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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一段,萬物簇新。

始終繁忙的馬路兩邊,不同大樓裡的人們,對新一年展開的生活畫卷,都有一點新的感受。

秘書黎菲菲最近發現,賀總的辦公室裡陸續多了不少跟汽車有關的雜誌,以及一些全新的裝飾品。

而且不是讓下屬去買的,都是從家裡帶過來的。

黎秘書已經知道,老板要在四月份休個長假,和池先生一起出去旅行。

但她一度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們倆中午吃飯的時候,經常會聊一些她聽不懂的汽車術語。

吃過飯的午休時間裡,池先生不睡覺了,賀總也不處理工作了,而是一起坐在沙發裡看雜誌,還常常會看電腦上的視頻。

有關車輛檢查與維修的視頻。

黎秘書這才知道,那是場房車旅行。

這跟她想象中總裁會過的蜜月完全不一樣。

明明應該是私人飛機、豪華酒店、海浪遊艇,全程都有專人恭候與服務才對,哪裡需要自己去學怎麼修車。

但看著那些在布置房車時買多了,便被賀總帶到辦公室來的各種裝飾品,她又莫名地覺得很浪漫。

氣溫舒適的午後,坐在總裁辦外的秘書沒了困意,索性在自己的電腦上搜索起房車旅行的視頻。

有點羨慕。

體驗一下雲旅行也不錯。

門外的她戴著耳機看視頻,門裡的戀人肩挨著肩窩在沙發裡,翻看寫滿新知識的專業雜誌。

和煦春光向前浮動,漫過輕笑與絮語,漫過潔淨的辦公桌與書櫃,如風盤旋在敞開的窗邊。

原本安放在窗台邊緣的迷你氣球人不見了蹤影。

它有了新的去處。

徜徉的春光又飄過寬敞的馬路,青翠的楓樹,透明的玻璃窗,將四月吹向了麵對麵的另一棟樓。

牙科診所的前台安安覺得,這是一個有點寂寞的春天早晨。

平時關係不錯的池醫生請假了,要有一段時間不會來診所。

他用掉了全部的年假,又請了幾天事假,跟四月的法定假日與周末連在一起,就成了一個長長的假期。

據說是要去度蜜月。

這段時間的診所不算太忙,領導爽快地批準了。

畢竟池醫生是全診所最受小病人歡迎的醫生,預約永遠是最滿的,忙了那麼久,又剛結婚,迎來人生的新階段,是該充分休息一下。

同事們在羨慕之餘,也有點憂傷。

全診所裡最養眼的帥哥不來上班,本就千篇一律的工作日,顯得更加平淡無聊了。

而對於跟池雪焰比較熟的一些同事來說,這種憂傷是雙倍的。

安安挪動椅子,移到前台旁邊的窗口,托腮望著窗外,不禁歎了口氣。

對麵寫字樓下的咖啡廳外,每天早晨都會坐在那裡喝咖啡的帥哥也不見了。

果然是一起去度蜜月。

她是見過池醫生丈夫的,之前傍晚加班時,他來診所接過池醫生。

第二天,安安像平時那樣到了診所,拉開前台的百葉窗簾時,一眼就認出了樓下那道身影。

她當時就被一種又甜又酸又震驚的心情湮沒了。

好像在看偶像劇。

日日更新的那種。

因為每天早晨他都會來這家咖啡廳,有時看文件,有時看電腦,手邊是一杯咖啡。

安安還見過他抬頭望著診所的方向,像是在看誰。

肯定是在看站在辦公室窗邊的池醫生。

不知道池醫生的丈夫在哪上班,應該也在附近,或者跟診所順路吧。

坐在咖啡廳裡的人,每天都會專注地望向對麵樓上某個屬於牙醫的窗戶。

而擠在診所前台窗口的安安與朋友們,每天都一起傻笑著追這出無聲的戀愛劇。

她們跟池醫生比較熟,知道他的性格,沒有到處宣揚,隻是默默吃著檸檬糖。

反正是在牙科診所上班,不怕牙疼。

可惜接下來有好長一段時間要看不到了。

街上的楓葉重新生長,街景平凡如常,隻是四季更迭,冬去春來。

安安羨慕這樣美好的愛情,也羨慕這樣悠長的假期。

不想上班,想出去玩。

春天就應該無所事事。

想去逛公園,坐在草地上野餐,然後躺著曬太陽。

要不這個周末去吧?

安安幻想著周末的安排,目光從咖啡廳墨綠的遮陽傘上移開,突然注意到對麵傳媒公司立下的那塊廣告牌。

上麵換了新的“廣告”。

昨天還不是這樣的。

她盯著看了一會兒,又歎了口氣,強迫自己離開窗口,椅子滑輪骨碌碌地響起。

……連那塊廣告牌都在助長她不想上班的情緒。

明明是給餐飲集團服務的公司,能不能做點正經的餐飲廣告!

還不如繼續問候大家的一日三餐呢。

陽光落進窗,前台的員工坐回工位,與走出電梯的同事們問候早上好,心裡盼望著趕緊快進到吃午餐,再快進到下班以及周末。

楓葉路上流淌的陽光則更豐盈。

晴朗溫暖的清晨,人行道上挎著包步履匆匆的行人,馬路上轎車裡等待信號燈的司機與乘客,在路過那塊廣告牌時,常有人抬頭張望凝視。

寬幅屏幕上,呈現著一副有水彩質感的靜態畫麵。

依然看不出是什麼商品的廣告,但令人嗅到忽然濃鬱的春日氣息,下意識為此駐足停留。

隱約朦朧的霧氣裡,一輛車向前駛入了濃蔭森林與樹間繁花,陽光是淡金色的,照耀著明亮的車尾燈。

仿佛是載著整個春天去旅行。

第五十一章

或平坦或崎嶇的道路上, 米白色外觀簡約的房車,朝著前方快速駛去。

車輛行駛帶起的氣流與風交彙,掠過紛紛揚揚的樹枝, 車身上的小窗稍微開了一點,裡麵傳來一種塑料摩攃碰撞的聲音。

色彩鮮豔的迷你氣球人立在窗口內側,被吹得張牙舞爪左右搖擺,一會兒流出窗子擁抱風,一會兒又被風打回車裡。

與它一起在風中搖曳的, 還有車裡傳出的嘈雜音樂聲。

車載音箱裡放著提神醒腦的重金屬搖滾樂,從駕駛艙蔓延到整個車廂。

這會兒握著方向盤的是池雪焰, 賀橋坐在他旁邊的副駕駛座上, 正在看地圖。

他跟賀橋輪流開車, 大概每隔兩三個小時交換一次, 免得太累。

池雪焰沒有開導航,他看著路邊一閃而過的路標指示牌, 問身邊人:“下個路口往哪邊拐?”

“右轉, 準備上高速。”賀橋回答他,“再過半小時會到高速服務站, 該去加油了。”

池雪焰輕輕點頭,性能極佳的房車在經過下個路口時, 漂移般拐了個很漂亮的彎,駛向右側。

無論是音箱播放的音樂,還是車輛行駛的風格,都很容易區分出此刻正在開車的人是誰。

這次春天裡的自駕旅行, 兩人並沒有事先做好詳儘的路線與日程規劃。

賀橋本來是想做的, 但池雪焰覺得不需要。

反正必須要去的目的地隻有一個, 保證最後一站是那裡就可以, 其他都交給天意。

一路風景變幻流離,池雪焰會隨時拐進自己覺得景色更好看的路,而賀橋負責確保大方向是對的,以及在靠近城市入口與加油站時提醒他,一起決定要不要過去。

所以從一開始,池雪焰就喜歡上了這次旅行。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這樣好像更接近旅行的本來含義。

對於自駕出行的人來說,最常見的選擇是一路駛往西北方向,那裡幅員遼闊,自然景觀更斑斕壯美。

不過他們大致上在往東邊前進,因為他們唯一確定的目的地是位於東南部城市裡的一家寺廟。

那是韓真真早就想讓池雪焰去的一個地方。

小學六年級的某個周末,他跟說走就走的父母一起去外地旅遊踏青,當地有座據說很靈驗的名寺,熱衷於求佛拜神的韓真真想到他不久後要參加一場重要考試,特意帶他去了那間寺廟裡祈福。

雖然時至今日,池雪焰也沒明白小升初考試有什麼值得祈福的,但凡換成中考或高考,聽上去都正常一些。

那天母親為他求了簽,解出來的簽文倒也的確與小學生的考試分數無關。

簽文說他命途多舛,終有一劫,是極凶的下下簽。

韓真真因此大驚失色,小升初考試一下子變得不重要了,從此也不再為他的學業去麻煩菩薩,她有了更關心的事。

後來,她又不斷去找各種算命大師,最終得出一個更詳細的預示:在感情上一意孤行,最終招致災難。

所以從池雪焰的中學時代開始,她就格外關注兒子的感情動態,一直到他大學畢業工作。

眼看著離一般人戀愛結婚的時間越來越近,說不定哪天就會突然領個不知底細的人回來,提心吊膽的韓真真索性商量著給他安排相親。

她不想讓本就任性妄為的兒子一意孤行,也不想強迫他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隻好想出這個中庸且天真的主意。

在池雪焰的相親失敗到第十次的時候,韓真真又悄悄去了那間寺廟。

那間為兒子命運作出最初預示的寺廟。

她跪坐在蒲團上,認認真真地祈求菩薩:希望在那些她覺得很好的相親對象裡,能有兒子會喜歡的人。

大多數人相親的目的都是為了尋找條件匹配的婚姻,她卻希望兒子邂逅真正純粹的愛情。

即便這種可能性看起來太過渺茫。

而第十一次相親時,池雪焰竟然真的遇到了。

所以等兩人辦完婚禮後,韓真真一直想讓池雪焰自己去寺裡還願,隻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如今正好要規劃蜜月旅行,又是和賀橋一起,在路上抽空過去一趟,再好不過。

賀橋沒有拒絕這個提議,池雪焰也沒有。

他還記得念小學的自己去那裡的時候,同樣是在春天,寺院內外開滿了繡球花,青翠枝葉間綴著繁密花朵,與古樸肅穆的建築相交映,一種夢幻出塵的美麗。

所以他勉強容忍了母親非要進去幫他的小升初考試拜一拜的迷信舉動,畢竟風景很好看,他可以在外麵等。

十多年前,年幼的他站在院牆邊,仰頭望著春日裡的花朵久久地出神。

十多年後,長大的他鬆開方向盤,垂眸看著身邊人替自己解開安全帶。

命運在芬芳的氣味裡轉了彎。

池雪焰想,賀橋應該也會喜歡那些繡球花的。

車門關上,賀橋走向一旁,去拿加油槍,池雪焰則掀開油箱蓋,等他過來。

加完油,兩人在服務站吃了頓簡單的午餐。

午餐味道一般,池雪焰草草吃完,想著晚上可以去森林裡野營燒烤,因此迫不及待地想上車駛往下一站的時候,卻發現賀橋表情專注地看著某個方向。

他順著賀橋的視線看過去,是一對正在吵架的情侶。

似乎是在路上鬨了矛盾,吵得相當激烈,不少在此吃飯或休息的客人都在暗地裡打量圍觀。

池雪焰聽了幾句,很快收回了視線。

他對這種鬼打牆一樣翻來覆去就是幾句話的吵架沒有興趣,比不上提前寫好精彩劇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