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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點火 鬆子茶 4426 字 6個月前

他應該拒絕的。

但他想起昨天路燈下的陸昭,卻鬼使神差說了個“好”。

許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注視夏餘好一會兒,歎了口氣,拉開車門,“上車吧。” 。

許詹把夏餘送到了咖啡館,下車前,他望著夏餘欲言又止。

夏餘猜出他要說什麼,很乖巧地衝他笑了笑,“好了,不要訓我,我隻是去約個會,很快就回家。”

他說到這裡又覺得好笑,好像回到了十幾歲上高中的時候,想在朋友家裡熬夜看球賽,還要先跟哥哥申請同意。

許詹拿夏餘也沒什麼辦法,搖了搖頭,低聲說了句,“那你自己注意。”

可是到底讓夏餘注意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像家長把小孩子放出門,實在沒什麼能叮囑,也想多說一句,可夏餘早就是個大人。

夏餘又對著他笑,得逞般的天真無辜,讓許詹很沒辦法。

“那我走了。”

夏餘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

在咖啡館等陸昭來接的時候,夏餘坐在窗戶旁邊的吧台上,蘸著杯子裡的水,在玻璃上畫著亂七八糟的小貓小狗。

他是藝術生,畫這些都是信手拈來,牙齒裡咬著吸管,喝著冰咖啡,陽光照在他臉上,眼睛都成了淡棕色。

咖啡館裡放著歌,夏餘咬著吸管,想陸昭什麼時候才來,自從跟陸昭又攪和在一起,他好像從沒這樣等過陸昭。

但是在幾年前,他卻經常會跑到陸昭的學校旁,等著陸昭下課。

他還記得他常去的那間咖啡館,老板是個長發美人,會給他塞梅子糖,天花板上畫著鯨魚,抬起頭望見白日的光影,會覺得那是一片海。

那時候陸昭不愛他。

可他在那個咖啡店裡等著陸昭下課,心情居然也是甜蜜的。

夏餘在玻璃上又畫了一個愛心,卻歪歪扭扭,而他剛畫完,旁邊就傳來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

“你好。”

夏餘轉過頭,發現是個穿著灰色羽絨服的男生,不高不矮,還算好看的一張臉。

見夏餘轉過來,這男生更緊張了,好半天都組織不好語言。

“我可以要一下你的微信嗎?”那男生道,“我是,我是在附近上學的,A大的,不是什麼壞人……”

夏餘都聽笑了。

這一聽就是來搭訕的。

這些年找他搭話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也算遊刃有餘。

他不喜歡給陌生人聯係方式,但是還沒等他想好怎麼客氣拒絕,旁邊就插入一道清冷的聲音。

“不行。”

夏餘側過頭,看見陸昭走了過來,一身黑色大衣,圍著煙色的圍巾,蒼白英挺的臉,身高腿長地站在那兒,充滿壓迫感。

這搭訕的男生氣勢頓時就弱了一截。

陸昭走到夏餘身邊,抬手擦掉了夏餘嘴角黏著的一粒焦糖,才淡淡掃了對麵的男生一眼。

“麻煩離我男朋友遠一點。”他說。

這男生便灰溜溜地走了,很委屈的樣子,像小孩子遇見了打不過的敵人。

夏餘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坐在高腳椅上,比陸昭矮上一截,抬起手拽住陸昭的煙色圍巾,眼睫微抬,淺棕色的眼睛明亮又狡黠,紅唇輕勾,漂亮得不可思議。

“你是我男朋友嗎?”他說,“撒謊。”

陸昭也不生氣,平靜地反問,“那我算什麼?”

夏餘看著陸昭的眼睛,好像也回答不出這個問題,一個詞在他舌尖滾了滾,最終卻又沒說出口。

他從高腳椅上跳了下來,拿起自己搭在旁邊的外套,對陸昭說,“走吧。” 。

一直到上了車,夏餘才想起問陸昭,“我們要去哪兒?”

陸昭卻不回答,隻說,“到了就知道了。”

夏餘挑挑眉,也沒再多問。

陸昭開車的時候,夏餘沒事情做,就打開了車上的廣播,隨便調了個電台,這大概是個朗讀節目,裡麵溫潤的女聲正在朗誦杜拉斯的《情人》。

夏餘在這朗誦聲裡有點昏昏欲睡。

可是當車輛停在一個紅綠燈的時候,他感覺他的手被碰了一下。

他睜開一絲縫,看見陸昭一隻手還搭在方向盤上,眼睛還看向前方的紅燈,另一隻手卻握住了他,握得很輕,像是無意識。

可說無意識又好像不恰當,陸昭的手指在摩挲他圓潤的指甲。

夏餘把眼睛又閉上了。

一片黑暗裡,他手背的那點觸?感反而更清晰了,他感覺到陸昭的大拇指劃過他的無名指。

他今天沒有戴結婚戒指。

而電台裡女主播還在朗讀《情人》。

“……那個風度翩翩的男人從小汽車上走下來,吸著英國紙煙。他注意著這個戴著男式呢帽和穿鑲金條帶的鞋的少女。他慢慢地往她這邊走過來。可以看得出來,他是膽怯的。”

夏餘跟陸昭一起看過這部電影,在昏暗的午後,可以清晰地腦補出書上這一幕初見。

可他此刻腦子裡想起的,卻是昨天晚上,陸昭等在他家樓下的街道上。

他們也是情人。

卻好像更不光明正大。

除了他,他家裡沒有一個人會歡迎陸昭,連許詹聽見這個名字都皺起眉頭。

可他卻還是上了陸昭的車,在他生日還沒過去的下午。 。

陸昭開了兩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他開進了一處山裡,最後停在了一棟度假的木屋前。

山裡氣候冷,開進來的時候,路上一直在下雪,地麵上已經積累起薄薄的一層。

夏餘看著這座黑色的木屋,有一片漂亮的露台,還有獨特的三角尖頂,在一片白雪裡,安靜得像童話裡的住處。

“這是哪兒?”他問陸昭。

“我媽媽留給我的私人度假屋,我偶爾會來這裡,”陸昭說道,他牽起夏餘的手,又補充了一句,“我沒有帶彆人來過,連我爸都沒來過。”

夏餘跟著陸昭走進去。

燈光打開,裡麵是淺色的地板,跟陸昭的住宅不一樣,裡麵的空間並不大,布置得溫馨又隨性,透著一股親切的舒適感。

在小客廳裡的書架上,放著一些不算規整的書,旁邊還有一個相框,裡麵是還很年少的陸昭跟他母親。

夏餘下意識拿起來看了一下。

柳夫人有一雙與兒子一模一樣的眼睛,她家有少數民族的血統,這雙灰藍的眼睛代代遺傳,她很高,手搭在陸昭的肩膀上,眼神比陸昭更冷,幾乎看不出一點柔和,像冰雪天的一棵鬆柏。

“那是我高中畢業的照片,”陸昭走過來,像是解釋,“我媽媽不怎麼笑。”

夏餘“嗯”了一聲。

可是跟他幾次見麵的時候,柳夫人卻很柔和。

他問陸昭,“你帶我到這兒乾嘛,度假嗎?”

“嗯。”

陸昭看著他,抱住了他的腰,鼻尖貼在一起,輕聲說,“想跟你一起過個新年,可以嗎?”

他那雙冷藍色的眼睛注視著夏餘,“隻住兩天。”

這跟夏餘想得不太一樣。

他給畫廊的人放了元旦新年假,三天後才回去上班,理論上,他是抽得出時間的。

可是跟陸昭在這無人知曉的深山,在這座陸昭母親留下的度假屋裡度過兩天,卻讓他心裡隱隱不安。

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但在他說話之前,陸昭又低頭%e5%90%bb住了他,把他還沒說出口的話都堵了回去。

他的肩膀撞在身後的書架上,書架上的書倒了一本,而他跟陸昭唇舌交纏,身體摩攃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度假屋裡溫度太高,他幾乎喘不過氣。

“彆拒絕我,”陸昭%e5%90%bb著他,聲音模糊,卻不容反駁,“說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夏餘的手攀著陸昭的肩膀。

他應該拒絕的,陸昭就像個機敏的狼,一旦咬住獵物就不會鬆開,裝得再衣冠楚楚,骨子裡也是個混蛋。

但是在陸昭轉而咬住他的喉結,曖昧地頂開他的膝蓋的時候。

他還是忍不住抽氣了一聲。

他皺著眉,盯著陸昭,最終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第46章 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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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天色黑得早,很快外麵就變得黑漆漆的。

晚飯是陸昭做的。

夏餘是不會做飯的,真讓他做,把廚房砸了還差不多。

但他一直靠在流理台上,哢擦哢擦地啃蘋果,屋子裡很熱,一點也不像冬天,他毛衣的領子鬆鬆垮垮,露出頸上曖昧的%e5%90%bb痕。

剛才他跟陸昭在沙發上糾纏親%e5%90%bb,除了最後一步什麼都做了。

但是臨門一腳,陸昭卻摸著他平坦的小肚子,說該吃晚飯了。

所以夏餘現在有點欲求不滿,看著陸昭的眼神也頗為不忿。

陸昭卻像毫無感覺,還在用做實驗的嚴謹姿態盯著鍋裡,他會做的菜也不多,晚飯很簡單,奶油燉菜和煎魚,但恰好是夏餘喜歡的。

陸昭從鍋裡舀了一勺湯汁,遞到夏餘嘴邊,“嘗嘗看。”

夏餘看了陸昭一眼,才低頭喝了,覺得還不錯,但他又很奇怪地問,“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

陸昭明明跟他一樣,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

“我媽媽教我的,”陸昭說,“在她去世前幾個月。她其實也不會做飯,就會這兩樣,後來又交給我,說有一天可以做給心愛的人。”

而現在,他心愛的人就在旁邊。

夏餘哢擦咬了口蘋果,挺難想象這是陸昭媽媽會說出來的話,她在感情上跟從前的陸昭很像,冰雕一樣不近人情,沒有一絲柔軟的成分。

他好奇地問陸昭,“那你媽媽給你爸爸做過嗎?”

陸昭瞥他一眼,“當然沒有。”

他父母的開放婚姻人儘皆知,如果說最好的朋友,他父親沒準能競爭一下,但愛人,他們從來算不上。

陸昭把燉菜從鍋裡盛出來,他低著頭,屋子裡的燈光,外麵的山色,都映在他臉上。

他像想起了什麼,又輕聲說,“但我媽媽應該給我的鋼琴老師做過。”

夏餘差點被一口蘋果噎到,一臉驚悚地看著陸昭,這是可以說的嗎?

但陸昭顯然不在乎。

他把晚飯擺上桌,紅酒也醒好了,倒進了高腳杯裡。

他示意夏餘坐下來,聊天一樣,漫不經心地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母親就在跟我鋼琴教師約會了,他們還以為我不知道。”

夏餘默默往嘴裡塞了口吃的,雖然很想克製,不太好意思吃長輩的瓜,但眼神卻亮晶晶的。

陸昭看得笑了笑,其實他真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現在想想,這也許就是他跟夏餘多年前沒法溝通的原因,他見慣了逢場作戲,見慣了把真心當作廉價的彩色碎片,所以他也學不會珍惜夏餘的愛意。

想到這兒,他的神色又斂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