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1 / 1)

十足道:“我看他這身板就不夠結實,肯定靠不住,我得練練這小子。”

玲姨看準時機端來一碗銀耳湯:“彆置氣,喝點甜湯。”

半碗軟糯香甜的銀耳湯下肚,嗜好甜食的池中原剛安靜了兩秒,立馬找到了新的毛病,板著臉道:“都結婚了,也沒主動來見過我們,沒禮貌,欠收拾。”

韓真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才多久,他們倆都隻見了幾麵好不好?”

池中原沉浸在怒火之中,加重語氣,念念不忘地強調道:“結婚證照片怎麼能是藍底的!”

玲姨聽得發笑,又忙不迭地端來一大盆綠豆湯:“冰鎮的,消暑降溫。”

池雪焰朝她眨眨眼睛,玲姨也眨回去。

聽著丈夫的無理取鬨,韓真真的拳頭緊了緊,怒道:“都說了你兒子是紅頭發,拍不了紅底!”

池中原不敢頂撞她,瞬間收聲,悶頭喝綠豆湯,片刻後老實地冒出一句:“明天我去公司收拾老李。”

韓真真的氣順暢了點:“嗯,他是該收拾。”

池中原又忿忿地補了一句:“然後再收拾那小子。”

“……”韓真真不想理他了,“你就是個武夫!”

池雪焰一邊看熱鬨,一邊喝綠豆湯,不禁想到此刻應該也在家裡跟父母周旋的賀橋。

他已經順利過關,賀橋又會怎麼說服他的家人?

走神的片刻裡,門鈴聲響起。

險些憋不住笑的玲姨快步走過去,看向可視屏,按住通話鍵:“誰呀?”

透過對講機,略微失真的磁性男聲在屋裡傳開。

“您好,我是賀橋。”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聲音,池雪焰難得怔了怔。

這回池中原被綠豆湯嗆到了,他憋紅了臉,一時間手忙腳亂道:“這、這怎麼不打聲招呼就來了!”

韓真真斜睨他一眼:“事真多,一會兒要人家來,一會兒又不要人家來。”

她很快鎮定下來,掖了掖衣領,氣定神閒地起身走向門口。

屏幕裡的賀橋與她之前在照片見過的模樣彆無二致,隻是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隱約汗濕,似乎是匆匆趕來的,一雙眼睛倒亮得驚人。

池雪焰回過神來,快步走到母親身邊,目光裡帶著興味。

池中原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順手抓起一根高爾夫球杆,同樣大步邁過來。

賀橋不知道屏幕背後已經站了一家三口外加一位阿姨,他在院子外的大門邊,看著忽然安靜的對講機,補充道:“抱歉,來之前沒有提前打招呼,我隻是想送禮物過來,不想打擾你們,我送到了就走。”

他說得真誠,玲姨與韓真真對視一眼,默契地在可視屏邊點了一下,調出院牆大門外的監控。

一大片耀眼的紅瞬間占據了她們的視野。

與池雪焰的寶石藍跑車是同款,車身卻是炫目的火焰紅,此時頂篷敞開,副駕和後座上全都堆滿了嫣然盛放的玫瑰花。

玲姨吃了一驚:“這麼多!這得多少朵?”

賀橋同樣不知道他的車和花都被看見了,語氣有些忐忑地解釋道:“下午去領證時太倉促,忘了買花,應該有花的,所以我買了一點花來,還有一點禮物……”

看著屏幕上的“一點”花,池中原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聲:“老土。”

握著高爾夫球杆的手倒是鬆了一些。

韓真真的目光隱隱變得柔和,她按下開門鍵,問道:“什麼禮物?”

院子外的大門緩緩開啟,可供轎車駛入。

池雪焰同時打開了家門,隔著草坪小徑望去,視線儘頭的玫瑰花更加鮮明,香氣仿佛就縈繞在呼吸間。

賀橋的聲音仍從對講機裡湧入,誠實地回答著陌生女聲的提問。

“隻是小禮物,給叔叔阿姨帶的。”

他回身走到跑車旁,從玫瑰花下拿出兩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聲音變得遙遠了一些:“有一瓶我爸珍藏了很多年的酒,還有一塊水頭很好的玉,我媽說是在廟裡開過光的……”

池中原愛喝酒,韓真真熱衷於求神拜佛。

玲姨樂嗬嗬地打趣道:“哎呀,還挺細心。”

望著懷抱禮物往裡走的年輕人,韓真真回頭看了丈夫一眼,池中原隻好彆開視線,不太情願地把高爾夫球杆藏到了身後。

她小聲問始終一言不發的兒子:“怎麼隻送給我們倆?”

池雪焰輕聲笑了:“我猜我也有份。”

他似乎該更新一下自己對這個新婚伴侶的印象。

步行進來的賀橋態度恭敬地和長輩們打了招呼,玲姨熱情地接過他手裡的禮物。

他的手空下來了,便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

看見這個首飾盒模樣的東西,韓真真終於揚了揚眉毛,簡單寒暄後去廚房拿了碗,盛上冰鎮的綠豆湯。

池中原一時間沒想好該怎麼跟賀橋交流,隻能表情僵硬地悶頭拆起了裝著名酒的禮物盒。

在長輩們無暇顧及的間隙,賀橋將絲絨盒子放到池雪焰的掌心,抱歉道:“時間太倉促,沒能征求你的意見,先暫時戴一戴,等辦婚禮我們再一起去定製款式。”

池雪焰明知故問:“這是什麼?”

賀橋與他對視了一瞬,微微俯身靠近他的耳畔,衣角沾染的濃鬱玫瑰香氣霎時席卷而來,還有笑意溫潤的低語。

“是愛情的細節。”

第六章

兩個小時前。

黃昏將至,會議室裡仍彌漫著一股凝滯的氣氛,討論陷入僵局,發言的員工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不時用餘光打量著主座上斯文俊美的男人。

當發言出現第二次明顯的長時間卡頓時,男人開口打斷:“就這些?”

他的神情尚算和煦,目光卻是嚴厲的,無形的威壓隱隱叫人喘不過氣來。

員工立即緊張地低頭道歉:“對不起,賀總,是我的問題……”

在忐忑的尾音裡,賀霄擺在筆記本旁的手機屏幕亮了。

他瞥見那一行來電人的名字,很快接起。

熟悉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哥,你今天忙不忙?要加班嗎?晚上一定要回家吃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說——”

賀霄聽著弟弟的絮叨,目光變得柔和起來,應聲道:“好。”

等他結束通話,環視了一圈會議室裡小心翼翼的下屬們,才淡淡地開口:“散會。”

一旁的秘書立刻拿起他的筆記本,西裝革履的賀霄起身離開前,隻留下語氣平淡的一句:“下次準備好再叫我。”

目送著老板走出會議室,大家總算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剛才發言的那個員工更是抹了把虛汗癱在椅背上。

幸好賀總弟弟的電話來得及時。

幾乎每個人都這樣想。

雖然他們聽不見賀總的電話,但從他在會議中途接電話的舉動,還有神態的細微變化,使得這些外人都能很準確地猜出打來電話的人。

平日裡雷厲風行,年紀輕輕就創下一番事業的賀霄,和他唯一的弟弟賀橋關係極好。

在通常充滿了利益糾葛與算計的富有家族中,賀家人相當融洽的氣氛是少見的。

也許是這個家族的結構格外簡單——父親賀淮禮在年輕時白手起家,與青梅竹馬的早逝發妻從路邊的小食店做起,後來又獨自打拚,總共經曆了近四十年的風風雨雨,終於成就了今天人儘皆知的龐大餐飲巨頭,萬家集團。

萬家集團內部沒有盤根錯節的家族關係,隻有夙興夜寐的賀淮禮自己,後來又多了他頗具商業頭腦的長子賀霄。

賀淮禮的另一個兒子一直沒有進入大眾視野,據說是因為對做生意不感興趣,但無論如何,如此龐大的家產,不管兄弟倆怎麼分,都夠花幾輩子了。

總而言之,萬家集團的事業版圖龐大,賀淮禮整日忙碌,留給家人的時間不算多,現任妻子盛小月性情善良率真,悉心照料著兄弟倆。

或許是長兄如父,相差十歲的賀霄與賀橋關係相當親近。

這是一個人人都知道的故事。

一個合乎情理,挑不出錯的故事。

半小時後,賀霄踏著暮色走進家門,順手鬆開領帶。

今天的夕陽是粉色的。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餐桌上擺著一束沾著露水的新鮮粉玫瑰,襯得正拿著剪刀侍弄它的盛小月容顏明豔。

見賀霄這麼早回來,盛小月主動道:“賀橋也給你打電話了?”

賀霄點點頭,她更加納悶了,指指手邊的花束:“說是回家的路上在花店裡買的,你說他沒事去花店乾嘛?”

“不清楚。”賀霄問,“他在哪?”

盛小月將修剪過花枝的粉玫瑰放進花瓶,語氣茫然:“在翻你爸的酒櫃呢,一回來就風風火火的。”

賀霄溫聲安撫道:“我去看看。”

他走進酒窖的時候,看見賀橋正拿著手機,一會兒看看屏幕,一會兒看看酒櫃上的標簽,像是在找哪瓶酒更名貴。

聽到樓梯處傳來的動靜,賀橋轉頭,立即道:“哥,你回來了。”

“嗯。”賀霄站在樓梯中段,於台階上俯視著他,“放在第一排櫃子頂部的酒是最好的。”

賀橋循聲望去,動作小心地取下來:“我能拿去送人嗎?叔叔輩的人應該都喜歡酒吧?”

“那要看你想送的人是誰。”賀霄笑了笑,“今天有什麼重要的事?”

聽到這個問題,賀橋將酒瓶放下,清清嗓子,醞釀片刻後,鄭重地從%e8%83%b8`前襯衫口袋裡拿出了一樣東西。

“我結婚了。”

酒窖裡昏暗的燈光,淺淺暈染開大紅封麵上的金色文字。

賀霄的麵孔上有轉瞬即逝的意外。

短暫的寂靜後,他注視著賀橋期待的目光,出聲問道:“跟小池嗎?”

“對。”賀橋的興奮溢於言表,“哥你說得對,他是一個很特彆的人。”

賀霄的手下意識按住樓梯扶欄,語氣溫和:“可你們昨天才見麵,怎麼今天就決定結婚了?”

賀橋的這個舉動超出了他的預料。

“我喜歡他。”賀橋的回答簡單乾脆,“他也一樣。”

不該是這個答案。

賀霄的態度愈發耐心:“我並不反對你們倆相處,但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他想到了什麼,沉聲道:“你們倆是不是又在胡鬨?就像打賭輸了,所以去醫院抽血那樣?”

賀橋的表情裡閃過一絲不自然,斷然否認道:“當然不是!我怎麼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賀霄望著他,按在扶欄上的手指漸漸放鬆,以兄長的姿態提醒道:“婚姻不是兒戲。”

看來他找到了正確答案的碎片。

“我知道,我沒當成兒戲。”賀橋垂著頭,“我是真的喜歡他。”

“那他呢?”

“他也是啊。”麵前這個總是順從的弟弟眼眸中閃著光,“結婚的事就是他主動提的。”

賀霄回想起早晨見過的紅發青年。

平心而論,除開身世背景的影響,他的弟弟在池雪焰麵前顯然是黯淡的。

就像賀橋結束相親後的擔心:也許他太無趣了。

可池雪焰卻主動對這樣的賀橋產生了興趣,甚至匆匆決定要結婚。

強勢的伴侶,不平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