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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紙條。

紙上似乎寫著字,但在這樣的距離裡,即便光線正好,賀橋也隻能借助外力。

望遠鏡裡出現一行寫得很隨性的字。

[同事說我太八卦,先暫停營業。]

賀橋望著那張在視野裡近在咫尺的紙條,不知不覺便笑了。

直到秘書敲門叫他去開會。

他應聲,回到辦公桌前。

在門外等待的黎秘書,看見賀橋手中的鋼筆微動。

片刻後,他帶著文件出來,交到秘書手中,聲音沉穩:“去會議室吧。”

黎秘書立刻接過文件,她走在賀橋後麵,關門時,看見空無一人的總裁辦公室裡,玻璃窗上端端正正地貼了張紙條。

上午進來的時候還沒有呢。

雖然白紙被陽光照得很剔透,筆跡分明,但紙上的文字寫在朝街道那一麵,急著跟上老板腳步的黎秘書沒法一眼看懂,隻能帶著滿心好奇關上門。

辦公樓裡,一道道沉悶規律的腳步聲縱橫交錯。

自由的氣球人還在風中跳舞。

午休結束,池雪焰拉開百葉窗,迎接下午的工作。

光線灑入的瞬間,他下意識望向那扇變得有趣的窗。

賀橋又複製了一個他隨手為之的古怪舉動。

透過鏡片,池雪焰清晰地看見紙上那行清雋有力的字跡。

[臨時離開,有事請撥電話。]

第三十章

哢嚓一聲。

池雪焰拍下了關於那個窗口的第一張照片。

淡藍色普普通通的玻璃窗, 窗外不停搖擺的氣球人,窗上粘得很牢的小紙條,還有優雅好看的筆跡。

這是他近期遇到的最好玩的事。

古怪又特彆的有趣。

讓他下意識地想要留存成不會褪色的記憶。

池雪焰拍下照片後, 順手發到了家庭群裡,讓韓真真和池中原一起欣賞,而且特意說了這是賀橋的辦公室窗戶。

陷在愛情中的人似乎都很喜歡分享一些彼此之間發生的瑣碎小事,因為心裡那份最新鮮也最旺盛的愛意,覺得心上人哪裡都可愛, 便事無巨細地想要昭告全世界。

大概吧,至少蘇譽是這樣的。

最近池雪焰一打開朋友圈, 就能看見頂著端莊帥氣職業頭像的蘇律師, 時不時發上一段五彩斑斕的戀愛心情。

幸好他還有一絲屏蔽同事與客戶的理智, 隻在熟悉的親朋好友麵前犯傻。

池雪焰見過韓真真在下麵評論了一串快被酸掉牙的長長省略號。

也見過賀橋給某條隻是不斷重複著“可愛”兩個字的深夜迷惑動態, 默默點了個讚。

多少有些讓他感到意外。

隻能說,對於伴侶的好朋友, 無論對方表現得多麼神奇, 賀橋都能做到禮貌地捧場。

修養性極佳。

所以作為回應,池雪焰決定今晚主動去對麵等賀橋下班。

自從開始樓對樓辦公之後, 他們還沒有在工作日一起回過家,因為時間依然錯開。

牙科診所比傳媒公司早一個小時上班, 也早一個小時下班。

平時池雪焰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但剛才賀橋說,明天盛小月要過來看他們。

那麼理應在長輩來之前,去公司員工麵前展示一下恩愛, 就像考試前臨時抱佛腳的學生。

傍晚, 池雪焰下班後, 穿過滿街紅楓, 走向日漸熟悉的寫字樓。

賀橋給過他出入公司的通行卡,也就不需要麻煩彆人下來接他。

這還是他第一次把通行卡拿出來用。

從電梯出來,池雪焰朝賀橋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沿路遇到的萬家傳媒員工,紛紛同他打招呼,喊他池先生。

池雪焰鮮少被人這樣叫,有點不太適應,不過畢竟是“公司老板的另一半”這種間接關係,好像也沒有其他更適合的稱呼了。

員工們一個個都表情拘謹地微笑著,不知道在內心又會怎麼看待他。

大概是會讓平時認真勤懇頗為正經的賀總,忽然變得無心工作的池先生。

很有反派氣質。

他莫名地挺喜歡這個設定。

在一聲聲池先生中,工位在總裁辦外麵的黎秘書看見了他,當即起身。

池雪焰禮貌地同她打了招呼,然後用十分親昵自然的態度道:“我來等他下班。”

黎菲菲見他來,本想習慣性地拿起電話通知一下老板,轉念一想,又很沒有必要。

這是池先生頭一次過來等賀總下班,後者顯然不知情,不然肯定會提前親自下樓去接人。

雖然她依舊沒有看清辦公室窗上那張紙條裡究竟寫了什麼,但那絕對是賀總寫給在對麵樓工作的愛人的。

因為她按賀總的指示,去買過兩個精度極高的望遠鏡。

不管怎麼說,好奇得抓心撓肝的她,至少能看清兩人在這一刻的表情。

黎秘書敲敲門,聽到裡麵傳來一聲溫和的請進後,她彎腰推開門,笑著請身邊的客人進去。

正在專心看文件的賀總循聲抬頭,神情很是意外。

接著,他很快起身,不太確定地問:“來等我下班?”

池先生掃了一眼牆上的時鐘,語氣裡透著幾分驕縱的任性:“嗯,快一點。”

黃昏朦朧的光線裡,賀總走向突然到訪的愛人,聲音帶了笑意:“好。”

哢嚓一聲。

鎖舌輕輕扣合,辦公室的門從敞開到完全閉上,隻有短短幾秒。

什麼都看不見了。

已經儘量把門關得很緩慢的黎秘書,遺憾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總裁辦公室為什麼要有門呢?

真是反人性。

十分鐘後,黎秘書接到老板從辦公室裡撥出的電話,讓她訂一家餐廳今晚的座位。

她立刻照辦。

儘管沒光顧過這家價格昂貴的高級餐廳,但黎秘書見過彆人在網上分享的照片。

坐在高樓空中餐廳的窗邊位,透過玻璃往外俯瞰,是整座城市燈火璀璨的盛大夜景。

客人們輕聲交談,音樂浪漫舒緩,餐桌花瓶裡插著新鮮的紅玫瑰。

晚餐臨近尾聲,池雪焰常常轉頭欣賞窗外閃爍的夜景,同時跟賀橋隨意地聊著天。

關於傳媒公司裡某個項目的進展、牙科診所裡悄悄流傳的最新八卦、明天的天氣,和周末的安排。

池雪焰不再刻意回避跟賀橋談論這些日常瑣事。

他跟每個聊得來的朋友都是這麼相處的。

“……周末有個很爛的恐怖片要上映,我爸媽一起去外地出差了,我準備找蘇譽去看。”

池雪焰說:“但不知道他有沒有空,現在天天往女朋友那裡跑。”

他對好電影的審美很正常,但唯獨有一項特殊的愛好:跟彆人一起去電影院看爛片,尤其是恐怖片。

這種影廳裡的觀眾通常很少,坐在最中央的黃金位置,和同伴一起欣賞爛片,再欣賞他們各式各樣的反應,在池雪焰看來,都特彆好玩。

比如韓真真通常會把拳頭越捏越緊,明顯是強忍著穿過屏幕暴打演員的衝動。

池中原會帶著一臉麻木悄然入睡,並在睡完一覺後借爆米花桶的掩飾,偷偷掏出手機打麻將。

很能說的蘇譽則會從頭吐槽到尾,像場縞潮迭起的單口相聲,伴隨大量法律知識科普。

不知道以賀橋的性格,會是什麼反應。

池雪焰的思緒剛飄到這裡,就聽見賀橋問:“如果蘇譽沒空的話,要我陪你去嗎?”

他聽著對方似乎很尋常的口%e5%90%bb,便也尋常地應下:“好啊,那我不問他了。”

省得又換來一大堆熱戀期碎碎念。:-)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窗外夜景如夢似幻,坐在對麵的賀橋頷首道:“我會提前買好票。”

他看起來像在期待一部很精彩的電影。

於是池雪焰特意提醒道:“彆買錯了,是所有片子裡光看名字就最爛的那部。”

“好。”賀橋說,“我記住了。”

是最好看的那一部。

被夜色填滿的另一扇玻璃窗前,盛小月正在家裡看八點檔肥皂劇。

這是她每天晚上的保留節目,今天是管家陪她一起看。

本來該是賀霄坐在旁邊,邊看文件邊回應她不時抒發的感想,但他最近去國外出差了。

而賀橋結婚成家搬出去了,家裡一下子變得有些冷清。

好在小兒子會常常打電話問候她,大兒子也會在出差回來時帶當地的特產和紀念品給她。

兩個兒子都接觸了家業,所以賀淮禮最近格外忙碌,逐漸在做一些放權和交接,想要把時間空出來,多留給家人。

歲月流逝中,盛小月的生活始終平靜而幸福。

所以曲折離奇的電視劇,就顯得格外精彩。

“很明顯他在意這個人嘛,又因為一些有的沒的原因,隻能悄悄憋著,甚至連自己也不敢承認。”

“哎呀這關係真糾結,都怪他以前的經曆太複雜。”她說,“承認這個人好像就會失去那個人,其實我覺得不會啊——誒,這集怎麼就結束了?”

管家笑著應和她的感想:“五分鐘後下一集,很快的。”

在等待廣告結束的間隙,盛小月又接到了小兒子打來的電話。

賀橋剛跟池雪焰吃完晚餐回到家,先問候了母親今天過得怎麼樣,然後聊起自己生活中發生的事。

等他第二次提起萬家傳媒最近那支影響頗大的廣告時,盛小月忍不住笑了:“是不是想讓我去公司轉轉?”

賀橋剛接手公司,就做出了不錯的成績,當然希望得到母親的稱讚。

他跟她說過的,想做沒有前綴的賀橋。

盛小月早就想過去看看工作狀態的兒子,隻是怕給他太大壓力,所以悄悄忍住了。

電話那端的賀橋似乎想了想,不再兜圈子,接上她的話:“……明天?”

盛小月笑得更開懷,連忙按住眼角,免得長出皺紋:“那就明天,下午是不是沒那麼忙?”

她太了解自己的兒子。

賀橋從小就是這樣子。

講話有時候直白坦誠,有時候會故意繞來繞去,但誰都能看出來話語背後的心思,因為他的行動總是不加掩飾。

“對了,我要從窗戶那裡偷看一眼小池,能看得到嗎?你爸見過他上班時的樣子,我還沒見過呢。”

“還有啊,我正好拿些書過去,都是我看過的,反正休息室裡有小書櫃,你們倆沒事的時候可以看看,我覺得這幾本講得很有道理……”

賀橋突然領證結婚後,一時手足無措的盛小月,讓管家買了很多書回來。

一半有關婚姻經營之道,這是給賀橋準備的,另一半則是關於父母如何與成婚的子女相處。

她從書裡吸收著陌生的新知識,就像很多年前,學習該如何與失去母親的孩子相處一樣。

翌日下午。

總裁辦公室的寬敞休息室中,窗紗輕輕拂動,書櫃上多了一排書。

立在窗前的盛小月舉著望遠鏡,認真觀摩對麵樓的紅發牙醫如何給小朋友拔牙。

她看一會兒遠處的牙醫,又回頭看一眼近處正在辦公的兒子。

辦公桌上擺著買給她的點心和奶茶。

嶄新的收納盒裡,放有一張從窗戶上取下來的小紙條,被細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