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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就是,他現在正大光明和江聽玄坐在一起說笑,沒人露出詫異目光了。

兩人坐在甲板上,看行舟外飛速掠過的流雲,伏天臨感歎:“終於能好好休息了。”

這一個月,除了養傷那段時間,他當真一直在奔波,他人看來榮光滿身,可累不累隻有他自己知道。

江聽玄也看著行舟外,他聲音低沉:“師弟,有些事我可以幫你。”

這些時日伏天師弟做的事他都看在眼裡,雖沉默寡言,卻也不是毫無觸動。

也許一個人的出生確實會給人造成很大的壓力,所以伏天師弟什麼都要自己去拚、去博,這和大宗嫡係們所謂的生死拚搏有雲泥之彆。

上次去蓬萊秘境,他已感悟良多,但都沒有這一次感觸大。

人人都好像生在一張繭中,越長大越奮力掙紮,想擺脫命運的操控,想得以自由,有些他從來沒對人說過,也不知該怎麼開口,可此刻,江聽玄卻覺得伏天臨和他也有相像的一麵。

伏天臨笑容輕鬆,他沒看他,隻笑看流雲:“師兄,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江聽玄確實給他薅了不少羊毛,要不然他也不至於後來薅到良心不安。

所以伏天臨待他和萬俟仙王是不一樣的。

江聽玄的羊毛,他不用警惕是否有彆的目的,因為這位神子在某些方麵實在單純,看起來冷,實則是個重感情的人。萬俟仙王卻不同,那個萬年老前輩從骨子裡就是涼薄的,他眼裡沒有世間萬物,伏天臨自然也不會覺得僅僅相處了一段時間,那位仙王就真對他有了師生之誼。

互相利用、彼此警惕才是他們之間真正的相處方式。

思及此,又想到某位‘自閉’的仙王,他突然有些頭疼。

許是見他表情略顯沉思,江聽玄主動詢問:“師弟可是有什麼心事?”

伏天臨抬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師兄,如果一個人好端端地突然鬨彆扭了,可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你知道一般是因為什麼嗎?”

江聽玄眸光微頓,迅速道:“你和甜甜鬨彆扭了?”

“沒有沒有,我不是說甜甜。”

伏天臨對他的聯想感到無奈。

為了防止江聽玄胡思亂想,他又歎息著加了一句:“不是女人。”

“不是女人?”

江聽玄顯然被這個答案驚了一下,良久才有些琢磨不定道:“師弟你……”

他好像難以啟齒。

伏天臨一開始沒什麼感覺,直到他的臉色有了明顯的變化,他才反應過來江聽玄想到哪裡。

“師兄,你怎麼和掌教一樣喜歡胡思亂想?”伏天臨隨口吐槽:“我是指的一位長輩。”

江聽玄這才鬆了口氣,想了想,真誠道:“你和大長老鬨彆扭了?許是因為這段時間你同我們一脈太過親近了吧。”

他能想到的伏天臨的男性長輩、又讓他這麼在乎的,隻有大長老了。

伏天臨本想開口說不是,可又不知道後麵怎麼解釋,便隻張了張嘴,他借著江聽玄的話往下說:“是啊,大長老鬨彆扭了,可我所做之事他都清楚,也知道是為什麼,並無任何誤會之處,為何還要彆扭呢?”

這個問題,江聽玄也想不明白。

雖然暫時當了伏天臨的‘知心哥哥’,聽他吐露心聲,可他本身便不善此道,聞言思慮了一會兒,也隻是不太確定地說:“縱然清楚,可人畢竟不是聖人,也許是見你太過親近掌教了。”

“是嗎?”

伏天臨摸著下巴考慮了一會兒,覺得萬俟仙王不像那種人,可無緣無故突然‘自閉’,總要有個原因吧?難道真是因為他太過親近掌教,稱掌教為‘義父’,讓這個萬年前輩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他不再是他最重要的金手指了?

這個思路有些怪,但伏天臨覺得未必不可能,畢竟老妖怪的心思難猜。

思考完這個問題,他揚起笑容,對江聽玄道:“謝謝你師兄,我明白了。”

江聽玄見他似乎真有放鬆下來,才點點頭:“你是我的師弟,凡事不用道謝。”

兩人繼續坐看行舟外的漫天流雲,氣氛恬靜,隻是不再說話。

回到宗門後,伏天臨首先去宗門功勳堂領了功勳,看著自己的名字刻入功勳堂正殿,這才帶著笑意回了君臨閣。

至於選擇秘寶一事,宗門要先統計完這一次資源分配,才能開啟功勳兌換,讓他入寶庫選擇秘寶,掌教的私人寶庫大約也是同一天才會開啟。

伏天臨也不急,先回住所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醒來,他照例敲了敲識海一角,那裡被層層疊疊的神識壁壘包裹,依然無人應答。

‘嘖’了一聲,伏天臨才和係統說:“幾天了,這老妖怪還真生我氣了?莫名其妙嘛,我哪句說得不對?隻準他奪舍我?不準我奪舍他?”

係統也弄不明白,便隻含糊道:“也許更年期還沒過。”

“你廢話,哪有幾天就過的,再說這老妖怪都死了萬年了,哪兒來的更年期?”

伏天臨倒不在乎他‘自閉’不‘自閉’,主要是先前說好了要去東山澤的仙墓,他這麼一弄,卡在這裡,上不來下不去的,到底去不去仙墓?總要給個話吧。

因為對萬俟仙王的些許不滿,伏天臨嘀咕了幾句,乾脆一大早就出了門,然後換成了付甜甜的模樣,正大光明走進天極宗,這次都沒讓神子來接。

掌教之前允許她也一並入宗門學習秘法,她立馬就過來了。

倒是得知她拜訪的神子麵色有些慌亂,見到她之後不僅沒像之前那樣體貼地安排,看起來甚至有幾分躲避的模樣。

這讓付甜甜感到奇怪。

站在聽風閣的院子裡,她笑容甜美,聲音清脆道:“神子為何見我像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江聽玄麵容上的慌張之色掙紮了許久,才緩緩歸於平靜,他閉上眼,深吸了口氣,低沉道:“甜甜,上次的事我還沒……”

未免他再糾結,付甜甜乾脆告訴他:“噢,你說上次那件事啊,我今早過來的時候已經告訴首席了。”

江聽玄:“!”

神子顯得有些震驚,又有些懊惱自己的軟弱,畢竟這件事埋在他心裡許久,他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師弟他、他……”

“首席沉默了一陣子,說出去散散心,你不用擔心,上次是迫不得已,他會明白的。”

付甜甜幾句話就把事情順妥了,還解釋了為什麼伏天臨沒有和她一起來,因為他得知‘真相’,心情複雜,出去散心了。

江聽玄唇瓣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最終也隻是苦澀地垂下眼眸。

“一切都是我的過錯,與你們無關,若是師弟責怪,便讓他來找我吧。”

“怎麼會呢?”

付甜甜走近幾步,依然溫和笑道:“你是我們最好的朋友,隻要你活著,就是最大的好處了。”

江聽玄凝視她溫柔雙眼,隻覺得心中翻江倒海,某種特殊的愉悅與羞赫夾雜難言的苦意,讓他說不出話來。

半響,他才閉上眼睛,咬了咬唇角,聲音微不可聞道:“對不起。”

這一句,為他心中不能告人的愉意。

第74章 ‘一家人’

他的糾葛難言付甜甜全然不知, 隻覺終於弄完了這事,江聽玄也不用再記著了。

心中輕鬆,她便道:“我想去拜訪掌教夫人, 神子要同我一起嗎?”

作為這個世界上難得讓她感到親切和熟悉的一位長輩, 伏天臨的身份不太適合常去探望,付甜甜倒是無妨。←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聽她提起掌教夫人, 神子臉上的沉色稍稍收斂了些, 他點點頭, 勉強露出些溫和, 道:“好。”

於是付甜甜就和他一起再次前往宗門禁地中掌教夫人的院子。

他們到時,正巧碰見了掌教。

掌教麵容有些不虞之色,眉眼卻比往常溫和了許多, 正在同掌教夫人說著些什麼。

付甜甜聽了一耳朵, 隻依稀聽到什麼‘混賬’、‘不是好東西’、‘過分’、‘挖牆腳’之類的話。

雖然有幾個詞不太了解,但前幾個詞無疑是在形容伏天臨,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見到江聽玄和她走來,掌教麵色一肅,旋即不知想到什麼, 又放緩和了些, 隻淡淡道:“來了?”

這態度讓付甜甜感到詫異。

掌教什麼時候見到她竟會這麼平靜了?還是說因為想撮合她與江聽玄, 所以對她和伏天臨區彆對待?

內心腹誹,付甜甜也未表現在明麵上,隻禮貌地向兩位長輩行了禮, 一片溫和之態。

見掌教麵色有些緊繃地看著她, 付甜甜彎唇一笑, 語調柔和道:“掌教大人, 不知秋長老何時歸來?我還未向他道謝, 感謝他的指點之恩。”

掌教目光微頓,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某件事,他咳了一聲,將視線挪向彆處,才淡漠道:“秋長老近日繁忙,暫時不會來天極宗。”

況且最近天極宗和幻天門的關係有些緊張,秋長老作為幻天門長老,雖是天極掌教的朋友,卻也不得不敏[gǎn],此時恐怕正在想辦法調和兩宗關係。

付甜甜若有所思地點頭,又十分不避諱:“是因為仙門大典嗎?”

作為伏天臨的‘小女友’,她顯然知道地很清楚。

天極掌教也未瞞她,微微點頭,道:“不錯,不過黎雪妃那女人向來精明,雖然跋扈,卻也理得清,頭腦更是精明,她不會做什麼錯誤的決定,反而是其他三宗。”

說到這裡他看向江聽玄:“你平日裡外出曆練時要注意,也囑咐麾下弟子注意,謹防有人跟隨,雖同為仙門,可若能悄無聲息將你格殺在秘境中又不顯蹤跡,彆人也不會放過這機會。”

甚至不止那三宗,旁的宗門有沒有這心思都很難說,哪怕是同天極宗交好的宗門。

人的想法是很複雜的,雖然交好,到底也不是一家,總有些人不想看見你崛起,這在修界再正常不過。

江聽玄麵色淺淡地點頭,但隻一會兒,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口詢問:“甜甜,伏天師弟去了哪裡曆練?”

伏天臨出去散心,而散心這種詞對於修者而言基本上就等於‘曆練’。

他不可能真的隻是出去走一走,在戰鬥中消除各種不好的心情也是一個好辦法。

原本他沒有多想,但剛剛掌教提起這件事,他才一瞬心念起,想起伏天師弟獨自外出曆練了。

付甜甜愣了一下,旋即遲疑道:“我也不知道,首席並未告訴我。”

江聽玄眉間微皺,“那你給他發個傳訊,提醒他注意危險。”

“好。”

這次付甜甜答應得毫不猶豫,但很快她又說:“不過首席應該不會回我。”

至於原因,他們兩都知道,這種心情‘複雜’的時候,確實不太想回複彆人,特彆是當事人。