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波的樣子,像是再也不想提起那個人,又默默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攪了攪咖啡,又換了一副語氣,“好了好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那傻逼不知道珍惜是他的損失,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搜羅一車的小狼狗,環肥燕瘦,隨便你挑,早晚會忘了他。”
許詹配合地笑了一下,但又轉瞬即逝。
他確實不想再提起秦深。
他愛過的人名叫阮森,隻存在了不到六個月,就像曇花一樣凋落了。 。
因為許詹分手這件事,夏餘跟陸昭雖然過了明路,卻也沒什麼空搭理自己的新任男朋友,而執著於帶許詹出去聚會散心。
許詹也不拒絕。
他確實需要一點熱鬨來填滿心頭的空洞。
他現在還住在跟阮森一起住過的公寓,那間公寓是間二百多平米的大平層,從前並不覺得空曠,可自從阮森走後,他一個人站在窗邊總會覺得冷。
所以夏餘帶他去參加朋友的聚會,去藝術沙龍,他明明不愛社交,卻還是跟著去了。
很多人還不知道他跟夏餘離婚了,夏家跟許家都沒有大肆張揚,隻有親近的人知道,夏餘跟他一起出席,還有人開玩笑,說他倆焦不離孟。
夏餘也沒特地去解釋,反正時間長了,大家早晚都要知道的。 。
但是聚會進行到一半,他到陽台上去透個氣,剛點燃一支煙,身邊就站了一個人,個子很高,穿著一件黑色的短款大衣,側臉瘦削,膚色冷白,眼睛幽深漆黑,像懸崖下的湖泊,一雙拿慣了畫筆的手清瘦修長,小拇指還沾著不知道哪兒蹭到的顏料。
夏餘轉過了身,把煙從嘴邊拿走,打了個招呼。
來人是蔣緹。
他跟蔣緹也有些日子沒見了,蔣緹還跟從前一樣,天生的厭世臉,又不愛笑,一看脾氣就不怎麼樣,很符合對藝術家的刻板印象。
夏餘笑他,“你怎麼回事,元宵才剛過,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一點都不喜慶。”
“我天生就這樣。”
蔣緹靠在陽台的欄杆上,已經是初春了,天氣回暖了一些,但外麵煙雨蒙蒙,雨絲粘稠又冰冷,落在手背上,涼得人心底發寒。
他斜著眼看夏餘,卻又不說話,看得夏餘心裡都在發毛。
“乾嘛啊,”夏餘莫名其妙,以為蔣緹又想管自己抽煙,把煙往旁邊挪了挪,“你嫌我抽煙打擾你透氣了嗎?”
蔣緹卻搖了搖頭。
過一會兒,他突然問,“你跟許詹離婚了?”
夏餘差點被煙嗆住,咳嗽了好幾聲,但是抬頭看見蔣緹那張雲淡風輕的臉,又冷靜下來,“嗯”了一聲。
“是離了,”夏餘心平氣和,反問他,“我哥跟你說的嗎?”
“嗯。”蔣緹睫毛眨了眨,“夏津前陣子找我倒苦水,說你不省心,非要離婚還要跟陸昭在一起,喝了大半夜的酒還賴在我家發瘋,後來被你嫂子接走了。”
夏餘露出尷尬的神色。
他真是給他哥添了太多麻煩。
蔣緹又道,“我也沒想到你會跟許詹離婚,又跟陸昭在一起,我以為你們感情很好。”
他這話的語氣很古怪,一眨不眨地看著夏餘。
夏餘撓了撓臉。
“感情好也不代表是真愛,”他跟蔣緹關係一直很好,比跟一些旁係的親戚還親近一點,所以他說得很坦誠,“我跟許詹很適合當朋友,但家人,但愛情始終差了那麼一點,我們當不了愛人,不如放手。”
他說到這兒又想起自己曾經的猜測,他一直懷疑蔣緹喜歡許詹。
他不由自主地盯著蔣緹,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一點端倪。
但蔣緹卻麵無表情,一雙眼睛如幽暗無波的古井,看不出波瀾。
夏餘有點泄氣,但想到許詹最近鬱鬱寡歡的樣子,又有點蠢蠢欲動。
舊愛忘不掉,那一定是新歡不夠好,蔣緹英俊又靠譜,就算嘴毒一點,那也甩秦深八條街。
他沒忍住,問蔣緹,“我能問你件事嗎?”
蔣緹從夏餘放在欄杆上的煙盒裡抽了一根,拿過打火機,點燃,放在了唇邊。
“你問。”
夏餘很少見蔣緹抽煙,在若有若無的煙霧裡,蔣緹眼睫微垂,落拓又憂鬱,也難怪每次看畫展都有小姑娘衝著他的臉過來。
夏餘說,“問了你可彆生氣,我沒彆的意思,就是問問。”
“嗯。”
“你是不是喜歡許詹啊,”夏餘小心翼翼覷著蔣緹的神色,“我總覺得你對他好像挺在意的,以前每次許詹來找我,你也在場,你都跟平常不太一樣。”
蔣緹愣住了。
就算他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也覺得夏餘這個問題過於匪夷所思。
可夏餘看他的眼神十分真誠,一本正經地等著他回答。
蔣緹大笑起來,笑得幾乎不能自控,“我喜歡許詹?”
夏餘被這反應弄懵了。
蔣緹笑得幾乎停不下來,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他望著夏餘,清朗的月色下,夏餘年輕的臉如此漂亮,又如此愚鈍。
“我怎麼會喜歡許詹?”他笑夠了,雙肘支撐在陽台上,聲音有點啞,“真是笑話。”
“啊?”夏餘大失所望,但他又下意識問道,“那你喜歡誰啊?”
喜歡誰。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蔣緹的手指間夾著煙,那煙頭熱度滾燙,似乎下一秒就要灼傷手指。
他側頭看著夏餘,微微眯著眼睛,有那麼一秒,他很想說出答案,嚇唬夏餘一下,看夏餘驚慌失措的表情。
但最終他沒這麼做。
他笑了笑,“我誰也不喜歡,準備孤獨終老。”
夏餘更失望了,他靠回了欄杆,懨懨道,“沒勁。”
不過想想蔣緹也三十了,總這麼單著怪淒慘的,他又好心道,“那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啊?”
蔣緹哼笑了一聲,“用不著,我就準備單著。”
在此刻,他還不知道,在未來的某天,夏餘人生的重要場合上,他會陰差陽錯地遇見命中某個人。
他把煙放在了唇邊,深深呼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還是苦澀,像這陰雨綿綿的天氣。
他問夏餘,“你呢,就認定陸昭了嗎?”
夏餘一愣。
但他跟蔣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猶豫地咬了下嘴唇,坦誠道,“也不是認定……但我除了他,好像愛不了彆人。”
蔣緹想,真是個絕佳的回答,比一句“我愛他”更為感人。
夏餘搓了搓手臂,終於覺得有點冷,他跺了跺腳,“我先回屋去了,你也早點進來,彆凍著了。”
“嗯。”
蔣緹看著夏餘推開陽台的玻璃門,逐漸走遠,走入了熱鬨繁華的舞會內場,他天生是焦點所在,笑盈盈地招人喜愛,走到哪兒都有人打招呼。
可這樣的人,最終不屬於許詹,也不屬於他。
蔣緹閉了閉眼,身體微微往後仰,細密的雨絲從屋簷下飄進來,蛛絲一樣黏在他的眼睫上。
真討厭下雨天。 。
夏餘跟許詹在聚會上沒待太晚,因為陸昭來接他了,車停在停車場等他。
他跟許詹一起出去,穿過酒店曲折的回廊,許詹問他,“你有告訴陸昭,我跟你一直是假結婚嗎?”
夏餘被問得一愣。
他搖了搖頭,“還沒有。”
“那你要告訴他嗎?”
夏餘被問住了。
其實他最近不太想起這個問題,剛和許詹離婚的時候他想過,可話到嘴邊又似乎說不出口,出於一點固執的自尊心,他不是很想告訴陸昭。
他說,“我想過,但覺得很難開口,我要怎麼說,你看我多愛你,三年裡我其實從沒有忘記過你,連上一段婚姻都是假的。”他苦笑了一下,“聽著也太可憐了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許詹也能明白這種心理。
但是走過回廊,走上台階,他又低聲道,“但我覺得……告訴他也沒什麼關係。”
他站住腳,看著夏餘,“你們這三年從來沒有彼此以外的人,經曆了這麼多,誘惑也不少,可你們最愛的還是彼此,這世上也沒幾個人能做到。陸昭明明以為我們是真結婚,知道你跟我一起出來卻沒有阻攔,這不是大度,是他沒立場指責。可嫉妒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許詹說到這兒,聲音逐漸變輕,他像是說陸昭,又像是說自己。
因為他看見秦深跟未婚妻一起出遊的時候,心情也是這樣痛的。
可他有什麼立場嫉妒?
屬於他的是阮森,秦深從來與他無關。 。
夏餘抿了抿唇。
他知道許詹說得有道理,如果他跟許詹就此不聯係,也許他永遠不會告訴陸昭他上一段婚姻的真相。
可看著愛人跟前夫繼續出雙入對……夏餘換位思考了一下,覺得他能把陸昭臉都撓花。
“再說吧,”夏餘揉了揉臉,咕噥道,“看他表現,表現好再說。”
許詹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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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來蔣緹喜歡誰了吧~
不過他會有自己的cp,是我曾經某篇文裡的人,嘻嘻
(其實我甚至為蔣緹這對寫了個簡略大綱,但不知道會不會開)
零點已過,財神日祝大家恭喜發財
第67章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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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餘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陸昭的車,他坐上車,陸昭本來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見他上來,像演習過千萬次,稍微側過身,一隻手按在他的頸上,先%e5%90%bb了他一下。
“聚會開心嗎?”陸昭問。
“還行,來了很多熟人,蔣緹也來了。”夏餘回答得心不在焉。
他像是有點累了,一路都沒說什麼話,但等到了陸昭家裡,上了床卻又像突然醒了過來,變成活色生香的妖精。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陸昭,陸昭的臉上汗津津的,頭發都貼在了額頭上,非常不端莊,也沒有了往日的沉穩與冰冷,隻是一個陷在欲望裡的男人。
夏餘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像隻被蒸熟的蝦子,渾身都是粉的。
他把陸昭的手貼在了自己臉上。
他凝視著陸昭的眼睛,在這種煽情又熱情的時候,卻有點走神。
他前幾天遇見陸原了,兩個人是在一個藝術展撞上的,陸原陪他的大學同學來看展,最後大學同學有事先走了,反而留下他們兩個吃了晚飯。
陸原當然是知道夏餘跟他哥在一起的。
但他還告訴了夏餘另一件事。
在國外的第三年,陸昭看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醫生,長期失眠,心情抑鬱,對周遭的事物逐漸喪失感知,體會不到愉悅。
陸原遲疑了一會兒,像是怕夏餘嫌棄他哥,又說道,“但他後來好了,我哥本來就是執行力很強的人,確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