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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雪焰:……

給他落下的手機發消息通知他沒拿手機。

很像一個從冰箱裡端出來的冷笑話。

池雪焰沉默了幾秒鐘,語氣古怪地調侃道:“你有這麼緊張嗎?”

之前在休息室裡看早間新聞的時候明明很平靜。

所以他一度以為今天緊張的人隻有兩對父母。

比如池中原,早幾天在心裡偷偷覺得興奮過頭的韓真真太誇張,結果到了婚禮前夜,硬是精神抖擻地坐在陽台上背了一晚父母致辭,但天都亮了,還時不時喊錯親兒子的名字。

池雪焰甚至擔心一會兒他發言的時候,搞不好就會發自內心地用“結婚證照片怎麼能是藍底!”來收尾。

雖然這樣也挺好玩的。

隨著賓客陸續到場,主持人已經就位,儀式很快就要開始。

爵士樂隊停下了演奏,金發碧眼的樂隊成員正跟經紀人模樣的年輕男人低聲交談著,似乎在準備換一支調子更浪漫的樂曲。

新郎雙雙入場後,就是宣誓,交換戒指。

還有擁%e5%90%bb。

想到這裡,池雪焰又主動提醒賀橋:“如果一會兒你覺得做不到的話,換成擁抱也可以。”

他不太清楚直男能接受的底線。

反正本來就有害羞的新人會用擁抱來代替當眾親%e5%90%bb,也不算很奇怪。

賀橋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我不緊張。”

池雪焰握著手機點點頭:“嗯,我相信。”

絲毫沒有掩飾的言不由衷。

賀橋看著他,眸中漸漸泛起笑意,清晰地映出愛人的身影。

池雪焰想,在氣氛幸福的婚禮上,身邊的賀橋是溫柔版本。

最常見,也看起來最相愛的溫柔版本。

從現在開始,他們會一直依偎在一起,直到婚禮結束,一切落幕。

趁著儀式還沒開始,不斷有親友過來同兩人聊天。

池雪焰與賀橋一一回應,時而牽著手表現恩愛。

直到一對笑容滿麵的中年男女出現,池雪焰忽然覺得掌心裡賀橋的手指緊了緊。

不太明顯,也可能是他的錯覺。

這對夫妻聊起的內容沒什麼特彆,就是些恭喜的場麵話,不過講到最後,其中的父親特意多說了幾句:“今天沒讓那小子來,怕影響你心情。”

“他就是胡鬨,你彆往心裡去,我收拾過他了。你手怎麼樣了?我聽你媽說是幸好不嚴重。”

賀橋的態度尚算客氣:“已經痊愈了,都過去了。”

池雪焰這才恍然。

上次賀橋帶他去KTV跟朋友聚會,有個富二代背著賀橋試圖勾搭他,最後兩人衝動地打了一架。

……那個很自信地覺得自己比賀橋好玩的男人叫什麼來著?

最近聽到的新名字太多,他沒記住。

等他們走開後,池雪焰問賀橋:“那人叫什麼名字?我忘了,就記得好像跟數字有關係,是姓萬嗎?”

身邊人始終柔和的神色裡驀地閃過一絲微妙的情緒,半晌後,他淡淡道:“姓方。”

具體是方什麼,他卻沒再往下說。

池雪焰以為賀橋反感他,也就沒有追問。

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他很快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熱鬨的氣氛裡,草坪上盤旋的音樂悄然換了,主持人正式開始熱場講話。

池雪焰與愛人和家人待在一起,等著入場。

旁邊高大魁梧的池中原一臉嚴肅地吃著糖,一身利落西裝的韓真真不停地找侍應生要水,喝一口然後深呼吸,如此循環往複。

盛小月平均每五秒鐘要低頭整理一下自己的裙子,賀淮禮低聲安撫著她,但同樣沒有往日看起來那麼鎮定。

兩對父母顯然都在緊張,賀橋也不知為什麼有些走神,遙望著一旁正演奏著深情樂曲的樂隊。

池雪焰反倒成了最淡定的人。

他主動同父母們閒聊。

長相可愛的雙胞胎小花童各拿著一個戒枕,上麵分彆擺著那對樣子很美的婚戒,雪花與火焰。

所以池雪焰轉頭問盛小月:“阿姨,你知道我名字的來曆嗎?我媽應該還沒有告訴過你。”

聽他說起這個,韓真真當即撲哧笑了。

池中原則迅速咽下糖,試圖打斷:“……你又來!”

打斷失敗,小池無視老池的抗議,娓娓道來:“有沒有覺得我爸媽的名字都帶點武俠氣息?”

盛小月頓時忘了折騰裙子,驚訝道:“你一說還真是,像兩個大俠。”

池中原聽著大概是武林盟主,韓真真則像個性情直爽的俠女。

“都是正派,對吧?”池雪焰笑著說,“雖然這樣很巧,但他們覺得太單調了,所以準備在下一代身上做一點改變,反派不太吉利,就想要亦正亦邪的複雜感覺。”

最好是那種一聽就會把平靜江湖攪得天翻地覆的浪蕩公子。

“然後,他們又覺得,亦正亦邪翻譯過來,就是自相矛盾,自我衝突,這樣一想,名字變得很好起。”

盛小月美麗的眸子裡染上笑,賀淮禮也表情專注地聽著。

“幸好最後是我媽起的名字,找了兩個還算優美的意象。”

池雪焰話鋒一轉:“如果是我爸拍板,就完蛋了,他本來打算管我叫池黑白。”

聽到這裡,連一貫沉穩的賀淮禮都笑了出來。

名字很有畫麵感的一家三口。

“還是雪焰好,好多了。”盛小月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整個人不再緊繃,“那如果讓你媽媽給我起名,會是什麼?”

池雪焰笑著搖搖頭:“不要讓她起,現在的名字最合適,很美,也足夠好聽。”

夜空中盛著一彎明淨的月亮。

這是真心話,池雪焰確實很喜歡她的名字。

漸漸放鬆下來的家長們開始聆聽台上主持人的講話。

賀橋收回視線,也認真聽完了池雪焰名字的來曆。

“你媽媽的名字,好像也很適合放進我爸媽的故事裡。”池雪焰小聲對他說,“小月,像是喬裝打扮後偷跑出來玩的大家閨秀,很好聽。”

他總是偏愛小字開頭的稱呼。

……不過小橋聽起來就有點奇怪。

所以池雪焰頓了頓,還是像平時那樣叫他:“賀橋。”

賀橋便循聲望過來,望進愛人清澈的眼底。

“到最重要的一步了。”他說。

浪漫的樂聲在風中徘徊,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而來,滿含美好的祝福和期許。

夏日漫長,他們十指相扣地穿過青蔥草坪與芬芳玫瑰,在海水和珊瑚的見證裡,對彼此許下關於永恒的誓詞。

花童遞來繡滿玫瑰的戒枕,熱烈的陽光浸沒兩抹淺銀的彎月。

精致的戒身帶著些微棱角,像是橋的形狀。

台下歡呼與鼓掌的賓客們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凝視著最焦點處這對格外相配的戀人。

他們正在交換戒指。

池雪焰的動作快一些,他低頭為賀橋戴戒指時,在溫熱的盛夏風中,忽然又講起不著調的事。

“我想到賀橋這個名字的意象了。”

賀橋輕聲回應:“什麼意象?”

銀光爍爍的婚戒落進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

池雪焰鬆開手,抬眼看他,眸中笑意亮若點星:“他像一個撐著傘,沉默地站在我身邊等待的人,或許是隨從,或許是同伴,雪花無聲地堆積在傘麵上,一片又一片。”

他說話時,微微傾身,淡色的唇便擦過賀橋的耳畔。

熾熱短暫的交彙裡,賀橋也用戒指套住了他。

夏日海風柔美,彼此四目相對,與初見那天一樣,格外濃烈的印象。

賀橋沒有接話,也不再等待。

幻覺般的鵝毛大雪中,他伸手攬住了愛人的腰,靜靜地%e5%90%bb下去。

│思│兔│在│線│閱│讀│

第二十一章

%e5%90%bb的味道像在空氣裡倏忽燃起的火焰。

是隨風明滅的焰尖, 恍然如夢的柔軟。

耳畔的聲音一片朦朧,池雪焰仿佛又回到站在酒吧舞台上,花瓣綴滿發梢的那一夜, 他抬起眼,驀地望見人群裡那件熟悉的白襯衫。

台下的人們好像也是一樣的狂熱,鋪天蓋地般的歡呼與笑聲。

燈光化作海風,話筒交換婚戒,玫瑰一成不變。

當漫長一%e5%90%bb結束, 火焰熄滅,燭淚凝固成濃鬱的記憶, 池雪焰忍不住想, 原來接%e5%90%bb是這樣的感覺。

難以言喻的特彆。

周圍熱鬨的聲音卻遠未止息, 甚至變得愈加興奮。

池雪焰眨了眨眼睛, 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眾目睽睽之下, 他正抓著賀橋的領帶。

原先精心撫平後藏進禮服馬甲裡的暗色領帶, 已經變得褶皺淩亂。

擁%e5%90%bb時,賀橋攬住他的腰, 而他的手指正緊緊揪著對方的領帶。

不記得了,是下意識的動作。

好像應該害羞的。

但池雪焰隻怔了極短的片刻, 就重新笑起來。

他沒有像任何人所設想的那樣匆匆鬆開手,或是趕緊低頭替賀橋恢複最初一絲不苟的造型。

恰恰相反,池雪焰將這條屬於新郎的領帶,從線條流暢的西裝馬甲裡隨手抽了出來。

柔順的布料霎時被風掠起, 與在場的年輕人們陡然爆發的尖叫一起飄揚。

指尖攀沿而上, 下一秒, 他單手扯鬆了那個形狀完美的領結, 掙開襯衫最上方的紐扣,替近在咫尺的愛人擺脫了緊繃的束縛。

在周遭瞬間變得瘋狂的起哄聲裡,池雪焰凝視著名義上的伴侶,仿佛在解釋:“還是放鬆一點比較好看。”

他更喜歡眼前人穿著隨性的樣子。

緊接著,池雪焰再度傾身同賀橋說話,聲音又一次低低地在耳畔流轉,笑意醺然:“你自由了,賀橋。”

短暫的停留後,他收回視線,望向台下一張張或陌生或熟悉的麵孔,最後輕聲道:“我也是。”

海與風依舊,唯有起初偏淡的唇色,變得豔麗了一點。

賀橋沒有回應,他看著池雪焰轉身拿起玫瑰花束,笑著拋向下方的人群。

經典的拋捧花環節,單身的來賓們紛紛張開手臂去接花。

名貴的玫瑰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吸引了許多視線。

可全場最引人注目的焦點,依然是那個擁有一頭紅發的青年。

他永遠都是茫茫人海中,最耀眼,也最特彆的那個人。

無需言語,他也是自由的。

從不曾被外物困住的自由。

賀橋下意識想,這不是隻有他一個人看得見的風景。

捧花最終落進一個年輕女生的懷裡,是池雪焰的大學同學,在單身派對那晚八卦過兩人的戀愛史。

她笑容燦爛,高高揚起漂亮的玫瑰花,用力地揮手朝慶典台上示意。

年輕帥氣的大學老師站在人群中,愛撒嬌的小女孩倚在他懷裡,朝遠處的牙醫哥哥不停比劃愛心,說話時會露出一顆還沒完全萌出的新牙。

胖胖的酒吧老板高舉手機,不知拍了多少張洋溢著浪漫的照片,準備從中選出最適合煽情的配圖。

身穿禮服的伴郎們不斷鼓掌與起哄,賀霄也在其中,目光中似乎充滿誠摯的祝福。

盛小月低頭抹著控製不住的眼淚,韓真真一邊笑,一邊拿粉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