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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問:“你需要,什麼?,才能活著?”

“哥哥是?問我原料嗎?”阿木掰著手指頭數,“我想想啊……一段最寶貴的記憶,一見?鐘情的愛,還有,一顆純淨的心。”

這三者是?按照獲取難易程度排列的,隻要同時?獲取兩個以上就?行,但小孩沒說。

他小心而愛惜地碰了碰麥汀汀那件校服的衣角,針織麵料的手感舒服,年幼的喪屍出生到現?在都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羨慕地讚歎道:“哥哥,你穿這件衣服真好看。”

小美人抿起嘴,柔聲說了句謝謝。

“哥哥,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對我特彆好。彆人都不像你。”

阿木的小手背在身?後,笑眯眯地。

“這樣吧,哥哥,隻要你能說服阿嬤,我就?放你出去,怎麼?樣?”

“說服……?”

“是?呐。”他眨眨眼,“不管用什麼?方式,隻要她允許了,我也?會答應哦。”

麥汀汀還沒來得及回答或追問,小孩想起了什麼?似的,扭頭瞧了瞧。

等再回過頭來,小臉的神情嚴肅了幾分:“時?間不多了,我得走了。哥哥,加油喲~!”

他說完這句話匆忙地一擺手,像個靈活的小猴子扒住地錦的枝條,滋溜一下爬了上去,很快消失在玻璃牆的光芒後。

阿木離開後,過敏源的去除也?使秦加的疼痛慢慢緩過來一些。

青年眼前的世界重?新清晰,第一反應就?是?抓住麥汀汀的手,慌張地上下打量一遍他:“小汀你還好嗎?”

麥汀汀沒受什麼?影響,點點頭,看他臉色不太好:“你,還疼?”

秦加搖頭:“好一點了,就?是?剛才確實太疼了……對了,那個孩子,叫、叫阿木對吧?他來是?說——”

他的話戛然而止。

麥汀汀看著他瞬間變得驚恐萬分的神色,順著他的視線方向朝自己身?後看去。

那些原本柔弱的爬牆虎枝葉,原本規規矩矩繞著圍牆轉動的藤條們,植入指令陡然瘋長?起來。

細小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大,好似受到惡毒的澆灌,不顧一切要衝破本體的桎梏。

短短一分鐘之內,枝條鋪天蓋地,將本來發?著光的玻璃幕牆完全?遮蔽住。

秦加下意識往後跑,跑了幾步覺得不對,看見?小美人還在原地發?怔,仰臉看著愈發?高大的枝蔓,倒影在水中蜿蜒。

他趕緊折回去拉上人一起逃,少年被連拖帶拽,踉踉蹌蹌,好幾次差點摔倒。

更要命的是?那潭萬年不動的水竟然如同漲潮一般越漫越高,很快淹到了膝蓋的位置。

頭頂的藤條向下傾軋,腳下的水也?在逼迫,兩邊同時?包抄,他們根本沒有可以後撤的路線。

前後左右的迷宮上的綠全?都扭曲了起來,地錦的葉子從一根根手指、甚至指甲蓋的迷你大小,膨脹到小臂的長?度。

水位不知不覺間攀升至大腿的高度,這些水流在不久之前還靜謐得毫無存在感,此刻洶湧如同危險的暗流,抬腿和落下都成了需要賭一把運氣的冒險。

他們兩個誰都不會遊泳,既然地麵不能再待下去,也?隻能往上了。

高個子的秦加攬著麥汀汀,儘力?讓他貼著自己,不掉進水裡,問他:“你會爬樹嗎?”

麥汀汀傷心地搖搖頭。

要是?會爬樹,以前也?就?不用天天守著棘棘樹,被動地等著成熟的果果掉下來。

水流衝擊著兩人向後倒去,秦加連忙逆著方向踩了幾下穩住底盤,濺起的水花沾濕了小美人的衣衫。

秦加咬咬牙:“你抓住藤條往上爬,我在底下托著你。不難的,隻要不鬆手。喏,我演示給你看一下。”

他轉身?打算拽住一串綠藤,卻疼地縮回手,喪屍的深黑色血液滴落,在水中飄散暈開。

兩人一看,原來是?秦加的手掌割出一道長?長?的傷口,罪魁禍首正是?他剛才捏住的爬牆虎葉子。

地錦的葉片呈鋸齒狀,一般來說,它們的柔軟是?不足以對人體造成傷害的。

隻是?精神空間裡的地錦沒有限製,完全?隨著主人的目的改變形態,現?在它的直徑擴張到數十厘米,葉片堅硬,邊緣格外?鋒銳,削鐵如泥。

幸好秦加方才隻是?輕輕地握了一下,若是?使出全?力?,很有可能半截手掌直接被切掉!

兩邊的玻璃幕牆發?出沉重?的嘎吱聲,居然也?在挪動,慢吞吞、但不可抵抗地向對麵接近。

迷宮的通道原本也?就?幾米寬,按照這樣壓縮的速度,沒兩分鐘他們就?會被怒張的葉刀刺穿,或者乾脆被看起來即將合攏的牆壁壓成肉泥。

葉刀如此尖銳,爬上去是?不可能了。

地上水越來越黏,有凝固之勢,抬腳的動作也?變得更加艱難,能不能走得動都是?未知數。

還有什麼?辦法,還能想出怎樣的招數,可以在絕境中逃出生天?

秦加把麥汀汀抱在懷裡,用自己的身?體成為最後一道壁壘。

他也?怕,怕得渾身?都在抖,但他還是?要保護自己喜歡的人。

哪怕才認識這麼?短時?間,哪怕是?聽起來虛無縹緲的一見?鐘情,可一見?鐘情仍舊需要真心。

說不定,他自嘲地想,說不定這就?是?自己一生一次僅此一回的心動了。

能懷抱美人而死,做鬼也?風流。

聽起來不虧嘛。

小美人低聲啜泣:“對不起……沒能救你。”

秦加摸摸他軟得像新雪一樣的淺銀卷發?,歎息:“哎,應該是?我跟你道歉才對,你本來命不該絕於此的……”

如今說這些,都沒有用了。

麥汀汀仰起小臉,煙藍的眸子裡滿是?蒙蒙水汽。

睫毛一顫,掉下一滴眼淚。

秦加看得心疼得不得了,要知道他向來是?最懂怎麼?對美人兒好,喜歡看他們精致的臉龐因?自己一個小把戲,一句小玩笑展露笑顏。

如今卻有一個漂亮的小家夥在自己麵前垂淚,還偏偏什麼?都做不了。

兩邊的翠綠刀刃近在咫尺,所剩無幾的時?間裡,秦加把少年單薄的身?體抱得很緊。

能在生命結束前的最後一刻,與另一人依偎著,就?算既無體溫也?無心跳,起碼擁有同頻的顫動,不至於孤獨地等死,算不算得上是?一種幸運?

毫厘之差的刀尖上零落著冷冷的寒光,四麵八方奔湧而來的青翠幾乎要將兩人吞沒。

他們閉上眼,等待著劇痛穿透自己的身?體。

同一時?間,現?實世界中怎麼?敲門、踹門都無果的昆特癱在地上歇息,震驚地看見?裝著麥小麼?的小書包忽然被一顆巨大的泡泡包裹住。

那泡泡剔透玲瓏,載著小書包徐徐飄浮至半空,淡金色的光暈以它為原點,漣漪般一圈圈擴大。

在那之內,沉睡多時?的人魚幼崽倏然睜開雙眼。

第40章

一小?時前, 秦加房間外。

人?魚幼崽軟乎乎的?小?胳膊摟著成年喪屍的?脖子?,連同後者?一起被“丟”了出來。

小?幼崽不認生,半透明的?小?尾巴纏在昆特?的?左臂,鱗片冰涼之餘還?有一層溼潤的?水膜, 觸?感相當奇妙。

他眨巴眨巴漂亮的?金綠色眼睛, 疑惑地問:“麼?”

昆特?習慣性想撓撓頭發, 可惜左手被魚尾巴抱著,右胳膊掛著麥汀汀的?小?書包, 也是麥小?麼暫時性賴以生存的?“窩”,都被占據了, 沒?空。

他愣愣地問:“你?、你?說什麼,我我我聽不懂啊……”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其實昆特?正常情?況下講話是不結巴的?, 除非對麵站著的?是小?美人?。

沒?想到麵對小?美人?的?“掛件”,也一樣忐忑。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 昆特?了解了三件事:

第一, 麥小?麼是條人?魚。(那可是人?魚!!)

第二, 麥小?麼是麥汀汀撿到的?。

第三, 麥小?麼不會說話。

崽崽和他之間存在著種族、語言以及年齡的?隔閡, 就算同為北極星、同為喪屍, 嬰語也是一門科學技術難以攻克的?外語,聽不懂很正常。

畢竟不是人?人?都有麥汀汀那樣強大的?精神力。

(此時的?昆特?並不知道?, 小?美人?和小?幼崽之間溝通靠的?並不是心靈感應, 而是對彼此的?了解。)

他以己度魚, 猜想崽崽是在問為什麼兩人?都被丟了出來, 麥汀汀又去做什麼了。

見到那個?被鎮民們忌憚的?瘋婆子?之後, 昆特?總有種不詳的?預感,尤其是她和那個?同樣有點兒瘋癲的?小?孩兒, 把小?美人?同其餘人?困在一塊,還?不允許他旁觀。

胡蘇姆的?水太深,兩個?外來者?若是陷進去,很難有什麼抵抗能力。

他甚至想,用救秦加換取兩人?的?居留權到底劃不劃算——會不會其實留在這裡,比離開更加危險。

他當初,可是答應了沈先生,一定會保護好麥汀汀的?啊。

昆特?放下書包,煩惱地揪了揪頭發。

崽崽見成年人?做出很痛的?舉動,很是不解,張開小?手,像媽媽安慰自己那樣,抬起來呼嚕呼嚕青年的?頭發。

昆特?:“?”

崽崽還?在用小?手撥亂他那也不存在的?發型,吮著奶嘴念念有詞,眼瞳關切,聽起來就像在“乖乖,乖乖哦”地安慰他。

昆特?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小?家?夥在做什麼。

……媽耶,竟然被一個?嬰兒哄了。

秦加住的?是全胡蘇姆最好的?房子?,樓上樓下,院前院後。

負責治療和溝通的?幾人?在主臥,鎮民們則都在院子?裡等待,也就是說,此刻在客廳裡的?隻剩秦加一人?了。

哦,以及一魚。

秦加家?和胡蘇姆其他房子?的?裝修略有不同,少數民族的?特?殊氣息沒?那麼濃厚,倒是更現代?些。

喪屍青年在偌大的?客廳裡抱著崽崽轉了好幾圈,努力回憶著自己生前的?住所,但想起來的?都是沒?什麼意義的?片段。

原本應當是電視櫃的?地方放著兩張照片,一張是少年時代?的?秦加和秦叔的?合影,另一張則是童年的?他,身後站著一對陌生的?夫婦。

結合秦叔說秦加是自己的?養子?,那這兩位大概就是他的?親生父母了。

這些死亡、相聚、分離都發生在沒?有病毒的?先世代?,城市依舊繁華,建築沒?有裂紋,各自有各自的?文?明與幸福。

——他,他們,每一個?人?,都還?「活」著。

秦加的?房間裡隔音很好,偶爾能聽見模糊的?交談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