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養他嗎?”
想嗎?
許詹不太能回答這個問題。
一個孩子是非常沉重的責任,他天性裡是很喜歡小朋友的,對血緣反而不怎麼在乎,他本來是想過陣子再考慮這件事的。
可是人跟人也是講究緣分的。
看見這麼一個小朋友,可可愛愛地望著他,比他虛無縹緲的幻想要衝擊得多。
“我不知道。”
許詹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如果這個孩子出現在去年,他說不定都已經忍不住把這孩子抱回家了。
可是現在,他不知道該和誰一起養育他。 。
他想要組建家庭的,一起安穩過到老的人,已經不再是夏餘了。
他無法欺騙自己。
他幻想未來的生活的時候,已經越來越出現另一個人的臉。
阮森。
他養在外麵的年輕情人,野性又英俊,%e5%90%bb他的時候總會抱緊他,弄得他喘不過氣。
但他不知道阮森會不會願意在他身邊安定下來,又會不會接受跟他有一個家庭。
而他也不知道身邊的夏餘是怎麼想的。
這段婚姻不是出於愛情,可是他也在證婚人麵前發過誓,說要與夏餘白頭偕老,他也對夏餘的哥哥承諾過,他會一直照顧夏餘。
他曾經以為他可以。
他最近一直避免去想這個問題,可是剛剛看見許紹紹對他笑,這個問題卻突兀地闖到了他麵前。 。
“我不知道我現在適不適合照顧一個孩子,太倉促了,”許詹輕聲問,“你喜歡他嗎?”
夏餘思考了幾秒,誠實地回答,“我挺喜歡的,但是我好像還沒準備好當一個爸爸,我想象不出我給他換尿布。”
他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這個回答也不出許詹所料,他笑了笑,“確實。”
他搖搖頭,心裡歎了口氣。
他的合法伴侶,跟他在外的情人阮森,都還太年輕了。
他有點舍不得,可又覺得,以他現在的狀況,許紹紹來到他身邊,也許未必幸福。
他們開著車往家去,沒多久就看見熟悉的彆墅出現在麵前。
在快要靠近地下室的時候,夏餘突然說,“許詹,你想要領養許紹紹的話,不用太考慮我。”
許詹下意識看了夏餘一眼。
“你這是什麼意思?”
夏餘垂著頭。
大概是夫夫當久了,總會有點心有靈犀,他看得出來許詹最近的心不在焉,還有看向他時候的若有所思。
阮森這個名字,很少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裡,卻在許詹的心裡占據了極重的份量。
他早就察覺出了他生活裡的一些端倪,像看見蜻蜓棲息在水麵,隻是不去點破。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做你想要的任何事情,”夏餘笑了笑,看向許詹,“不管是收養孩子,還是過不一樣的生活。我們兩個從以前就是搭夥過日子,我畢竟不是你真正的伴侶,不一定真的要永遠保持一致。你自己也可以當他的父親,隻要你愛他,會對他好,陪他長大。你就可以收養他。”
他到底是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
從自私的角度,許詹就是他溺水的浮木,挽救他的葦草,陪他走過了人生裡的鬱鬱寡歡。
他並不是很想現在跟許詹分開。
可是人不能總是自私,許詹這樣好的人,值得一個真心相愛的伴侶,值得擁有一個幸福穩定的家庭,而不是因為一句婚禮的承諾,真的跟他耗在一塊兒。
給許詹幸福的人,也許是那個阮森,也許是彆人,但肯定不是他。 。
許詹敏銳地察覺出了夏餘未儘的意思。
他遲疑地看著夏餘。
夏餘隻是笑,比三年前婚禮的樣子要成熟很多,他對許詹說,“你會是一個好爸爸,一個好的伴侶,不管你選擇誰,對方都會很幸福的。”
夏餘沒說太多,車已經開到了地下車庫,他推開了車門,“下車吧,先不說這麼多了,你再考慮考慮,這畢竟是個大事。”
許詹低頭沉思幾秒,也從車上下來了。
“好,我會想想。” 。
兩個人一起走了上去,進入彆墅,打開燈,燈光下,他們從外形到影子都很登對。
三年陪伴,對彼此熟悉又體貼,在這間彆墅裡朝夕相對。
可到最後,他們還是成不了彼此的良人。
夏餘看著許詹,莫名有點傷感。
可是看許詹一副比他更矛盾的樣子,夏餘又笑了起來。
他故意道,“忘了說了,我可能過幾天要跟我那個對象去約會,你姐可彆再喊我們乾什麼。”
許詹一愣,“啊……好。”
他想事情太認真,沒反應過來,差點忘記了夏餘還有一個情人,但他不得不承認,他想起這個人的時候,內心鬆弛了幾分。 。
回了家,夏餘跟許詹又睡在了各自的臥室。
這幾年,不管是他們誰的家長都很少踏足這間小彆墅,所以他們分房睡的秘密,幾乎沒有人知道。
夏餘躺在床上,想著這一天。
他下午也抱了抱許紹紹小朋友。
小孩子總是很軟,明明胖嘟嘟的,抱在手裡卻很輕,會靠在你的肩上,眼神明亮,明明還是第一次見麵,卻好像很信任你。
夏餘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心軟。
有那麼一刻,他也被動搖了,覺得提早幾年升級當父親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下一秒,他腦海裡卻模模糊糊勾勒出另一副畫麵。
他懷裡還是抱著一個小孩子,卻不是許紹紹,而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孩。
他會陪這個孩子學拚音,搭積木,而陸昭就在旁邊,試圖加入進來,卻被他們快點趕到一邊。
那場麵也是挺溫馨的。
不輸他跟許詹並肩坐著的此刻。
可是夏餘卻被自己腦海裡的幻想嚇得一個激靈。
他坐在熱鬨的客廳裡,許詹還在和許家的親戚聊天,許紹紹坐在他膝蓋上晃來晃去,發出咯咯的笑聲。
一切都很好。
可他抱著許紹紹的胳膊突然無比沉重。 。
直到現在,夏餘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一幕。
他跟陸昭從來沒有談到過要收養一個孩子。
從前和現在都沒有。
夏餘根本沒法想象有個孩子睡在陸昭的臂彎裡,那應該是種不幸,因為陸昭一看就不像個好爸爸。
而他也不打算和陸昭有家庭。
他會想到那一幕,隻能說是鬼迷心竅。 。
夏餘在心裡對自己產生了輕微的厭惡。
他不想再想陸昭,打開手機看了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因為沒有定鬨鐘,他睡到了很晚,最後是一通電話把他吵醒的。
夏餘不情不願地從被窩裡探出頭,劃亮了手機,“喂?”
他聲音裡帶著點鼻音,一聽就是還沒醒。
對麵的人像是有點無語,啞火了好一會兒。
“你居然還沒起床?”陸原很不可思議地嚷嚷,“你不是也挺忙的嗎?”
夏餘用了幾秒才分辨出陸原的聲音。
他很疑惑地拿開手機看了看,確實是陸原。
“你給我打電話乾嘛?”
夏餘不太理解。
他跟陸原自從上一次在酒吧不歡而散,就再沒聯係過。
陸原卡殼了一下,問,“你今天有空嗎?”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他氣勢弱了下來。
夏餘在床上翻了個身,睡意也跑光了,他盯著天花板,想了想,“我要忙展覽,下午還要去跟一個畫家見麵,晚上也有應酬,請問你有什麼事嘛?”
簡而言之,沒空。
其實硬擠也是可以的,可他對陸原沒什麼太好的態度。
陸原有點焦躁,“你能不能抽出一點時間,一兩小時就好?來一趟醫院。”
“醫院?”夏餘收斂了臉上的不快,皺起了眉頭,“去醫院乾嘛?”
“我哥生病住院了。”陸原歎了口氣,“病了都一個多禮拜了,還沒好呢,他一直不肯告訴你。但你能不能來陪他會兒。”
夏餘一時沒說話。
“嚴重嗎?”他問。
陸原猶豫了下,說了實話,“要看你怎麼定義了,跟癌症比當然很輕,他本來是高燒,一直帶病工作,本來都快好了,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錯吹了一晚風,又燒上了,再加上他本來胃就不好,最近可能壓力大吧,一來二去的,胃出血了。他也好多年沒生病了,這次可能也是壓太久了,反而比一般人嚴重。”
夏餘估摸了一下嚴重性,覺得好像也還好。
他對陸原說,“生病應該找醫生,找我乾嘛,我能治病嗎?再說胃出血都治了一個多禮拜,應該也快好了。陸昭不告訴我,就是不想我去,你急什麼。”
陸原有點被氣到了。
倒不是因為夏餘不來,而是夏餘這輕飄飄的態度,就是養隻小貓小狗,看見生病還心疼兩句,可夏餘完全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我哥不讓你來,是覺得你不想見他,不會管他死活。但他夢裡睡著都在叫你的名字。”
陸原暴躁地在樓梯間轉了轉,心裡快憋屈死了,他也是搞不懂他哥,生病也不知道趁機賣慘,非得在這種時候硬撐。
他怕夏餘不來,又放軟了語氣,“我哥其實也挺慘的,他生病了,身邊除了我就是秘書。就算住院還在忙工作,還總要看手機,怕錯過你的消息。我也不是想讓你做什麼,你就當做好事,來看他一會兒吧。” 。
夏餘想,稀奇了,這輩子還能聽見陸原對他這樣低聲下氣。
要不是知道這倆是兄弟,他就該懷疑陸原暗戀陸昭了。
他對陸原說,“我想想,有空的話就去。”
陸原聽上去像是很想罵人,但是憋住了,擠出一句,“好,你要來給我打電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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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收養的部分都是我胡說八道的架空,跟現實無關哈,畢竟都是同性可婚背景了,特此聲明
第39章 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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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餘先去了一趟布置中的展會廳,但是再出來的時候,他推掉了下午的見麵和晚上的應酬,開車去了陸昭的私人醫院。
去的路上他也沒多想,跟陸昭在一起的那幾年,陸昭像鐵打的身體,他幾乎沒看見陸昭虛弱的樣子,所以他總覺得陸昭好像永遠不會垮。
到了醫院,前台的招待帶著夏餘去了樓上。
陸昭的病房在頂層,很清靜,根本沒有外人打擾。
但是夏餘來得不巧,陸昭正好剛睡著。
陸原用很輕的聲音說,陸昭這幾天晚上精神都很不好,幾乎沒怎麼睡,現在能睡一會兒也是好的。
夏餘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視線落在病床的陸昭身上。
陸昭沒有穿病號服,是自己的深色睡衣,但是床單雪白,這間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