡的溫度明顯比外麵的冰天雪地要高出十幾度,雖然談不上炙熱溫暖,但尚有餘溫的篝火餘燼還是提供了些許的暖意。

進來以後,褪色者拍掉自己身上的雪,然後把背後這個倒黴的夜叉少年放在靠近篝火堆的旁邊乾草堆上。

她先是手腳麻利地重新生火,當然,木柴依舊是從自己內襯衣物的儲物口袋裡掏出來的。

等到山洞裡重新有了光亮和溫度,褪色者才開始低頭處理這倒黴孩子身上的傷勢。

出門在外——手術刀用具、鉤鉤果麻醉劑、高純度烈酒酒精、滅菌級紗布……褪色者都是帶著不少的。

畢竟她自己也經常受傷,久病成醫,平時出門不背個藥箱就沒有安全感。

褪色者為了給病人更好地檢查傷勢,不得不把對方本就單薄的衣物給小心地切開。

原來小鳥是個男孩子。

但……對棱大夫而言,無所謂啊。

彆說男孩子,就算來個不男不女的人妖夜叉,就不是病人了嗎?

篝火照耀在山洞的方寸之地裡,這少年傷口上那些乾涸的血跡冰塊在氣溫上升中開始逐漸融化,露出底下失去羽毛、血肉模糊的傷勢表麵。有些甚至與衣服布料黏在了一起,一扯就帶動皮肉的抽搐與劇烈的痛感。

醫者仁心,她怎麼會對自己撿回來的小動物夜叉來個獸性大發呢?

不可能的。

褪色者品行高潔,對男女老少都一視同仁——從來都是救人一起救,殺人就全砍了。

不就是人體、夜叉的身體、鳥雀的身體……這三種玩意兒誰沒看過啊?褪色者當年跟著百草青囊真君學習藥理知識、跟著馬科修斯一起料理各路奇怪食材時,解剖過(甚至吃過)的屍體都不止一兩具。

哦喲喲,大家都來看看,病人這裡有暗傷,那裡也骨折了,全身皮膚也沒幾塊好的……要不是有羽毛在身上多多少少擋了一下寒風,小子你早就凍死咯!

雖然我把你扒得渾身上下隻剩下一堆羽毛遮掩體表,但我都是為了救你啊.jpg

眼看棱大夫經驗豐富地將眾多大小傷勢處理得七七八八,就準備把人像是翻煎蛋那樣翻過身來處理後麵腰肢那一處的傷勢,忽然隻覺得眼前刮起厲風,一點寒芒直指她脆弱的人類脖頸間。

原本昏迷不醒、任由擺弄的夜叉少年不知何時已經悄悄醒過來,隻是如今手持不知哪裡召喚出來的槍柄,比褪色者腦袋還長的槍尖鋒芒對著她的致命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夠了……”那少年人神態羞憤地抬手捂住%e8%83%b8口(雖然毛茸茸的都是翠綠的羽毛),他喘熄著,周身似乎有怪異的黑紅色氣體升騰,顯然要在一瞬間從醫生手底下逃開、翻身抽槍的這一連串動作讓這樣的重症患者做出來也不容易,“滾遠點!凡人!”

哎喲,好凶哦。

褪色者波瀾不驚地抬頭看向他:“這是我的山洞。如果非要有人滾蛋,也應該是你。”

雖然自己如今是個人類級彆的軀體,被人拿槍尖紮脖子也保證會大出血的一命嗚呼,但……開什麼玩笑,我褪色者最不怕的事情就是彆人用死亡來威脅我!

來啊!來比比看誰會先死啊!

雖然眼前的“人類”說出了這樣不敬重強者的話,但夜叉少年還是咬了咬牙,撤回長柄槍當做拐杖,吃力地抱著長杆站起來,腿還在發軟地抖著……看來是真的打算滾蛋溜走。

褪色者有些詫異地抬眼看向他,這小夜叉嘴巴上凶是挺凶的,但是心好像不壞啊。

因為以她作為魔神的眼力,看得出這少年身上纏滿了諸多冤邪和煞氣,這些玩意兒要是讓普通人接觸久了,多半會得病甚至因此去世!

所以某種意義上,這個小夜叉是不想讓自己身上的煞氣“感染”到自己這個素不相識的人類醫生嗎?

“停下。”褪色者依舊跪坐在原位,一動不動地說,“你身上的繃帶紗布和藥物都是我給的,要走的話,得還給我。”

那都快走到山洞門口的少年愣了一下,低頭看看自己身上裹滿紗布的%e8%83%b8膛和各處傷勢,顫唞著伸手要去撕扯它們。

倒不是少年人舍不得撕掉這些紗布,他純粹就是沒力氣了,控製不住自己的手抖。

畢竟這大冷天的,這小孩兒又是大出血,又是吃不好睡不好,全靠一身羽毛在寒風中苟著半條命,感覺隨時可以去導演組那邊領個便當收工。

褪色者長歎一聲,你們這些夜叉,是不是都有些死倔的毛病在身上啊?

浮舍為了讓商隊不被自己牽連,都快被雷獸打死了也沒逃一步……你這個小夜叉,如今也要糟蹋我棱大夫的一片好意嗎!

褪色者倏然站起來,快步走過去,一把捏住這夜叉的後頸肉,像是提起一隻小鳥那樣在對方吃驚惱怒的眼神中把人提回篝火邊來。

“不許撕這些繃帶啊,你知道我給你傷口處理得多辛苦嗎。”褪色者警告道,“我認識一個隔壁家叫太宰治的老朋友不知多羨慕你身上這些繃帶。”

夜叉少年:?

你們人類真奇怪。

褪色者把他重新放在了靠近篝火的另一片草堆上,因為舊的那些乾草堆已經被融化的血水所打濕了。

她說:“起碼等到明天雪停了再走吧?”

抱著槍的小夜叉沉默了片刻,終於惜字如金地擠出了新的兩句話。

“不行。”

“……天亮前必回。”

褪色者也不攔著人家,隻是聳聳肩,在懷裡摸出了新的手術刀具:“那就讓我替你處理一下背後的傷勢,你自己平日也很難處理到那些位置吧?”

那渾身長著翠綠羽毛的夜叉少年抬頭瞅了瞅她,又仔細觀察著褪色者的麵色是否健康、有無被自己身上的煞氣所感染到……因此夜叉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散去手中的武器,翻身趴在草堆上,擺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