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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她補妝。

賀淮禮神情欣慰地望著前方,同時不忘給妻子遞紙巾。

眼眶泛紅的池中原重重地鼓幾下掌,又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皺皺的紙,好像還在抓緊最後的時間複習致辭,順便把與形象不符的淚水偷偷蹭掉。

草坪上到處是熟悉的,或不熟悉的人們,所有人都無法忽視今日的主角身上,那種令人難以忘懷的光彩。

曾見過池雪焰的人裡,陳新哲伸手在麵前比作喇叭狀,高喊著祝福的話,還是那副很自來熟的殷勤模樣,脖子上的金鏈來回搖晃。

葉擎不再是台風那晚的落魄黯然,他恢複了曾經意氣風發的模樣,表情鄭重地鼓著掌,為那對在暴雨夜裡一時興起,卻徹底改變了自己命運的戀人。

初次見到池雪焰的人裡,方時爾的父母微笑鼓掌之餘,交頭接耳地說著悄悄話,也許在談論那個讓兒子挨了狠狠一頓揍的紅頭發新郎。

連爵士樂隊的演奏都不太明顯地漏了幾拍,金發碧眼的樂隊成員們對視一眼,臉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幾分,在這個以含蓄內斂聞名的國家,很少能見到這樣大膽又熾熱的人。

一旁負責與外國樂隊溝通的年輕人同樣笑著,厚厚的眼鏡後麵是純然的羨慕,為慶典台上那種極具感染力的隨心所欲,毫無枷鎖的自由。

濃蔭草坪上,相機鏡頭平穩地移動著,敬業的攝影師記錄下每一秒幸福的時光。

在所有熱鬨至極的風景裡,池雪焰體驗完人生第一次拋捧花,似乎心情很好地側眸望向伴侶。

他又親昵地叫他:“親愛的。”

下一句則是:“該收工了。”

他主動伸出手,挽著賀橋回到人群裡。

最重要的一步終於結束。

接下來是父母們的時間。

擁有硬漢外表的池中原總算沒有在發言時,不慎說錯兒子的名字,不過講到最後,終究是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

然後他清清嗓子,狀似不經意地解釋道:“風吹的,不是哭了。”

韓真真哭笑不得地移開視線,一旁的盛小月剛補完妝,又差點笑出眼淚。

其他人當然也笑瘋了。

輪到這位極具反差的父親接受大家的掌聲。

坐在下麵的任宣不禁感慨道:“沒想到池醫生的爸爸是這樣的性格,看來他還是更像媽媽一點。”

懷裡的小侄女卻嘿嘿一笑,想起牙醫哥哥講過的話:“你那天肯定沒有好好聽焰焰哥哥講故事,他爸爸很愛哭的,又愛吃糖,牙疼的時候也會哭,眼淚比我還多呢。”

這是好多來看牙的小朋友都聽過的故事,外加一張生動有趣的現場照片。

任宣:……

他突然有點同情台上這位英俊偉岸的硬漢爸爸。

等所有重要環節結束,王紹京也拍夠了照片,想從中精選出氣氛最好的幾張。

可打開相冊重溫才發現,每一張都很好。

雖然池雪焰提的要求過於奇怪,但不得不說,在親眼目睹了一場如此幸福的婚禮後,這會兒的王紹京確實深受感動。

所以他放棄了絞儘腦汁地編寫並不擅長的文案。

片刻後,一條放滿婚禮照片的朋友圈動態新鮮出爐。

[想了半天肉麻的話,還是不太滿意。]

[就用我覺得最煽情的一句祝福吧。]

[要永結同心,白首不相離!]

正中央的照片裡,玫瑰與海岸線的簇擁中,一對新人姿態熱烈地擁%e5%90%bb。

領帶被愛人揪住的新郎微微低下頭。

他好像有著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一種目光。

後方的蔚藍海麵波光粼粼,雪白浪花拍岸,仿佛有璀璨魚尾回歸大海。

連風都在此間停駐。

儀式後是氣氛悠然的婚宴,賓客們愉快地聊著天。

完成任務後,一放鬆下來,池雪焰就困了。

他想睡覺。

昨晚被池中原害得幾乎沒睡,早上在休息室稍微睡了一會兒,但完全沒睡夠。

隻好靠喝點酒來提神。

池雪焰拿起托盤上的香檳,隨口問身邊的賀橋:“你爸媽昨天睡得好嗎?”

賀橋搖搖頭:“不知道,我在自己房間。”

根據目前對他們的了解,池雪焰猜,盛小月估計會失眠,賀淮禮應該會陪著她。

賀橋看起來倒是休息得不錯。

……不知道他的睡覺習慣是什麼樣的。

今晚他們就要一起住進新家了。

雖然之前已經分好了各自的臥室,但畢竟是住在同一個家裡。

對賀橋來說,這是名正言順搬出來住的最好機會。

池雪焰倒沒有逃離家庭的需求,所以沒打算天天住新家,他會經常回自己家,像過去那樣和父母同住。

他覺得,賀橋應該也更希望獨自住在那個房子裡,這樣才不會受到任何外人的乾涉。

不過現在剛結婚,還是得儘量朝夕相處一段時間。

應該跟室友差不多吧?

池雪焰這樣想到。

等入了夜,持續一天的盛大婚禮終於到了尾聲,留下祝福與禮物的賓客們逐一離場,帶走許多難忘的記憶。

熬到最後的池雪焰,在坐上駛向新家的車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依然是那輛可以前後隔音的加長黑色豪車。

他的身上又縈繞著淡淡的酒味。

這一路卻不是獨處,因為兩位媽媽堅持要親自把兒子們送入婚房。

一行人熱熱鬨鬨地走進那個色彩燦爛溫暖的家。

在長輩們的交談聲中,池雪焰看了一眼那天給自己挑選的臥室,然後認命地轉而走向麵積最寬敞的主臥。

主臥的床上特意擺著一束象征愛情的玫瑰花。

幸好不是把花瓣灑了滿床,否則還得收拾。

他實在太困了。

滿臉倦意的池雪焰一進房間就直奔浴室,父母們見狀,當即起身往門外走,十分生硬地聊起今天的晚餐與明天的天氣。

賀橋送他們出去。

今晚月明星稀,笑聲殘留在空氣裡。

賀橋獨自站在房子外麵,目送車輛遠去,又過了許久,才轉身。

處處透著美麗的家很安靜。

主臥裡洗澡的聲音消失了,燈光也已經熄滅。

像是沒有人在房間裡。

賀橋站在主臥門外,猶豫片刻。

一旁的裝飾品花瓶上映出他的倒影。

他早先脫掉了西裝,領帶卻還沒摘,襯衫的第一個扣子沒有係,領結有些歪。

依舊保持著白天時被池雪焰扯鬆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他旋開門把手,輕輕推開門。

窗簾忘了拉,玫瑰躺在椅子上,點綴著淩亂地堆疊在一起的襯衣,月光悄然鋪滿大床。

沒有預想中的不知所措和相對無言。

池雪焰已經睡著了。

他躺在大床的左邊,沒有側身,姿態裡似乎充斥著坦然與安心,呼吸綿長。

站在門口的男人,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一個念頭忽然浮現在他腦海裡。

賀橋想,與最開始說過的不一樣。

他睡覺分明很安靜。

第二十二章

池雪焰醒來的時候, 臥室裡昏暗的光線柔和地湧入視野,帶著溫柔的淡藍陰影,像清晨的朦朧。

陷在舒服的被窩裡, 他又懶洋洋地閉眼休憩了一會兒,直到完全清醒,才伸手去摸昨晚丟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滿是新消息的鎖屏上,顯示的時間是上午十點。

池雪焰有些驚訝。

他以為現在是天色尚暗的早晨,沒想到一覺睡了這麼久。

隻能怪臥室窗簾的遮光效果太好。

……不過, 他不覺得昨晚洗完澡困得倒頭就睡的自己,在上床前還會記得拉好窗簾。

池雪焰的視線越過一旁合攏得很嚴實的窗簾, 再落到放在桌上的玫瑰花, 他隨手丟在椅子上的襯衣絲毫不見淩亂, 而是被整齊地折好。

隻能是賀橋。

沒有外人在的時候, 他也是個很細心的人。∫思∫兔∫網∫

池雪焰下意識地往右邊看去。

床的另一側是空的,床單依然平整, 溫度微涼, 看起來並沒有人睡過。

所以是他獨自在主臥睡了一夜。

這張床實在很舒服。

希望他選中的那張次臥大床,也有這麼舒服。

池雪焰起身洗漱, 換好衣服後走出房間。

屋子靜悄悄的,陽光照耀著家裡一切斑斕的色彩, 溫暖的氣氛無聲彌漫。

屬於賀橋的臥室關著門,裡麵沒有什麼動靜,房間的主人似乎還在睡覺。

池雪焰麵露詫異,緊接著放輕了腳步。

他本以為賀橋會醒得比較早, 畢竟婚禮前那晚休息得不錯, 不像他一樣缺覺。

不知道賀橋昨晚是什麼時候睡的。

他走向廚房, 這裡麵的調料與常見食物一應俱全, 像個已經開啟溫馨生活的家。

池雪焰打算隨便做點吃的,糊弄一下自己。

他在家時一直有專門做飯的阿姨,手藝極佳,把一家三口都慣得很少下廚,所以他隻會弄些簡單的東西,味道不好不壞。

想到這裡,池雪焰頓時想念玲姨做的飯了。

新房裡暫時沒有雇做飯或打掃衛生的人,長輩們提起過,但兩人找借口拒絕了。

因為不方便,一直有外人在場的話,沒準就會在忘記掩飾的時刻裡,不慎暴露彼此真正的關係狀態。

沒想好這個問題要怎麼解決。

總之,他不太會做飯,也懶得做飯。

池雪焰不禁歎了口氣。

要不今晚就回家吃飯吧。

時針走到十一點的時候,賀橋的房門終於打開。

彼時的池雪焰正窩在沙發裡看書,一本剛拆封的偵探小說,是早先從自己家裡搬過來的。

這間第一天入住的婚房,已經像媽媽們提前設想的那樣,充滿了日常的細節。

他聽見房門的動靜,抬頭望過去,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賀橋洗漱完畢,換上了風格很居家的短袖,是池雪焰喜歡的隨性模樣。

但眼前的人又跟平時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不是那個偽裝成溫和天真的他,也不是實際上冷靜理智的他。

賀橋站在房間門口,望著精心裝飾過的家,濃鬱的日光一瞬間點亮視野,英挺的側臉線條被窗外湧入的盛夏暖陽包裹著,顯得很溫暖。

他似乎聞見空氣中隱約飄蕩的食物香氣,便下意識朝廚房的方向看過去,目光裡有一種真實柔軟的清澈。

也可能是沒睡夠的茫然。

莫名被這幅畫麵取悅的池雪焰,笑著跟他打招呼:“中午好,你昨天失眠了?”

賀橋回過神來,側眸看向他,慢半拍地回答道:“一點點。”

然後才是對問候的回應:“中午好。”

聲音裡帶著剛睡醒的輕微沙啞。

不知道為什麼,池雪焰愈發想笑,他笑彎了眉眼,書也丟到一邊。

現在他不想看風格冷峻的偵探小說了。

池雪焰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隨便找了部電視劇看。

今天是周日,以往他周末在家時,就是這樣的。

隨心所欲,想起什麼就做什麼。

“廚房裡有三明治,你先將就著墊墊肚子。”

池雪焰晃了晃手裡的遙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